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终在此刻甜蜜得好似绽出一朵花。

从此以后,她不再凄凄惨惨悲悲切切,只因她将是被重视的、被呵护的… 即使,这份关怀庇护不知能持续多久,又是否如同她第一次仓促简单的婚姻那般尴尬煞尾,但至少在此时此刻,她是欢欣雀跃的,是无怨无悔的。

缓慢前行的花轿,毫无预兆停下。

就到畅音阁了? 董澴兮抚着高高隆起的腹部,没坐稳又往后颠了一下。

“姑娘,人带到了。”轿外是喜婆刻意压低的声音,语气不复最初的喜庆,竟莫名流露出一丝诚惶诚恐。

董澴兮愣住。

大红轿帘,被猝然掀起——

“数日不见,夫人您别来无恙?”熟悉的、轻柔婉转的嗓音,没有了往昔的唯唯诺诺清澈乖巧,却有着令人胆颤心惊憎恶。

侍、侍书?!

董澴兮惊愕地揭开盖头,对上一双狠绝的眸。

“您改嫁得如此匆忙,让贱婢如何来得及准备贺礼?”寸寸目光,尽是冷冽杀意,“所以,贱婢自作主张准备了一壶美酒佳酿,请您品尝之后再安心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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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侍书捏著下颔将满满一壶苦辣毒酒大口大口灌入喉,卷涌而至的烧灼感呛得董澴兮剧烈咳嗽,连带着腹部一阵一阵痉挛绞痛。

欣赏着董澴兮因为疼痛而变得苍白的扭曲面容,侍书勾起唇角,清瞳亦漾出不屑:“夫人无须害怕,这酒暂时还伤不了你性命,顶多,催生之效。”

豆大的冷汗从董澴兮额头淌下,她艰难地仰起脸直视侍书,唇,因止不住的颤抖而微微翕动着。

“夫人何苦瞪着奴婢?”侍书语句温柔的反问,柔媚的脸上绽起得意忘形的笑,“你肚子里怀的是野.种,奴婢今日不拿掉它,只怕祸患无穷。”

涔涔冷汗沿着光洁的额一滴继一滴不断淌落,腹部奇痛难忍的董澴兮惊恐地睁大双眼,神情骇然地盯着侍书。

“公子曾经说,不论夫人诞下的胎儿是男是女,俱杀之。”侍书倾身凑上前,纤细的指隔着大红嫁裳在董澴兮隆起的腹部来回摩挲,阴鸷狠绝的目光有了不同寻常的愤怒,“但奴婢却认为,能让公子心绪起伏的女人,绝对不可以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再为公子诞下血脉!”

董澴兮呼吸一窒,不仅仅因为宫缩阵阵疼痛难忍,亦因为侍书猝然用力,恶意地按压了一下她的腹部。

“胎动很明显,看来你肚子里的野.种很是迫不及待。只可惜,这孩子一出世就必须死。” 语气里的怨毒,令人不寒而栗。

坠疼在加剧,唇色尽失的董澴兮仓皇无助的伸出手紧紧攀住侍书的衣角,哆嗦了唇,想要恳求些什么。

侍书却眯起眸子抽离衣袖,不为所动冷哧:“夫人大可放心,奴婢会让你随着野.种一同离去。就像你的生母那般意外难产,死于血崩。”

猝然,董澴兮顿下所有的动作,表情痛苦却也匪夷所思。

侍书轻笑,拨开一缕贴在董澴兮额前被冷汗湿透的秀发,一字一顿讥诮:“夫人,你真是蠢钝如猪。就凭你的容貌,就凭你的身段,公子他岂会对你一见倾心?你么,根本不是董家大小姐,而是误打误撞闯入刺史府被公子削断右手的山野丫头。”

“傻姑娘,你根本不是公子堂堂正正娶进门的妻。”鄙夷,挖苦,如洪水猛兽一般,“公子见你乔装变声之后颇有几分神似董澴兮,才一时兴起留下你的小命。若非你体内的金蚕蛊毒可以取程玄佑的性命,你能如此好运活到今天?”

呆呆的聆听着,董澴兮的目光从最初的震惊渐渐变得失神,变得空洞。

“从头到尾,你仅是冒牌货,是棋子,是替代品,是公子拿来泄.欲.拿来利用的工具。 你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弄不清楚,竟还痴心妄想获得公子的爱慕?笑话,简直是天底下最荒诞的笑话!”

