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倒也真的是极好的机会,出了班师回朝犒军,还有什么机会,能让韩肃和君兰舟召集十万人马兵临城下,将营寨大张旗鼓的驻扎在两成南郊呢?

阮筠婷心情忐忑的很,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与她相同失眠的,还有皇帝。

御书房中,皇帝连夜将九王爷请了来商议对策:

“老九,朕知道你智勇无双,你来给朕说说,文渊到底是什么意思?”

九王爷闻言笑了,道:“皇兄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文渊那孩子正义又有才华,与十四弟一样忠心耿耿,他现在住在军营里,一是因为病了,二十因为那些热血汉子的确如脱缰野马一般,只有他在场才震慑的住,他是咱们亲侄子,能有什么意思。”

“可…”可是朕杀了他的父亲。这句话皇帝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在九弟面前说出口的,一句话哽在喉咙,皇帝无奈的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不过这些日朕也当真要好生提防起来。”

“也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九王爷笑道:“皇兄打算怎么提防?”

皇帝欲言又止,只道:“朕得好生想想。”

次日,裕王府就接到了太后懿旨,说是哀家病重,十分想念裕太妃,更想念裕王妃和小郡主,让他们进宫去小住几日。

阮筠婷这些日子一直都拍了手下守在裕王府,一听到探子来如此回报之时,心头便是一跳。看来皇上这是要拿韩肃的母亲、妻子和孩子做人质。

若韩肃真的兴兵,皇帝必然会杀了裕太妃和裕王妃,就连小小的萱姐都难逃一死。

这种在战乱的阴影下生存的感觉,当真是太过令人焦躁和忧虑。阮筠婷也没心思做什么事,整日就在养心小筑里弹琴看书,伏鄂几次相邀出游,阮筠婷都以怕热为由推脱了。

伏鄂便觉得很是郁闷。

阮筠婷这是执意要与他生分了,自从君兰舟走后,他连见到她的机会都少了很多。那君兰舟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会同馆的事物都交给他的随从安国来管理,好多等着示下的事都堆积如山,他心中不平。决定上书参奏,君兰舟再如何也是西武国的官员,如何能如此自由散漫?谁知奏折到了西武国,却被端亲王给扣下了。端亲王还写了封亲笔信给他,口口声声说君兰舟是奉他的命令去做事,这件事西武国的皇帝也知道,一句话就将他给憋了回来,他忠臣没做成,反而还成了小人!

伏鄂站起身,快步往外走。

“爷。您去哪啊!”福宝连忙跟上,

伏鄂道:“我去找郡主。”

“可是,那是后宅啊。”

“青天白日的。我还能怎么着她?”伏鄂冷冷呵斥了一句,继续向前。福宝吓的一缩脖子,再也不敢多言语了。

阮筠婷这会儿正穿了身蜜合色的轻纱褙子和长裙,斜躺在泛着竹子清香的凉席上看书。看到婵娟小跑步进来,轻笑道:“做什么慌脚鸡似的?难不成是安国来看你了?”

“郡主!”婵娟羞红了脸跺脚:“您怎么就取笑人?奴婢是远远的看到伏将军带着随从来了。特地赶来给您报信儿的。您可倒好,竟然不领情。”

阮筠婷闻言一愣:“伏将军来了?”

“是啊。”婵娟连连点头,“奴婢瞧着伏将军面色不愉,不知道是谁惹了他了,郡主可要留神应付。”

话音刚落,外面赵林木家的就快步到了屋门前。道:“回郡主的话,伏将军求见。”

阮筠婷这会子心烦意乱的,满脑子都是韩肃和君兰舟的事。哪里有心思理会伏鄂?便道:“就说我睡下了。”

“不用说了。”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男声,正式伏鄂带着怨气和怒气的声音,“怎么,郡主就这么不愿意见在下!”

