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团圆对她手势。令狐海岚略微迟疑,点头后与之擦肩而过。

“乘着粱王还未走到,潘老你与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令狐约问。

潘岳却反问:“陈妈妈是你动的手?”

令狐约苦笑:“我何时这么蠢了?”

潘岳盯他半响,低低吐字:“我们潘家挡了香江的事,到此为止,看好你家四姑娘。”

令狐约无语,侧门后的令狐团圆疑窦从生。潘岳有二未问,恶人将至,怎么两族长又扯到陈妈妈和她身上了?

过了片刻,潘岳沉声:“琴师的尸体不见,这我总没错怪你吧?令狐氏族高手倍出,你也是文武双全。”

令狐约作揖:“潘老谬赞了,令狐约已多年不舞刀弄剑。”

他的言行已然作答,潘岳再哼一声。陈妈妈是令狐的人,出事了潘家拦,水坊死那么多人,令狐家还把犯妇的尸体盗去。令狐约作个揖能顶那么多事吗?

令狐团圆知她爹会武,却不解何为高手倍出?令狐约的修为不高,远不如自个,甚至连令狐无缺都无法比及。

再往下听,却没了动静。等有了动静,那是粱王步入。

两族长拜见。令狐团圆分明听到她爹粗了气息。

“看来本王来得很巧。”西日玄浩径自坐在令狐约的位置,嘲讽道,“陈留郡守一向不离开府邸,一离开跑的就是望舒郡守府邸。这下好,被本王撞个正着。”

潘岳解释,为结亲而来。令狐约命人奉茶。

“如何?香江的事左右两郡得出结论,可以结案了吗?”

潘岳硬着头皮答:“犯妇已死,水坊之事暂了。余下的是陈妈妈和失尸两事。”

西日玄浩瞥着令狐约,后者黯然道:“殿下屈尊南越,臣一直身在望舒,没能向殿下请安,还请殿下见谅。”

西日玄浩端着架子,平镇替他斥责:“香江并发两案,你作为望舒郡守,袖手旁观,苦了潘岳大人独自操劳,这是其一。艺水楼本是令狐氏族的产业,老鸨离奇之死,你只换了一人主持,对案情不闻不问,这是对死者不义,此乃其二。”

令狐约没有辩白他也遣人往香江去陈留,粱王小半月在陈留的情形他都知道。粱王就是来南越找茬的,辩解又有何用?

平镇一溜烟地说着,细碎之极。令狐约一一跪听。在旁的潘岳并不为他操心,令狐约的资格、城府,他领教了几十年。潘岳倒是听出些名堂,粱王在挑衅两家关系。

就在平镇说得口干舌燥,令狐团圆听得耳茧的时候,又有下人来报:“启禀殿下,老爷,潘老爷,宫里来人了!”

西日玄浩发话:“今儿究竟是什么日子,都凑一堆了?”两族长面面相觑,均觉风雨欲来。

那边,一位黄袍宦官带着一群人过来了。令狐团圆老远就感知了里面有不少高手,包括她三哥,可此际,她已无法离去大厅。来的人太多,路都堵了。

宦官可能跑得很急,到厅里还喘气。“很好,很好…咱家不用跑第二趟了…人都齐了!”

潘岳看清宦官身后的人,他潘家身在陈留的头面人物都来了。令狐家情况也一样。

平镇跟随粱王多年,认得那宦官,上前请安。一位侍卫补上平镇的位置对粱王耳语。

“咱家先办公事!”宦官对平镇一点头,掏出了两份圣旨。正厅内外,跪了一地的人。

“粱王接旨!呵呵,免跪。陛下说你自己看吧!”

西日玄浩接的圣旨只有四字:速回盛京。西日玄浩面色一阴,他在南越还未展开手脚,父皇就召他回去?

宦官宣了第二份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数年未见两位爱卿,心中颇为挂念。特命尔等速速返京觐见。钦此。”

“接旨吧,两位大人!”

潘岳年长,出面接过圣旨。令狐约被令狐无缺搀起,却听宦官又道:“陛下还有话对两位大人说。不用跪听了。”

侧门后的令狐团圆正觉着事事诡异,族长离了家族地界,莫非将新立两郡郡守?不防备,一只大手伸进门里,抓牢了她手腕。她本想挣扎,却思场面上众目睽睽,一反抗必丢了令狐脸面,这么一犹豫,就被拉到了正厅。

“又是你!”西日玄浩听侍卫说,侧门后有人窥听。拉了出来,却是熟人。

令狐团圆一看周围,无缺掩目,潘微之直直地盯着,两位族长阴沉了脸。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西日玄浩正郁闷,南越之行似一无所获,这下好,终于铁拿了一个浑球。而看她一身令狐氏族的正装红衣,他立时明了,此女出自令狐,“你叫令狐什么?”

