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戛然而止。

皇帝突然感觉到腹中剧痛,像是有一双手伸进了腹中。要将他的五脏六腑撕碎一般。

“你!”单手点指着徐向晚,皇帝嘴角有血淌下。

徐向晚笑眯了眼睛。

皇帝要扬声唤人,却浑身无力,发不出声音。他惊恐万分的起身下地,身子因失去力量而跌倒在地。

皇帝狠狠地瞪着徐向晚。心中懊悔不已。最毒夫人心果真没错!她竟然如此了解他,算计他!他方才如果不怀疑她。是不是就会没事了!

刚这么想,突然间徐向晚笑着笑着,紧抿的嘴角也有鲜血渗出,随即她似是再也忍不住,一张口,喷出一大口血来。

以皇帝的聪明,立即明白方才徐向晚抿着嘴唇佯作委屈的时候,只是忍住不要表现出异样,要让他心存怜惜,引他喝了毒酒。

“毒妇!”皇帝气若游丝的骂了一句,奋力踹翻了墙角的落地宫灯。宫灯的木架子倒下,发出很大一声响,蜡烛点燃了纱帐,火光熊熊燃起。

徐向晚却咯咯的笑了,笑声畅快,眼神愤恨,面容狰狞。

寝殿里发出那声巨响,紧接着又有明亮的火光,立刻引得德泰奔了进来。

一见到皇帝与徐向晚如此,德泰都吓傻了。

“皇上,皇上!太医,快宣太医!来人啊,快灭火!”

寝殿里乱成一片,皇帝很快被抬走,太医也寻思进宫来救治。

徐向晚躺在地上,身体抽搐,脸色乌紫,心里却前所未有的畅快。她终于可以逃脱这个牢笼,再也不用屈意承欢,再也不用逢场作戏,做皇帝的专属“娼|妓”了。她自由了。水秋心的仇,她报了。这样到了九泉之下,水秋心应当不会恨她吧?

还有婷儿。

她知道,皇帝需要引韩肃回梁城。也知道皇帝甚至韩肃喜欢阮筠婷。他那么毒辣的人,完全有理由利用阮筠婷的死来达到目的。婷儿的毒,九成是皇帝所为,他借了她的手,害死她最好的朋友…

徐向晚咳嗽着,又喷出一口血来,缓缓闭上了眼。婷儿,到了下头,我一定好好跟你解释清楚,请你不要恨我。

第565章苏醒

意识渐渐回溯,肢体上逐渐感觉到痛楚,胸口闷痛,皮肤上有灼热的感觉,指尖像是被人用尖锐之物狠狠的戳了一下。疼,但是疼的感觉还很遥远。所有的感觉都像是在梦中。

直到疼痛变的清晰,清晰到她无法忽视,无法忍受,阮筠婷终于呻吟出声,挣扎着张开眼。

入目的是木质的承尘和草屋的屋顶,左右瞧瞧,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木屋里,地当间放着个炭盆,随后是一扇木质的格子屏风。

她活了?难道又重生了?

阮筠婷脑海中最后的记忆便是与君兰舟的诀别。如果不能让他们长相厮守,为何要给他们相遇相知的缘分。剥夺了他们的缘分,现在又给她一次生命算什么?

阮筠婷悲愤交加,忍不住咳嗽起来,扯动着胸口一阵剧痛。

格子屏风外传来一阵衣料摩擦窸窣的声音,随即是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阮筠婷咳嗽的同时紧张的望着屏风,却见一位须发皆白、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者走到近前,正是姬澄碧!

“姬老神医!”阮筠婷见了他大喜,难道她没死,兰舟将她送到了姬澄碧这里,姬澄碧医术超凡,将她救活了!

