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阮夏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与绫言开发欧洲男装市场的合作案也进入了最后的攻关阶段,设计图也已基本完成,合作却在这时出现了危机,绫言突然被爆出破产的谣言,外界纷纷对此猜测纷纷时,绫言的总经理岑宇扬却在这个关键时刻失踪,关于绫言即将倒闭的留言喧嚣尘上。

一旦绫言真的面临破产重组的风险,其资金势必被全部冻结查封,绫言在这项合作中的百分之五十的投资便无法落实,飞宇一时间也筹措不了这么多的周转资金来填补这个缺口,加上绫言的破产传言造成的股市震荡,因为飞宇与绫言目前唇亡齿寒的关系,飞宇的股市也受到严重波及。

如果没办法在这两天内筹到足够的资金,飞宇必将被迫停止这项开发案,那将意味着这段时间的努力与投入都打了水漂,有去无回,尽管飞宇不会因此而垮掉,但损失也是惨重的,而飞宇借今年的巴黎冬装展打入欧洲男装市场的计划也将被迫无限期延长。

顾远联系过岑宇扬几次,但岑宇扬就像是突然从这个世界蒸发一般,音讯全无。

阮夏也试图联系莫琪,但莫琪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也找不到人,眼看着冬装展销的日子日趋临近,岑宇扬却一直没出现,绫言的一些高层也纷纷辞职,这似乎已在无形中印证外界的传言。

就在顾远与阮夏为这一突发意外忙得焦头烂额时,消失了一个多星期的莫琪却突然打电话过来约阮夏。

两人约在飞宇不远的咖啡厅见面,阮夏赶到的时候莫琪已经等在那儿了。

才一个多星期没见,莫琪却像是老了几岁般,整个人看上去很憔悴。

望着一脸憔悴的莫琪,阮夏皱眉开口:“莫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看起来如此憔悴?你和宇扬这一个多星期去哪了?你不知道我们会担心吗?外界为什么会突然盛传绫言即将倒闭?”

轻呷了口咖啡,莫琪平静地望向阮夏:“阮夏,不是谣言,绫言确实要倒了。”

“哐啷”杯子相撞的声音响起,阮夏因为莫琪的话而将手中的杯子打翻,顾不得收拾眼前的一片狼藉,阮夏急急地握住莫琪的手沉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定定地盯着她望了半晌,莫琪才慢慢开口,声音轻而缓,隐隐带着恨意:“你何不亲自去问方靖宇?问问他做了什么好事?”

【053.扑朔迷离】

心一紧,阮夏握着莫琪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声音也开始变得急切:“这……关他什么事?他究竟做了什么?”

“绫言在与飞宇合作前就已经出现过资金周转不灵的问题,当时宇扬原本是打算放弃与飞宇的合作的,但是靖宇主动找到我,表示中骏愿意提供百分之六十的无抵押贷款资助我们这个项目,因为大家都是朋友,也都知根知底的,因而我们都没怀疑他的居心,很爽快地签了贷款合同。没想到靖宇在合同上做了手脚,在合作案进入这最后的攻关阶段继续资金时,中骏毁约不愿意将贷款额兑现,绫言的资金链突然间彻底断裂,不知道是谁放出风声,绫言原本的债权人蜂拥而至,流动的资产全部被冻结查封了,现在唯一能救绫言的只有让靖宇兑现那百分之六十的贷款。”

“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这样的人。”

阮夏艰涩开口,她认识的方靖宇或许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绝对不会如此的卑鄙,她能想到他这么做的理由只有一个,只是有可能吗?他对顾家的是有怨,但没那么深的恨,恨到不惜毁掉一个企业来达成他的目的。

莫琪冷笑:“阮夏你别天真了,四年前他舍你而娶董家千金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嘛。你还真以为他有多正直?如果他还有良心的话四年前就不会无缘无故地抛弃你,现在更不会利用我对他的信任来达成他的野心。他这么做无非是两个目的,要么是为了假借绫言的手去报复飞宇,毕竟现在的飞宇与绫言是唇亡齿寒的关系,绫言倒了对飞宇而言必将是一个重大打击,另外一个可能便是你。”

阮夏只觉得荒谬:“不可能,他要报复顾家这个我信,但是为了我,莫琪,你也别天真了,方靖宇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关的女人出卖他的良心。”