阮筠婷无奈的抚额,叹息着坐起身。在蜜合色的轻纱褙子外头披了件浅紫色的锦缎褙子,拉着衣襟缓步来到庑廊下。就见伏鄂穿了身秋香色的杭绸直缀,头发用一根碧玉簪子整齐的挽在头顶,俊秀面容满含怒气。

他这个样子,哪像一个二十四岁的青年?这来兴师问罪似的架势,倒是想十几岁的楞头小伙子。

阮筠婷无奈的道:“伏将军有事?”

伏鄂已经许久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阮筠婷,此刻她乌黑绸缎光滑柔顺的长发松松的挽了个发纂,以珍珠花头簪子固定在右侧脑后,鬓边散落的碎发被微风轻抚,贴上她的粉颊,浅紫色的褙子搭载身上,里头那种柔软的蜜合色,淡淡的与她柔白肌肤融为一体,温柔娴静之中透着无限的妩媚风情。

原本顶在胸口的怒气就被忘了一大半,反而有些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后脑勺:“没事,就是,就是来看看你。”

伏鄂原本也是精明爽朗的青年人,如今却露出如此呆呆的表情来,让阮筠婷哭笑不得。礼貌的道:“这些日子多亏了伏将军保护着,我定会修书一封给父王,让他了解你的辛苦。”

“哪里哪里,我住在养心小筑,悠闲自在的很,若说保护,我什么忙都没帮上,倒是受你的照拂比较多。”

阮筠婷莞尔一笑:“将军太客气了。“

纨扇一直右侧的葡萄架下的石桌和石凳,“不如去那里坐坐?”

伏鄂哪里会有异议,笑着连连点头。

阮筠婷回身吩咐了红豆和婵娟去预备茶点,还没等下人将锦缎的坐垫铺好,外头却有一个小丫头急匆匆的冲了进来,还没进门呢就大声嚷嚷:“郡主,郡主,宫里头来人了!让您去悠然堂呢!”

阮筠婷神色一凛。

伏鄂也收起了方才那些风花雪月的心思,正色道:“我陪你去。”

“好。”

阮筠婷快步到了悠然堂,看见德泰正坐在圈椅上吃茶,笑着给德泰问好:“德公公,您怎么来了?”

“哎呦,叨扰郡主了,奴才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传口谕的。”德泰对阮筠婷几位客气,又给阮筠婷身旁的伏鄂行了礼,才道:“皇上说了,最近宛妃娘娘想念您的紧,天儿又热,养心小筑里头定然不如宫里头舒坦。郡主是金枝玉叶,如何能在这里受委屈?要是委屈了您,那也是大梁国招待不周,咱们有愧于端亲王托付不是?所以请郡主收拾收拾,随了奴才一道进宫去小住,伏将军也一同去吧。”

阮筠婷闻言,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了一个词——人质。

难道皇帝知道了君兰舟也在军中,所以打算抓了她作为人质?她敢肯定,她前脚入宫,后脚大梁城就会传遍皇帝厚待西武国端阳郡主。请她进宫去避暑小住的消息。

然而此刻看着德泰那张谄媚的笑脸,阮筠婷也知道,如果她拒绝进宫的话。后头说不定还有更严重的事,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阮筠婷察觉不出异养,却觉得伏鄂的身子一直紧绷着。

伏鄂是习武之人,他面色严肃又有如此表现。保不齐皇上是不是派了人暗中跟着,她若是不去,就准备强请进去。

如今十万大军驻扎在大梁城南方,城中的京畿卫又都是韩肃的人,皇帝能吃得下饭睡得着觉就奇怪了。

“好。”阮筠婷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她从来不打没有胜算的仗。笑道:“既然如此,我跟你去救是了。不过劳烦公公梢候一会儿,我得命人收拾下。”

“郡主不用麻烦了。婉妃娘娘都给您预备好了,您只人去就行了,至于丫头,宫里自然有灵力勤快的宫女服侍着您。”