潘微之听得清楚,少女坦然道:“令狐团圆!”他心神为之一乱。

16釜底抽薪

更新时间2010-1-21 20:04:09字数:2514

 16釜底抽薪

粱王扣得紧,令狐团圆无法放肆,她急中生智道:“我有伤在身,行动不便,还请殿下先放开手。”

所有人都盯看着西日玄浩紧抓令狐团圆的手,粱王风头太劲。

西日玄浩如何会轻易放开她,他冷笑一声,语惊当场:“本王宠幸过你,定当给你个身份!”

潘岳倒吸一口冷气,旁人皆色变。令狐氏族从不与皇族联姻,难道要从令狐团圆这里开始改变?

令狐团圆握紧拳头,正色道:“殿下有所不知,我令狐氏族从不结亲皇家,倘若陛下真宠幸了团圆,团圆就一头撞死床前。”

“你!”

成功的洗刷了自个的令狐团圆笑道:“所以请殿下松手!”

如此放肆又惊骇的对话,令全场静默。潘岳擦了擦汗,令狐约放下了心,无缺不知在想什么,潘微之则始终盯看。

西日玄浩一点点松开,又心有不甘,就在令狐团圆抽手之际,他再次捉牢,凶狠道:“你就是击杀叶琴师的凶手!也是香江两案最大的嫌疑者!”

令狐团圆蹙眉,才解了一个套,他又套她第二个。

“来人,给本王拿下她!”

“等等!”令狐约急道。

由于打断的是粱王,宦官也不急于说皇帝下面交代的话了,饶有兴味的看着。潘微之心下则打定主意,一力承担叶琴师是他吩咐手下动手,合令狐团圆共同击毙的。潘岳应该不会责难他,香江的事潘家一直都陷着,何况她就是令狐团圆。

“我知道陈妈妈是如何死的!”

又一句出语惊人。无缺凝视其父,父亲什么时候看穿了陈妈妈之死的真相?

“还请殿下借一步说话!”

粱王瞪他一眼,冷冷道:“本王给你这个面子,如若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把你父女二人一同绑了!”

令狐团圆被粱王交由侍卫看管,令狐约对她说了一句:“没事的,为父会为你解释清楚!”抚慰了令狐团圆后,令狐约引粱王入侧门。

令狐团圆没有挣扎,她明白,爹叫她别乱来,他有法子处理。而令狐团圆离侧门最近,且修为不低,她将令狐约与粱王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你且说!”

令狐约淡淡道:“殿下,臣原先一直不解陈妈妈那样的人如何会被吓死,但今日见到殿下,臣明白了,她确实是被殿下吓死的。”

“什么?”

“殿下子肖其父,与陛下七分相似,而陈妈妈是见过陛下的。她见到陛下后惶恐难安,一思及曾与陛下的相识,半夜里就越想越怕。和粱王殿下酷似的,器宇非凡的,除了当今圣上,还会是谁?纵然她阅历丰富,识人无数,却也经不住陛下带给她的威慑力,所以一晚上她就胆裂而死。”

西日玄浩震惊,陈妈妈还真是被他活活吓死的!所有人都想复杂了,惟独没有想到,真相就如此简单。可简单的只是表面,陈妈妈实际是知情吓死,而她一死也把秘密带入了黄土。

“香江两案,臣以为,牵涉皇家,殿下也在其内,而犯妇已死,小女乃自卫杀人,不如就此结案。”

令狐团圆正腹议,这恶人恶得厉害,居然能把一大活人生生吓死!却听西日玄浩冰声问:“牵涉皇家?想必令狐大人能帮本王找一个人了!曾在艺水楼的叶琴师,叶凤瑶到哪去了?”

令狐约苦涩地答:“臣有一妾叶氏,早年在艺水楼讨过生活。”

西日玄浩眉宇间几乎滴水。令狐团圆则不能呼吸。粱王居然是为她娘亲而来!

“她现在人呢?”