董澴兮忽然闭上眼眸,捂著疼痛难忍的腹部,无法抑制地颤栗了身子。

“你知道么?每当我眼见公子迫不得已与你同床共枕,每当我站在屋门外听见你发出恬不知耻的抽.息.呻.吟,我总会对自己说:总有一日,我要让你变成口不能言的哑巴!让你再无法说出任何一个好听的字眼,再无法用轻柔婉转的嗓音勾引男人!”侍书眉开眼笑道,冰冷的手指缓缓往下游走挪移,直至抚上董澴兮的颈——

“这会儿,公子他或许正在吩咐马车夫驱车至庆乐园畅音阁,为你和程少桑公子送上一份贺礼… 可惜了,你无缘再见他一眼,安心上路罢。”

话音未落,侍书目光一凛,泛出从未有过的凶狠狰狞。

作者有话要说:

俺说过的,比花倾城还狠的人,出场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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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当然没SHI,SHI了这文就没法写了O(∩_∩)O哈哈~ 但是~~后面的情节,估计你们都想象不到~~ 但是,我们家欢喜要开始绝地大反攻鸟=0= 哦也!

第34章 男人最痛(上)

喉颈处的力道生猛如虎,弥漫在唇齿之间的苦辣之味逐渐散去,积压在胸口的气息却愈发涣乱。

“老女人,不想见阎王就赶紧放开董澴兮!”气急败坏亦暴跳如雷的怒吼从天而降,震得董澴兮与侍书皆心底一惊。

董澴兮勉强撑开因腹部坠痛而被冷汗弥蒙了视野的眼,困惑地看见一道高大的身影竟挥动着手里的长剑,激荡剑气横扫而至,生生将紧扼着她脖颈的侍书震开。

突然失去力量支持,董澴兮颤巍巍地往后仰摔而去,然则下一瞬耳畔风声飒飒,她莫名意识到那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向她奔来——

“大肚婆,你没事吧?!”沉稳如山的拥抱,心急如焚的斥责咆哮,“都怪那群讨钱的乞丐,害得老子一不小心把你给跟丢了!你先屏住气,有怪莫怪啊。”

额上的湿发忽然被粗糙的手指拨开,董澴兮才看清楚一张脸,一张剑眉横竖却也不失英气勃发的男人的脸。

“算了,废话少说,老子先带你离开这个冷僻的鬼地方。”豪迈的语气,孔武有力男人将董澴兮万分谨慎地抱起,“再找间屋子,生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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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陋的客栈卧房,听见屏风里头接生婆一声比一声着急的叮嘱“夫人使劲,再使把劲”,身高八尺著黑衫的程仲颐也极心烦意乱地将手背在身后,在原地走来转去,

神似,热锅上的蚂蚁。

原以为女人生孩子不过是咬一下牙再闭一下眼的简单事儿,熟料此刻都过去了整整两个时辰,那床榻之上不断发出痛苦喘.息声的女人,居然还没生出来。

不复最初来到客栈时的镇定冷静,心情七上八下的程仲颐在原地兜来转去,直至转得脑子都开始分不清东南西北,才就近挨了张凳子坐上去,岂料屁股还没挨到椅,接生婆的一句“夫人你再使些劲儿,不到万不得已,老身也不愿用剪子帮你剪开…”惊得他头皮一麻飞快站起。

“老太婆,老子请你来是催生的,不是让你用剪刀来伤害她的!”

“哎哟大官人,你家夫人耻门久久未开,孩子想出也出不来啊。”稳婆颇为无奈的声音从屏风那一端传出,“你个大男人先沉住气,老身还未使剪子。”

怎么沉住气?

欢喜丫头又不是五大三粗的武夫,根本吃不得苦。刚刚抱着她投宿客栈时,一路上她冷汗涔涔疼得险些没厥过去,这会儿哪还经得起在最脆弱的地方挨上一剪子?!

没有半点犹豫,程仲颐怒从心中起:“老太婆,老子打赏你五十两银子,这白花花的碎银可不是由着你在老子的女人身上剪上一剪子!”