原本还以为与君兰舟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想不到她竟然没死!惊喜来的太快,阮筠婷一时接受不了,也顾不得自己的一声惊呼有多沙哑。

姬澄碧也不言语,在她身边坐下,拿了脉诊垫在她腕下细细诊治,随后翻眼皮,查探舌苔。带到一系列的检查过后,姬澄碧像也松了口气,起身要走。

阮筠婷有些焦急。虚弱的道:“兰舟呢?”她在这里,兰舟一定也在。

姬澄碧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阮筠婷便撑着想要起身,却发现根本没有力气,试了几次,只能作罢。

姬澄碧沉默的望着她,目光深沉复杂,包含了太多的深意,阮筠婷心头一跳:“姬老神医,兰舟是不是出事了?!”

姬澄碧仍然沉默。

阮筠婷越发的无法往好处去想。“难道兰舟他…”阮筠婷在脑中构想无数的画面,他采药去的时候磕碰到了?还是他怒极之下杀进皇宫去了?要不就是他牺牲自己来救她?

见阮筠婷脸色越来越难看,姬澄碧无奈的开口:“他没事。只是有事要办。将你托付给我。这段时间你安心养病。你的饮食起居都有村里的妇人照顾。”说罢不再逗留,转身离开。

阮筠婷气喘吁吁的躺回炕上,若有所思 的望着承尘。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只是她现在的体力实在太差,没等理清思路。就已经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眼皮重的抬不起来,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姬澄碧每日都会来给她诊脉施针,阮筠婷的身体也是一日好过一日。照顾她的妇人是个朴实的乡下妇人,说话带着些南方口音。阮筠婷几次问她他们现在在何处。妇人都是尴尬的笑着岔开话题,绝口不谈他们所在的位置,问起现在外头的情况。她也是一问三不知。阮筠婷便知道这是她有意隐瞒。

难道外面有什么事,怕影响到她的情绪有碍于身体调理,才不告诉她?

阮筠婷只能等君兰舟来的时候才问清楚。

可是一等,就过了一个月。姬澄碧来诊治她的时间变作了五日一次,其余时间都不在家中。她的身体渐渐恢复,也可以下地走动。

君兰舟还是没回来看她。她担忧。焦急,去问姬澄碧,姬澄碧却总板着一张脸不肯说话。

“李妈妈,我想到院子里走走 ,透透气。”正午时分,阮筠婷放下了看了一上午的《梁城月刊》,目光乞求的望着年近五十的妇人。

这些日子,一直是李妈妈在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李妈妈是淳朴的乡下妇人,家里有几亩薄田,三个闺女都嫁去了别的村,小儿子也成了家,她和老伴就跟小儿子和儿媳生活,她已有了个五岁的孙女,儿媳汤氏现在怀了第二胎,也差不多有五个月了。阮筠婷这段时间都没有离开过屋子,只凭窗看过外头,透过木栅栏的院子,能看到她所在的位置,是在村子的一头。李妈妈家则在村子当中。每日她们二人的饭菜,都是汤氏送来的。

“小姐,你的身体不好,外头冷着呢,可不要出去着了风,如果病的严重了。老神仙可是会生气的。当时将你抱了来时,你都已经冷冰冰没了气息,他忙活了很久,又是熬药水又是扎针的,才将你救活。你若再有个什么,哪里对得起他?”

阮筠婷闻言心里一跳,不动声色的道:“那我当时情况一定很严重吧?我都不记得了。”

“哎,可不是严重么。你脸都是灰的,身上穿的那衣裳也是大户人家给女儿穿的寿衣,我们当时都觉得你没救了,老神仙怕是糊涂了,没想到,他真能起死回生。”李妈妈看着阮筠婷,想起自己已经远嫁了的三个闺女,慈爱的将她垂落在胸前的长发理顺到身后,叹息道哦:“姑娘,看你那时的穿着,就知道你是大户人家的姑娘。我们乡下人常常羡慕达官贵人们可以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可是你瞧,你们高门大户的,说不定麻烦更多,你这么标致的美人,肯定是被人嫉妒陷害了。”