不让带东西,也不让带人去。

看来皇上真的是害怕了。

阮筠婷便下意识的抿了嘴唇。她虽然表面平静,其实心也是悬着的。她有一种兵临城下大战一触即发的感觉。

一行人入了宫,伏鄂的身份高贵,自然被安排在远离后宫又清新雅致的去处。阮筠婷则是径直被带进了延寿宫。

徐向晚早就在门口等候多时,看到阮筠婷穿了件居家的轻纱褙子,头发也没好好梳理,只是随便挽了个纂,就知道她来的有多匆忙。

皇帝要请阮筠婷进宫小住,不至于连梳妆打扮的时间都不给吧,可见这一次事情又多么紧急。

“婷儿,这到底怎么回事?”徐向晚让白薇去将一直镇在井里的西瓜切了端上来。转而问阮筠婷。

阮筠婷靠着坐在徐向晚的美人榻上,扇扇子摇头:“我也不知道,咱们女人,总归是会被男人的事情牵扯进来。”

徐向晚虽然深居宫中,可也是有眼线的,外头的事情了若指掌,结合皇帝的态度和他所做的事情,再结合阮筠婷的话,徐向晚的脸色发白,低声道:“婷儿,听说裕王爷带了十万大军将梁城围了个水泄不通,难道他是想兵变夺位?”她虽然不爱皇帝,可身为皇上的嫔妃,更能明白若皇帝这可大树若是倒下了对她会有什么迎香。唇亡齿寒的道理,她怎么会不懂?

阮筠婷摇摇头,道:“我看不会,兴许裕王爷真的是病了,皇上过虑了吧?再说了,我实在想不出我一个西武国的郡主,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徐向晚点了阮筠婷的额头一下:“你这丫头,皇上说不定是担心万一发生兵变那些人会伤及你才会接你入宫,免得将来无法与端亲王交代。”

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理由。

可是阮筠婷更觉得皇帝兴许是知道君兰舟在韩肃身边,抓了她来做人质的。

阮筠婷不置可否的笑道:“管他的,反正咱们姐妹很少有机会聚一聚,让我进宫来陪你更好。”

徐向晚嗔怪的看她:“就你心大,一点都不知道担忧。不过也对,你是西武国的郡主,若真的是有叛乱之事发生,两军势均力敌之时,西武国的意见就会使取胜的决定性因素,皇上若对你有半点不好,你那疼爱你的父王说不定就会一怒之下与皇上为敌了。这种亏本的事皇上是不会做的。”

徐向晚果真了解皇帝,阮筠婷这一次并没有住在徐向晚宫里,而是单独给她在内宫外头安排了一个花香满园的干净院落,还照比着公主身边的定制,安排了宫女太监和嬷嬷来伺候。此后阮筠婷的人各个都很伶俐,对她甚为尊重。若不是得了皇上的特别嘱咐,这些人会如此?

与此同时,南郊的大营之中。

君兰舟光着膀子,只穿着绸裤子端坐在简易的木板床上。眉头微皱着,军医正为他胳膊和胸口上的伤口换药:“这位大人千万要注意,伤口切不可沾水,如今天气炎热,伤口最容易发炎,那药也要按时服用才是。”

“我知道了。”君兰舟有些不耐烦,如今他一颗心都牵挂在阮筠婷身上,自己身上这点伤口也要不了他的命,他如何还会在意?

等军医离开了营帐,君兰舟站起身披上中衣。对坐在一旁沉默的韩肃道:“想不到皇帝竟然狗急跳墙,连婷儿都接进宫里去了。”

韩肃闻言笑了:“他这叫什么?做贼心虚?我可是病了一时半刻不宜挪动才住在军营里头,他到底是觉得害死了父王。怕我来报仇吧。”

君兰舟在韩肃对面的圈椅上坐下,复杂的道:“我虽然知道皇帝不会将婷儿如何,甚至会待婷儿如上宾一般好生款待,可本能上还是担心,宫里那种阴暗复杂的东西多了。什么人出个意外落水,或者是不留神滚落台阶的事都是有的,这些意外事件又不是人力可以避免,皇上要是想对付婷儿,还是有许多法子。”

“我何尝不知道。”韩肃也是皱眉,他觉得皇帝这一次可真是掐住他的七寸了:“这么一直吓唬他也不是个事儿。南疆那边布置的如何了?”

