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微之若有所思,无缺明了那是梨迦穆的剑境。

洪家少年抛开了他听不明白的话,感激道:“谢谢你,令狐小姐,多亏了你,才把恶人赶跑!”

令狐团圆面色一红,却是潮红,无缺看情形不对,立刻抓她手腕。潘微之伸出的手却接住了大白,他只见令狐团圆软软地倚向无缺,后者双手扶住了她。

原来她的内伤早已复发。那日光看梨迦穆与万福交手,她与无缺就逆了气血,适才她施展出那一剑,体内气血更是咆哮狂涌。她与洪家少年言语之间就在压制内伤,可到底压不下去,此刻浑身发软,竟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在无缺怀里,令狐团圆又吐了口血,吐完后面色骤白。洪家少年惊惧的僵直了身子,潘微之握紧了拳头。

无缺沉色搭了搭她的脉搏,而后他一连下了七道禁忌,封闭她体内逆流的血脉。

“她怎么了?”潘微之的问语,语音有些失常。

无缺投眼立秋道:“秋叔,她气脉紊乱,你我合力帮她先疏理一下。”

堂上一片语声,潘迟等人纷纷交头接耳。优渥称呼一位管家为秋叔,令狐氏族的水到底多混呢?

立秋也搭了令狐团圆的脉象,却摇头道:“需洪甫仁那等级数的高手来梳理。你我出手,只怕她伤上加伤。”

无缺焦急,此间还有第二个铁砂掌吗?洪家少年盯着令狐团圆垂泪,所有人都料不到她竟为四个陌生人战到伤重。

潘微之唤了潘家家医诊断,也是如此结果。“公子,令狐小姐本来内伤好了八分,还余两分需时日调理,刚才一战却新伤旧疾一并发作,体内气血异反。现在若要医治,惟有找高人先平稳疏通了她的气脉!”

这时候,一直在照料昏迷的戚夫人的令狐无伤道:“三弟,带上四妹去州府!”

潘迟立刻接话:“不错,粱王有两个侍卫的修为不比洪甫仁差多少!当日在我们潘府,我与他们对过几句话,不难相与。”

无缺向无伤点点头,转而对潘迟道:“如此,有劳潘管事引见了!”

潘迟凝视他怀中的令狐团圆道:“都是自己人,令狐公子不用客气。”

沉静下来的无缺横抱起令狐团圆,回头望了无伤和戚夫人一眼。无伤已经低下头,专注的照看着令狐主母。

潘迟跟上无缺前,问了洪家那四人一句:“究竟为了何物,铁砂掌要追杀你们?”

洪老爷子语焉不详,潘迟皱眉。

令狐立秋对潘迟道:“我留这儿照看,麻烦你了!”

“太客气!”

潘微之手抱大白,目视无缺抱着团圆飞身而去,夏季阴霾的天空南方的暴雨,铺天盖地的倾盆倾城,是那么的压抑。

无缺很快窜入了州府,他的红衣被雨打湿,怀中的令狐团圆雨淋后头脑稍许清醒,低低道:“下次…我要把那人打得满地找牙!”

无缺冷冷道:“不会有下次!”

潘迟跟在后面听着,只道两少年言语轻狂。

三人知会了州府衙役,不久,粱王的一位侍卫赶至。侍卫自称姓顾,来助令狐团圆梳理气脉。

顾侍卫果然修为高强,他手贴令狐团圆后背,只一炷香的工夫,少女便有了起色,青白的双颊恢复红润。

令狐团圆的修为距顾侍卫和洪甫仁只差一级,但武功修为越往上去,一级之间的差距就越大。初学武,练就气劲只有一条主脉,上一级变为两条,而后四条、十二条,到了顾侍卫的级数,还得打通了最难的任、督两脉。而要达到武圣,则得在十四条主脉全通的基础上,融通周身所有大小脉络,一气贯通。以令狐团圆十六岁的年纪,打通了十二条主脉,在武者中可算天才,而且还是下过苦功的天才。她的内劲乃秘门罗玄门的弥天诀,修炼至十二经脉,底子塌实,故此顾侍卫没耗费太多内劲就疏理平和了她体内气脉。