李妈妈闻言摇了摇头。

阮筠婷听她肯主动和自己闲聊,就知道她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要再提出去走动的事。

她肯说话就好。肯说话,才有机会了解更多。

阮筠婷垂下眼眸,配合李妈妈的猜测,忧伤的道:“有什么办法呢。南楚国的余孽还没消灭,就传出裕王爷拥兵自重的消息,西武国蛮子也越发的挑衅。不光是我们不好过,百姓们更不好过。”

“你都知道啦?”李妈妈想了想,道:“肯定是我儿媳妇跟你说的是吧?哎,老神仙说了不让我们乱讲,怕影响你身子恢复,她倒是管不住嘴!”

“说说外面有什么要紧的 ?”阮筠婷挽起李妈妈的胳膊:“我整日呆在这屋子里,什么事都不能做,走动也不行,她给我解解闷,我还要谢她呢,再说老神医是怕我知道的多了影响休息,可你看我现在,不是已经没事了?”

“是,是没事了。”李妈妈欢喜的笑道:“你现在一口气说着么多的话也不喘息了,也不像以前那样坐一会就要躺着。我看啊,要不了多久你就会痊愈了。”

“还要多亏妈妈照顾我。”阮筠婷道:“李妈妈,你在给我讲讲外头的事吧,就当作解闷。”

李妈妈很是犹豫。老神仙明白说过不允许他们乱讲话,只照顾好姑娘的饮食起居即可,说是会扰乱她的恢复。可这孩子晶莹澄澈的大眼睛里满是祈求,再说她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

李妈妈就笑了:“好吧,其实外头现在乱着呢,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裕王,果真带着南边的十万军回了都城,现在十万大军,就驻扎在城外。朝廷里现在也乱,听说啊…”

说到此处,李妈妈伸着脖子看了看屏风外头,确定没人,才敢低声说:“听说皇上病了,现在是四位辅政大臣在主持政事,我听村长媳妇说,八成是要改朝换代了。”随后又拍了阮筠婷的胳膊一下:“你可别往外乱说,叫衙门的人听见可是要杀头的。”

阮筠婷连忙点头:“是,我知道,我不会乱说的。”

又与李妈妈聊了一会,阮筠婷便疲惫的躺下了。李妈妈就去了外间,将卧房腾出来让他休息。阮筠婷却望着承尘睡不着。

文渊竟然带兵回来了。那不是羊入虎口吗!他带着十万军在南方,皇帝不敢动手,因为他没有必胜的把握。可是他回到梁城外驻军,都城附近的三大军营岂不是就可以成包围之势,将韩肃团团围住?

他为何回来?难道是因为皇帝病了?

皇帝又得了什么病,居然已经到了辅政大臣主持政事的程度。那么他们会拥立哪一位皇子呢?

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年龄都合适。

阮筠婷心乱如麻。这一个月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她在闭塞的村庄里,什么都不知道。

还有,兰舟就算有事情要做,一个月都过去了,他也该将事情办的差不多了吧?他难道不担心她?

不对!

阮筠婷一下子坐直身子,因为起来的急了,头有些晕。

才刚李妈妈说,她是被姬老神医抱回来的,身上还穿着寿衣。姬老神医用起死回生之术救了他,言语中,从来没提过有君兰舟出现。

君兰舟那样出色的容貌,乡下妇人见一面就不会忘记的。她怎么没提起?

就是说,君兰舟没有来过这个村落!

以君兰舟对她的关心,在她身子出了状况时,定然会在身旁照顾,这一次不来实在蹊跷。

寿衣…

阮筠婷倏然张大眼,问了句:“李妈妈,那个端阳郡主怎么样了,你听说没?”

李妈妈手上还拿着火钳掐着一块木炭,伸着脖子进来,笑道:“你还没睡啊?那个蛮子郡主被婉妃毒死了。婉妃获罪,已经处以绞刑,尸首不许入皇陵,丢乱葬岗去了。”

阮筠婷闻言眼前一黑,心中剧痛,她和晚姐姐竟然都死了!