话,刚刚从嘴皮儿溜出,程仲颐也觉得自己多道了一个字,不是老子的女人… 应是,老子的人。

被极粗鲁的一吼,稳婆难免心生郁闷,但看在眼前这个牛高马大的男人如此紧张产妇,她只好勉强按捺住心底的不高兴,继续为产妇接生。

女人痛苦的喘.息不绝于耳。

程仲颐又开始心浮气躁地像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

哎!

若不是男女有别,他程仲颐才不管所谓的“产妇之血多晦气,男人丝毫不得接近”,老早破门而入去瞧瞧床榻之上的女人,瞧瞧她下.体.处的耻门交骨究竟开了没开?

“夫人,你得使劲,为了孩子再多多使劲,否则孩子根本出不来。”又是接生婆沙哑且无可奈何的叮嘱。

男女有别个屁!这会儿放着孩子与女人不管,畏畏缩缩躲在一旁窃听,还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么?!

心猛地一沉,程仲颐再也压制不住心急立刻步上前,长腿一迈步入屏风内,不顾接生婆的惊讶目光大手一扬撩开床头纱帐,往床榻之上血色尽失面容惨白的欢喜丫头瞥去——

目光,不偏不倚,刚好停在她屈起的双.腿.之.间。

既是震惊,亦是一时半会心理铺垫没做好,程仲颐撩着纱帐的手指不自觉颤抖了一下:“为、为何流了这么多血?!”

稳婆甚是吃惊:“哎哟大官人,夫人她产门不开已经让老身很是为难,你还闯进来凑什么热闹?出去出去,莫让老身分心。”

或许是因为心神恍惚,程仲颐脚步一歪,被矮了大半截身的接生婆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再被推出屏风之外。

怔忡地站在原处,程仲颐撩开纱帐的手仍僵愣在半空中,目光呆滞。

虽然,他曾直面过比“女人待产”更鲜血淋漓更血肉模糊的场面,却远远不及方才那般… 心惊,心悸。

这种感觉像极了很久很久之前,他曾目睹一个衣衫破损发髻凌散的小丫头,眼底噙着惊慌失措的泪水,向他奔走而来。

他没有本事救出那个丫头,只能自顾自己仓皇逃命,只能眼睁睁看她躺在血污之中… 正如此时此刻,眼睁睁地看见气息紊乱的她躺在床上,表情痛苦,下.半.身是止不住的血。

场景,早已变换;但一成不变的,是缠绕在心头难以忘却的无能为力感。

对,

铭心刻骨的,无能为力感。

程仲颐猛地回过神。

掩藏在记忆深处、有损他作为一个铮铮铁骨男子汉的往事,竟开始自发地闪现。他恼火的抿直了唇,心烦气乱地以手堵住双耳努力不去被那一声又一声的接生催促烦扰得忐忑不安。

每一声催促,都让他的心情七上八下,如履薄冰。

每一声催促,都让他的心情起起伏伏,战战兢兢。

突然,接生婆“啊”了一声,颤悠悠的声音里流露出吃惊。

“怎么了?”程仲颐猛地咽了一下干涩的喉,脱口而出。

“大官人,夫人的产门是开了,但胎儿手脚先出,这可是难产之兆。”接生婆一贯镇定的语气里竟透露出罕见的慌张,“再加上夫人她崩中漏下,血流不止,只怕… ”

“只怕什么?”倒抽气的声音。

“只怕,母子不保。”

死寂一般的沉默。

蓦地,“嘎吱”一响门被打开的声音。

“老太婆,老子去去就回,你且帮老子的女人再撑片刻。”

“欸?”

魁伟高大的身影如火烧眉毛般一闪而逝晃出厢房。焦躁的、心急如焚的咆哮,却如雷贯耳震得稳婆瞠目结舌——

“老子这就去找一个人!他女人当初两天两夜生不出孩子,居然被他念《观音经》念成了顺产!”

