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夏不知道她曾经历过怎样刻骨铭心的爱恋,刻骨铭心到让她愿意背负所有的骂声,毫无怨言地将她与那个男人的孩子生下来,独自抚养成人。

如果换作是她,她自认做不来,无论爱不爱,如果给不了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她宁愿狠心点,不让那个孩子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因为对她而言,父母的责任不仅仅只是给了孩子生命而已。

她不曾见过方靖宇的父亲,当年在一起这么久,方靖宇也不曾提起过半分,她不问,只是因为她以为终有一天他会愿意向她敞开心扉,只是,她还没等到他向她敞开心扉时自己已经向他永远地关起了自己的心扉。

方利琦是随方靖宇搬来A市定居的,工作也已由阮夏的母校调往A市排名首位的大学任教授,平日除了搞些科研外,课不多,有空没空总会约阮夏出来逛逛街,做做美容喝喝咖啡什么的,两人仿佛回到了四年前那种亦师亦友的无忧岁月,只是,四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已经在无形中将很多曾经以为会天长地久的东西给抹杀掉。

四年前她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历数方靖宇的点点滴滴,四年后的今天,方靖宇却成了彼此小心翼翼避开的雷区,谁都不敢触及半分。

阮夏知道方利琦多少还心存撮合她和方靖宇的念头,只是对于她而言,方靖宇已经彻底成了一段不成熟的过去的代名词,每当方利琦欲言又止的时候,阮夏总是不着痕迹地将话题扯入时装美容等话题上面,她和她,只能是朋友,是师生,甚至是母女,但永远也不会再有机会成为婆媳,两条相交线,永远也不可能有两个交点。

这些天来,因为距离时装周展开幕式已经日益临近,阮夏与方利琦的见面也只是仓促而匆忙地半个小时而已,大部分时间里,阮夏几乎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时装周展开幕式的筹备上。

因为心知本届时装周展的意义,安雅如自从上周现身时装秀彩排后接下来的几天训练便没再缺席过,每天与顾远同进同出,飞宇内部关于顾远和安雅如的绯闻开始喧嚣尘上,听着那些似是而非的流言蜚语,阮夏由最初的莫名烦闷转而淡定自如了,想当初因为工作的事她几乎也是与顾远同进同出将近一个月,公司里却没流传过任何她与他的流言蜚语,现在安雅如和他一起出现不到一周,关于两个人的绯闻已经几乎成了飞宇内部BBS的头版头条,看来这绯闻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沾惹的。

坦白说,如果忽略心中的那份不舒坦,仅从一个欣赏者的角度来看,顾远与安雅如无疑是现代都市中男才女貌的典型代表,无论是外貌,气质,还是两人之间的默契,两人随便往那一站,都能自从一道风景,一道只能欣赏却无法走近的风景,那份无形中展露的和谐之美完美得让人无可挑剔。

看着如画般般配的两个人,心中那份多余感越来越强烈,阮夏几乎以为,自己一旦走近,就会如同一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破坏那一份和美。因而,阮夏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开顾远,若非必要,她几乎不再出现在顾远面前,顾远对她的态度也似乎在她有意无意的逃避中冷了下来,两人间的磁场无形中缭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冰冷寒意。

在忙活了一个多星期后,终于迎来了飞宇年度时装周展正式开幕的日子,阮夏因为昨晚为今天的开幕式的事做前期准备,几乎一宿没睡,早上起来时离正式开幕已经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从这里打的过去勉强赶得上,阮夏匆匆洗漱完毕化了个淡妆后便急急忙忙地往楼下赶去,刚到马路边正想招辆出租车,一辆纯黑色捷豹“吱”地一声在面前停下。

阮夏疑惑地望向车子,车窗被缓缓拉下,一张带着墨镜略显阴柔的脸出现在视线中。

“田辉?”阮夏略显迟疑的开口,眼前的阴柔男子正是前几天被换下来的模特田辉。

“呵呵……阮小姐记性真好。”田辉伸手潇洒地摘下墨镜,浅笑,而后状似随意地往阮夏身后望了眼,“阮小姐这是要赶去开幕式现场吧?”