“阮夏,对方靖宇你又了解多少?他那副温良儒雅的外表骗了多少人?尽管猜到他或许要报复顾家,但我以为以我们的关系,他不会卑鄙到利用我对他的信任来达成他的野心,所以他主动找上我的时候我从没怀疑过他的居心。这些天我和宇扬都在外地想办法筹款,但因为清欠数额巨大,没有一家银行愿意贷款给我们,如果这两天再贷不到款,绫言只有走向破产一路。绫言是宇扬这几年打拼的心血,即使是不折手段我也不会让它倒的。”

心一惊,阮夏望向她,语气冷然:“莫琪,你以为这种时候是你该冲动的时候吗?你怎么个不折手段?雇人绑架他?还是炸了他公司?你以为你做完这些宇扬会感激你吗”

她太过了解莫琪的性子,如果真把她逼急了的话,即使是玉石俱焚她也会在所不惜,作为朋友,她最不愿看到的便是他们其中一个受到伤害。

“要不然你叫我怎么办?事情是因我而起的,如果当初不是我不停地向宇扬保证方靖宇的人品有多好,宇扬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步田地,绫言更不会倒。”

莫琪的嗓音已不自觉地带着哭腔,连日来的疲惫与自责几乎将她压垮,一项不屑于流泪的她此刻眼眶已经泛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握紧她的手,阮夏只能试图安慰:“船到桥头自然直,靖宇那边我替你去想办法,或许他会看在曾经亏欠我的份上答应兑现那笔贷款也说不定,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如果信得过我的话就暂时把它交给我处理,可以吗?”

尽管明白方靖宇不会因为女人而停下他的野心,但试试看总比就这么坐以待毙强。

莫琪望向她:“嗯,那就拜托你了。阮夏,谢谢你!”

因为顾忌到顾远与方靖宇见面时的剑拔弩张,如果顾远一起去的话她势必难以说服方靖宇,而如果让顾远知道她要去找方靖宇的话顾远也势必会相随,这么一来成不了事不说还有可能坏事,因而前后思量了一番后阮夏最终决定单独约见方靖宇。

“怎么了?不舒服?”

顾远早上起来时发现阮夏睡得很沉,以为是昨晚太累了便没叫醒她,但梳洗完后发现阮夏似乎没有起床的打算,忍不住俯身轻问。

阮夏翻了个身,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望向顾远,语气是未清醒时的迷糊:

“嗯,今天你儿子有点闹,没怎么有精神,可以请假吗,总经理?”

眉尖蹙起,顾远顺势坐到床边,一手自然而然地落在她隆起的肚皮上,另一手抚上她的额头:“没事吧?要不要看医生?”

阮夏反手将他覆在肚皮上的手握住,小嘴轻嘟起:“哪有这么娇气啦,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顾远轻笑:“一提到看医生你就来这句,今天就破例给你准假,好好在家休息,别到处乱跑。宇扬回来了,他今天约了我,我得出去一趟。”

边说着边倾身在她脸颊边轻吻了下,顺手帮她掖好被角。

“嗯,早点回来!”阮夏闷在被子里含糊不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远轻应了声,身影消失在门口。

待听到屋外汽车消失的声音响起后阮夏才缓缓掀开被子,翻身起床,身体有些不舒服是真的,但她不得不趁着顾远现在不在去约方靖宇见个面。

因为时间比较紧迫,而顾远上下班都与她一道,就连在公司里两人也几乎是黏在一起的,如果中途请假出去的话顾远势必会怀疑,思来想去,阮夏只能请病假。

给方靖宇去了个电话,约他中午在中骏附近的中餐馆见个面。似乎是早料到阮夏会找他一般,方靖宇对阮夏突然的邀约没有丝毫的差异,很爽快地答应了。

看了看时间还早,阮夏睡了个回笼觉才起身简单梳洗了下才出门。

阮夏赶到咖啡厅的时候,方靖宇已经订好了位置等候在那里了。

因为四周有屏风围成一个小隔间,不容易受打扰。

“想吃什么?”

