阮筠婷便起身,仔细披上大氅,吩咐道:“请德公公去荣祉堂奉茶,我随后就到。”

红豆点头,快步出去吩咐了。

阮筠婷则是上了代步用的小马车,不多时便来到荣祉堂。

大太监德泰穿着一身铁灰色镶黑兔风毛的棉氅,负手站在当中,他身旁还带着四名年轻一些的小太监,也都是垂首站着。案几上茶盏冒着热气,几人都没有动。

阮筠婷便有一些纳闷。德泰此行与往常不大相同,到底是有什么事?

“德公公。您怎么来了?”阮筠婷声音含笑:“快请坐,婵娟,领着几位小公公去吃茶。”

德泰转过身,笑眯着眼睛道:“请端阳郡主的安,吃茶就不必了,咱家今儿个来,是传皇上口谕 的。”

阮筠婷一怔,她如今已经是西武国的郡主了,照理说,大梁国的皇帝就算传旨传口谕,也传不到她这里来啊。

德泰仿佛能看穿阮筠婷的心思,笑吟吟道:“皇上说了;阮氏虽已经认了端亲王这个生父,可你母亲是地道的梁国人,又是梁国人将你养育大的,若论起来,你还是梁国人的成分多一些。所以朕也就直言不讳了。”德泰模仿皇帝的语气惟妙惟肖。

阮筠婷忙福了一礼:“皇上请讲。”

“朕今儿个,是来跟你要一样东西。”德泰背着手,一面说话一面仔细打量阮筠婷的神色,“你身上有一个青玉的蝙蝠纹玉佩,朕今儿特地跟你要回来。若是旁的小物件也就罢了,可这玉佩是皇家之物。你如今是西武国的郡主,朕断不能让大梁国的皇家之物落到西武国去。”

德泰说到此处,身子躬了躬,显然又做回了自己:“端阳郡主,皇上的旨意您可听明白了?还请您将玉佩拿出来吧,奴才也好回宫去交差。”

阮筠婷沉默不语,面色从容,娇颜上甚至还带着微笑,可内里早已经怒气焚心。

这玉佩是韩肃给她的,就算要还她也是要还给韩肃。皇帝现在趁着韩肃不在梁城,厚颜无耻的来跟她张口要东西,难道不觉得羞臊?难道真天真的以为她会欢欢喜喜的遵旨?

“郡主?”德泰见阮筠婷不说话,有些摸不清楚她的想法,便伸出一只手到了阮筠婷面前:“拿来吧。郡主,皇上知道您身上有这个东西。”

第452章抢手货

看着凑近自己面前这只发白消瘦的手,阮筠婷嘴角漾起一个如水般温柔的笑容,将所有的情绪都掩藏的很好:“德公公,真是不巧了,皇上说的那个东西,我身上还真没有。”

德泰原本想着要回了东西就回宫领赏的,笑容很是闲适,乍一听阮筠婷的话,还有瞬间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郡主别开玩笑了,奴才可禁不起逗,这时候不早了,奴才还赶着回宫去伺候皇上早朝,郡主就当可怜奴才吧。”德泰皮笑肉不笑,心里明镜儿似的。皇上日夜派人监视着阮筠婷,虽然后来阮筠婷身边多了西武国的侍卫,监视起来不像从前那样的方便,可振国司暗部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哪里会这么点事都探查不清?

阮筠婷施施然坐下,一摊手无辜的道:“从前那玉佩我有,可后来不留神丢了。”

“丢了?”德泰不可置信:“小裕王爷给您的信物,随随便便就丢了?”

