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觿坚定地摇头:“你睡觉的时候我一直都在马车旁边,没有别人靠近。而且——这上面的血是你的血,全部都是你的气味。”

“是,是我生下来的?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皮皮有点窘,想了想又释然,“这么小,难怪一点都不疼。”

“所以这就是小波。”贺兰觿认真地将鸟蛋握在手中,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它,“看样子真是只鸟。”

皮皮想了想,问道:“你确定?其实……蛇蛋也有这么大……会不会是只蛇?”

“看形状更像是鸟蛋。蛇蛋一般是椭圆形的,更加细长。”贺兰觿将那枚小蛋轻轻地贴在自己的脸上,“皮皮,快,看时间,记下它的生日。”

皮皮看了一眼手表,又想到一个问题:“今天不算是它的生日,孵出来的那一天才是。”

“算,就是今天。”

“好吧。我们的小波是金牛座的。”皮皮伸出手掌,示意贺兰觿将鸟蛋交到她手中,“你还要打仗,这蛋由我来孵吧。我这正好有个布袋,把它装进去,挂在胸口,温度应当够了。”

话音未落,贺兰觿一把夺回鸟蛋,放到掌中轻轻抚摸,“还是我来吧。也许它需要我的元气呢?”

“贺兰觿,这种事你跟我争干嘛?”

“我不放心。”祭司大人终于道,“皮皮,这不是人类的婴儿,万一失手掉在地上……蛋就破了。”

“我不会失手啊。”皮皮固执地觉得,养孩子——特别是在哺乳期间——绝对是母亲的工作,“我会百分之百小心的。”

“这样吧,咱们轮流孵。我先孵两天,再轮到你。皮皮,你刚生完孩子,又流了血,需要多多休息。”

“拉倒吧,又不是十月怀胎。小波得先跟着我,它需要熟悉妈妈的味道。”皮皮伸出手掌,示意祭司大人交出鸟蛋。

“好吧。”贺兰觿将鸟蛋放回皮皮的手中,索性坐到她的身边,“那我今晚也坐在车里陪着你。”

皮皮将蛋捧在掌心,两人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心中涌出更多疑问。

“像这样大小的一只鸟蛋,需要孵多久?”皮皮问道。

“鸽子蛋的话,十八天。”

“玄鸟蛋呢?”

“不知道。”

“可是这蛋在我肚子里的时候都已经有心跳了……”

“那就会比较快。”

“有多快?”

“不知道。”祭司大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白白的蛋壳,“皮皮你能少问几个问题吗?让我仔细地看一看咱们的孩子?”

“不就是个蛋么?有什么好看的?”

话音刚落,忽听“哔剥”一声,蛋壳破了一个小洞,从蛋里伸出来一只金黄色的鸟喙。

皮皮吓得手心一抖,那颗蛋滴溜溜地就从指缝里滑了下去,被贺兰觿眼疾手快地一抓,抓到掌中。

鸟喙顽固地啄着蛋壳,不一会儿功夫,蛋壳上的缝越来越大,渐渐露出了小波的全身:它真的难看极了。硕大的脑袋下面是细小而粉红的身子,上面有一层稀疏的绒毛,双眼之处包着薄膜,脖子软软地歪在一边,挣扎着,蠕动着,似乎怎么也举不起自己的脑袋。

面对眼前这只奇妙的生物,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忽然间,幼雏向他们张开了大嘴,露出嗷嗷待哺的样子。

皮皮抓了抓脑袋,问道:“贺兰,小波吃什么呀?”

贺兰觿瞪大眼睛看了看小鸟,又看了看皮皮,也懵了:“我不知道。”

“哎你不是活了几百年么,连小鸟吃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一般的鸟吗?”

“就这是一般的鸟。我看过‘动物世界’,里面的小鸟就长这样儿!”

“可它是你生的呀。”

贺兰觿说完,目光落在皮皮的胸上。皮皮“嗬”了一声,沮丧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平胸,将T恤一脱:“那我试试。”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小鸟,将它放到自己的胸前,用力地挤了挤,一滴奶也没挤出来。那小鸟似乎也不感兴趣,每当她把鸟喙凑到乳.头,它的小嘴立即紧闭,一副嫌弃的样子。

“如果小波真要吃奶的话,”皮皮想了想,说,“双成的胸挺大的,不知道他有没有奶?”