抬头淡淡望了阮夏一眼,方靖宇挥手招来服务员,拿起菜单递给她,淡问道。

随便往菜单望了眼,阮夏将菜单递给他:“随便吧。”

“那就来份田笋炒牛肉,水煮鱼,清蒸排骨,净吵土豆丝和一碟不放辣椒的小白菜吧,我记得那时你最喜欢点这几个家常菜。”方靖宇边接过菜单边淡淡说道。

阮夏望向他:“靖宇,人的口味会变的,我现在比较喜欢重口味的菜系。”

方靖宇耸耸肩:“再怎么变面对曾经打从心里爱着的东西也不会无动于衷的。”

“我会。”

阮夏定定地望着他,不再绕弯子,直接切入主题:“靖宇,我们不要再拐弯抹角了,我想你很清楚我今天找你的目的。为什么要整垮绫言?”

方靖宇静静地望了她好一会,嘴角慢慢勾起,笑得莫名地有些飘忽孤寂:

“夏夏,再见面时我就说过,我是注定要下地狱的人。绫言的事自有我不得不为之的理由,事情走到了这一步,我已没办法收手。”

“方靖宇,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我最恨每次完全对你放下戒心时你就会突然地在背后给我一刀,然后告诉我,你有你不得不为之的理由。你这次的理由又是什么?是为了借绫言整垮顾家吗?报仇对你就真的这么重要,重要到让你在四年前不惜放弃我们的爱情,四年后不惜背弃莫琪对你的信任?”

阮夏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平稳清晰地飘入方靖宇的耳中。

方靖宇温润的脸孔有瞬间的苍白,但只一瞬,便恢复成最初的清淡如水。

“夏夏,我没打算报复顾家,四年前我那么做,只是为了向他们证明,他们口中的狗杂种也会有成龙的一天,他们口中最不屑的下贱女人生出的儿子也不比他们所谓的尊过血统的后代差,我可以管别人怎么看我,但我没办法冷眼看着那些人看低我的母亲。”

平静的语调,却带着不为人知的辛酸,她不曾参与他的过去,他只是以自己方式来尽孝,她没有立场在这指责他的不是,四年前的恩怨早已随着时间流逝,只是,她没办法看着他又一次造就另一份恩怨。

“靖宇,我没参与你的过去,我也不知道你过去经历了什么,我知道我没有立场在这指责你的不是,可是,即使你整垮了绫言,对飞宇而言,只相当于在它发展的路上横了块石头,它只是得多花点时间来横过那块石头而已,你阻碍不了它的前进,更动不了它的根基。但对绫言而言,它却极有可能永无翻身之地,它下面的几百名职工,也会因此而失去饭碗,他们的家庭也有可能因此而受到牵连,你就忍心那么多人因为你一次小小地报复而失业吗?”

方靖宇苦笑:“夏夏,当年我连将我们的爱情牺牲掉都在所不惜你觉得还会去在乎那些不相干的人吗?”

阮夏定定地望着他:“你后悔过吗?”

没有望向她,方靖宇嘴角的苦涩更甚,声音也略低了几度:“后悔有什么用,后悔了就能让你在再回到我身边吗?”

“你后悔了对不对?既然你现在为四年前的决定后悔,你就不怕四年后你再一次为今天的决定后悔?”

方靖宇抬眸她,一字一顿:“夏夏,四年前我或许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今天,我很清楚自己的心,我如果不这么做,我这辈子或许都会活在悔恨中。你恨我也罢,我已经收不了手,我这么做,不单只是为了报复顾家,我还有我不得不为之的理由。”

望着方靖宇脸上的坚决,阮夏不自觉地紧咬着下唇,颤声开口:“你是打定了主意要这么做了对不对?就算我求你也不行吗?”

眼睛狠狠地闭起,方靖宇再睁开时眼底已将所有的情绪隐去,定定地望着阮夏,方靖宇说得极轻,极缓,却字字清晰:“我说过,我没办法收手,除非……”

顿了下,方靖宇缓缓开口:“你离开顾远,嫁给我!我放弃中骏。”

阮夏手边的杯子差点因他这句话而打翻,阮夏脸色瞬间苍白:“方靖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明知道我们已经不可能。”

方靖宇浅笑,笑得苍白:“夏夏,你不用拒绝得如此果断。”

望着他嘴角苍白的笑意,阮夏轻声问:“靖宇,我已经没办法阻止你了对不对?”