顾侍卫收了内劲后,刚想赞令狐团圆年少有为,少女却睡着了。

“我妹子就这么个人。”无缺放了心,轻声道。

顾侍卫一笑,三人出了侧厅,在走道上交谈。从顾侍卫口中,无缺与潘迟得知,花爽死于封闭的小书房,小书房是他处理私务的地儿。仵作初检,说是毒亡,现在仍在尸检中。粱王正与潘、令狐二人,留小书房里寻觅蛛丝马迹。

顾侍卫交代完了,无缺与潘迟答谢他,他却瞟眼侧厅,颇具意味地道:“这是令狐小姐的福分,我只是顺手而已。”

无缺神色不变,只拱手相送。潘迟联想到令狐府堂上,粱王与令狐团圆的惊骇之语,暗思族长真有先见之明。令狐此女,风头太劲,非公子良偶。

顾侍卫归列,在小书房门前守卫,听到书房里西日玄浩发问:“如此说来,两位什么都没发现吗?”

潘岳答:“老臣无能,还请陛下宽宥。”

令狐约不语,只盯着桌案。书房里最多的就是书,除了书柜外,就是桌案和太师椅。桌案上摆放着书写工具,零散的书籍,一杯凉茶,一盒云片糕和两小盒蜜饯。食物已取样同花爽尸体一起交由仵作,检验结果还没有出来。

西日玄浩掂起一盒蜜枣,问:“令狐大人还是觉得蜜饯有问题?可你也知道,这两盒蜜饯在本王发现花爽尸体前并没有开封,本王只是叫人顺便一起检查了!”

小书房外平镇赶回:“陛下,结果出了!”

平镇喘着气在书房门前道:“花大人确实中毒而亡,茶水和糕点没问题,一盒蜜枣有毒!”

西日玄浩顿时觉着手中的蜜枣毒眼,跟着,花爽的儿子花辰回来了。事发前,花辰奉父之命,越江前往浔阳,置办杲南特产。花辰没料到,他这一去竟与父亲诀别。花爽只有花辰一子,花辰到了小书房,双眼红肿,看来大哭过。他说了一句很关键的话:

“父亲往年一年半载难得来小书房几回,只是最近半月一直往这里跑…不想就…”

这话一出,西日玄浩眉头又皱,半月,不正是他在南越逗留的时日吗?

令狐约还是在盯看桌案,他先前只觉着糕点和蜜饯不该出现于此,却没料到蜜枣有毒。花爽被发现时,伏首于桌案,看似坐着坐着,毒发身亡。可桌案就这么大的地方,桌案上的毒枣他没有食用。而小书房门窗未动,全是内里封闭,早上侍从没找到花爽,敲不开小书房的门,这才找护卫撞门而入,门上也就这一道裂痕。

潘岳一旁自言自语:“若是被杀,那杀花爽为何?”

令狐约沉了脸,潘岳的话并没有问错,杀人动机何在?潘岳是知些旧事的老人,清楚花叶两家的关系,他定是往叶凤瑶的事上想了。而令狐约完全清楚那些陈年往事,可他不能说。

小书房里气氛又沉闷,外头雨仍在暴响。

有毒的枣没吃,怎么毒死?门窗紧闭,怎么进房下毒?令狐约不是神探,他想到头都胀了,也想不出头绪。他只清楚一点,花爽之死不能武断,直接归咎到叶氏身上。这正是毒枣给他的提示,枣有毒,花爽却没有吃。

8雨一直下

更新时间2010-1-30 2:56:35字数:2771

 8雨一直下

西日玄浩下令,州府里每个人都盘问一遍,问明他们昨儿晚上在哪里都干什么了。平镇又奉命而去。

花辰留在小书房,由粱王亲自询问。

“半月前,州府可有异常之事?”

花辰想了片刻后答:“没有。若说有,就是堂叔花野擢升为参军,州府办过一次庆宴。”

“花野?”参军不是显赫的官位,西日玄浩也没听过花野的名号。

“花叔就任的正是桐山城的州府参军。庆宴后,他被父亲派往蛮申江治理水事了。”花辰悲伤地说,“父亲出了这事,花叔还不知道,他若知道一定会赶回来。”

令狐约倒是见过花野,许多年前的花野,是一位文弱的少年。

西日玄浩又问了几句,最后问道:“你去杲南采办什么了?”