阮夏点点头:“是啊,今天起来有点迟了,正准备往那边赶去呢。”

田辉望向她:“正好我也要去那里,或许可以顺道载阮小姐一程。”

“谢谢你,不用麻烦田先生了,我可能还得先回一趟公司再过去。”

阮夏下意识地拒绝道,她对田辉的认识仅止于那几次的模特培训,对他说不上了解,只是那几次短暂的接触莫名地让她觉得觉得他不如外表看起来简单,他看人的眼神,带着一种□裸的侵略感,而那天她与他提起换人的事,他眸子中瞬间掠过的狠意她没有错辨,对他,她还是提防甚于信任。而且,在那次的换人事件中,她唱的是黑脸,面对田辉,她多少有些尴尬。

田辉望了阮夏一眼,轻轻笑了笑,笑得随意,出口的话却让阮夏有些赧颜:“阮小姐这是在提防我呢”

“田先生说的是哪里话,我只是因为还得绕回公司一趟,不想麻烦田先生而已。”稳了稳心神,阮夏笑得进退得宜。

“阮小姐,你也不用掩饰,你会提防我是应该的,那天骤然听到你说要将我替换下来时说不怨恨你是骗人的,但这几天回去冷静下来仔细想了一番,心里也明白,这事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与阮小姐完全无关。大概是我那天的神色吓着了阮小姐,让阮小姐对我如此提防也是我罪有应得,我不怪阮小姐。本来还想着今天意外遇到阮小姐还可以顺道向阮小姐道个歉,但既然这样子,那算了,我先走了,阮小姐注意安全。”田辉半敛眼眸,神色黯然,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和不被信任的受伤。

看着这样子的田辉,阮夏心里有些不忍,嘴巴已在理智前行动:“田先生你别这么说,我真的没有要提防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太麻烦你了。如果你不觉得麻烦的话那就搭个顺风车吧,我也不好意思劳烦田先生再专门绕回飞宇,就直接去开幕式现场吧。”

话刚完心里便忍不住后悔,但话已出口,没有了反悔的理由,但愿只是自己多疑了。

田辉一扫脸上的阴霾,拉开车门:“阮小姐请。”

一路上田辉与阮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聊得兴起的时候还不忘爽朗地大笑几声,这多少让阮夏放心不少。 

只是这种放心没维持多久,当车子开了大半个小时后,看着越走越偏僻的路段,阮夏心里开始不安,望了眼戴着墨镜静静开车的田辉,阮夏问得不动声色:“田先生,这似乎不是去国厦的路,你绕道走啊?”

田辉回头望了阮夏一眼,浅浅一笑:“嗯,从市区绕往国厦的路最近正在整修,所以可能得绕远一点。”

因为戴着墨镜,阮夏不确定他的笑容是否直达眼底,只是他的答案让阮夏的心骤地沉了下来,心底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时装周展的展馆在华美,而不是国厦,田辉要么是根本就不清楚时装周展在哪要么就是做贼心虚忽略了她话中的纰漏。

她不知道他意欲何为,但千方百计地将她骗上车,并开往荒郊野岭,动机不会单纯到哪去。

心里暗中着急,手心已经微微冒汗,阮夏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的景物,在心里记下经过的地方,手悄悄地从随身包包里拿出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地与田辉闲聊着一边随意地把玩着手机,趁着田辉不注意偷偷编辑短信,将经过的地点一一记下,逐一发到顾远的工作手机上。

她不知道他是否真如自己所猜测的一般动机不纯,但在感知到危险时她善于提早预防。

她也不知道他会将她带往哪里,只能将沿途标志性建筑物记下,以防真有任何不测时也能给寻她的人留下线索,至于为什么会选择发往顾远的手机,大概潜意识里相信顾远与她在一个多月的合作后培养起的默契吧,总觉得如果他看得到这些短信,又没有在开幕式现场看到她,他会猜到她出事的。

她现在只是在赌,赌自己的运气,毕竟这只是顾远的工作手机,他未必就会有机会看到。

不是没想过直接打电话,只是打电话太过冒险,一来她不确定田辉确如她所想居心叵测,二来如果他真的是居心叵测,只怕刚接通电话手机便被他夺走,到时真的求救无门了。

“阮小姐,我有点事需要下车一会,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好吗?”

