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团圆没取笑她。大府大院的人家,后院多不干净。她父亲算好的了,也有两位姨娘。去年有氏族打她三哥主意,还是嫁一送二呢!

夜深,令狐团圆在婀娜房里睡不着。白日发生的诸多事情处处都透着古怪,洪家那档子事,花家这档子事,乱七八糟的一堆事。想来想去,头脑也和寻常人不同的她最后归结为:她吃了药,药力发作了;大白死了,她想念它。

大白在的时候,她总嫌它爱爬她床,大白不在了,她怀念她那脏兮兮的被单,和早上的一声喵呜。

雨哗啦哗啦地下,令狐团圆忽然在雨声中听到了隐约的哭声。她磨蹭地爬下床来,贴墙寻声。哭声是从隔壁房里传来的,走到前套厅,令狐团圆寻到了好位置,隔墙而听。

“我们的命好苦啊!老爷说走就走了,可上个月他还说给我们个名分…”一女子在说话,而婀娜只是哭。那女子叨叨絮絮的说了很长的一段往日恩爱,自怜自艾又透着不甘。

婀娜哭到后来,断断续续地说了句:“我就不信…不信了…肯定是夫人害的…”

令狐团圆听得入神,正待婀娜往下说,一只手忽然捂住了她的嘴,紧接着,脖上的脉门被按。令狐团圆不禁大骇,她与铁砂掌一战后,力弱气短,加之偷听得起劲,竟然一时没察觉有人入室,还被对方给制住了。

令狐团圆微微的转动头颅,看见了不远处的顾侍卫,他正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她立刻明白抓住自己的是谁——粱王!

“夫人如何会害老爷?”女子惊疑道,“这话可不能瞎说!夫人对老爷那心思,府里人谁还不知道啊?夫人若不是对老爷用情极深,也不会放着大好的人家不嫁,来当老爷的续弦!”

令狐团圆轻轻一拍嘴上的手,那手就移开了,她正想粱王还算识好歹,那手又按到了她另一边脖脉上。西日玄浩双手按住了少女的肩脖,伫立在其身后,凝神细听隔壁对话。

婀娜又一阵啜泣后道:“老爷喜欢的不是她…这么多年…她都没有生养,就是证明!”

另一女子长叹一声:“老爷喜欢的也不是我们。老爷心里一直只有一个人。起先我以为是大娘,但有一年祭祀大娘,我无意间听到老爷说了句‘对不起,我能为你做的也仅此了’,我才知道老爷心里那人不是大娘。”

婀娜停了啼哭,默了很久后道:“我知道,那人姓叶!”

令狐团圆心一悬,她肩上的手陡然增力。

婀娜接着道:“我跟了老爷那么多年,我知道老爷最愧对的不是大娘,而是那姓叶的女子。老爷一心仕途,放弃了叶氏而娶大娘为妻。在我年幼的时候,我曾听到过大娘斥骂老爷。大娘说她一片痴心,老爷却在床上喊了叶氏的名字。”

女子幽幽道:“老爷太多情了!”

婀娜似已哭尽酸楚,冷冰冰地道:“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心里装一个,怀里搂一个,眼里还要瞅一个!”

女子称是:“而今我们该为自个打算,二夫人早就看我们不顺眼,老爷这一走我们肯定会被她赶出州府!”

婀娜无奈地道:“我还有不少贴己钱,你呢?”

两女又说了一通日后打算。西日玄浩听得烦了,对顾侍卫使个眼色。顾侍卫倏忽失影,下一刻,隔壁房里便传出两声闷响。

制住了两女,顾侍卫问:“那叶氏叫什么名字?”

婀娜瑟瑟颤言:“好象…好象叫叶什么瑶…对了,叶凤瑶,就叫这个名!”

令狐团圆握拳,西日玄浩在她耳边极阴极轻地说了句:“你娘就是个骚货!”令狐团圆双臂无力,低头咬他的手却够不着,跺脚反被他紧紧扼住咽喉提起身子:“再动掐死你!”

隔壁房的盘问在继续。“为什么说二娘会害花爽?”