令狐约知道粱王查到令狐家是迟早的事,所以挑能说的说了:“叶氏已病故十多年。”

西日玄浩面色稍霁,“叶氏可有子女?”

“殿下才见过…”令狐约苦笑道,“她与臣育有一女,正是团圆。”

西日玄浩的面色又沉了回去。叶凤瑶的女儿!再望令狐约,虽年过四十,令狐族长却庭丰貌伟,清晰可见年轻时的翩翩风采。嫁郎令狐…难道,这就是叶凤瑶最后的选择吗?

待二人步回大厅,令狐团圆已换作无事人,令狐约瞥她一眼,再望无缺,不知何时,无缺走到潘微之身旁正说着什么话。令狐约心叹,又把目光转回西日玄浩。

平镇请示,西日玄浩道:“一场误会。香江的案子就由潘大人结案。”

潘岳投了令狐约佩服的一眼,后者却是有苦自知。

宦官清咳一声后道:“既然误会解了,那咱家就继续说了。”

侍卫放开令狐团圆,西日玄浩依然盯着她。她只作不知,在人群中寻无缺,便与无缺身旁的潘微之目光相撞。柔和的目光叫令狐团圆一怔,她这才知道,他就是潘微之。除了潘微之,旁的潘家人无缺都不会那么亲近。一想起香江那会,他捞她抱她,帮她起镖,带她去潘府,令狐团圆就冲他微微颌首,这才转了目光,看宦官说话。

“陛下说了,两位大人兼族长和郡守之位,一旦入京,恐两位大人担心家族和地方。所以他准许了潘泰大人告老还乡,委任令狐绅大人为望舒郡守。此刻这两位大人已在返乡路上。当然令狐约大人到了盛京,陛下还会为大人另安排一个合适职位。”

宦官的话连令狐团圆都听出了弦外之音。雍帝调动南越两氏族的官员,打压了南越的氏族力量。每个氏族真正厉害的人物往往长居族内,而非朝堂。在令狐团圆的印象里,她爹令狐约就是她所见最精干之人。现在雍帝把令狐绅她的伯父遣回原籍,调任她爹上京,听似一进一出,实则降了令狐氏族的势力。一方面,令狐绅回乡执掌令狐氏族,日后未必将氏族交到无缺手里。另一方面,宦官说得好听,陛下会另安排一个职位,却未说明什么职位。要知道,令狐绅在盛京官居三品,等令狐约去了,雍帝会一下提拔一个七品郡守到三品吗?

潘岳面色更难看,他已年至古稀,行将就木,被雍帝一旨召到盛京,很可能客死他乡。而以他的年纪,雍帝也不会重用。宦官一字未提他去了会如何,就是证明。

两大氏族的人都缄默。宦官还在往下说:“此外,陛下念及旧情,特意恩准两位大人带齐家眷随行。令狐大人,你可清楚?”

令狐约黯然:“下官清楚。”雍帝这一招釜底抽薪,对令狐氏族来说还是双管齐下。带齐家眷,不就是让他带团圆上路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雍帝早已淡忘,可现在雍帝却伸手来要,要的还是那么狠,不仅要团圆一个,还连根带土地挖了。

宦官笑道:“潘大人也一样哦,四大公子陛下闻名已久,倘若能齐聚一堂,真真是盛京盛会了!”

无缺和潘微之当即明了,雍帝对四大氏族同时操起了剪子。

西日玄浩拂袖而去。他兴致而来败兴而归,连到手的浑球都扁不着。他带着手下一走,令狐府邸厅堂里压抑的气氛随之外泻。两族头面人物一商议,雍帝没有明令返京觐见时日,而盛京的两位族人也在赶回途中,这当中可找些时间。怎么也得交接完了才出发,进京路上急行,把时间补回就是。

没令狐团圆的事,她走出了正厅。潘微之注视着她的背影,调笑勇武的香江少女和鲜丽夺目的红衣少女形象重合起来。优渥的妹妹,令狐团圆,确实不是寻常的氏族小姐能比拟。

1万福阴风

更新时间2010-1-22 21:44:28字数:2874

 第二卷百步九折萦岩峦

1万福阴风

送走粱王后,潘与令狐两族殆无虚日,忙于族事。令狐绅返乡之日,令狐团圆去了翡翠玦,向梨迦穆辞行。无缺也跟去了,他与梨迦穆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无缺九岁那年被梨迦穆相中一并收了去,只是他始终不肯无缺尊他为师。

两人船下黄龙滩,施展轻身身法,攀上山头。午后的阳光明媚,翡翠玦鲜绿欲滴,令狐团圆到了玦前,心生感叹。草木无情,岂在乎人之离情?

