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次日阮筠婷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身。

洗漱妥当之后。坐在妆奁前让婵娟和红豆为她梳妆,随口问赵林木家的:“君公子起身了吗?”

“回郡主,君大人和伏将军都已经起身了,才刚厨下已经送去了早饭。君大人此刻在书房,伏将军在东院练功。”

“嗯。”阮筠婷抬手阻止了婵娟要给她簪花的手。道:“六表哥才去不久,用不着打扮的如此艳丽。”

“是。“婵娟叹息,改在阮筠婷发箭簪了根小巧的梨花头簪固定了发髻,又为阮筠婷拿了茉莉膏脂匀面,笑道:“这天气燥性的很,姑娘不想上妆。擦些茉莉花膏免得脸上被风吹着干燥不舒服。”

阮筠婷闻言便没有再阻止,赵林木家的端了粳米粥和四样精致的小菜上来,阮筠婷匆匆吃了大半碗就漱了口。披上雪白的狐裘,带着婵娟往外院去找君兰舟。

昨日从徐向晚那里得知的消息她早就急于与君兰舟分享,奈何一直没有找到好好说话的机会。

婵娟见阮筠婷走的急,笑着打趣道:“才一夜不见,郡主就这么急着见君大人了?这不就是戏文里唱的那个什么‘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你这小蹄子。怎么还学会编排起我来了?”阮筠婷明媚大眼一转,看了看婵娟。突然笑了起来:“到底是女大不中留,仔细算算,你比我还大上三四岁呢,早就是该成婚的年纪了,却一直被我耽误着,这样有违天地伦常的事我可不该做,改日就找个人将你配了去。”

“啊?郡主怎么这样!”婵娟脸上红透,“奴婢也没说什么,值得您这样恼羞成怒?”

“看看,还学会用个‘恼羞成怒’,才刚又知道那句‘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莫不是最近接触了什么人教给你的?”婵娟和红豆两人别说诗词了,就连斗大的字都认不得一箩筐,今日说话居然也拽文起来,其中肯定有她不知道的缘由。

红豆脸上更红了,羞的一跺脚,顾不得扶着阮筠婷,甩袖子就跑,“不跟您说了,您太坏了,就会取笑人。”她现在当真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此处刚过了影壁,正是在去往外院东西两侧的岔路上,地面是青石砖,昨日的雪积在上头,正午时分被太阳晒化成水,夜里寒重又凝结成冰,即便被粗使婆子清理过,仍旧是滑溜的很。阮筠婷怕冰雪湿了鞋袜,在绣鞋外套了双木屐,又没想到婵娟会突然松手,才刚迈步就觉得脚下一滑,身子向后倾倒。

“啊!”阮筠婷惊呼。

婵娟还没走远,闻言连忙来扶:“郡主!”

可她一个年轻女孩家,如何能扶的住另外一个正在摔倒的人?

眼看着阮筠婷后脑勺要磕碰在身后的台阶上,眼前突然有人影一闪,眼前物换星移,瞬间被人大力捞了起来。

伏鄂原本闲着无聊,叫随从抱着棋盘随他到西边去找君兰舟下棋解闷的,顺便也能了解一下阮筠婷,谁知刚出了门,就看到这一幕。

与昨日装扮的清雅华贵精致妆容相比较,今日阮筠婷娇媚的素颜更能动人心魄。鸦青长发随意挽了个纂儿以小巧的花头簪固定,再无其他饰物,身上的白狐裘,显得她尊贵又雅致,加上她精致的难描难画的五官和吹弹可破的雪肤,以及即将摔倒时候惊慌的我见尤怜的神态…

这一切,让伏鄂心头一荡,来不及反应之时已经施展轻功到了近前,将害怕的人捞了起来。

由于重力关系,阮筠婷的发簪甩落,一头长发便瞬间如瀑倾泻,垂落在身侧和脑后。越发衬的她面色莹白欺霜赛雪。

伏鄂自认见识过美女无数,他家学渊源,殷勤巴结的女子数不胜数,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能让人见之忘俗的女子。目光便不自觉怔楞。

“郡主,您没事吧?都是奴婢的错。”婵娟方才也摔倒了,但顾不得自己,忙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扶着阮筠婷退后,捡起落地的银簪子,就要为阮筠婷梳头。

阮筠婷并不惊慌。从中衣的袖子上解下装饰用的浅紫色绸带递给婵娟:“用这个固定吧。”