“我…我只是胡乱说的。”

令狐团圆在窒息中平了怒气,她现在和当日在潘府水榭的状况一致,不是粱王的对手。

西日玄浩见她平静下来,缓缓松开一线,放她落地。他半夜潜入后院一探究竟,原因匪夷所思的和令狐团圆的疑惑一致。在大杲宫廷成长的粱王,目染耳濡女人们的争风吃醋和不择手段,见多了女人们形形色色的神情面貌,王氏的不合情理他察觉到了。他带着顾侍卫还未潜行到王氏院落,就先听闻了丫鬟房的动静。一看到令狐团圆正在窥听,粱王的第一反应就是拿下浑球。

10尔虞我诈

更新时间2010-2-1 2:20:31字数:2709

 10尔虞我诈

令狐团圆站稳后,星驰电发的转过无数念头。粱王不会无缘无故辱骂她娘亲,粱王曾问过她父亲,娘亲的事,粱王也去过香江。娘亲身上究竟藏着什么隐秘,连带她的身世一并不可捉摸。

婀娜在顾侍卫的逼问下,吞吞吐吐地道:“花参军喜欢二夫人,老爷死了,花参军才能和二夫人长相厮守!”

“那你为何不说花参军害老爷,反说二夫人呢?”

“花参军…他是个好人呐!”婀娜语调一高,为花野辩护道,“他是老爷一手带大的,他非常敬重老爷,岂会做那等猪狗不如的事?一定是二夫人干的!”

“婀娜你错了,我觉着是花参军害的老爷,夫人那颗心一直都拴在老爷身上。”

两女各执一词,顾侍卫知道没什么可再问的,便拍晕了她们,丢到床上。他回了粱王身旁,却见到好一番光景。

西日玄浩紧贴在少女背后,一手撑墙,一手搭在少女肩上,垂了几缕长发的侧面阴郁俊美,而少女一动不动,面容遮掩在粱王的阴暗下。

顾侍卫不敢言语,一如日间他为令狐团圆疗伤却没有禀告粱王。

西日玄浩沉吟道:“我有话问她,你去查探王氏。”

顾侍卫辨明话里的两层意思,便飞身而去,留粱王与少女在房中。

令狐团圆深吸一口气,她身上有伤,可也有剑和匕首,剑在腰上匕首在怀里,只要粱王一松开她气脉,接下来的局面就由她掌握。如此近的距离她还拿不下他,就该一头撞死。

西日玄浩在她耳畔叹息,吐气瞬间热了她的耳廓。

“我们该好好谈谈。”

令狐团圆一怔,这恶人怎么改了语气。

西日玄浩扳过她的身子,另一手也撑墙,将她拢在他双手范围里,抑郁的眸光叫她一时忘了给他一刀。

“令狐团圆,你仔细听好。”西日玄浩慎重地道,“我来南越找你娘亲的下落,找到艺水楼,陈妈妈就离奇死了。我奉旨回京,路上花爽死了,而他也认识你娘亲,更不提香江的那个叶琴师。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你娘亲究竟是什么人!”

令狐团圆反问:“你为什么要找我娘亲?”

西日玄浩与少女对视半响,后者发现他的眸光有异。在幽暗的房间里,连绵的雨声下,隐匿着铮铮的刀光剑影。少女垂下头来,低婉而语:“在我很小的时候,娘亲就病逝了,我甚至记不得她的长相,只知道她笑的时候很美。”

西日玄浩想不到他低了姿态,得来的依然是无用的空话。他正想和她“好好”谈谈,腹间就被一硬物顶住。少女抬起头来,眸光璀璨。

“殿下,你如何知道我娘亲曾为香江琴师,你来南越找我娘亲究竟为何,为什么陈妈妈见到你后联想到陛下,就给活活吓死了?”

西日玄浩低下头去,顶他的是把带套的黝黑匕首。

“封套陈旧,我怕一用力就捅破了!”