作者有话要说:

就写了这么多,先发上来 ||| 安抚下各位被虐伤的心情~~ 恩,不会再虐欢喜了,否则就真苦逼鸟。

剧情,开始反转吧~\(≧▽≦)/~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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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转,也包括奸.情的反转~~~ 嗯,进入到本文的后半部分了,让爱情和我一起荡漾吧~~~~~

第35章 男人最痛(下)

熏香袅袅,从鎏金的檀香炉中钻出,将偌大的长乐殿染得芳香暖暧。

皇后乔楚楚慵懒地倚在席榻上,把玩着手里的玉念珠,心不在焉地聆听白衣僧者对于《大慈大悲咒》的讲述,却也长时间一眨也不眨凝视着僧者眉清目秀的面庞。

倏然,她莞尔浅笑,眸子里泛出妩媚风情:“圣僧,哀家昨夜翻阅《大日经》,忽然瞥见其中一段偈言:【菩提心为因,大悲为根本,方便为究竟】。 意思即是,出家之人若为达到‘成佛’的目的,可以不受某些清规戒律的约束。 譬如鼎鼎有名的欢喜佛,时常化作男儿身,与女子裸.身相抱,交.媾双修。”

长乐殿,忽然变得极静。

被打断讲述的白衣僧者默然片刻,垂眸淡淡道:“吾以为‘大圣欢喜佛’,究其旨趣,仅喻淫杀二字而已,正道之人绝不可效仿。”

乔楚楚嫣然笑出声,笑靥风情万种:“圣僧或许是正确的。但圣僧一番反驳言论在哀家听来,抑或是你暂未尝过男.欢.女.爱之美妙滋味,才心生偏见。”

白衣僧者沉静如水的目光有了不赞同:“吾… ”

“哀家忽感身子不适,今日就先到此为止罢。”乔楚楚悠悠然道。她螓首微摇,眉眼含笑注视地白衣僧者,不自觉放柔了语调,“过些时日,哀家定当寻个清幽僻静且适合秉烛夜谈之地,再与圣僧单独探讨欢喜吾佛。”

四目相接的刹那,白衣僧者眼底也有了微讶。

“你先退下罢。”语带双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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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衣,有没有看见怀真老弟?!”

粗犷的话音未落,一道高大的身影火急火燎闯入一间装潢雅致的成衣铺,长臂拽过正在为几位达官贵妇介绍钱塘丝绸的老板娘。

“老子找了他半天,人呢?!”劈头盖脸的质问。

“程仲颐,你没瞧见我在做生意嘛?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快放开。”落衣柳眉一挑,很不高兴地瞪了眼前牛高马大的男人一眼,嗔道,“你看你成天吃闲饭,从不肯来铺里帮忙打点,一天到晚在外头鬼混些什么?”

程仲颐皱起浓浓的剑眉:“你且少啰嗦两句罢,时间紧迫,怀真老弟究竟去哪了?”

落衣“哼”了一声,妆容精致的桃花脸瞬间有了不满,连语气也有了几分怨怼:“他么,又被皇后娘娘召进宫。”

“进宫?”

落衣掀了掀眼皮,不屑道:“进宫为皇后娘娘诵佛讲经呗。”

“他去了多久?大概何时能回?”

落衣勾弯了嘴角,划出一段若有似无的嗤笑:“这就很难说了。 皇后娘娘若心情不好,怀真怕是一整宿都得伴驾诵经;皇后娘娘若心情不错,怀真也将是一整宿伴驾诵经。”

程仲颐被荒谬的答复哽了一下:“照、照你这么说,他今晚可能回不来了?”

“回来了,也得让他睡柴房。”落衣抿出一抹自嘲的笑,语气却又无可奈可,“他天天被诏入宫陪伴皇后娘娘,心里头究竟还有没有孩子?想当初聪儿刚生下来时,他天天陪着聪儿,寸步不离。”

那是因为聪儿从你肚子里出来时身子孱弱,怀真老弟唯恐养不活。

程仲颐把心底里的大实话憋了回去,无奈打断落衣:“好了好了别抱怨了,老子刚刚说上一句话,你们女人答非所问反倒能抱怨三句话—— 这样罢,等怀真老弟回来,你务必转告他,无论如何定要来悦来客栈天字二号房。”

“客栈?”落衣纳闷道,“好端端地去客栈做什么…”疑问,尚且停留在嘴里,落衣惊讶地看着程仲颐如火烧眉毛顾眼前般身影一闪,猝然晃出店铺。

她愣了愣,半晌,撇嘴极轻声嗫嚅。

“怪人。”

