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看了一眼修鱼稷,见他安静地站在一旁,继续问小菊:“你们的人呢?都在哪里?”

“在山上。我们只能在这里扎营等你。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

小菊二话不说,拉着皮皮的手就往鹆门酒吧跑,皮皮连忙扶住她:“慢点慢点,别动了胎气!”回头又对修鱼稷道:“让大家在这里等一下,我们三个去酒吧交涉。”

修鱼稷点点头,转身向手下交待了一句,三人大步向酒吧的正门走去。

小菊一面走一面说:“皮皮你有贺兰觿的手令吗?”

“什么手令?”

“进出鹆门的手令呀。”

“没有。”

听到这话,小菊一口气差点背过去:“那你们也别想通过。”

皮皮怔道:“怎么可能?我是贺兰觿的妻子,身上有贺兰的种香,我的话还是有分量的。”

小菊都快急哭了:“不管用,你说的这些我都说了,你给我的信和头发我也交了。酒吧的头儿也承认上面有贺兰的种香。但还是坚持非要见到贺兰觿的手令才肯放行。我就差跪下来给她磕头了!”

皮皮一听,不乐意了。狐族内部阶层分明,首领的权威不容置疑,以下犯上之事极少发生:“谁呀,这是?”

“酒吧的头儿叫明萓,是个女的,办事可轴可轴了!”小菊越急语速越快,“金鸐说,她是明鹬的妹妹,外号叫‘黄花菜’。”

“黄花菜,”皮皮本来有气,一听这三个字又笑了,“是什么意思?”

“黄花菜都凉了的‘黄花菜’。她是族里有名的铁面人,办起事来六亲不认。这酒吧本来是明鹬负责,他跟贺兰去了峻榞。明鹬为人比较灵活,他在的话早就放行了。”

皮皮不信邪:“让我去会会她。”说罢正要推开大门,忽被修鱼稷一把拦住:“你不能进去,要说话,让明萓出来说。”

“为什么?”辛小菊讶道。

“关皮皮是我的人质,她要是进去了,就不会出来了。”

皮皮这才想起自己并非自由身,修鱼稷绝不会允许她这么大大咧咧地走进去,只得对小菊说:“你去帮我带个话?”

不一会儿功夫,里面出来了七个人,为首的是一位短发女子,大眼睛小脸,二十来岁,穿一套浅蓝色的西服,显得精明干炼,应当就是明萓。身边站着的六位男子,皮皮认得一半,分别是永野、原庆、贺兰翚,不禁心中一喜,下意识地就要过去跟他们打招呼。

修鱼稷立即咳嗽了一声,皮皮只得止步。

“我是关皮皮。”

“王妃殿下。”明萓微微地鞠了个躬,“我是鹆门酒吧的老板明萓。”

“明老板,事出紧急,我没有贺兰大人的手令。沙澜族首领金鸐是我的好朋友,现在病得很重,急需住院治疗,恳请放行。”皮皮故意一脸严肃。

“殿下,僵尸症目前已经出现狐族和人类感染的病例,为防止疫情扩散,我们已经组织了一支医疗分队进驻鹆门,负责边防的检疫工作,医生们刚刚才到。在没有查清沙澜族疫情的情况下,请恕我不能照办。”明萓不卑不亢,“除非有贺兰殿下的手令。”

“病不等人。除了沙澜族,狼族这边也有好几位病人已经拖不了多少时间了,其中包括一位C城的公民。”皮皮强硬地看着她,“手令的事,等贺兰到了我跟他解释。这一次,请你务必通融。”

明萓摇头:“没有手令,恕难从命。”

“放肆!”皮皮喝道,“这不请求,这是命令!明萓,请你立即开关放行!”

“没有手令不许放行,是贺兰殿下的命令,是他亲口对我说的。如果您想破例,麻烦先跟殿下通个气,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只能按规章办事。再说这里还有大批狼族,南岳几百年,从未批准过任何狼族入关,这是鹆门的头条禁令。”

“你——”皮皮正要继续理论,看见原庆,忽然想起一事,“原大夫,你不是感染了吗?怎么现在可以自由行动了?”