君兰舟笑了一下,明媚的桃花黑白分明精光一闪:“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我放心。”韩肃认真的道:“若不是你。我早就死于刺客见下了,当时你穿了我的铠甲引开那些人时,我真担心你会…那样,我都不知道如何与筠婷交代。你与我的兄弟之情还有救命之恩,我回铭记于心。”

君兰舟哈哈笑道:“你不要自作多情。我救你是因为你手中的兵权是将来咱们为父王报仇的最有利的力量,若是我在军中能有你这样的威信。那么那日我就不会管你了。”

韩肃无奈的道:“你这个别扭性子,救了我就是救了我,偏要不承认。”

“我可不是无偿的救你,这样,咱们讲个条件,将来若真有成事哪一日,我不要什么封王封地的,你多给我些银两做生意就行了。”

“这话上次你已经说过了。”韩肃认真的说:“若不是有你这个智多星在,如今我怕是已经将虎符交了,哪里还能意外赚得这十万精锐?你放心,别说你要做生意,就算要半壁江山我也不会有半分怨言。”

“哈。”君兰舟单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的道:“罢了,话不要说的太死,人都是会变的,皇帝最早得到江山时,说不定也感激父王拱手相让呢,可最后呢?我呢,没什么大志向,只要有婷儿就够了。将来若真的成了大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永远互不干扰,我们会离你远远的。”

韩肃闻言眉头紧锁,君兰舟说的的确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在权欲的趋势下,人会发生什么转变谁都不知道。可是…

“你放心,有筠婷在,咱们谁都不能把谁如何。”韩肃似叹息一般说了这一句。

君兰舟眯起了眼,抿着唇不发一言。

御书房,皇帝靠着龙椅揉着眉心,已经连续五日了,韩肃仍旧称病,以不方便挪动为理由拒不入宫,不释兵权。

难道他真的有谋逆之心?

皇帝看着龙书案上三道调兵大梁城的奏折,刚要唤人,却见德泰垂首进来,道:“回皇上,南郊的十万大军撤走了。”

皇帝一愣,“撤走?”

“是,裕王爷刚刚也回王府去了,这是裕王爷给您上的折子。”

皇帝接过奏折,展开来一目十行快速浏览一遍,气结的“啪”一下扔在地上,“这个韩文渊!”

第493494章空穴来风?

皇帝怒不可遏,背着手来回跺步:“兵部那群混账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南疆叛乱再起的消息让裕王爷先得去了!”

德泰见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不敢多言生怕被牵累。

皇帝如陀螺那般负手转悠了半晌,冷笑一声坐回原位,玩味的一指方才被他扔在地上的奏折:“狗奴才,跪着干什么,还不把裕王爷的奏折拿来朕看。”

“是。”德泰连滚带爬的去将奏折捡了,用袖子将不存在的灰尘擦拭干净,双手呈给皇帝。

皇帝接过来,又看了半晌,冷笑出声,看来这十万的兵权韩肃是舍不得释了。

“来人。”

“奴才在。”

“传朕口谕,让振国司暗部的人速去南疆调查叛乱再起之事。”

“遵旨。”

皇帝调查南疆叛乱的人还没等到达南疆,便有当地的官员呈上奏报,说是李蟯的侄子李云玄整理余部,打算东山再起。

皇帝再三调查,确定南疆叛乱属实,韩肃并非是胡乱编造调走了那十万人,心下安定了一半。可是裕太妃和戴雪菲以及韩肃长女韩萱,皇帝却是一时半刻不会放回去。

阮筠婷这几日在宫中小住的日子并不如上一次的舒坦。

上一次,她行动自由,又是住在延寿宫里,可以闲了就与徐向晚聊天下棋。这一次,她的行动虽然不受限制,可不论走到哪里,身边都有宫女太监十来人寸步不离的跟着,去徐向晚那里,连说话都要防备窗外明目张胆听墙角的人。

两次下来,阮筠婷就明白皇帝此番是铁了心的要将她如囚犯那般圈起来,她也越发肯定皇上知道韩肃和君兰舟在一起。

许多朝堂之事。深宫妇人自然无从得知,阮筠婷身旁的宫女太监们尽职尽责的盯梢,她更无法打探外面的消息,唯一的消息来源就是徐向晚,可徐向晚都不知道的消息,阮筠婷自然无从得知。

阮筠婷起初着急,这样的日子连续过了十日,她也就不急了,急也没用,折磨自己做什么?