“你不妨请梨先生同往?”无缺提议。

令狐团圆道:“只怕师傅不答应。”梨迦穆十余年只字未提他身为西日皇族的秘门传人,提了也只道令狐团圆日后可能碰到同门,意味着他不打算见同门。既不想见同门,自然不肯见皇族中人。

无缺道:“你得去问他。不问如何知道,他是去还留?”

令狐团圆点头,忽觉翡翠玦下寒风刮起。无缺道声“小心”,两人同时跃下,墓穴阴风密布,与玦上风光天壤之别。令狐团圆欲行前,被无缺拉后:“你到我身后。”

令狐团圆见他面色凝重,不好争前,只运起浑身气劲抵挡墓地阴气。两人一前一后,飞速往前,越行阴风越重。无缺突然停了身法,令狐团圆险些撞上他后背,她刚问“怎么了?”无缺就侧身虚掩住其妹,前方猛爆出强大的气劲,吹鼓起两人衣衫。

令狐团圆在无缺怀中震惊,何时无缺的感知胜过了她?而随着前方气劲的狂泻奔涌,墓穴发出了沉闷压抑的轰鸣声,仿佛被阴风压抑了许久,积蓄的力量喷薄而出。整座墓地在颤栗,石壁剥脱下一层层石片,石片夹着石屑到处肆虐。无缺不假思索,由虚掩改了紧搂,旋身带着妹子闪到了角落。无数石片从他身旁擦过,弹射激钉入石壁,又或跌震地面。待到墓地震颤暂休,风又呼啸穿梭,声势远大之前,阴森森又冰寒寒。

无缺和令狐团圆心知,此情意味着翡翠玦来了强敌。来人与梨迦穆交手,能造出如此动静,必然是与梨迦穆一般级数的高手。只有高手过招,才会将气劲控制如斯,或韬晦待时或激流滂湃。

无缺犹豫,他与团圆没到那个级数,过去也帮不上梨迦穆。令狐团圆却看到他衣衫多处破损,脸颊也被石屑划出两道血痕,她一时血热,从他怀里钻出,抢先开道。她这一跑,无缺来不及拉住,只得紧紧尾随。

剑吟夹杂戾风,如同无数把利剑,不断地冲出墓室。令狐团圆首先艰难地站到了门口,她担忧师傅,却只能止步门前,再往前阴寒透骨,乃两高手过招形成的气场。无缺跟上并肩,眼前墓室已面目全非,仿佛被揭了一层石皮似的,失了往日的灰,色白形惨。

梨迦穆未持青冥剑,只握了把竹剑,竹剑早在气劲交加中冰冻成棍,一层冰霜覆盖其上,每每于交手中磕去一层,又迅速凝结新的一层。他的对手是一位奇特的男子。发灰黑,衣裳灰黑,貌整齐,周身整齐,面肤微黄不带表情,犹如木雕假人。他空手应对梨迦穆不落下风,爪风犀利伴随着阵阵阴风。

令狐团圆看了几眼,暂缓下心。师傅未用青冥就还有余手,倒是冰剑所展的剑式,她前所未见。与寂灭七剑风格不同,也与往日梨迦穆的精妙绝剑不同,冰剑每走一式,她都看得极不舒服。无缺亦是一般不适,盯看梨迦穆的剑只觉浑身气血逆流。

剑式简约率性,仿佛无心而出,却剑剑落指对方难接之处,若换了令狐团圆和无缺应对,恐怕连一招都接不住。而来敌委实了得,尽数化解了梨迦穆的剑式。他爪掌功夫卓越,内劲更是浑厚。有几剑分明要招呼到他身,他却凭借散发出的气劲所凝气场,混爪式弹开。墓中盘旋的阴风就由他而生。

令狐团圆和无缺从未见过如此阵势,尽管看着剑式逆血般难受,却也很快的沉迷在世间顶尖高手的对决中。两人以往只知梨迦穆的修为莫测高深,一直不明水深几何,目下终于有了比照。

梨迦穆早知墓穴来人,眼角余光瞥到一双痴迷后,心下暗叹。他和那人的对决,岂是如今的两人能旁观的?