“千美医院里所有的僵尸症患者已经去过一趟千途了,目前已经全部治愈。”原庆道,“包括我本人在内。”

狼群中传来一阵骚动。

此次南岳之行,众狼对僵尸症的治疗并未抱很大的希望,很多人都以为是谣言或者骗局。毕竟这是一场席卷整个沙澜的灾难,想让疫情顷刻消失,不大可能。

此时此刻,原庆现身说法,千途疗效果然神速,众狼不禁雀跃起舞,就连修鱼稷的脸上也现出少有的喜色。

这时,一位侍者悄悄地推门而出,到明萓身边耳语了几句,明萓点点头,朗声说道:“诸位请安静一下!收到前方传讯,贺兰殿下的人马预计三个小时左右到达鹆门。请大家稍安勿躁,耐心等待,我们一定会商量出一个妥当的办法。”

以南岳狐族的行军速度,应该是比狼族至少晚一天到达鹆门,没想到贺兰觿这么快就赶来了,一定是担心自己的安危,皮皮稍稍地松了一口气,决定不再为难明萓,点点头道:“好吧,我们就在这里等。明老板,能否给大家送点水和食物?原大夫,能否过来检查一下狼族和沙澜族的病人?或者至少给他们吃一些止痛药?”

“没问题。”明萓道,“我进去安排一下,水和食物马上送来。”

狼族这边开始向原庆提各种问题,小菊也缠着永野问个不休,一时间一群人将医疗分队团团围住。

“大家不要着急。”贺兰翚大声说,“去千途的机器已经修好了。贺兰觿一到,我们就可以带着所有的病人直接从这里去千途。”

“直接走?”皮皮没听明白,“去千途不是要通过千美医院吗?”

“不需要。我的机器可以借用灵墙的能量打开一个灰洞,从灰洞直接进去。”贺兰翚说。

“灰洞?传说中的那个灰洞?”小菊问道,“你们找到了?”

“不是那个灰洞,是通向千途的洞口,”贺兰翚解释说,“我只是借用这个名词而已。”

从鹆门酒吧所在的K城到千美医院所在的C城其实还有几个小时的火车,如果真要运送这批病人,隔离措施又不到位的话,难保路上不出差错、将僵尸症扩散到其他人身上。直接走当然是最佳路径。皮皮有种大难不死的喜悦,扫了一眼站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永野,双目对视时他的眼睛忽然眨了一下。她恍然大悟,顿时明白鹆门这边已经知道她是人质了,先前各种刁难,就是故意要在这里截住修鱼稷。

冰桃谷之战,狼族损失三百余人,一路上又陆续死掉一些重伤、重病之士,活着走到鹆门的不到七十人。沙澜族这边,则有两百人之多,暂时住在酒吧旁边的大山上。明萓解释说,不是南岳不肯收留沙澜族,如何安置这些人需要两边的首领面议、签署协定。在首领们没有碰面之前,她不能擅自接纳,一旦这些人在没有任何约束的情况下进入南岳,会立即消失在茫茫人海,再也找不着了。

趁着等待贺兰觿的这段时间,明萓派人分别给狼族和沙澜族的“难民”送去了一百箱矿泉水、四百份盒饭和两百箱猪肉罐头。原庆则带着两名手下穿着隔离服将所有在外等候的人一一抽血检查,确认沙澜族有六位患者,狼族有十一位,并将这十七人分别隔离起来。

在皮皮和修鱼稷的要求下,原庆重点查看了金鸐和唐晚荻的病情,分别给他们注射了一针止痛剂。两人之中,唐晚荻病情略轻,尚能勉强行走。金鸐则十分严重,已连续多日不醒人事,皮皮担心地问原庆:“你觉得以金鸐、晚荻的病情,治疗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这里的病人都不算特别严重,比起北山家的几位轻多了。”原庆答道。

皮皮想了想,觉得也是,所有的重病号在半路上都已经去世,剩下的都是些刚刚传染的患者,包括唐晚荻在内。

“北山家的病人也治好了?”