第566章重聚

人还在世,却得到自己的死讯是一种什么感觉?

阮筠婷来不及细想,此时最让她心痛的是徐向晚的死。

她明明没死,可徐向晚却被自己的死连累了。一定是西武得知了自己的死讯,父王和皇伯伯施加压力,大梁皇帝没办法才做了决定。

绞刑,尸首还被丢在乱葬岗。晚姐姐不该被如此对待!只要想到徐向晚的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冰冷荒凉的坟地里,连敢来埋葬她的人都没有,阮筠婷就觉得心里绞痛。徐向晚入宫之后不论地位多尊贵,多受宠,对她的姐妹之情始终没有变过。这么好的一个人,却被自己带累了。

不,她明明没死,外头的人却都知道自己死了,连李妈妈一个乡下妇人都知道自己被徐向晚害死。这消息是如何传出来的?该不会是蒲风捉影。

她为何又活了?为何此处只有姬澄碧在医治她?为何兰舟始终不来?若干疑问的答案在脑海中慢慢浮出水面。

她是在姬澄碧插手她平日用药之后才出现了先前几次发作。

入宫前她吃了一丸姬澄碧配置的特效药。

她是被姬澄碧带回来的,身上还穿寿衣。

这段日子,只有姬澄碧隔三差五来诊治,并不见君兰舟和其他人。

君兰舟觉得她死了,会去守着她的墓,也不可能知道她在这里。

阮筠婷的情绪从悲伤变作愤恨。姬澄碧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耍弄所有人,还搭上徐向晚一条命,他目的何在?!

阮筠婷闭着眼,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冷静,正当这时,却听外头传来李妈妈的声音,“老神仙来啦?姑娘今日很好。下午还起身跟我说了一会子话,这会儿才睡下。”

随即是姬澄碧极轻的脚步声缓缓到了自己跟前。

阮筠婷闭着眼装睡,尽量让呼吸平稳均匀。

姬澄碧似乎在暖抗边看了她一会儿,才低声道:“醒了?”

在装睡是不可能了。阮筠婷睁开眼望着他,点了点头。

姬澄碧今日穿的是一身灰色的道袍,披了件黑色的大氅。

李妈妈端了碗热茶过来双手递给姬澄碧,随即扶着阮筠婷起身,在她背后垫上柔软的枕头。

阮筠婷微笑道谢,随后道:“李妈妈,我有些话要跟姬老神医说。你先出去吧。”

“也好。”李妈妈笑吟吟的走了。

阮筠婷便问姬澄碧:“姬老神医,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都这么久了,我也想家了。”

姬澄碧沉默的看着他。苍老精明的眼神中带着一些审视。

阮筠婷就将所有情绪掩藏起来,平静的任由他审视。

过了许久姬澄碧才道:“你的身体还未痊愈,现在不适合出行。等过一阵子再说吧。”

阮筠婷眯起双眼,随即一笑:“姬老神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多留我一日,只会多让兰舟恨你一些。你若还想要这个传人。不想让见死不救一门断送在你手上,最好赶紧送我回去。”

姬澄碧震惊的望着她。

阮筠婷冷静的问:“是兰舟在你面前说起过裕王对我有意思?”

姬澄碧更加震惊了。

“你恨皇帝灭了你的师门和南阳姬家,所以想尽一切办法要给皇帝制造麻烦。利用我的死,引西武与大梁决裂,引裕王兵马回都,灭门的血海深仇。只有让韩家的天下大乱才能平息你的怒气,是也不是!”

震惊之后,姬澄碧已经只剩平静了。

他微微一笑。捋顺着长须,“不错。我已经让人少说话了。想不到你还是从只言片语中猜到了事情的原委。就算大梁国不灭,我也要让皇帝尝一尝滋味!”