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田辉转向阮夏,低声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看到这里估计又会遭到炮轰说走台湾小言路线了,想要拍砖滴朋友们还是耐心看完下一章或者下下章(偶也不确定会不会一章就把这事交代完,所以……)再确定是不是台言桥段要不要拍砖吧,因为偶现在也不好说……(*^__^*) ……

P.S:明天要陪我家小妹去注册,所以明天白天一定是更新不了的了,至于晚上能不能更新现在也说不准,只能视实际情况而定,晚上会在文案里放个说明的……

【017.处处设线】

将刚编辑好的短信发出,阮夏趁机将手机调成了静音,并改成自动接听,而后下意识地攥紧手机,面不改色地向田辉点点头:“嗯,那你小心点,注意安全。”

看着田辉下车后,阮夏状似随意地打量四周,不得不说,如果田辉真的是要绑架她的话,这会是个绑架的极佳地点。

车子从环城公路的高速交接口斜转入此处,周围此起彼伏的繁茂老树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将此处与繁忙的高速路段阻隔开来。

此处的马路已经破损斑驳,看来是已经被弃置不用的路段,沿此路过去是迂回弯曲的上坡路,不知道通向哪里。

望了眼前方不远峰峦起伏的山岭,以及不远处依稀可见的掩藏在浓密树荫下倾颓的老式房屋,阮夏隐约记得桑蕊曾提过A市城南的高速接口不远有一处二战时遗留下来的废弃兵工厂,就隐藏在密林中。

难道这就是那处废弃的兵工厂?阮夏下意识地要将自己的猜测发给顾远,抬头间发现正在树下打电话的田辉身边不知何时已多了名戴着墨镜的陌生男子,看起来似是同伙。

心中的不安更甚,阮夏拿出手机,正要编辑短信,眼角瞥见几乎人车绝迹的马路不远处,一辆稍显破旧的草绿色的奇瑞QQ车正缓缓往这边驶来,看那时快时慢的车速,似是迷路的路人。

眼睛一亮,阮夏望了眼似乎不远处的两人,发现两人似乎没注意到这边,不敢多想,急忙推门下车,朝那辆奇瑞QQ跑车快步奔去。

“咯咯”的高跟鞋声在静谧的马路边响起,声音清脆而响亮,将在不远处树荫下低头商量的两人惊醒,转头望向不远穿着高跟鞋狂奔的阮夏,田辉眼底掠过一丝愕然,随之而来的是不加掩饰的狠意,抬手阻止正欲追出去的墨镜男子,“马上回车里。”自己则拔腿跑向阮夏。

背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不用回头阮夏也知道是田辉追过来了,来不及脱掉严重限制脚速的七寸高跟鞋脱下,阮夏只能尽力奔跑,一边跑一边挥手将奇瑞QQ跑车拦下,待跑到已停下来的车前,阮夏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顾不得喘气,阮夏奋力拍打着车窗朝车内微胖的中年大叔急声喊道:“大叔,救命,有人要绑架我……”

话未完,阮夏便被追至身后的田辉从后面一把抱住,搂得亲昵而急切。

“大叔,抱歉,我女朋友正和我闹脾气,在说气话而已,打扰了大叔希望大叔别介意。”

田辉紧搂着不断挣扎的阮夏,一脸歉意地朝中年大叔说道,而后亲密地低头在阮夏耳边低语,“宝贝,我知道我不该不经你同意就把你骗到这里来,但是我只是想给你一个生日惊喜而已。别生气了好不好?”