“嗯。他们还住在医院里,毕竟病了这么久,身体很虚弱。不过病毒和症状都已经消失了,剩下的就是补充营养和复健了。”

皮皮忍不住一阵惊叹。还记得北山家的病人刚送来时,因为浑身出血、病入膏肓,还被永野戏称是“血袋子”。大家都觉得命在旦夕,不料千途之行竟然产生了这样的奇迹。一时间好奇心大起:“千途究竟是个什么地方?那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可以治好僵尸症?”

“这个……我也不大明白,”原庆摸了摸耳朵,“听贺兰翚说,那是一个很复杂的空间,进去之后不能久留,需要尽快撤出来。从医学的角度来讲就是由于环境的变化,那些真菌孢子的细胞壁变薄了,所以只用打一针普通的抗生素就可以全部消灭了。”

“这么简单?”修鱼稷听得入迷,觉得难以置信。

“就这么简单。”原庆正色看着他,“大王,其实您没有必要扣押我们的王妃。论理,狐族没有义务帮助狼族,北山家的人跟我们也没有交情。救死扶伤是医家的本份,就算您手里没有人质,我们也会带这些病人去千途。”

这话一说,修鱼稷的脸立即板了起来。

“大王既然有求于我们,王妃又是贺兰殿下格外在意的人,大王何不将她放了,让我们这些想帮助您的人也有个好心情不好吗?”原庆又说。

“不好。”修鱼稷冷冷地道,“我对千途一无所知,怎么知道进去后会发生什么?还能不能活着出来?——我需要一个保证。”

原庆还想劝,皮皮向他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不要白费力气,只得住嘴。

☆、第 69 章

原庆离开后不到二十分钟, 道上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 为首一人穿着黑衣,骑着白马, 正是贺兰觿。

皮皮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南岳的人马终于到了。

大队人马从狼族的营地穿过,进入鹆门酒吧, 放话出来说贺兰殿下连日赶路身体劳顿,需要休息一个小时方能出来议事。

冰桃谷一战终以南北议和为结局, 皮皮还是次日从修鱼稷那边听到的。知道贺兰觿平安生还,心中稍慰。但她也听说这一仗南岳实际上是受到了狼族与北关的双向夹击,贺兰觿打得很苦, 牺牲了很多人,差点全军覆没,可以猜到他一定受了不少的伤。

皮皮的心不禁又悬了起来。

一小时之后, 贺兰觿准时出现在鹆门酒吧的门口。他仍然穿着那件纯黑的风衣, 连日奔波让他面露倦色,皮皮觉得他瘦了许多, 也黑了许多,这让他的侧颜愈发如雕刻般立体。皮皮其实就站在离他不远处, 个头太小, 被身边高大的狼族挡住。就在她瞪大眼睛看着贺兰觿的同时, 贺兰觿很快也发现了她,他迅速转过头去,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 确信她并未受到虐待后缓缓移开。

皮皮的心砰砰乱跳。狐狼世代为敌,又经过峻榞大战,双方的仇恨没有半分消解,只能说是更深了。她高估了自己与修鱼稷的交情,看样子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好说话了,不知贺兰觿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救出自己。如有不测,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祭司大人。

皮皮忍不住又看他一眼。一直与原庆耳语的祭司大人立即觉察,也扭过头来看她。他的目光仍如鹰隼般尖锐,打量人的态度一如往日般高傲冷漠,只是在与皮皮视线的碰撞中,透出一丝难以觉察的关怀与暖意。