然而嘀咕声言犹在耳,风驰电掣一般的黑影突然又杀回店铺正堂,撞得落衣“哎哟”低呼踉跄一步往前摔去。正当落衣极为恼火回眸瞪视之,那高大的身影,竟很粗鲁也是很莽撞地搬起柜台处的文房四宝就往店铺门口闪。

“笔墨纸砚借老子用上一用!”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闷响—— 

心烦意乱手忙脚乱的某人,头颅,狠狠撞在了门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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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当”一声焦躁踹门声。

“老太婆,孩子生出来没有?老子的女人安好与否?!”寒冷的凉风卷入,狂风骤雨般的紧张质问,让接生婆心头一颤,当即回头寻声瞥去。

明明才过了一盏茶功夫,浓眉大眼的男人居然受了伤,额头乌紫一片不说,狭长的伤口正不断往外渗着血珠儿。乍一看,颇令她这个年逾五旬的婆子也觉得心疼。

可再仔细瞧瞧,他不但没带回信誓旦旦说要找回的“人”,反而双手紧揽著一些与助产接生毫不相关的东西。

毛笔,湖墨,宣纸,端砚…… 以及,以及厚如砖头的佛经典籍,《观音菩萨送子经》。

接生婆睁大从未昏花的眼,笑也不是,骂也不是,啼笑皆非道:“大官人,尊夫人眼下是难产,又不是去佛寺上香,你带这些佛经回来作甚?”

极其罕见的,程仲颐表情蹙窘地张了张嘴,既没了心浮气躁的怒吼,也没了粗俗粗犷的咆哮,而是翕动了一下唇,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有着淡淡的不自在:“老、老子觉得吧,女人难产流太多血了… 但如果以老子的血换她的血,她是不是能顺顺利利诞下胎儿,母子平安?”

闻所未闻的想法,让稳婆“啊”了一声,表情很是吃惊。

程仲颐没再多解释,而是揽着笔墨纸砚和佛经走向屋子里仅有的一张圆桌。

他铺开笔墨,摊开《观音菩萨送子经》,眉头也不皱地以齿噬破食指,将一滴继一滴汨汨涌落的鲜血滴入砚台,再沉沉吸了一口气,眯起深邃的眸,继而表情凝重地提笔,在洁白如雪的宣纸上一挥而就——

【善夫良妇,不求自得;贤男美女,不祷自生;一切所愿,任意满足】

洋洋洒洒的经文,字迹工整却不失大气,依稀透露出几分持重。

程仲颐一言不发地书写着,将全部的念力集中在不自觉微微轻颤的笔端,却不敢多理会屏风里头女人痛苦的抽息声,生怕一个不小心写出不够虔诚不够毕恭毕敬的经文,将他掩藏于心底的希望全部破灭。

或许,他不似怀真老弟拥有能打动神明的温暖声线,也读书不多,不能完全准确地念出佛经书籍里那些生僻怪异的字,但他愿意以血偿血,为待产的她积攒阴德,消除孽债。

怀真老弟曾说:大因缘者,百千劫中,道不明,说不尽。

他自知理亏。

所以这一回,他心诚则灵,只愿她诞子顺利。

血液,悄无声息淌入砚台;血墨,随笔倾出,从未凝干。

整整,一宿。

作者有话要说:

楔子里,小尼姑下山时指着落日说:你我不妨从心所欲,皆大欢喜。小和尚答:欢喜轻佻,吾不喜。 除了欢喜二字很世俗气之外,也因为“欢喜”在佛经中代表了男女欢爱之说 |||| 这也暗喻小和尚下山后,立马贞洁不保~~~ 咳咳~~ 尔今欢喜二字重现,你们懂的~~~ 咳~

破花我为了保证身体健康,所以从今往后如果小说超过10点半没更新,大家就不要等了,早睡早起第二天来看哈~~~ 我们要保证身体健康,有健康,就有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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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好几天收藏不涨了,原来是时间到了从分频自动榜单掉下去鸟╮(╯▽╰)╭ 可爱的虞姬们,用你们火热的留言温暖我吧=3=

皮埃斯:不知道为神马,我脑海里的咆哮哥,应该是粗鲁且善良的,(⊙v⊙)嗯,不知道大家有木有这种感觉呢?挠头~~

第36章 致我们终将逝去的倒霉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