声音不大,却正好让车里的大叔听见,略带委屈的语调让大叔刚刚拧起的眉峰渐渐舒展,脸上的疑惑也一扫而空。

阮夏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眸,没想到他跟她来这套。

“大叔,您别听他胡说八道,他真的是要绑架我。”阮夏急切地大吼道,奋力要挣开田辉,但力气毕竟太小,无论她如何挣扎,依然被他亲昵地牢牢紧锁在胸前,在外人开来,就如闹别扭的小情侣。

“呵呵……姑娘,大叔是过来人,小两口闹脾气是免不了的事,各退一步就海阔天空了。看在你男朋友这么为你着想的份上就原谅他吧。”中年大叔乐呵呵地说着。

“大叔说的是。”田辉笑得一脸谦虚,“大叔是想要去A市吧?这边的路段去不了A市的,前面的路段早已因频发的山体滑坡而改道了,而且前面不远也已因前几天的导致山体暴雨导致的山体滑坡给完全堵住了,大叔还是调转车头,在前面的那个三岔路往左拐就可以到A市了。”

田辉便说着边伸手指示。

“大叔,您别听他……”阮夏急切地要开口,却被大叔洪亮的嗓音给打断了,“小伙子,谢谢你,要不是你这提醒估计又得多走不少弯路了。”

“姑娘,你男朋友人不错,人长得帅气又善良还会替你着想,遇着他是你的福气,你也别跟他闹脾气了,做人要懂得惜福啊。”

扔下这么一句话后,草绿色的奇瑞QQ小跑车调转车头,呼啸而去。

阮夏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根唯一的救命稻草舍她而去,求救无门,加上这一闹,不用想也知道田辉会撕下自己伪善的面具,不再与她虚与委蛇。

果然,那辆奇瑞QQ小跑车刚从视线中凝为一个小黑点,田辉脸上挂着的谦虚笑意瞬间换成森冷笑意,抱着阮夏的双臂也骤地松开,一手毫无怜惜之意地执起阮夏的手腕,那力道大得几乎要将骨头捏碎。

“我很好奇,阮小姐是怎么看出来的?”田辉凝着唇角森冷的笑意,语气平淡,仿佛此时的他不是一个绑匪,而只是一个谈天说地的朋友。

强忍着手腕传来的钻心痛意,阮夏望向田辉,笑得灿然:“我也很好奇,作为一个小有名气的模特,田先生为何甘当绑匪?”

处于劣势的时候,再狼狈不堪,她也输人不输势……

“绑匪?哼……阮小姐似乎对绑匪一词的定义不甚了解。”田辉冷哧,睨向阮夏,“所谓绑匪,是指从事绑票的匪徒,而绑票,就是匪徒把人劫走,强迫被绑者的家属出钱去赎。但很明显,我不缺钱,所以,我对拿你当肉票换银票的戏码不感兴趣。”

不是为钱?阮夏心底诧异,猜不透他的动机,脸上却淡定从容:“哦,不为钱,那看来田先生是为名了?难道田先生想以我为要挟逼公司让你重新获得登台表演的机会?”

如果真是这样她只能说他脑子进水了,而且进的不是纯净水,是隔了夜的猪潲水。

“哈哈……”田辉像是听了个天大笑话般仰头大笑两声,笑不达心,而后冷笑着望向阮夏,“阮小姐你太小瞧我了,我要做的可不是为了给自己露脸的机会,飞宇将我从那个位置上踢下来,让我在同行中颜面尽失,我当然也得小小地回敬一番。”

“哦?田先生想到回敬的办法了?”阮夏眯起眼眸,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望了阮夏一眼,田辉阴柔的脸笑得得意,“阮小姐,你说,飞宇这场被国内外各大媒体誉为中国的米兰时装周的夏装时装秀展现场会有多少观众呢?而在电视机前的观众又有多少?你说,在那面向全国甚至全世界直播的大型LED液晶屏幕上,如果那些婀娜多姿的模特们瞬间被换成阮小姐现场直播的香艳□,那得造成多大的轰动?你说,经过这一闹,你,顾远,还有整个飞宇,是否从此名誉扫地?”

阮夏不可置信地望向田辉,眼眸大睁,卑鄙无耻的人她不是没见过,但卑鄙无耻到这种地步的人他堪称首个。

“为什么会是我?”