“是。”婵娟从怀中拿出随身携带的木梳,麻利的为阮筠婷挽起长发,此番固定的牢固了许多。

婵娟为阮筠婷梳头时。伏鄂咳嗽了一声,微红了脸转身看向别处。她的一头长发挽起时,几缕碎发在鬓边随风飘舞,更显得她出尘脱俗,脖颈线条优美。他心中大动。原本还在担忧端亲王将寻常庸脂俗粉塞给他,如今却觉得这门亲事若真成了才是真的上天厚待她,如此美人,每日看着也是赏心悦目的。

阮筠婷打理妥当之后,大大方方的对伏鄂道:“方才多谢伏将军相救。”

伏鄂转回身,潇洒还礼:“郡主客气了。你这是去哪儿?”

“我去找兰舟。”阮筠婷嫣然一笑。福身道:“少陪了。”说罢与婵娟转身边走。

伏鄂听她直呼君兰舟名讳,心中便觉得有些异样,向前追了一步道:“我也正要去找君大人下棋。”

“是么。”阮筠婷与他本就是陌生人。回答起来便有些冷淡。

伏鄂并不在意,女子有自己的矜持是一件好事,他的性子又不是能藏的主心思的,更觉得父亲与端亲王商议定亲的事他颇为认可,便直言问道:“郡主仿佛与君大人很是熟稔。不过,就算君大人是郡主义兄。还是保持一定距离微妙,怎么直呼男子名讳?在下觉得,女子直呼男子名讳并不妥当。”

阮筠婷原本对他也只是觉得陌生而已,谁料想这个人竟然还突然开始充当起老夫子来?心中反感顿升,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重新打量面前的人。

他身姿高大健硕,动作敏捷,带着些雷厉风行的味道,面目不是生的顶顶俊秀,却也是眉清目秀。这样的一个人,又有那般的家世,兴许从成年起就一直被人追捧,从来没有吃过什么亏吧?所以才养成了他天生的优越感,觉得自己很不错?

阮筠婷虽然也并不觉得自己是什么聪明绝顶成熟机敏之人,可到如今活了三辈子,见的人也多了,像面前这人,怎么看给人的感觉都有一些像自己在现代时陪着父亲参加晚宴认识的那些二世祖。

对于这种承蒙祖上庇佑的人,她提不起什么好感。

且对他方才那翻自以为是的话,她更加气愤。

阮筠婷懒得多说,转身继续前行。

伏鄂见阮筠婷打量自己,立即站的笔直任由她看,原本以为她要说什么,却是一言不发的走了。如今冰天雪地之中,她莲步轻移身姿曼妙,肤若冰雪也冷若冰雪,这样的疏离气质,更加让人神往。

他生平第一次追着一个女子的步伐上前,继续刚才的话题:“郡主不反对,就说明认同了在下的话。”

阮筠婷原本一直在压着,现下闻言就再也压不住了,转向他微笑道:“伏将军的话未免交浅言深了,我与兰舟相识的早,且他又是我未来的夫婿,我为何不能直呼其名?如何称呼我为来的夫婿,还不敢劳烦伏将军指教。”

伏鄂愕然,愣愣的站在原地。

阮筠婷再不理会她,在婵娟的搀扶下快步走向西边跨院。

婵娟回头看了一眼伏鄂,有些担忧的对阮筠婷道:“郡主,您这样直言,会不会对您自己声望不好。那位伏将军也不知道会不会大嘴巴到处乱讲,传了出去,若是有人知道您还未出阁就称呼君大人是自己未来夫婿之类,定会嘲笑与您的。”

阮筠婷笑道:“傻丫头,一个你在乎的人的想法,与一群不相干的人的想法比起来,哪一个重要?”

“自然是前者!”婵娟想也不想的回答完,突然明白了阮筠婷的意思,灿烂一笑:“郡主。您的意思我明白了。”

“嗯。”

主仆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门。伏鄂望着阮筠婷的背影,眼神变的幽深。他耳力过人,自然将阮筠婷的和丫鬟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原本他只觉得她是个绝色佳人,被她所吸引,听了她一番话,却对她有了新的认识。她的想法,果真与现下世俗女子皆不同,竟然是个性情中人!