西日玄浩狭长的丹凤眼精光射人,却没有往常的恼怒。若是平镇见到,定会心惊胆战,这样的粱王才是最可怕的。

令狐团圆自然不会莽撞到捅下去,捅下去的话,粱王未必被捅死,捅死的却是令狐氏族满门。她转了语调道:“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西日玄浩怒极反笑,他装她也装,他说谈谈她也说谈谈,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他先制于人的情况下被反制,而她的气息还说明她根本运不出多少气劲。

“你和我想的一样,王氏有古怪,我娘亲的事我也疑惑。”少女肃然道,“但是你不该骂我娘亲,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男人喜欢很多女人,都是男人自己的事,女人何其无辜?难道生得美被人喜欢就是罪过?被很多男人喜欢就是不检点?你骂我捉我打我,我都没当回事,可你骂了我娘亲我很生气!管你什么身份管你功夫高不高,我都会为我娘亲找回场子!”

西日玄浩微微愕然,他自己何尝不一样,因为母妃所受的冷遇怀恨于心。不过粱王的骄傲不允许他低头,下一刻他讥笑道:“你娘是骚货你是贱货!”

“你!”令狐团圆险些捅将下去。

西日玄浩毒舌绽莲:“女人但凡有几分姿色的,都不安分。王氏如此,那两个丫鬟如此,你娘如此,你倒没有如此,却弄了把小刀抵抵姿色。本王见多了女人,你不必费神为你娘辩解,女人就是那样的,一个比一个贱!”

乘着令狐团圆恼羞,西日玄浩双手再次按住了她肩,匕首立刻破套,却没有刺下去。两人僵持着,四目横对。

顾侍卫回来的不巧,又撞见两人面对面贴着,一时之间,他不知该进还退。

“情形如何?”西日玄浩冷冷地问。

“王氏已经睡下,房间我查了一遍,没有可疑物品。”

粱王没再发话,顾侍卫也不敢走开。令狐团圆只觉着鼻息间淡悠悠的男人气味,眼面前火辣辣的男人毒媚,笼罩身体压迫又危险的男人热度。她手中的匕首不敢松弛,而同样,她肩臂上渗穿体内的气劲也不肯罢休。

西日玄浩审时度势,早知少女的一刀难刺,是他占据上风,可他想问的,她一概未答,轻易放了她,他不甘心。想了半日,他缓缓地道:“跟本王走,带你查案去!”

令狐团圆狐疑地凝视他,他一分分地放开按她的手,就在她以为他彻底放开的时候,他却一把捉住她的一条胳膊。顾侍卫惊讶的看到少女手中的匕首,速转顶住了粱王的侧腰。

西日玄浩冷笑道:“就这么把破刀,真能奈何住本王吗?”

令狐团圆盯着他捉她的手,他嘲讽道:“你现在还能来去如风,跟个球似的滚得快溜得远吗?收起破刀,我带你去。”

令狐团圆迟疑了片刻,又听他道:“去不去随你,我还不想多带个人。”再见他手还捉着自己不放,少女心下了然,她的小刀可不能收。

看出了名堂的顾侍卫瞬间出现在两人面前,一个掌刀敲落少女的匕首。“得罪了!”他虽猜疑王爷与此女暧昧不清,但干系到王爷性命那就不必猜疑了。

“嗵”一声,令狐团圆掉了匕首,西日玄浩却放了手,他施施然地道:“女人就是小心眼多,本王若要追究你的罪过,当日在望舒就把你绑了!”

令狐团圆拾起匕首,贴身收好,心道,哪里是你不想降罪,明明是我爹拿你爹堵了你嘴。

“我不去,殿下请便。”少女摸着手腕道。对付一个粱王她已经很吃力了,再加一个修为高过她的顾侍卫,毫无胜算。

西日玄浩丹凤一斜,刚要吐狠词,却听到外头动静。州府里有人在呼喊,声音越来越清晰。

“…有刺客…保护殿下…”

顾侍卫当即道:“殿下请留在此间,令狐小姐你休再胡闹,我到外间看看,不走远。”话毕,他闪身窜入雨夜。

外头动静越来越大,西日玄浩听得分明,他的另一个得力侍卫正在州府屋檐上苦战刺客,无数侍卫和州府护院都在掠阵。

少女探望窗外,粱王也眺望远空。两人忽然察觉彼此并肩,刹那分别移开半尺。

“你是南越铁砂掌洪甫仁?”战至半途,侍卫道破来者身份,“难道你活得不耐烦了,竟敢行刺粱王?”