方靖宇望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只是将视线落在面前的茶杯上,一动不动地望着杯中清澈的茶水。

阮夏也只是静静地等他的答案,沉默在彼此间蔓延。

半晌,方靖宇才慢慢地抬起头,望着她,轻轻开口,语气却坚定而冷严:“还有一个办法,我要顾远的设计图。”

桌边的杯子冷不丁被阮夏打翻,没往被打翻的杯子望一眼,阮夏紧紧地望着方靖宇:“方靖宇你疯了,你的意思是让我把他的设计图纸偷出来交给你?你要它们干嘛?它们对你而言只是废纸,但对顾远而言那是他几个月心血的结晶,我不能这么做。”

“我自有我的打算。我只能给你一个晚上考虑,如果你不忍背叛顾远,绫言只有走向破产一途。”

咬了咬牙,方靖宇狠心说道。

狠狠地盯着方靖宇看了好一会,见方靖宇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软化的打算,阮夏霍地起身。

“方靖宇,这辈子算我错看了你。”冷冷扔下这句话,阮夏毫不留恋地转身而去。

“夏夏,无论如何,我明天等你的答案。”身后,传来方靖宇同样冷凝的声音。

阮夏留给他的是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望着慢慢消失在眼前的身影,方靖宇唇边的苦涩加深,轻声低喃:“夏夏,如果你对我的恨能换来你的平安无忧,你就尽情地恨吧,就当做是我对你的补偿。”

将桌上的茶水端起一饮而尽,方靖宇起身结账,独留下一桌没有开动过的饭菜。

方靖宇刚起身离开,隔着两个屏风的客人也起身结账。

“顾总,很抱歉,没想到今天约你在这见面也……”是岑宇扬充满歉意的声音。

顾远淡淡地望了岑宇扬一眼:“没事!”

岑宇扬望向顾远平静不起波澜的俊脸,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嘴唇翕动了下,似乎想说些什么,顾远已先他一步开口:“岑总,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一步了,贵公司的事现在急也急不来,还是静观其变吧,这一两天内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说完便也转身而去,独留下一脸神色复杂地岑宇扬。

【054.痛苦抉择】

刚从餐馆出来,阮夏便打电话将方靖宇的决定告诉了莫琪。

莫琪不解:“他要设计图纸干什么?”

“这也是我困惑的地方。”阮夏一边伸手招出租车,一边答道。

“那……你会给他吗?”莫琪迟疑问道。

下意识地攥紧手机,阮夏语气有些疲惫:

“我不知道,莫琪,我现在心里很乱,一点头绪也没有。我没办法背叛顾远,但我也没办法就这么看着绫言倒闭。你让我好好想想好吗?”

“嗯,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将电话挂断,阮夏直接打车回家,她不明白方靖宇为什么要如此执着地整垮绫言,这对他而言除了落下个骂名外无任何好处。

她也不明白方靖宇为什么执意要那份对他而言只是废纸的设计图纸,但她了解那份设计图对顾远的重要性,开拓欧洲男装市场,让中国的男装也能在欧洲市场上独领风骚是顾远大小就定下的梦想,这几个月来他几乎倾注了全部的心血来完成它,它对他而言不仅仅只是几个月的心血的凝结,更是开启他事业另一扇大门,通往他自小追逐的梦想的另一把钥匙。

她完全可以预料这份凝结了顾远几个月的心血的图纸不久后的冬装时装周展上会造成多大的轰动,继而为顾远顺利打开欧洲男装市场奠下坚实基础,对于顾远,无论是管理方面的能力还是设计方面的才华,她丝毫不怀疑。

她知道,一旦她将这份图纸拿走,她毁的不仅仅只是顾远这几个月不眠不休换来的心血,更是毁了他的事业他的梦想。没能在他成功的路上给予他应有的助力她已经觉得愧对他,如果她还因此而成为他的阻力,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顾远。

但是绫言,它对莫琪和岑宇扬的意义无异于顾远对她的意义,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失去不起它,一旦绫言真的不可挽回,她无法想象莫琪会采取何种极端方式来对付方靖宇,到时只怕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再一次,阮夏不得不恨起方靖宇的残忍,他怎么能这么云淡风轻地将如此残酷的选择抛给她?曾经所谓的爱,所谓的感情,终究抵不过他的野心吗?

她想找顾远商量,只是,他愿意为她放弃那份图纸,放弃这样一个机会吗?一旦他放弃,那飞宇这段时间以来投入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将形同打水漂,飞宇极有可能退回到十年前的水平,如此大的损失,他甘心为她放弃吗?即便他心甘情愿,她又怎么能忍心看着他这么久的努力付诸东流?看着他再一次止步于梦想的门口?