对手仿似洞透了梨迦穆的心思,挥爪弹开冰剑后,瞬间避退三尺。他收敛阴风后,以一把低柔嗓音细语:“你我十余年后的再度交手,暂且到此为止。”

梨迦穆不言,停剑后他的虎口开裂,一道鲜血延着冰剑迅速流下,流过剑身,热血与冰剑相接,发出咝咝颤吟。令狐团圆一惊,师傅竟吃了亏。血滴落地面,冰剑骤融,酥化碎泥。

“你是何人?”令狐团圆问。

那人慢慢转过身,气韵已与适才不同。他和蔼地笑道:“你们就是他的徒儿?不错,很好,年纪轻轻的能走到这里。”

令狐团圆一怔,这人虽在笑,还笑如春风,却给她险恶感。

“你可以走了!万福!”梨迦穆喝道。

无缺眉头一拧,他不似令狐团圆漠不关心世事,万福这个名字他听说过。大内第一高手,甚至是杲中第一高手,雍帝最宠信的宦官,万福公公。

“遵命。”万福笑吟吟地回身作揖,跟着,他原地消失不见。一阵阴风疾出门口,冲劲左右震开了两少年。

令狐团圆左退一步,站直后,耳畔却钻入万福低柔的声音:“我们还会再见的。”

无缺站稳后扶住了令狐团圆,后者面色粉白,两道鼻血淌下,他暗道不好,自个体内也热血上窜。无缺强自压下,梨迦穆淡漠道:“先调息,稳了再说!”

令狐团圆和无缺方才知道,好戏不能白看。梨迦穆、万福级别的高手过招,两人离得太近,都受了内伤。

等两人调息完起身,却见梨迦穆面色惨白。他那样的人,面色这一变,就更加唬人。

“万福有多厉害?他到底来做什么?他是敌是友?”令狐团圆不敢问他伤势。

梨迦穆默了片刻道:“十二年前,我不是他对手。十二年后,我还是技逊一筹。”

“不会啊,师傅你都没有用青冥剑!”令狐团圆不平。

梨迦穆冷冷道:“持剑之利,终借了外物。你还不知,万福擅长的根本不是拳脚。”他若手持青冥,那未战即败。

令狐团圆惊讶。她终于明白,这世间还有比梨迦穆更厉害的高手。武学之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无缺沉吟而问:“请教梨先生,万福为何而来?”

“棺材。”梨迦穆答了两字,无缺顿时想到:他派人北上送棺,万福见了梨迦穆剑刻木牌,即知梨迦穆身在南越,由此万福才会出现在翡翠玦。

令狐团圆也听到了棺材两字,却不愿往下想,她还在琢磨梨迦穆的话。持剑借物,是梨迦穆抵触的,也是这么多年,梨迦穆一直不准她随身佩剑的原因。剑客无剑,琴师无琴,可那种境界,天下武者乐师又有几人能臻至?梨迦穆的用意她现在明了了,在她的剑技还未达到那境地前,先一步眼到,心到,意到,以此奠基她日后的武道。

棺材两字之后,梨迦穆便缄口。无缺向他叙述了雍帝旨意,令狐家事后,又替令狐团圆问请梨迦穆的同行。梨迦穆果然拒绝。

无缺眉稍微动,又揣测了万福来战的另一个原由。伤梨迦穆,拖延梨迦穆可能的北上行程。

“该来的,终要来。我不可能永远待你们身边。”梨迦穆凝视令狐团圆道,“你且牢记,你是我的弟子,姓氏令狐。”

令狐团圆点头。

梨迦穆转面无缺,无语,无缺却明白他意思。梨迦穆又沉默良久,道出了令狐团圆期盼多年的尘封往事。与令狐团圆盼望的不同,他说的是她父亲。

“你不能愧对你的姓氏,你的父亲令狐约为你母女付出了半生的代价。你父亲早年的修为远在你们之上,可为了你娘亲,几成废人。当年你娘重伤濒死,是你父亲拼尽一身内劲,日夜救护,这才将你娘亲拉出了鬼门关,这才有了你的出生。”

令狐团圆动容,无缺黯然。

梨迦穆语调更重:“所以,无论任何情形,你都不能更改你的姓氏。”

令狐团圆当即应下。这段从未听闻的旧事令她无比惊骇,父亲的守口如瓶,深藏之心和隐匿之苦,抵得下她身世的所有传言。她就是令狐约的女儿,今生不变。

2匿气之术

更新时间2010-1-23 23:29:03字数:2899

 2匿气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