尽管心底已被他那番话激起一阵压抑不住的恐惧,阮夏的语调依旧平稳。

田辉嘴角慢慢勾起一丝讥诮的笑意:“为什么是你?阮小姐,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如果不是你三番两次地对我挑刺,我会被换下来?如果不是你暗地里向顾远提议,我会这么仓促地被换下来?阮小姐,我向来秉承别人敬我一尺我回他一丈的原则,我就不明白了,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怎么就非得把我置于死地不可?让我颜面尽失你很有成就感是吗?那今天,我也让你尝尝在全国甚至全世界人民面前颜面尽失的滋味。启亨,把她带走。”

后面这句话是对不知何时已跟上来的墨镜男说的。

阮夏不知道该为自己此时的状况恐惧还是该庆幸自己一平凡了二十五年的女人有机会遇上这种百年难遇的好莱坞式剧情。

此刻要想自救已经不可能,双手被缚在身后,双脚也被束缚住,阮夏被迫斜靠在被鲜红色布块覆盖着的墙壁上,看来田辉为今天的绑架是早有准备,在这处已有几十年历史的斑驳破损的屋子里,周围长满青苔的墙壁已被鲜红的布料覆盖住,别人透过镜头看到的除了一片红艳艳的布料外再无其他,警方要破案的话光凭肉眼也难以找出此处的具体位置。

阮夏不知道田辉为什么会认定是她是那在顾远背后搬弄是非将他给换下来的罪魁祸首,是他一厢情愿的猜测还是有谁在背后故意误导?阮夏无解。

正在思索着这一困惑,揣在牛仔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间传来一阵震动,阮夏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望向正在一边摆弄着DV摄像机的田辉和墨镜男,两人似乎没注意到这边,手被绑在身后,拿不到口袋里的手机,阮夏只能着急地等手机的自动接听功能开启。

“小丫头,在想什么呢?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没一会,口袋里传来方利琦打趣的声音,微闷的声音让在埋头捣鼓着摄像机的田辉起疑,瞥了眼阮夏,眼角瞥见她裤兜的亮光,骤然起身,快步往阮夏走来。

“我正惦记着冰工厂的雪糕不巧老师就来电了,告诉桑蕊,救命……”

阮夏几乎在方利琦的声音响起时便沉稳而清晰地开口,刻意在冰工厂两字上咬重了几拍,“救命”两字用的是西班牙语,方利琦在大学教的是西班牙语,阮夏以前与方靖宇在一起时曾因为兴趣跟方利琦学过一些简单的西班牙语表达,那时学到“救命”一词时阮夏还笑着打趣说要哪天被绑了说不定就用上了呢,没想到那时的玩笑话四年后一语成谶。

兵工厂的事是桑蕊告诉她的,她赌她听得懂她的暗语。

田辉一把将阮夏口袋里的手机抽起,看了眼,冷笑一声,奋力往墙脚一甩,手机瞬间四分五裂,电池也被摔了出来,落在长满杂草的墙角边,阮夏一眼望过去看不到它的影迹。

“看来是我疏忽了,竟让阮小姐钻了空子。”田辉冷笑着开口。

阮夏定了定心神,巧笑倩兮地望向田辉:“怎么?田先生以为我是在求救?”

“难道不是?阮小姐你耍我呢?”田辉的语气带着疑问。

阮夏乘胜追击,笑着反问:“田先生您也听到了,只是寻常的两句问候语,难道这也让田先生不安了?”

心底已被恐惧盈满,阮夏却笑得怡然,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如此自在,如果不是时机场合不对,阮夏几乎为自己的演技喝彩。

“你最好别给我耍什么花样。”田辉冷哼道,将信将疑,而后抬手看了看手表,慢悠悠地开口,“还有三十分钟,飞宇的时装秀就要正式开始表演了,届时那超大型的LED大屏幕必将连通电源,而一旦接上电源,阮小姐那□撩人的身姿必将出现在那硕大的高清屏幕上,让现场两万多观众一饱眼福,而且,经过国内外十多家媒体的同步直播,阮小姐,你说,是不是全世界的男人都有幸同步目睹阮小姐不着寸缕的曼妙身姿?怎么样?阮小姐,是不是一想起来就很刺激?”