有人在大门口布置了一排藤椅,南岳、狼族、沙澜族三方各派数位代表落座。

贺兰觿的身边坐着贺兰翚与原庆,修鱼稷的身边坐着皮皮与安平蕙,沙澜族这边坐着小菊。

“先说大事,”贺兰觿开门见山,“我们这边已经准备好了,今晚由我的堂兄贺兰翚带领所有的病人进入千途治疗,在那里最多停留三天,然后回来。”

“我能一起去吗?”辛小菊接口,“金鸐病得很重,需要我的照顾。”

“不建议你去。那里很不安全,你有孕在身,行动不便,去了会给我们增加麻烦。金鸐由我们的医生负责照顾,原庆、永野、沈双成都会进去,他们的武功都不错,请你放心。”

所以,那是个需要武功的地方?皮皮的心开始打鼓。

“好吧。”小菊郑重地看了一眼原庆,“那就拜托了。”

“大王,”贺兰觿问修鱼稷,“你们这边一共有十一位病人,除此之外,还有谁会和他们一起进去?”

“我们的病人由我们的人照料。鉴于病人比较多,我、修鱼鉴、安平蕙会一起进去。”修鱼稷说,“此外,还有关皮皮。”

“关皮皮不能去。”贺兰觿斩钉截铁,“她不是病人,跟这件事也没关系。大王,您抓她的目的无非是要我答应带你们的病人去千途治疗。现在,我已经明确地答应你,可以,南岳负责办好这件事。您可以放过我的妻子吗?”

贺兰觿的双眸如一道冷光打在修鱼稷的脸上,语气威严而冷淡。

“不行。”修鱼稷硬邦邦地道,“关皮皮必须始终跟着我们。”

贺兰觿沉默了三秒,抬眼:“为什么?”

“我没有去过千途,不知道怎么进去,也不知道怎么出来。万一到时候你们自己跑了,把我们扔在里面不管了,怎么办?”

“进去的狼族有十四人,狐族只有九人,一半以上还是跟我们不大熟的沙澜族。大王,万一病人治好了,两边的人在里面又打了起来,您能保证我妻子的安全吗?”

“所以这次千途之行,殿下您自己不打算进去?”安平蕙忽然插口。

“贺兰殿下刚刚打完一仗,身上有些伤需要休养。”原庆答道,“他本人从未去过千途,就算去了对大家也没什么帮助。”

“既然殿下有伤,您可以不进去。”修鱼稷道,“尊夫人的安全,我来保障。”

“可不可以这样,”贺兰觿想了想,又说,“由我本人替代我的妻子作你的人质。你放了她,我跟你走。”

“不行。”修鱼稷态度强硬,“关皮皮必须要跟着我,换成谁都不行。”

在座的人都安静了下来,贺兰觿半天没有接话。

皮皮安静地观察着一切,祭司大人的眼皮微微眯起,从里到外透着杀气。

过了一会儿,贺兰觿抬了抬眉:“那么,既然皮皮在千途,我也只好陪你们走一遭了。”

“既然殿下不放心尊夫人,”修鱼稷耸耸肩,“同去当然最好。”

“那么,临行前,我可不可以跟我夫人单独说几句话?”贺兰觿道,“交待一下孩子的事情?”

修鱼稷犹豫了一下,终于摇了摇头:“很抱歉,不行。——不过请放心,只要我们安全地回来,尊夫人一定完璧奉还,我会象爱护我的生命那样爱护她。”

贺兰觿冷冷地看着他,心中开始盘算:印象中修鱼稷并不是个擅长套路的人,话说得越漂亮越是心里有鬼。他既然抓住了关皮皮,就不会轻易放手。除了去千途治病,还会有其他的条件。远的不说,如今狐族南北议和,沙澜也回不去了,他一定需要一片可以让族人生活的领地,看样子已把目光放到了富庶的C城,毕竟他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有了唐晚荻的佐助,更方便狼族的融入。当下也不点破,站起来道:“治病要紧,余下的事情等我们回来之后商议。请大家把病人集合到这里,我们十五分钟后出发。”