“但是你可曾想过你这么做对我们的伤害!婉妃是无辜的,你害了她,兰舟是你的传人。你却让他悲痛欲绝,因为你的作为。将来有可能会有战争爆发,多少人会丧命,多少孩子会失去父亲,妻子会失去丈夫。还有我,年纪轻轻的,身体也被你毁了。”阮筠婷嘲讽一笑:“请问姬老神医,你这么做,与皇帝又有什么区别?”

姬澄碧心乱如麻,这些问题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不想去接受。阮筠婷的话,一句句如刀子一般割在他心上,姬澄碧烦躁的站起身,“你不要废话。既然事已至此,多说已无益处。你好生休养,待到时机成熟,我自然会送你回去。”

“到时候你怎么说?你要让兰舟知道他最最敬仰的师尊是害他妻子的凶手?要让他知道你是个阴谋家?以兰舟的个性,就算废去一身所学,也不会再与你见死不救一门有任何瓜葛。姬老神医,你要三思啊。”阮筠婷打量他的神色,见他似有所动摇,又道:“你已经达到目的,现在大战已经一触即发,够了。”

姬澄碧站在窗边,望着外头良久才道:“其实有一个法子可以解决问题,那就是你真的死了。”

转过头望着阮筠婷:“你若真的死了,一切都会按着我的计划发展下去。兰舟也不会怪我。”

阮筠婷道:“先前害死了晚姐姐,是你没有想到的事,你能将我从坟里挖出来,就说明你心存善念,不想伤害无辜。否则当初为何给我用什么假死药,直接要了我的命不是更容易?又何苦后来想方设法的救活我?杀一个人,可比救一个死人容易多了。姬老神医,你是医者,就算早年承了见死不救的名,你仍不是个坏人。你只是无法接受师门和家门同事被灭的现实。”

姬澄碧闻言笑了一下:“你很会游说人。”

“不,我只是能够理解你的恨。”阮筠婷低下头道:“我也很他害死我六表哥,害死彭城三万守军和上万无辜的百姓,害死水叔叔。”

她悲怆的表情,似乎打动了姬澄碧。

姬澄碧在交杌坐下,道:“只是现在要回去,对现状也无任何弥补了。”

“是的。”阮筠婷道:“兰舟聪明绝顶,他见了我,再看看现状,就什么都猜得出了。不是有一句话么,既然发现走错了方向,停下来就是进步。迟早要送我回去,早比晚好。兰舟见了我,感激失而复得还来不及,不会怎么样的,当然,你也可以杀了我,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了。前提是你允许自己变成皇帝那样的人。”

姬澄碧和阮筠婷沉默对视。

阮筠婷虽然面色平静,其实心里已经开始打鼓,她走的是一招险棋,赌的是姬澄碧的良知和他对君兰舟的看重。就如她刚才所说的,如果姬澄碧不在乎君兰舟这个传人,她也就没什么戏好唱了。她也想要逃走。只是现在外头天寒地冻,她身体不好,又没银子,在没人护送的情况下,离开这里是极不明智的选择。

片刻之后,姬澄碧似乎理清了一些思路,道:“既如此,你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启程。”

阮筠婷面上一喜,点头说了声:“好。”

李妈妈得知阮筠婷要走,依依不舍,却也没有理由留下他,临行前为她和姬澄碧预备了许多吃食,她心底里认定阮筠婷是大户人家被冤枉的小姐,如今是要回家里去投靠亲人的,还说了许多让她多加小心之类的话。

阮筠婷真诚道谢。等马车启程上了官道,她才发现以前似乎走过条路,这个地方距离梁城其实并不很远。她路上忍不住撩起棉窗帘往外看,都被姬澄碧阻止了。百无聊赖的睡一会醒一会。临近中午时,马车缓缓停下了。

停车时的摇晃,让阮筠婷醒了过来。

“什么人!”

外面有男子粗豪的声音,语气中满是谨慎与豪气。

姬澄碧跳下马车,道:“让君兰舟出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