这样冷淡疏离的阮筠婷,带来无限神秘感和魅惑力,更挑起了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征服欲。伏鄂笑的势在必得。转身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随从福宝奇怪的问:“爷,咱们不去找君大人下棋了?”

“嗯。”

“那您这是去哪儿?”

“回去,修书一封给我父亲。”

“你是说…我母亲。不是先皇的女儿?”

“是。”

“这么说,我母亲,和我父王并非姐弟?”

“对,他们一个是公孙丞相和太后所生,一个是太上皇与妃子所生。根本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你所担心的那些事情都是多余的。”阮筠婷压低了声音,兴奋的笑着,一双明眸灿若星辰。

君兰舟还有些无法接受现实,“这不可能,我父王都不知道这件事…”

“晚姐姐得知的不会有错。当初太后被禁足,我就觉得事情蹊跷。且晚姐姐与我说起丞相和太后都病重之时,字里行间很是讥诮,我就起了疑心。派人去调查此事,谁知道晚姐姐却先一步得到消息。她亲耳从皇帝口中得知,哪里会有错?”

君兰舟很是欣喜,若真是如此,他与阮筠婷的一切问题不是都迎刃而解了?

见君兰舟欢喜的已经不知道做反应。像个木头人似的杵着,阮筠婷心疼的搂着他的腰。脸颊贴着他的肩膀:“兰舟,难道我们可以在一起,你不高兴吗?”

君兰舟抬起手拥着她的肩膀,低下头沉吟道:“婷儿,你与我说实话,这消息当真不是你为了解决昭阳郡主的问题而捏造出来的?这关乎到咱们未来子嗣的健康,可不敢胡说啊。”

阮筠婷就知道他会有所怀疑,无奈的笑着:“你多想了,我是很爱你,可我不会拿你我孩儿的未来开玩笑,这消息当真不是我捏造来的,晚姐姐听来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不过此事我还是要调查清楚,如今先告诉你,无非是要你心里有个数罢了。”

阮筠婷目光澄澈,丝毫没有闪躲,以君兰舟对她的了解,就知道她说的是真的,欢喜之下,君兰舟抱起阮筠婷,原地转起圈来。

阮筠婷搂着他的脖颈,两人衣袍飞舞,发带飘飘,白雪红梅做背景,当真是一幅笔墨难以形容的美景。安国和婵娟看了相视一笑,目光相对之时,又都有一些脸红。

阮筠婷惊叫着欢喜的笑着,两人直疯玩了好一阵子,君兰舟才将她放下,阮筠婷索性赖在他的身上不动弹。

君兰舟靠着一株梅树,摘下一朵绽开的红梅花别在她发间。

“婷儿,我现下觉得,老天当真待我不薄,原来,我早些年吃的那么些苦,都是为了如今遇见你,和你一起享福,虽然你我在一起有些波折,可是老天终究还是爱护我的,给了我和你在一起的机会。”

“是的,就如同我早些年吃的那些苦,也是为了遇见你。这世界是公平的,没有付出,哪里来的回报。”阮筠婷指尖碰了碰那朵梅花,笑道:“等一切调查清楚了,就可以去信给父王了,到时候他就会赞同我们在一起,不会再用昭阳郡主来逼迫你。”

君兰舟觉得黑暗的前程突然被人用灯笼点亮,有了奋斗的方向,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有些犯愁,“如今公孙丞相已经去了,太后也是病危,且此事私密,要调查当年之事怕是难。可若没有真凭实据,你父王也不会相信的。”

阮筠婷认同的点头,如君兰舟所说,这件事做起来的确很难,“放心,总会有办法的。”

第481482章初捷

第481~482章

正月初一初二两日过去,梁城的街道就热闹了起来,走亲串友的人一多,一些小买卖人也将摊子摆了出来,趁着走路的人多了又是新年高兴赚上一笔。

阮筠婷小口吃着茶,闲闲的翻看账册,陶掌柜则是站在包间的窗边看着楼下靠近梁柱的那一桌,好奇的问:“郡主,跟君大人坐在一起的那人是谁啊,小人怎么觉得他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阮筠婷依旧看着账册,漫不经心的问。

陶掌柜便挠了挠后脑勺,他毕竟只是个下人,那位公子和郡主的关系如何他也不知道,怎么敢随便乱说。

阮筠婷许久没听到回答,抬头笑道:“是不是觉得他的眼睛没长在头顶上,有些委屈了人才?”