花辰悲戚地答:“祭品。再过几日就是我母亲的忌日,我母亲是杲南人,每年这段时日,父亲都会为母亲跑一趟杲南,今年换了我去。若知会出这样的事,我死也不离开桐山!”

西日玄浩最讨厌男人这副德行,他对潘岳使个眼色,后者立刻接过话语。潘岳问的多是家长里短,令狐约都知晓。花爽的原配夫人,王氏出身杲南的名门望族。王氏在花辰年幼时病故,花爽的续弦是王氏的亲妹妹。令狐约还知晓潘岳和粱王所不知的,花爽曾与叶凤瑶有过婚约,只是后来不了了之。

雨声转常,雨豆化了雨线,笔直地砸溅地面。令狐团圆感到身上一暖,睁开眼后却是位陌生妇人。

王氏尴尬的放下了手中丝被,她身后的丫鬟道:“小姐醒啦?夫人生怕你着凉,就这么躺在侧厅也睡不安稳。”

令狐团圆从躺椅上起身,不见无缺和潘迟。“我哥呢?”

王氏答:“令狐公子与潘管家被平大人唤去,说是他两位精干,能帮上忙。”丫鬟补充道:“令狐公子担心你一人留在这里,平大人就请夫人来照料了。”

令狐团圆答谢。她仔细看那王氏,见妇人三十出头,容色俏丽,眉宇幽幽,心下便有了计较。

王氏心事重重,与令狐氏族的千金无话可谈,多是丫鬟在说,说的都是废话。

“南越地头夏季雨多,这雨得下好几日。每年这季候蛮申江就水涨,治水一个不好,老百姓就遭殃了。令狐小姐你说呢?”

令狐团圆道:“我只知夏季我们那的香江水高。”

“是啊,但逢雨季,越往北,水势越猛。”

侧厅外侍从走动,却没有一个步入侧厅,令狐团圆觉着烦闷。

大雨下到傍晚,还不见消停。小书房的人又多了一位,州府师爷费腾祥。花爽出事后,桐山城的政事就落在了他肩头。费腾祥年过五十,身形肥胖,眼小而厉,他说的话更叫粱王心沉。

“殿下明鉴,目下是州府最吃紧的时候,左右郡治也一并繁忙。花大人之事是头等大事,蛮申水祸也是头等大事。小臣在州府任职多年,据小臣的经验,但凡这样的豪雨,都会引洪暴水。花参军率部奔去了恐怕还远远不够,请殿下暂替花知州行事,统调人手,奔赴各方要害地头。”

西日玄浩听得明白,费腾祥的意思就是说州府现在人手不够,请他暂缓逐一核查众人,先处理水事。他又如何不知,每年夏季的蛮申江都叫他父皇操心。花爽虽非封疆大吏,却掌有三千军士的缘故就在此。

“好你个师爷,没本王在此,你就不能拿主意了吗?”

“小臣不敢。”费腾祥连忙跪下道。

西日玄浩只狠了句嘴,却依了费腾祥的话。他吩咐潘岳两人继续细查,自个则带着费腾祥去了州府正堂。顾侍卫等人尾随而去。

潘岳叹了一声,沉默了一下午的令狐约这时候却问起花辰来:“这些年你父亲可有弹琴?”

潘岳顿时凝神细听。

“父亲已有多年不抚琴弄曲。琴棋书画里头,父亲一直喜欢的还是书法。”

令狐约再次投眼于桌案,颌首后又道:“我看这桌上书卷手笺多是婉约之言,悱恻之词,可早年你父亲喜欢的却是日月重光,酌古御今之句。”

花辰一怔,道:“令狐世伯没有说错,且让我一看。”他翻看了桌案上书笺,放下后道:“我也不解,或许是父亲为母亲伤感。”

粱王不在,令狐约将疑问一一托出:“我看此间布设物品不凡,就连文房四宝也是极品,按理说,都该珍藏而非时日常用,你可知其中究竟?”