“德公公知道的倒清楚。”阮筠婷冷笑。

德泰这才惊觉失言,忙笑着道:“这事情皇上知道,奴才也就知道一二。”

“原来如此。”阮筠婷笑道:“德公公不是急着回宫去伺候皇上早朝吗?这就回吧。本来我想留公公用早饭的,可今儿不巧公公时间紧张,那就改日吧。”

德泰是打皇帝还是八王的时候就此后在他身边的,十五年来谁见了他不是客客气气小心翼翼?他虽然只是个阉人,可他若高兴,在皇上身边说上一两句话,就算不能起到百分百作用,皇上多少也会听的。奉承他的人多了,这还是第一次被人下逐客令。

德泰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挂不住了。

“郡主又逗奴才。您最是玲珑仔细的一个人。小裕王爷给您的东西您不会丢了的。莫不是您舍不得那玉佩?”德泰说到此处,表情就在诱哄无知孩童:“您如今做了郡主,什么好东西没有啊?端王爷这般疼爱您,您想要什么样的玉佩他都会给您找来的。至于大梁国的东西,还是物归原主比较好。”

物归原主,也是要给韩肃,而不是给他们!

阮筠婷心中暗骂,脸上表情却很无辜:“德公公说的是,若是这玉佩真在我身上,我岂有不交之理?可玉佩我是真的不留神丢了。”

阮筠婷话音刚落。旁边一个胖乎乎也就二十出头的小太监沉不住气了:“你把皇上要的东西丢了!该当何罪!”

“放肆!”阮筠婷面色一冷,她等机会还等不到,想不到这愣头青自己撞上来:“这位小公公什么意思?那玉佩是文渊赠于我的。就是我的东西。你们一行来理直气壮的要东西已经够了,怎么,我不留神丢了我自个儿的东西,你们还要给我安咯罪名不成!?”

德泰的脸色变的很难看,阮筠婷说的没错。人家丢了自个儿的东西,也没罪啊。

回身狠狠抽了那小太监一个嘴巴:“混账东西,咱家与郡主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

小太监被打的低着头,不敢还口。

阮筠婷缓和了颜色,笑道:“今次真是要让公公无功而返了。”

“这…”德泰很是为难。皇帝的探子并未回报那玉佩丢失的消息。他若是现在回去,皇帝怕要问他办事不利之罪:“郡主说玉佩丢了,口说无凭啊。”

“那德公公的意思是?”阮筠婷挑眉看着他。心中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

德泰陪着笑脸,点头哈腰的道:“奴才也不是信不过郡主,只是为皇上办事,丝毫马虎不得,玉佩若真不在郡主身上。也要奴才搜搜看不是?若是真没搜出来,奴才回宫也好给您回明白了。皇上的心里也有了底,郡主往后也可以免去麻烦,这可是两全其美的事啊。”

阮筠婷靠着圈椅的椅背,冷然道:“德公公要搜本郡主的身? 我是西武国的郡主,就算有一日偷了藏了什么赃物,也是西武国的法律来制裁我,西武国的官差来搜我的身,你大梁国凭什么?你若要强搜,我也拦不住你,稍后我就会给父王写信,将今日之侮辱言明。我父王和皇伯伯,定会给我讨回公道!”

“这…”德泰脑门上泌出细密的汗水,想不到阮筠婷竟然会搬出两国关系来。如今南边战事吃紧,皇上已经是忙的焦头烂额了。若是因为这件事,给了西武国趁乱作乱的机会,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郡主息怒,奴才有口无心,奴才考虑不周,还请郡主责罚。”

见德泰松了口,不在说要搜身,阮筠婷便站起身向外走去:“德公公随意吧。”扔下一句话,就离开了荣祉堂。

望着阮筠婷的背影,德泰摇了摇头,半晌方带着那四名小太监回宫去复旨。

阮筠婷回了松龄堂,三老爷和徐承宣都到了,见了阮筠婷,三老爷劈头盖脸就问:“郡主,才刚德公公找你要什么东西你没给?”

阮筠婷心下厌恶,要什么跟他也没关系吧?

“哦,不过是一个玩意儿,但是不巧被我弄丢了,所以让德公公无功而返了。”

三老爷闻言点头。

大太太坐到了阮筠婷身边笑着道:“婷儿啊,大舅母跟你说。这东西你若是有呢,就还是遵旨交给皇上为妙。舅母也是为了你好。就算你现在是西武的端阳郡主了。可也还要继续留在梁国不是?”