作者有话要说:吼吼……大吼两声,看在俺这么勤奋更新的份上,表霸王俺……快拿你们滴花花狠狠滴砸过来吧……俺不介意回评回到手抽筋滴……

P.S:明天会更,大概在下午更吧……

【018.险象环生】

阮夏难以自抑地瞪向他,心底为他这番无耻的话而发颤,她不知道顾远会不会从那些讯息中看出端倪,她也不确定方利琦是否听得懂她的暗语,并将自己现在的状况转告给桑蕊。

她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是,如果半个小时后依然没有任何人来救她,或者在这半个小时中她想不到自救的办法,那么她只能任由那砧板上的肉,任已经丧心病狂到变态的田辉宰割,她绝对相信,田辉绝对会如他所说般,让自己以那样羞愧的姿态出现在世人面前。

不敢想象所有人看到那种视频后自己的后果与处境,阮夏唯一能做的只能是竭尽全力将心底涌起的巨大恐惧给压抑住,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与眼前的魔鬼周旋。

“怎么样?阮小姐,是不是一想到即将要以如此撩人的身姿出现在全世界男人的面前就兴奋难耐,说不出话来了?”

见阮夏不说话,只是冷静地看着自己,田辉冷笑着蹲下身,伸手扣住她尖细的下巴,轻声问道。

他不曾从她的眼底看过丝毫谓之害怕或者恐惧的神色,至始至终,她只是以这副冷静泰然的神态与他周旋,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凛然,这让他很不爽,失去了她应有的惊慌失措及流泪满面跪地求饶的场景,他玩弄她的快感会减少很多。

试着动了动身后被绑住的手,绳子没有丝毫松动,手腕反而因为这一番挣扎而被勒得生疼,阮夏放弃了挣扎,定定地望向田辉,平静开口:

“田辉,如果此时被绑在这里的是你的姐妹你会怎么想?”

田辉不以为然地冷哧一声:“怎么?想劝我换位思考?省省吧阮小姐,我从不吃这一套,顺便告诉你一句,我没有姐妹。”

“没有姐妹?不错的理由!父母呢?父母总会有吧?”阮夏轻笑着,而后定定地望向他,一字一顿:“田辉,我真为你的父母悲哀。”二十多年的努力培养出的却是一头不折不扣的变态狼。

被扣着的下巴蓦地一紧,白皙的皮肤瞬间印出一片青黑的指印,田辉望着阮夏,咬牙开口:“彼此彼此。”

说完倏地送开对阮夏的钳制,起身,走向墨镜男:“启亨,胶布拿来了吗?那块胶布过来,把那女人的嘴巴封上。”

这边,幽暗静谧,屋外的阳光稀稀落落地洒进来,却无端平添一股萧瑟,那边,和着屋外明晃晃的阳光,整个华美展厅内部布置一片暖融,灯光灿烂辉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阮小姐还没来吗?”

开幕式还有两分钟就要开始,却依然没看到阮夏的身影,顾远往整个大厅扫了眼,眉尖轻簇,沉声开口。

跟随在顾远身后的秘书余缈抬眸往人群里搜寻了会,轻声说道:“似乎没看到阮小姐,大概是有什么事在路上被耽搁了吧。”

“有什么事会连开幕式也参加不了?”

清冷低沉额声线隐隐带着一丝不悦,余缈不确定他语气隐约中带着的不悦是因为阮夏至今没有出现还是因为她没有理由的缺席,不敢贸然接话。

下意识地拿出工作手机打电话,手指刚触到手机便顿住,昨晚为了今天的开幕式加班加点,电话不断,手机电池也因为一整晚的超负荷工作而宣告罢工,没有带备用电池的习惯,手机此刻正处于无电自动关机状态。

“十分钟后如果她还没出现打个电话给她。”顾远扔下这么一句后便转身往主席台上走去……

开幕式已经在主持人清悦激昂的嗓音中正式拉开序幕,在一片此起彼伏的镁光灯闪烁中,顾远作为飞宇的幕后负责人以及本届时装周展的总负责人,代表整个飞宇登台发言。

不同于其他发言人习惯性的长篇大论,歌功颂德,顾远一如他给人的感觉,简洁而有力。

顾远发言外后是大家都熟知的各界代表的发言,顾远发言完毕后便回到了安排在首排贵宾席上的总经理座位上,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各方发言人的歌功颂德,至今还没看到阮夏的身影,心底莫名额不安,但作为整个飞宇及本次时装周展的总负责人,他没办法中场离席,也不知道余缈有没有电话联系她。