陶掌柜闻言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却并未反驳阮筠婷的话。

阮筠婷放下账册,起身走到窗边,顺着陶掌柜的目光看去,就见身着藏蓝色白鹅纹领口嵌浅棕色獾毛领大氅的伏鄂,正单手执茶盏,以一个高傲的姿态坐在圈椅上,仰头打量楼中陈设,由于距离太远,阮筠婷只能断断续续听见他对满脸笑容的君兰舟说:“…和绣剑山庄在西武国的…不过在梁城也还…”

难道是在批评她的归云阁?阮筠婷失笑,归云阁虽然并非梁城第一的酒楼,可也是独树一帜,算的上排行前三,归云阁名下的产业现在已经遍布大梁国内各个较大的城市,且梁城月刊也已经推广到主要城镇之中,她从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好歹这分生意现在是大赚的。是不是在伏鄂的眼中,一个酒楼盈利与否。全要看装潢?

阮筠婷摇了摇头,眼珠一转,笑道:“咱们月刊下一期的人物有了。就写他吧。”

陶掌柜伸着脖子往楼下看:“写他?”

“是,他是绣剑山庄主人伏震寰之子,姓伏名鄂。”

陶掌柜闻言捂着嘴吸了口凉气,这伏氏一族专出武将,名震各国,伏家人更是现在修建山庄的主人,好在他刚才没多言,否则无意间就开罪了权贵了。

阮筠婷笑道:“你去告诉咱们主编。着手写他就是,让他也出个明儿。”

“是。”陶掌柜恭恭敬敬的行礼退了下去。阮筠婷继续看账,不多时陶掌柜就来回禀。说是意境吩咐下去办了。

阮筠婷专心于账目,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下笔如飞的记录,陶掌柜在一旁看的眼花缭乱,心中暗暗佩服。待到一切妥当。已经是申时一刻。

阮筠婷将账册递给陶掌柜,道:“这本你好生收起来,不对劲的地方我用朱砂笔圈了,你再看看,若真的错了就找人查对,这几本封存入库吧。”

陶掌柜专心记下。连连点头。两人再走到窗前看向楼下,却见君兰舟慵懒的靠在圈椅上闭目养神。伏鄂则是与一个身着细棉长袄的中年人道别。

那人正是阮筠婷最早时招来的编辑。

阮筠婷披好狐裘下了台阶。这个时间归云阁的人已经渐渐多了,陶掌柜便到柜上去忙活。并未伺候在身侧。

到了两人跟前,阮筠婷礼貌颔首,坐在君兰舟身旁,对才刚“睡醒”的君兰舟笑道:“怎么了,累了?”

君兰舟揉揉惺忪睡眼。对伏鄂抱歉的拱手,满脸陪笑的道:“伏将军。下官失仪了。昨晚看书到深夜,今日不免体力不支。”

伏鄂爽朗一笑:“无碍的,读书人挑灯夜读,白日里疲劳也是有的。”

君兰舟笑着连连点头:“是是,多谢伏将军体恤。”

阮筠婷看君兰舟那模样,就忍不住面上的笑容,君兰舟这个样子,明显是存着算计的心思,这位伏鄂将军怕是什么地方惹到君兰舟了。

店小二重新上了茶,恭恭敬敬的行礼退了下去。

君兰舟含了口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阮筠婷道:“郡主,方才伏将军还给您提了不少的意见呢,伏将军当真是名门之后,见识极广。”转而谄媚的对伏鄂道:“伏将军,您倒是跟郡主说说?想来那些意见对郡主颇有帮助。”

伏鄂这时候已经蒙了,根本不懂君兰舟是什么意思,他几时给阮筠婷提过意见了?想法子讨好她还来不及。

阮筠婷一看君兰舟满脸和善又谄媚的笑容,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看来这位伏将军真的很不讨君兰舟的喜欢。

阮筠婷配合的眨着明媚大眼,含笑望着伏鄂,期待的道:“伏将军,有什么意见请你指教。”

伏鄂越发的错愕了,“君大人,我几时说过郡主什么了?”

君兰舟仿佛这才恍然,一拍脑门:“嗨,原来伏将军不知道吗?这归云阁是郡主的产业。”

伏鄂张口结舌,望着阮筠婷呆呆的道:“这里当真是你的产业??”