她是怕被皇帝迁怒才是正经吧。

阮筠婷皮笑肉不笑的点头应了一声。接过画眉上的茶自顾自吃起来。

大太太本还想再劝说几句,可阮筠婷一幅不耐烦的模样摆的很明显,大太太的话就憋了回去。反正虚假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让别人去做那个得罪她的出头鸟就是了。

阮筠婷在徐府住了两日,直到老太太清醒过来情况稳定了才回养心小筑。到底是自己的地方,想怎么样都是自己说了算,比在徐家呆的要轻松,端亲王派给她的人各个都是精英,且忠心耿耿,使唤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赵林木家的给阮筠婷上了香茶,阮筠婷吃了一口,问:“君公子呢?”

“君公子和水神医在书房,昨儿晚上到现在都没出来,许是在研究医术吧。”

“由他们去吧,一对医痴。”阮筠婷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赵嫂子帮我预备下热水吧,我想沐浴。让红豆和婵娟也好生洗洗澡,这两天在徐府里忙乱的很,也没有好好泡个澡。”

“是。”赵林木家的领命下去,红豆和婵娟则是留在卧房,为阮筠婷预备沐浴之事。

谁知热水才刚提来,外头却有一名小丫头在门口道:“回姑娘的话,清歌郡主来了。”

“快请进来吧。”

阮筠婷坐在妆奁前对着镜子梳了梳披散在肩头的长发,无奈的回头道:“红豆,帮我把头发梳起来吧。”

话音刚落,门帘一挑,一个桃红色的身影快步走了进来。

几日不见,韩清歌似乎消瘦了许多,原本朝气蓬勃的一张圆润面庞,如今成了尖下巴,倒是比原先看着多了几分柔弱无依之美,身上明亮的颜色点亮了她的脸,给她表情愁苦的脸上带来一些生气。

“清歌郡主郡主怎么来了?快请坐。”

“姐姐这话说的,怎么你现在当了郡主,就不欢迎我了?”韩清歌嘟着嘴。

阮筠婷故意夸张的白了她一眼:“说的什么话。我还要怪你怎么这会子才来看我,不早些过来呢。”

阮筠婷对她的态度并没有改变,这让韩清歌心中的不安和忐忑去了几分。说话也没有了先前那么多的忌惮,就如同倒豆子一般直言道:“我今儿来是想问问岚哥儿的事,他去了这么多日子,连个信儿都没给我捎来,更不要提西武国的那些好吃好玩好用的,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他是不是给姐姐写信,还给姐姐送了好多好东西来?”最后的话说的酸意十足。

阮筠婷心下暗自好笑,“瞧你说的,岚哥儿不是个会表达自己心情的人,他虽然给我捎过信儿,却也只是寥寥几字报平安而已。我在大梁国什么都不缺,他哪会千里迢迢的给我送东西?你呀,是不是想他了?”

韩清歌脸上发红,却大大方方的点头:“是想了。原本父王是想跟皇伯伯说,要跟西武国的端王爷多联络的,我一个姑娘家,咱们总不好先去西武国提亲吧?这事要想成,还得端王爷主动前来才行。可是前儿父王进宫回来,却不提这件事了。”

阮筠婷眨了眨眼,猜得到其中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仍旧笑着劝说道:“郡主不要多想, 才刚出来彭城的事,现在大梁正是和南楚打仗的时候,在加上六皇子才刚去了,皇上心里一定乱的很。这件事九王爷才不方便提的。”

“我知道啊,可是我的确想念岚哥儿,姐姐,要不你想想法子,带我去西武吧。”韩清歌说话时天真的眨巴着大眼睛,那表情可怜兮兮的如同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

第453454章纯洁的孩子不要看

Ps在前面,如题,本章有不纯洁的镜头,纯洁的孩子不要看o(∩_∩)o。

阮筠婷一看她这个样子,心已经软了。她现在非常能体会韩清歌的感受,前些日在她刚刚经历了君兰舟的拒绝,费尽艰辛用了多少办法,好容易才和君兰舟重归于好。

韩清歌性情开朗,若是距离近一些死缠着阮筠岚也就罢了,可现在隔着千山万水,她一个闺中女子,还能怎么办。

“姐姐…”见阮筠婷目光有些哀伤,韩清歌紧张起来:“是不是你父王,不,不喜欢我?”