“他没有。”祭司大人的回答斩钉截铁,“我去抓只蚯蚓试试。”说罢跳下马车,几分钟后回到车上,手里多了一只细软的蚯蚓。他用小刀将蚯蚓切成豆粒般大小的一段,试图塞进小鸟的嘴中,哪知鸟喙一碰到蚯蚓,立即闭上,根本不吃。

贺兰觿将蚯蚓移来,小鸟马上张开小嘴,挺直脖子,又是一副嗷嗷待哺的样子。

“小东西,你究竟要吃什么?”祭司大人有些技穷。

“是不是蚯蚓太大了,太难吞咽了?”皮皮想了想,忽将剩下的半截蚯蚓塞进嘴里,嚼了嚼,嚼成糊状后吐到指尖,向小鸟的嘴中塞去。

小嘴立即紧闭,碰都不碰。

皮皮“呸”了一声,将口中的蚯蚓悉数吐出,这才感到满嘴的泥沙和怪味,不禁一阵恶心,连忙接过贺兰觿递来的水杯猛漱了几口。

“看样子小波很挑食呢。”皮皮叹道,“该不会是想吸血吧?”

“你倒是提醒我了,”贺兰觿忽然点了点头,“还记得何采骏说的故事吗?”

皮皮回忆了一下,心猛地一跳,差点哭了:“狐帝曾经用你母亲的肝脏喂过玄鸟,它不会是想吃我的肝吧?”

那鸟大概是饿极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不断地用鸟喙磨蹭贺兰觿的掌心。

皮皮只觉一阵心酸,初生的小鸟非常柔弱,不及时喂养及易死亡,不禁心乱如麻:“贺兰,怎么办?”

贺兰觿冥思苦想地了片刻,用小刀在自己的掌心处划了一个小小的十字,立即有血流了出来。

小鸟立即将小嘴塞进伤口中吸吮着,身子歪在一边,露出满足的样子。

“贺兰——”皮皮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他,“难道小波要吃的东西是你的血?”

“这是狐族的玄关穴,是体内元气聚集之处,也是内外交接的主要通道。”贺兰觿凝视着自己的掌心,看着那个贪婪的小东西,目光渐渐变得柔和,“小波的食物不是我的血,是我的元气。”

皮皮一下子结巴了:“元气?它吸你的元气?那多少才是够?”

“放心吧。我的元气养活一只小鸟?完全没问题。”祭司大人笑了,“你看,它吃饱喝足已经睡了。”

掌中的小波歪在一边,粉红色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地起伏,似乎进入了梦乡。

“咦——”皮皮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你说,小波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清楚。我觉得是女孩。”贺兰觿说。

“我觉得是男孩。”皮皮说。

“如果它有孔雀那样鲜艳的羽毛就肯定是男孩。”

“如果它的羽毛是黑的,就很难判断了……”

☆、第 58 章

天黑之前探子来报, 已发现贺兰觿的人马, 正向南部山区行进。南岳的行军速度并没有狼族想象的那么快,追上他们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

狼王带着小分队飞速赶到洛塔河东岸的丛林中潜伏下来。吃了顿简易的晚餐后, 他把修鱼稷叫到身边:“今晚午夜,我带五十个人去把贺兰觿引出来。你带剩下的人去抓他的女人,然后跟我会合、帮我断后。咱们兵分两路, 务必要抓到一个人质。”

修鱼稷看着父亲,点点头。

在他的记忆中, 父亲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跟他同场作战了。大多时候只是压阵而已,只在关键时刻出去打一下。其余皆由他们几个排行靠前的兄弟们负责。

只要出现战争,大家都选择紧跟狼王, 就是因为如果让他看见了自己的表现,在族内的地位会迅速爬升。

狼王脾气暴躁,但有一双慧眼, 能在一场战役中立即识别谁最能打, 谁有将才。被他看中的人会有更多的机会,会带更多的人马, 会获得更多的军功,得到更靠前的排名。

修鱼稷不知道父亲是怎么相中他的。

从小到大, 他在一群兄弟中算是异类, 他母亲的来历人尽皆知, 且一直有谣言说他并非狼王亲生。

越被人轻贱越不愿意凑热闹,他不敢问父亲传言的真假,父亲也不出来解释清楚, 所以他总是离狼王远远的。不招唤从不主动出现在他的面前。狼王对修鱼稷的感觉也是若有若无。不讨厌,也不跟他亲近。

大约是受到妻子的影响,狼王对众子侄也是一碗水端平。

只要你用功上进,是你的都会有,该给的都会给,一件不少。跟你是什么出生关系不大。

狼族的强大靠的是铁一般的规则,而不是情感。

修鱼稷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地爬到了食物链的上端。靠实力,也靠运气。

比如狼王长子修鱼拓,武艺超群,冠绝一时,一度是众狼的偶像。可惜英年早逝,在潼海大战中重伤而亡。

如果大哥还活着,修鱼稷的世界会是另一番景象。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修鱼稷好不易有了一个父子同台的机会,按理说应当兴奋得跳脚,可是对于这件差事,他在心中很不情愿:一来是关皮皮在C城帮过他,怎么说也算是朋友;二来是狼族对待女俘劣迹斑斑、臭名远扬,他不想让这种倒霉事发生在关皮皮的身上。最后一点:尽管皮皮不承认,他总觉得她是自己的前女友,就算不是肉体上的,也是精神上的。

狼王立即捕捉到他脸上一瞬而过的犹疑:“怎么,不想去?”