☆、第70章

皮皮以为贺兰翚所说的“机器”是个庞大的家伙, 打开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一定需要强大的能量吧?不料那东西个头很小, 看上去像个二战时期的喷火器:前端有个很长的圆柱形枪管,枪上装有瞄准仪, 旁边是个小型显示屏,附近密密麻麻布满了按钮。

贺兰翚叫它“始祖鸟”,据说是第十七代产品。

狼族这边, 安平蕙见过贺兰觿后对南岳的诚意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南岳目前没有任何僵尸症患者,若不是为了关皮皮, 这次行动对他们无任何好处。不论是狼族还是沙澜族,以前都是南岳的敌人,收留这么一大群“难民”会给南方制造很多不稳定的因素。此外, 贺兰翚拒绝透露千途的具体情况:那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是城市还是荒原?有否其他居民?如何进去,如何出来?有无水源补给?……无一句清楚交待。

贺兰翚只是强调说:千途很不安全,到了那里, 一切要听从他的指挥。

“一只狼怎么可能听从一只狐狸的指挥?”安平蕙搬出了沙澜最出名的谚语, “毕竟一下子进去二十多人,还要在那里住上三天, 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万一是圈套呢?万一他们把我们困在那里自己跑掉了呢?”

“说得对。大王您不能去。”修鱼谦也说,“让我去吧!您可以放心地把大嫂交给我。”

“不要再说了, 按原计划进行。”修鱼稷将双钺别在腰后, 背上一大包干粮, 将唐晚晴从马车上扶下来,“不用怕,我们手里有关皮皮。贺兰觿越是在乎她, 就越不敢轻举妄动。”

十五分钟后,众人如约在酒吧门口集合。贺兰翚背着双肩包,手拿“始祖鸟”,带着众人向大门右侧的一座山谷走去。步行了近三十分钟,“始祖鸟”忽然“滴滴滴”的响了起来,发出一串连续的警报,贺兰翚立即止步对众人道:“灰洞找到了。原庆,给所有的病人打针。”

原庆和永野从医药箱里拿出注射器,开始一一给病人注射抗生素。

“原则上说,只要注射了抗生素,到了千途,药就会立即生效。病情较轻的,几个小时内就可以痊愈。病情较重的需要一到两天,最多不超过三天就可以症状全消。” 贺兰翚说。

众人听罢一阵欢呼,有人甚至吹起了口哨。贺兰翚示意让大家安静,继续说:“到了千途,请大家不要擅自行动。有两个重要的注意事项:第一,不要跟陌生人讲话,更不要招惹他们。第二,任何时候都要紧紧地跟着我,不要超过一百米的距离。”

“一百米?”一个沙澜人嚷嚷道,“太短了吧?跑的话,连十秒都不用。”

“这不是玩笑。”贺兰翚冷冷地说,“到了千途,无论我说什么,你们都得马上照办,不要置疑更不要犹豫,否则后果自担、生死自负。”

“你要我们去死也得照办吗?”安平蕙叉腰笑道,“或者要我嫁给你,我也得嫁啰?——当我们这些人没有脑子吗?”

贺兰翚恼怒地瞪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只是低声对贺兰觿抱怨:“一群乌合之众。我就知道这一趟会很麻烦。”

“快进快出。”贺兰觿拍了拍他的肩,“后面的事,我来处理。”

贺兰翚叹了一声,只得继续交待:“通道打开以后,大家的眼前会出现一片高地,上面刮着十级大风、还有强烈的闪电。不要害怕,跟着我穿过它,然后到达一座叫作‘清宁高中’的红楼,我们就在那里休息,三天后,原地返回。”

“那里还有高中?”一人问道。

“对。”

“里面还有学生?”另一人问道。

“有。我再强调一次: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不论是学生还是老师,哪怕他们主动找你交谈。”

“会不会不大礼貌啊?”皮皮远远地问道。

贺兰觿站在队伍的前面,修鱼稷拉着皮皮站在队伍的最后。

“那里不是文明社会,别问太多,等有时间了再向大家解释。现在,照我说的去做就好。”贺兰翚说完,见原庆、永野已给所有的病人打完了针,于是举起“始祖鸟”对准前方,大声道:“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那我开始了。”