阮筠婷一愣:“怎么会?”

“那就是岚哥儿有了新欢?”

“没有。”阮筠婷失笑,抬起手来刮她的鼻尖儿:“你呀,就不要胡思乱想了,我正要给岚哥儿去信,你要是有什么话,就写下来,我一同捎给他去?”

“真的?太好了!”韩清歌欢喜不已:“我要给岚哥儿去信,可我父王不允,说姑娘家不能没有矜持。我若主动去信了,倒好像是我缠着他。其实也就是我缠着他嘛,有什么不能让人见的。”

韩清歌倒豆子一般说完,蹦跳着跑到了里间去寻笔墨纸砚。

阮筠婷见她丝毫不掩饰内心的焦急和欢喜,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做人如果都能如韩清歌这般真实自在该,倒是能快乐很多。韩清歌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吗?九王爷如此高明之人,教养出的女儿怎么会是泛泛之辈。韩清歌只是性格洒脱,不必要在乎的事情都不去刻意为难自己迎合别人罢了。

韩清歌写完了信,恰巧赵林木家的也将点心端了上来,阮筠婷便和韩清歌一起吃着点心闲聊,正说着话,门帘一挑。一个素白人影走了进来,人未到声先至:

“婷儿。”

“兰舟。”阮筠婷微笑着看向君兰舟,眼光柔情缱绻,他们已有两日多没见了。

君兰舟见韩清歌在,笑着先行礼:“见过清歌郡主。”

韩清歌灵动大眼滴溜溜的在两人身上转了转,突然扑哧一笑:“姐夫可不要多礼,是我该给你行礼才对。”说罢竟真的站起身来行了一礼。

君兰舟无语的看向阮筠婷,阮筠婷脸上也羞臊的通红,羞臊的白了韩清歌一眼。

韩清歌见他们两人如此,越发笃信了自己的猜测。越看越是觉得他们郎才女貌,双手一拍,笑道:“姐姐快些出嫁。我就不用担心岚哥儿找什么长姐在先的理由了。我看君大人一表人才,和姐姐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们两人刚刚好!”

“你…真是不知害臊,姑娘家的什么都乱说。”阮筠婷气结的起身作势要打韩清歌,韩清歌忙嬉笑着躲开。

君兰舟扶着阮筠婷的腰。温柔的责怪:“身子没好利索,怎么起的那么急。”

阮筠婷见韩清歌捂着嘴笑,眼神揶揄,脸越发的红了,不好意思的躲开,在于一旁坐下。

韩清歌咯咯笑出声来:“我可不在这里碍眼了。姐姐帮我把信少给筠岚,我先走了。”随意的屈了下膝算作行礼,提裙摆。脚步轻快的离开了卧房。

人虽是出去了,可好似她在这里的欢笑声还都没散,阮筠婷和君兰舟看了门口半晌才相视一笑。

君兰舟在阮筠婷身畔坐下,笑着问:“徐老夫人身体如何了?”

阮筠婷笑容渐渐淡了,愁苦爬上眉梢:“不大好。我已经跟韩妈妈说了。若是老太太情况不对,就让她用绣妍丹。”

君兰舟闻言点头:“也好。师傅最近忙着在研究你说的‘输血’。外客是谁都不见的,徐老夫人哪里他八成也不会在意,用绣妍丹就用了吧,反正药就是拿来给人用的。”

“兰舟,你真好。”阮筠婷靠在君兰舟肩头:“我以为你会想留着绣妍丹的。”

君兰舟亲了她额头一下:“什么都不如你在我身边重要。你觉得好的,那就是好的。”

“郡主。”门外婵娟回道:“教堂的安吉拉小姐来了,说是要找君大人。”

阮筠婷和君兰舟坐直了身子,都有些意外。

“快去吧,安吉拉没来过我这里,想来是有要事。”

“嗯,那你沐浴之后好生歇着。”

“我晓得。”

目送君兰舟出去,阮筠婷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叫来婵娟道:“热水预备好了吗?”

“早就预备得了,郡主,那个安吉拉对君大人好像…要不要奴婢跟去看看?”