花辰道:“确实是。父亲一生酷爱珍品古籍,他的收藏都放在这里,而桌上的文房四宝也各有来头。”

他先举了几本珍品旧书,又详细的解释了一番四宝。砚是圆石歙砚,墨与歙砚是一套花家百年传代的南越旧物。套笔福禄寿是十年前花爽任桐山知州之时,雍帝御赐。一套三支,大中小笔杆粗细分明。纸笺则是十余年前流行的景飞白。

这些东西寻常人一般都不用,令狐约愈加疑惑,花爽用家传砚墨,持雍帝御笔,书在景飞白上的就是情缠意绕吗?要说花爽追忆叶凤瑶,他打死也不信,追忆亡妻王氏都有些牵强。

桌案上的东西粱王审看了无数遍,现在令狐约亲自触摸,依然一无所获。无缺和潘迟不久来到小书房,平镇跟随粱王去了,盘问州府中人的事儿告一段落。

令狐约听闻团圆战铁砂掌,伤后由顾侍卫出手相助,脸色又难看起来。潘岳只感叹,一样行事莽撞,他宁愿要潘亦心这样的。

花辰命侍从封锁小书房,一行人去了侧厅。令狐约见到团圆,斥骂她一句就询问起伤势。王氏见花辰到了,匆匆与众人见礼后便回了房。

州府侍从送来晚膳,潘岳这才想到社庙中的家人,但听令狐约道:“无须挂念,我车里还有不少吃食!”

潘岳这一天才首次笑了,苦笑。令狐家的马车,装的吃食足够两家人吃一月了,真不知令狐约在想什么。

花辰致歉道:“粱王殿下正用餐室,委屈诸位在此将就了。”

令狐约瞅着潘岳道:“不妨,这里更好。”

潘岳知道他这是在替自己说。不和粱王待一块,当然是侧厅更好。

令狐团圆边吃边听着他们析说花爽之事,说着说着潘岳提及了陈妈妈也一样死得离奇,她不禁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不都是那人害的。”

令狐约顿时板脸,无缺夹了一筷子菜丢她碗里。少女低头扒自己的饭。

片刻后令狐约道:“我们在这里胡乱猜测帮不上州府的忙,而且行程吃紧。粱王殿下回得晚了,陛下也就一两句话说道说道,可我们若去晚了,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潘岳认同。花辰忧虑,这两位世伯一走,他父亲的案子就更难水落石出。

令狐约不会与他说,他们留在桐山,凶手会更难浮出水面。令狐约想的是,小书房里已经难再找出头绪,疑点他暂且记下,需到州府外看看。

花爽的死因是毒亡,但毒杀只是方式,为何而死才是关键。

夜色降临,雨依然不止。距离桐山城最近的江阱郡报来急信,江阱郡内山石塌方,泥水冲刷山下村庄,山路堵塞,恳请州府速派军士支援。粱王委派费腾祥率桐山城驻守军士三百人,前往救援。费腾祥也知道此际州府中人,除了他与花辰,旁人皆不熟江阱地界,而花辰年轻,粱王不谙地方事宜。所以走之前,费腾祥独独与令狐约交代。

“令狐大人,我深感不安,这雨来得巧,殿下与你们赶得巧,花大人更死的蹊跷。冒昧说一句,目下桐山城危机四伏,万事请以殿下的安全为重。”

令狐约岂会不明白?雍帝的几位皇子都眼热粱王,粱王在陈留、望舒的时候,他就与潘岳小心提防着。

两人的对话令狐团圆听到了,西日玄浩的性命贵重,那花爽的命就不值钱吗?她听过众人议论密室毒杀,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但身为女子的敏锐,让她觉着王氏古怪。王氏刚死了丈夫,却只见忧伤不见悲痛。寻常女人刚死了老公,都痛不欲生,哭天抢地的,可王氏却像花爽已经死了好一阵后的伤感。

9无心睡眠

更新时间2010-1-31 2:31:48字数:3002

 9无心睡眠

令狐团圆看着一厅的男人,她的父兄,潘老爷爷,管家潘迟,花爽之子及若干侍从,无一句提到王氏,这未免有些奇怪。她正琢磨着,令狐阿文和潘平就来了。

两小厮冒雨而来,阿文打伞,身上衣服湿了大半,潘平抱着一食笼,小心护着走入了侧厅。

“老爷,这是您今晚的汤药!公子说药得乘热喝。”潘平放下食笼,打开第一层,端出药碗。

潘岳接过,感叹了下:“这孩子!”他出陈留就夜不能寐,潘医师给开了安神养气之方。潘岳打开碗盖,却见潘平打开第二层食笼,又捧出一碗药来。

“令狐小姐,这是我家医师给你开的方,前头乘雨小了点,我跑药铺给你补齐了药草,公子亲手熬的。”