“郡主。”伺候她的宫女名叫桃红的。进了屋恭敬的行礼道:“婉妃娘娘着人来请您一道去探望太后呢。”

阮筠婷放下书册,在罗汉床上坐直身子。她入宫这么些日子,的确还没去探望太后。听说太后病重。她是怕自己出现,将太后她老人家气出个好歹,万一加重了病情,岂不是她的不是?

可徐向晚既然邀请她,必然有她的道理。

阮筠婷笑着点头道:“好。那先伺候我更衣吧。”

“是。”

宫女们屈膝行礼,扶着阮筠婷到了内室,打开紫檀木雕刻凤凰花的衣柜让阮筠婷挑选。阮筠婷随手指了一件秋香色圆领对襟的素面薄纱袄裙,由宫女们伺候着梳了随云常髻,又上了淡淡的妆。

小宫女捧着托盘进来,黑漆的木制托盘上放着各色各类鲜艳的花朵。

“请郡主簪花。”

阮筠婷看了看。从里头挑了一朵粉白的锦带花递给桃红。桃红便殷勤的笑着,一面将花簪在阮筠婷发髻上,一面笑着道:“郡主真是美丽。这秋香色寻常人穿来会显得脸色暗淡,可郡主穿上却更显的肤白赛雪,粉白的锦带花也正好点缀您的容貌。”

阮筠婷闻言,目光在铜镜中与桃红相对,微微一笑并未言语。

桃红扶着她起身。拿了嫩绿色的轻纱披帛搭在阮筠婷双臂间,又将檀香木折扇双手呈上。

阮筠婷打扮妥当。摇着檀香木扇去往延寿宫。到了宫门前,见宫女和太监已经预备好两台竹轿,一台只是寻常富贵人家用的四人抬轿,另一台则是八抬。

徐向晚身着玫红色交领半壁,里头穿着白底浅红色梅花的高腰长裙,梳了简单的发髻,打扮的清丽脱俗,与寻常时候的华贵全然不同。

“你来啦。”见了阮筠婷徐向晚温柔的招呼。

阮筠婷笑着点头。

两台轿子并行,一人在宫道正中,一人在偏侧,宫女太监们选了较为阴凉的一条路走,迎面有带着花香的习习凉风,很是舒坦。

阮筠婷便低声问:“怎么突然想起要去给太后请安?”

徐向晚幽幽叹道:“太后病重,我私下里问过太医,说是已经时日无多了。我想虽说你是西武国的郡主,好歹也曾经是南楚国人,无论如何也该去看看才是。”

“还是你想得周到。”阮筠婷笑道:“我只担心太太后看了我会生气,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

“看到你生气?”徐向晚不明所以的眨眨眼。

阮筠婷苦笑着点点头。上一次太后设计她,寒冬腊月将她关在了梅园,她为了取暖,也为了报复,将长公主当年栽种的梅花给烧了。估计太后看了她会火冒三丈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慈安宫跟前,皇帝曾经生太后的气,也只是让太后在慈安宫里静养不许随便走动,可没有说不许旁人来探望。到底是亲生母亲,再有什么皇帝也不会对太后下狠手的。

两人在宫人的簇拥下进了慈安宫,自然有慈安宫的管事太监去里面回话,不多时,太后身边的钱嬷嬷便快步迎了出来,恭恭敬敬给两人行礼:“奴婢见过婉妃娘娘,端阳郡主。”

“钱嬷嬷不必多礼,”徐向晚笑着虚扶了一把,道:“太后今儿个身子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