“不必了。”阮筠婷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兰舟没有别的心思就行,至于他们说什么,我一点都不在意。你不要跟去,也不要让任何人打扰他们的谈话。”最基本的尊重她总是要给他的,即便成婚了,两人也是两个单独的个体,要给彼此空间,而不是连对方跟异性说句话都要严防死堵,那样只会让人厌烦。

悠然堂。

君兰舟披着黑色毛领子大氅才刚上了台阶,就看到安吉拉穿了翠绿色的锦缎棉袄长裙,棕色卷发舒城双环髻,做大梁国未出阁姑娘打扮。在白雪皑皑的世界里,清新的绿叫人看了耳目一新。

君兰舟温和宠你的笑道:“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到了跟前抬起手比了比安吉拉的身高:“几日不见,好像又长高了。”

安吉拉嘟着嘴,挽着君兰舟的胳膊到了花厅,“兰舟哥哥好狠的心,当了大官,荣华富贵了,就不理安吉拉了。”

“怎么会。”君兰舟红孩子似的摸摸安吉拉的头,拉着她在圈椅坐下,自己坐在对面:“大冷天的,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安吉拉见他坐在距离自己隔着一个花厅的位置,满心不高兴的道:“兰舟哥哥是不是嫌弃我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君兰舟斜靠着圈椅,慵懒的笑道:“你可是我的妹妹,做兄长的哪有嫌弃妹妹的道理?”

“是吗?”安吉拉闻言,一下子窜了起来,提裙摆跑到君兰舟跟前:“如果真当我是妹妹。那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

君兰舟挑眉:“说说看。”

“你先答应嘛。”安吉拉拉着君兰舟的袍袖撒娇的来回摇晃。

君兰舟好笑的解救出自己的袖子,道:“你若不说是什么事我怎么答应你?你说是不说?若不说,我可要去处理公文了。”说着作势要站起身。

安吉拉见撒娇不管用,嘟着嘴退开了一些,道:“教会要送我回大伊国了,我不想回去。”

“怎么会突然送你回大伊国?”

“乔舒亚说,教会念及我父母在世时侯为传教做出的贡献,说什么也不能让我父母的孩子也就是我一直流落在国外,要将我接回去,好好的接受教育。”

“这是好事啊。”君兰舟辛烯的笑道:“你本就是大伊国的人。一直呆在梁国算是怎么回事?回国是对的。”

安吉拉听君兰舟这么说,气鼓鼓的跺脚:“可是我不想回去啊。兰舟哥哥,我在大伊国已经没有亲人了。现在好不容易才适应了梁国的生活。乔舒亚和雅阁对我也都很好。我回去了,又要面对一个新环境,面对一群陌生人。而且我从小就在西武国长大,后来又到了两国,对大伊国的风俗习惯都只是一知半解。我真的不能适应那个环境。”

君兰舟有些同情的看着安吉拉,对未知环境的恐惧和惊慌的感觉,他最能体会

安吉拉见君兰舟像是心软了,忙趁热打铁:“兰舟哥哥,你现在做了大官,又有这么大的房子住。能不能收留我?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会很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真的不想回大伊国去。”

君兰舟有些惊讶,他虽然很疼爱安吉拉,觉得跟她有相似的经历,同命相连,可是他们相处毕竟不久。还没有熟悉到这个份儿上吧?

“你若不想走。留在教堂跟乔舒亚在一起不是更好?”

“乔舒亚说我必须回国去,我如果不走。教堂里也没有我的位置。”安吉拉琉璃珠子似的晶莹剔透的大眼睛里含着眼泪,倔强的不让眼泪落下来,却更加显得楚楚可怜。

君兰舟看的可怜,从怀中掏出帕子递给她:“擦擦脸,莫要哭了。”

安吉拉一喜,“兰舟哥哥,你答应我了?”

“我答应你什么了?”君兰舟奇道。

“兰舟哥哥!”安吉拉又是跺脚又是撒娇,“你就收留我吧,求你了。我不想和你分开,如果回去了,以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听了安吉拉的最后一句话,君兰舟桃花眼微微眯起,隐约明白了一些,站起身抱歉的道:“安吉拉,对不住,我不能留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