贺兰翚抠动扳机,“始祖鸟”喷出一道强烈而集中的光束,众人前面立即出现一个灰色的洞口,洞口的周围飘浮着一圈紫色的雾气,伴随着无数闪着银光的微粒,紧接着,一道冷风迎面吹来……

强光的刺激令皮皮感到一阵晕眩,她跟着队伍快步走进洞中。

里面很明亮,仿佛进入到一个巨大的磁场,五脏六肺都悬浮了起来。与此同时,耳旁响起了嗡嗡的轰鸣声、金属的刮擦声——刺耳到难以忍受,如同坐进了一个水泥搅拌机。

皮皮揉了揉眼睛,面前出现了道道重影,有无数只手从四面八方向她伸来,她吓得往后直躲,眼看就要退了回去,而身边的人早已纷纷越过她消失在了前方。她有些害怕,一咬牙,加快脚步往前冲,一只手忽然抓住了。

皮皮用力一甩,没有甩掉,低头一看,那只手十分眼熟:修长、白皙、不算大、但充满了力量。

那是贺兰觿的手,她定下心神,紧紧地抓住了它。

就在这一瞬间,耳旁传来一个声音:“皮皮,快跑!”

那只手一直拉着她,似乎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她下意识迈开步子跟着跑了起来——

眼前蓦然一亮,皮皮发现贺兰觿拉着自己的手在平原上奔跑。背后吹来一股强劲的风,力量之大,足以让她瞬间离地起飞。

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皮皮差点摔了一跤,被贺兰觿一把抱住。

“小心!”

“贺兰,”皮皮在他怀里喘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跑,“小波呢?”

“留在鹆门了,这里太危险,它不能过来。”

“那怎么行!”皮皮一听更急了,“谁来喂它?”

“冰桃谷大战,天上的元珠都被它吃光了。一路上它什么也不吃,精神百倍,跟打了鸡血一样,看样子半年之内都不需要吃东西了。”

听到这里,皮皮松了口气,举目四望:说是平原,其实也不算是平原。地上有很多的碎砖、乱石、瓦片,还有一些断裂的树枝、木头……好像一个刚被飓风扫过的现场。

她们是跑在最前面的人,身后五米,是抱着“始祖鸟”的贺兰翚与拎着医箱的原庆,再往后是永野和沈双成,紧跟着的是队伍后面的狼族与沙澜族,因要照料同行的病人,速度较慢。

身后转来一声呼喝,一个灰影后起追上,很快就超过了沈双成。

皮皮回头一看,是修鱼稷,脸上一团怒气。原来贺兰觿在通过灰洞之时,趁乱抢先拉走了皮皮,令狼族失去了珍贵的人质。

永野想拦住他,修鱼稷一掌拍去,掌风呼啸而来,带着十成的功力,若不是沈双成及时挥出一剑,逼他硬生生地收手,差点将永野的脑袋拍碎。

“别看!”见皮皮脚步变慢,贺兰觿急道,“快跑!”

“是修鱼稷。”

“我知道。”贺兰觿指着前面的一座红楼,“往那个方向跑。”

“嗯!”皮皮抬头一看,红楼上有一个巨大的招牌,依稀可辨“清宁高中”四字,于是埋头继续狂奔。

跑了不到两分钟,忽听头顶飞来一物,她下意识地抱住脑袋往旁边一躲,只听“咣啷”一响,一个东西砸到前面的石堆上,顿时四分五裂——定晴一看,竟是贺兰翚视作宝贝的“始祖鸟”!

皮皮还想细看,想起贺兰觿的叮嘱,只得继续飞奔。没跑几步,脑后又传来一道凌厉的风声,一个圆圆的东西闪着银光向自己飞来,快到眼前才认出是修鱼稷的一只鸳鸯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