阮筠婷微笑颔首。

“归云阁我早就有所耳闻,大约也兴起两三年了,你…”

阮筠婷笑道:“闲来无事做来玩的,伏将军的意见为何?还请不吝赐教,也好叫我好生改进。”

伏鄂已经是目瞪口呆,阮筠婷现在才多大,三年前,她分明就是个孩子!别说是十几岁的少女,就是他如今已经二十有四,也没有创下如此大的家业,绣剑山庄和其产业都是祖上传承下来的。“闲来无事做来玩”,就将归云阁做到如此地步,可见她的手段和魄力。闺中女子,有几人能做下如此大的家业?有几人能有她如此容貌?有几人有她的见解和智慧?

伏鄂对她欣赏赞叹,对上她澄澈的目光,又觉得词穷,才刚他发表长篇大论,无非是给君兰舟听的,越是看他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就越觉得此人是个娘娘腔,还不知道是以什么手段巴结上端亲王当了他的义子的。谁知他竟有这一手。

他是故意的?可他那笑容和言语中的意思。分明是谄媚于他,提起这话实为了让他在阮筠婷面前表现。

阮筠婷歪着头,柔软雪白素手撑着下巴,微笑看着他:“伏将军?之、梦。囵^坛”

伏鄂口干舌燥,不知该如何继续,当着阮筠婷的面,他如何能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干咳一声道:“在下不过是胡说罢了,倒是你,着实让我另眼相看,你如何能有这份胆识和魄力。创下如此大的家业。”

他已经很下不来台,看他涨红的脸就知道了,阮筠婷含笑又添上一笔:“归云阁这等小产业不过如此。装潢陈旧缺乏风情,又怎么能与绣剑山庄的星月之光媲美?不过是蝇烛之火罢了,登不上大雅之堂,也入不得将军法眼。”

伏鄂行伍出身,自小于军中长大。所接触之人都是爽朗汉子,哪里曾有过这等吃瘪的时候,听着阮筠婷话,他不禁开始怀疑刚才他的话是不是被阮筠婷听到了。

君兰舟见伏鄂如此,立即体贴的转移话题:“郡主,咱们不如在归云阁用了晚饭再回去?伏将军已经吃了一下午的茶了。”

“也好。”阮筠婷极给面子的点头。对着陶掌柜招招手,陶掌柜立即过来,照着阮筠婷的吩咐去预备酒席。

伏鄂松了口气。心中怪君兰舟提起这话题,却又感激君兰舟帮他解围,皮笑肉不笑的点了下头表示感谢。

君兰舟笑的更加谄媚了,起身为伏鄂斟茶:“将军请用。”

三人在归云阁用罢了饭回到府中之时已经天色大黯,阮筠婷便吩咐婵娟去库房里将她事先给徐家人预备好的礼清点清楚。明日初三,她要去徐家探望老太太。一家人团圆,她不想将君兰舟独自留下,自然是要和他一起去的,可如今伏鄂也在,她若将他扔下反而落人口舌,也只好尽地主之谊,吩咐红豆去了一趟外头,告知伏鄂明日的行程。

伏鄂刚刚梳洗完,正由福宝伺候着擦干头发,听了红豆的禀报,爽朗笑道:“知道了,劳烦你替我谢谢你家郡主的美意,明日在下必然前去。”

红豆便行礼退下了。

福宝笑嘻嘻的说:“爷,瞧您这么开心,那徐家有什么好的?”

伏鄂大刀立马的坐在圈椅上,“徐家门第再高咱们也不用在乎,可那毕竟是端阳郡主的外祖家。”

福宝笑的越发暧昧了:“感情爷是为了郡主啊。您也不必着急,这事原是端王爷提起来的,他们主动,只等着您点头罢了,您现在愿意,只需给老爷说明,那端王爷还不乐的什么似的。。”

“你懂什么。”伏鄂站起身,负手走到窗前,霍的转身道:“这位郡主哪里是庸脂俗粉?不可用对待粉头之流的方式对待他,要一步一步来才行。我虚长了二十四年,到如今才知真正的巾帼英雄并非要看容貌的,像端阳郡主,在柔美也是个女英雄,像昭阳郡主,再英姿勃勃也是个俗女人。”

福宝挠了挠后脑勺,憨厚的笑了。

伏鄂推了福宝的额头一下,“你这小子,几时能开窍。”

福宝闻言笑的更憨了,主子的这些事他只当听不懂就是,免得惹麻烦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