“不是。”他立即换成一幅积极的语气,“大王,我们怎么知道贺兰觿会和她的女人分开?万一他们一直都在一起呢?”

“不会。”狼王站起身来,“探子说她一直呆在马车里不出来,看样子是病了。”

“明白了。”

“记住,这是伏击,找准机会抓到人质就跑,不要恋战,更不要跟他的主力去拼。我们的人太少,硬碰硬容易吃亏。”

“好的,交给我吧。”

“嗯。” 狼王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整了整盔甲,拿起自己的狼牙棒用力地往地上摁了摁,坚硬的地面立时出现一个两尺深的大洞。

这是狼王作战前的一个习惯动作,检查一下兵器是否结实。像这样一根胳膊粗细的铁棒,臂力惊人的狼王曾经用断过三根。狼牙棒是狼族最常见的兵器,三尺长的铁棒上接着一个枣核形状的铁锤,上面布满尖锐的铁钉,专门用来砸敌人的天灵盖。

无论是谁,只要被狼王的铁棒迎面砸一下,人头基本上就没了。

修鱼稷默默地看着父亲提着狼牙棒离去的背影,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与杀气、在心中咀嚼片刻后又化作一团莫名的恐惧。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早晚有一天,这个棒子会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头上。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抽出别在腰间的鸳鸯钺,顺手一拨,上面鹿角刀滴溜溜地转了起来。当年他执意要练这种复杂的短兵器,曾遭到众人的一致嘲笑,说他太过文艺,连手上的兵器都充满了诗意。

银色的弯刀渐渐化成唐晚荻的笑脸,忽然间他又有了满满的自信。

从出生的那一天起,他一直都在寻找,寻找一个真正爱他的人。

现在他已经找到,此生可以无憾了。

***

月色清凉,山影朦胧。

树林靠近河边,刮来的大风带着十足的水汽。

在林中悄悄地跟踪了两个小时后,修鱼稷发现了关皮皮的马车。南岳一共有五辆马车,四辆都是辎重,为首的那辆坐着关皮皮。

修鱼稷一面冷静地观察,一面感叹自己的任务不轻松。

关皮皮的马车可谓重兵把守。处于队伍的正中间,前后都是步兵,左右两边各有两个骑兵,根据探报,都是南岳狐族中叫得出名头的高手。

唯一庆幸的是:贺兰觿不在附近,估计是被狼王引开了。

数月前修鱼稷曾经带着关皮皮住进修鱼堡,还带她参加过几次家族会议,族里很多人认识她,都以为关皮皮是他的女人。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进退两难。

抓到了,对不起关皮皮。抓不到,狼王会认为他因私废公故意不抓。

他用力地挠了挠脑袋,也不知自己倒了什么霉,摊上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有人拍了他一下:“六哥,马车停了。”

说话的是趴在他身边的堂弟修鱼鉴,排行十七,个子瘦小,人很机灵,武功相当不错,算是家族人才第二梯队中的佼佼者。

果然,不知什么原因,大队人马刚从开阔的河边拐入山间,就在林间小道上停了下来。队伍的前方出现了一点骚乱,有人吹了一声口哨,一批人忽然消失在了对面的树林中。

“他们发现我们了?”修鱼鉴低声问道。

“有可能。”修鱼稷将身子往草丛里压了压,心中暗自盘算:狐族天生警觉,趁之不备突然袭击,可能性不大。最好就是在他们刚刚知道敌情打算变化队形的时候。现在就是最好时机。他向前匍匐而进,继续观察了一分钟,回头对修鱼鉴说:“通知兄弟们,准备动手。”

伏在他的身后的一人快速爬到他的面前,小声道:“我已经布置好了弓箭手。马车附近的四个人我来解决。”

说话的是狸族双王中的东王田芃,队伍里的头号射手,只要是远距离的目标,有他在就是一个定心丸。修鱼稷点点头,强调了一句:“陛下,贺兰觿的女人不能射,要抓活的。”

“知道。射伤呢?”