因为开幕式的发言时间是限制在二十分钟之内了的,发言结束十分钟后时装秀必须准时拉开序幕,因而各界代表的发言也尽量精简。

二十分钟的时间一晃而过,主持人那句“请大家先原地休息一会,或者到我们隔壁的临时自助餐饮服务部稍作休息,我们精彩绝伦的时装秀表演十分钟后将正式拉开帷幕”刚落下,礼貌性地朝坐在旁边的贵宾打了个招呼,顾远起身而去,走向旁边临时开辟出来的办公室。

“余秘书,联系到阮小姐了吗?”顾远淡声问道。

正在键盘上飞快跳跃的手指蓦地一顿,余缈歉然抬头:“很抱歉,总经理,刚刚展经理拿了一堆场务方面的报表过来让我代为处理一下,刚刚忙着核对报表得事不小心把联系阮小姐的事给忘了,我现在马上联系阮小姐。”边说着边动手寻找同事通讯录。

顾远点点头:“嗯,有消息的话告诉我一声。”

话毕转身往时装秀表演展馆的贵宾席走去,作为整台时装周展的负责人,顾远不能离席太久。

“通知展经理,现在可以趁着休息空档先播放公司的宣传片。”顾远边走着边向跟在身后的工作人员吩咐。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流过一秒,阮夏心中的绝望与恐惧就增加一分,还是没有人来,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顾远或者桑蕊或者其他来救她的人就在前往这里的路上,只要她再坚持一会就可以获救了,只是外面一如既往的寂静无声,除了偶尔微风吹过树叶摩挲发出的“沙沙”声,什么也没有,此刻的她,仿佛已被这个世界遗忘,遗忘在这座二战时留下的废弃兵工厂里。

双手双脚被缚,嘴巴被封,脑袋打结,此刻的阮夏,除了无力的绝望,再也激不起半丝的倔强与淡定,被缚的手脚已经被心底的恐惧幻生而出的寒意凉透,冰冷直达四肢百骸。

心中的希望,一点一滴地被打碎幻灭,明媚的眸底,不自觉地染上一丝掩饰不住的绝望。

“怎么?阮小姐?怕了?”

无意瞥见阮夏眼底来不及掩藏的绝望,田辉冷笑着漫步踱至阮夏的面前,抬手一把撕下覆在阮夏嘴上的胶布,语气森冷,“那要不要开口求我啊?嗯?说不定我一时心软,会放了你呢。”

“田辉,我早已过了天真的年纪,求了你只不过满足了你玩弄我的莫名快感而已。”阮夏深吸一口气,力求声线平稳地开口。

“阮小姐,你还真了解我,说实话,你也勉强算得细皮嫩肉,玲珑有致,要胸有胸,要腰有腰,该长的地方一点也没落下,不该长的地方也没多长半分,所以待会脱光了你也不用为自己的身材害羞。”

“田辉,你也别天真了,拿你的一生去争那一口气值得吗?你以为让飞宇颜面尽失,让我阮夏身败名裂的结果,你田辉就能安然无忧地度过这一生?为了一些子虚乌有的事让自己从此走上不归路,值得吗?”

尽管知道跟他讲理也只是白费唇舌,但阮夏只能孤注一掷,试图打动他,为自己挣得更多的时间。

“哼,值不值得是我的事还轮不到你在这置喙。”不为阮夏的话所动,田辉的语气比之前更森冷几分。

绝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阮夏冷冷地睁开双眸,语气冰冷:“田辉,我真同情你,自己无能,反过来怪别人挡了你的道,像你这种人,出现在公众面前简直是玷污了大众的眼睛。”

不想激怒他,但是浑身的无力与疲惫,被恐惧和绝望压断了的神经,让刚刚那番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啪”一声脆响,阮夏苍白的小脸上多了道红通通的掌印,五指的印痕清晰可见,精致的瓜子脸也因这重重地一掌而歪向一边,阮夏也因为这力道摔倒在地。

“我玷污了大众的眼睛?哼,我现在就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玷污了大众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