阮夏从回到家里便浑浑噩噩地呆坐在沙发上,直到听到开门声才惊觉一个下午就这么在不知不觉中流失,而她,依然没有任何头绪。

“怎么穿这么薄的衣服坐在这里?”

刚进门,看到阮夏只着了见单薄的短T恤双手抱膝坐在沙发上发呆,忍不住皱眉问道。现在已渐渐入秋,白天虽然燥热,但下午的天气已有些微凉。

阮夏抬头望了眼墙上的挂钟,望向顾远:“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今天见到宇扬了吧?怎么样?事情解决了吗?”

“还没有头绪。”顾远边说着边走向她,“早上不是说不舒服吗?怎么不回房里好好休息?”

见顾远走过来,阮夏跪坐起来,伸手便一把抱住他的腰,像是要从他身上汲取温暖般,习惯性地把脸埋在他的胸前轻轻蹭着。

“已经没事了。”

闷闷的声音从顾远的胸前传出。呆坐了一下午,纷乱的思绪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微微的平复,阮夏此刻什么都不想想,只要能汲取那份独属他的温暖就好。

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轻揉着她有些凌乱的发丝,顾远问得有些漫不经心:“今天难得在家休假没去哪玩?”

“出去了一会。”阮夏边轻蹭着边闷闷地答道。

似是有些意外她的答案般,顾远在她发顶轻揉着的手顿了顿,原本落在别处的视线慢慢落至她身上。

“哦?和谁出去了?”

依然是漫不经心的清淡语气,但清淡的语气中,却带着一抹几不可察的紧绷。

“和一个朋友出去吃了顿饭而已。”阮夏说着抬头望向顾远,“我忘了做晚饭,我们今晚出去吃?还是在家吃?”

娇柔的语气不自觉地带着撒娇的味道,嘴唇也微微地嘟起。

低头在她微微嘟起的红唇上轻啄了下,顾远轻笑:“在家吃,我主厨,你打下手,你先煮饭去,我先去换套衣服。”

“哦。”阮夏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他,磨磨蹭蹭地往厨房挪去。

顾远轻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快点,再磨蹭下去今晚又吃不上饭了。”

半个小时后顾远才出现在厨房,阮夏已将饭做好,就在一边看着顾远忙前忙后。

不到半个小时,一顿简单的三菜一汤在顾远的巧手下便成功出炉,阮夏边细细品尝着顾远的手艺边与顾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顾远,绫言真的没救了吗?”

不知是谁先将问题引到绫言上,阮夏迟疑了下,忍不住开口问道。

“或许吧,不到最后关头一切还没有定数。”顾远答得含糊。

“顾远,我……”

阮夏迟疑着要不要把方靖宇的条件与顾远商量,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怎么了?”顾远望向她。

定定地望了顾远好一会,阮夏摇摇头:“没什么。”

不忍看到他为难的样子,阮夏终究忍住没有开口。

望向她的眼神暗了暗,薄唇翕动了下,顾远却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为她夹了一筷子的菜:“没事就好,快吃吧。要不然菜要凉了。”

“嗯!”轻应一声,阮夏有些食不知味地嚼着碗里的菜,没有勇气望向顾远。

“我吃饱了,先回书房了。”

阮夏随便扒了几口饭,味同嚼蜡的感觉,便干脆放下饭碗,起身。

“嗯。”淡淡应了声,顾远便没再说什么。

平时阮夏都有晚饭后去书房玩电脑的习惯,顾远的电脑桌与她的并在一起。

刚回到书房,阮夏便意外发现顾远电脑前多了份材料,顾远是个爱整洁的人,他的电脑桌一般都会收拾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白色的纸质材料在紫黑色的檀木桌上显得犹为明显而突兀。

阮夏忍不住好奇地走过去,拿起,随便翻了翻,心不自觉地“咯噔”跳了下,那份材料,竟是方靖宇惦记着的设计图纸。

望着上面那些一笔一划精心构思而成的服饰,阮夏拿着图纸的手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不知道顾远的图纸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无意落下还是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可是,有可能吗?她今天才与方靖宇见了面,他就这么凑巧地知道了他们谈话的内容?如果有可能,那他故意把它放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为了试探她的真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