“尽量不要是重伤。”

“行。”

“给我留下一匹马,那女人可能病了。”

“明白。等你的号令。”田芃拿着自己的大弓猫腰前进,迅速爬上一棵大树,找好制高点后潜伏下来。

草丛中一阵窸窣,众人各就各位,准备战斗,只等修鱼稷一声令下。

修鱼稷凝视着远处的车队,眼皮微微抖动了一下,发现守在皮皮马车附近的两个骑兵不知为何下马了,而且连人带马迅速地躲到了马车的背后。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从马车里钻出来,在他的视线中迅速地消失了。

已经不能再等了,修鱼稷向众人猛一挥手。

***

皮皮是在半梦半醒中被花霖拽下马车的。

自从发现小鸟只吃贺兰觿掌心的元气,皮皮感到一阵解脱:第一,不用喂奶;第二,不必为挤不出母乳感到难过;第三,不用费心寻找替代母乳的婴儿奶粉。

元气这种东西嘛,无形、无色、无味,吸起来省事、省心、省力——在皮皮看来,再没有比这更方便的奶粉了。

而且贺兰觿再三向她保证,自己“父乳”充足,可以敞开供应,莫说让小波吸一年,就是吸一百年也没有任何问题。

麻烦只有一个:小波对元气需求量不高,但频率很高。她的胃很小,一次只能吸一点,很快就饿了,基本上每二十分钟就要吸一次。吸饱了就睡。挺着肚子、两脚朝天地呼呼大睡。细长的脖子歪向一边、以至于好几次皮皮都以为它死了。

每过二十分钟,小波就会醒来,特别准时,一醒立马张开小嘴要吃,如果不给就唧唧乱叫,一幅快要饿死的样子。

按理说喂奶这件事完全不需要皮皮操心,因为贺兰觿平时基本上不睡觉,只有很累的时候才会睡一下,所以完全应付得来。可是皮皮越帮不上忙越着急,一听见鸟叫就会醒,自己夜晚也是每二十分钟醒一次,醒来啥也做不了,就盯着贺兰觿的手掌看他喂小波。

然后她的生物钟就乱了,根本睡不上整觉,加上产后虚弱,整个人就有些昏昏沉沉。

祭司大人倒是潇洒,成日把小波握在掌中,有事没事儿地出去溜圈儿,还用草和万能胶给小波做了一个高度仿真的鸟巢,没事就趴在马车里逗它玩耍。

这日黄昏时分,北山兄弟过来说,发现了狼王的踪迹。狼王带了一百号人马过来偷袭。贺兰觿立即猜到这是一次捉拿人质的行动,为防止狼王接近皮皮,决定带一批人过去拦截。

贺兰觿带走了萧楠、谢晨和明鹬。把沈双成、明乾、花霖、花玠、北山兄弟等一批有经验的老将留给了主力部队。

祭司大人前脚刚走,修鱼稷后脚就到。

皮皮背着弓箭从车上爬下来时,只顾着将小波装进胸口的布袋里,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双脚着地时才发现自己忘记穿鞋。

她一直在车里打盹儿,这一吓,彻底醒透了。

一只手碰了碰她,皮皮一低头,看见地上多了一双自己的靴子。

她感谢地看了那人一眼,发现是贺兰鹰。她迅速穿上靴子,和众人伏在车厢背面的草丛中,透过车轮的缝隙,向对面的树林看去。

“前面有狸族的箭手,树上三个,剩下的大概有七八个埋伏在草丛里。”北山千门低声道,“东王田芃也在其中。”

“树上的那三个,肯定有田芃。”明乾道,“他喜欢躲在高处,视野开阔,百发百中。我的人马以前跟他交过手,被他射惨了。——要格外小心。”

“嘘——他们开始进攻了。”花霖悄声道,“双成、花玠,你们带着夫人还有贺兰鹰先撤进树林。”

为了避开狸族的箭阵,主力人马已全部潜入茂密的树林,只留下五辆马车挡住对面的去路。上面结实的车厢暂可用来当作挡箭牌。

果不其然,只听见“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对面乱箭齐发,数秒之中,已将一排车厢射成了刺猬。

在箭阵的掩护下,修鱼稷化作狼形一跃而起,带领二十只巨狼准确地向关皮皮撤离的方向冲去。

皮皮是什么气味他太熟悉了。

狼族冲过射程之后,两边立即开始混战。为避免误伤,狸族的弓箭手停止攻击,只有树上的射手不停地放着冷箭。

转眼间花霖、明乾已被众狼团团围住。这边修鱼稷化作人形已经追上了皮皮。

花玠焦急地看了一眼马车,那边的人已被群狼死死缠住,也不能过来帮忙,当下抽出大刀与沈双成摆出架式与修鱼稷、修鱼鉴等人厮杀起来,他们暂时挡住了狼群。

“七嫂,这边走!”贺兰鹰拉住皮皮向树林深处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