潘岳顿时觉着手中的汤药难咽。

“替我谢你家公子。”令狐团圆颇感意外,她也有份吃药?无缺在旁对她微笑,她扫他一眼,这时候潘平又从怀中取出一物。

“公子生怕药苦,还叫小的抓药时顺带买了蜜饯。”

厅堂一片静默,潘平不知所以然,只觉所有人目光都盯他手上的那一小盒蜜饯。

潘岳清咳一声:“放下吧!”

潘平将蜜饯放在令狐团圆桌前,一众的目光跟着移到了桌上。令狐团圆端起药碗,一气喝干,再打开盒子,好巧不巧,也是蜜枣。此蜜枣又非彼蜜枣,她干脆的丢进了嘴里。这一举止,堂上几个头脑清明的人都看明白了。

花爽的健康状况,花辰及州府中人早已证实,一向体健极少生病。所以潘岳问花辰:“最近府中有什么人染病?”

花辰思索着,无缺却见自己的小厮眼神闪烁,知其另有要事禀告。他悄然离座。

侧厅外,阿文递上一把匕首道:“这是洪家那老爷子答谢小姐的。”无缺接过,但见匕首套封陈旧,花纹残损,拔出后却锋芒摄目,乃一把利器。

“二哥没有拒绝?”

阿文道:“二公子说过了,洪老爷子却道这是送小姐的,收不收是小姐的事。”

无缺蹙眉,反复看那匕首,除了锋利,并无异常。

阿文又道:“我与潘平过来的时候,洪家四人告辞了,他们怕洪甫仁再杀过来!”

无缺摇了摇头,只有待在令狐氏族左右才安全,何况雨急路泞,前方情况不明,要走也不在这一时。

无缺打发走阿文,两小厮结伴而去。他回到厅上,刚好听到花辰道:“我前后想来,只有月余前费师爷吃过几日药,据说好象得了风疾。”

潘岳点头:“他那身形,易患风疾。”

令狐约觉着还是不对,他看到一双儿女窃窃私语,注意力就转开了。听明了无缺的话,令狐约夺过匕首,细细看了一番再还给团圆。

“好生收着,里头也有文章。”

令狐团圆不解,其父轻飘飘地道:“看那封套,上面的梅花四瓣,你们可曾见过四瓣的梅花?”

令狐团圆当即明了,她手上的极可能就是铁砂掌千里追杀,想要得到的东西。无缺也明白了,那不是花纹残损,而是本来就只有四瓣。

令狐团圆收好匕首,笑道:“好歹是个武器,我用着合适。”

无缺也是不惧,与洪甫仁已经交恶,还怕他不成?

花辰与潘岳对语半日,最后又致歉道:“时逢变故,花辰无法安排两位世伯的家眷入府,还请包涵。”粱王带了不少人,州府的大半房间都被他占据。

潘岳瞥着令狐约道:“不碍事,我们的人有令狐家的管事安排,令狐立秋一向叫人放心的。”

令狐约少不得与潘岳客套。花辰将客人一一安置妥当,惟有令狐团圆难办些。他思来想去,只有委屈令狐团圆暂住丫鬟房。

令狐团圆跟着侍从去了后院,侍从替主子解释道:“小姐有所不知,州府里统共也就七名女子,夫人和她的丫鬟两位,老爷的丫鬟两位,粗妇两个外加一个厨娘。就小姐现在去的地儿,还是两姑娘并了一处,空让出一间的。”

令狐团圆听着前丫鬟,后姑娘的称谓,有些糊涂。等入了房间,见着一个替她收拾的大丫鬟,才看明白了几分。那丫鬟身型高挑,容貌艳丽,一双眼却比花辰还肿。

“小姐暂且将就一晚,有事就唤我,我就在隔壁。”丫鬟迟疑了片刻,又道,“我名婀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