洪甫仁咬牙切齿地道:“我不是来行刺粱王的,我来找令狐家的小丫头!”

“管你说什么,你夜入粱王寝房,就是行刺!武圣之下第一人又如何?今日叫你栽我手下!”

掌声夹杂刀声,和着雨声唰唰,脚步浮动,几乎将整座州府翻个底朝天。

“老顾,你来得正好!哎哟,你还敢逃!”

顾侍卫赶到后,洪甫仁立刻逃逸。一部分侍卫追杀了过去。

西日玄浩质问令狐团圆:“说,铁砂掌又为何找你?”

令狐团圆回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他吃饱了,闲得慌!”

西日玄浩觉着她在指桑骂槐,借铁砂掌骂他也吃撑了。

“欠收拾你!”

11危机四伏

更新时间2010-2-2 2:11:13字数:2722

 11危机四伏

令狐团圆耷拉下脑袋,匕首亮过相了,还有把软剑。他若逼她,她就拔剑一招“入木三分”顶他胸膛。

西日玄浩却没有收拾她。他总算想通了,对付浑球不能用力拍,第一次他拍晕了她,第二次险些被她反咬一口。

“哼”了一声后他道:“你闯的祸还要本王的侍卫给你抹干净!”

令狐团圆心道,忍,低头。形势比人强。

两人相距一尺在窗下杵着,一个偏左垂头,一个斜右昂首,相同的是背脊挺直。僵持半日后,顾侍卫返回,粱王便带两人一同去了小书房。

被洪甫仁一闹,州府的人都惊醒了。粱王召来相关人员,夜审花辰。花爽的两个通房丫头都察觉出王氏和花野的奸情,花辰却只字未提,这其中必有蹊跷。

“白日介被你隐瞒了过去,想不到你看着老实,其实一点都不老实。说!今晚若不说明白,就是你最后一晚!”粱王的疾言厉色令花辰伏地颤栗。

潘岳等人屏息聆听,花辰抖了一阵后,说出一番叫人意想不到的话。

“那些纸笺是我所写。殿下,不是我有心相瞒,实在是难以启齿。”花辰哭道,“我生母去得早,是二娘将我养育成人。在我心里,她比我娘亲更亲。可是父亲不待见她,我见她常年抑郁,很是难过,就模仿了父亲的笔迹写了纸笺偷偷放在她房中…”

“这些纸笺如何到了小书房?”

花辰啜泣道:“这个我真不知道。”

西日玄浩没料到问出了纸笺,他一拍桌案,花辰又震了一震。

“花野和你二娘什么关系?”

花辰的脸色立刻刷白。

令狐约蹙眉,凶案夹杂了风化案?令狐约是知道王氏底细的。此女当年矢志不渝,非花爽不嫁,所以他首先就排除王氏的嫌疑。

平镇见花辰不答,帮腔道:“殿下,看来不动刑他是不会招的!”

花辰连忙道:“我说我说!”

在众人的鄙视下,他双手掩面,痛哭流涕地道:“这是我家门丑事,还望殿下和诸位大人保全我二娘的名节呐!二娘她是无辜的,她被堂叔奸污了…”

花辰哭诉了一桩风化案。原来花野暗恋王氏日久,在两个月前一次酒醉后,意乱情迷地污辱了她,而这件事刚好被花爽撞见,花爽就更不待见王氏了。

令狐团圆听后为王氏不平,一个女人丈夫不爱她已经够倒霉了,而被男人污辱失了贞操就更遭嫌弃。难怪王氏对花爽的死只是伤感却不见悲痛,她的心已经死了。可是从小不拘礼教的令狐团圆,更不平的是世俗对女人婚嫁的偏见,嫁夫从夫,从一而终。既然花爽不待见王氏,花野爱慕她,为何不能改嫁呢?

“报!桐北郡告急!”

“报!江阱郡急信!”

这时,三侍卫忽然奔来了小书房。众人顿感压抑,时逢蛮申水期,而豪雨不休,桐山城知州花爽又离奇死亡,留下偌大个摊子交由粱王,粱王年轻恐难处置妥当。令狐约念及费腾祥的临别之语,心下最为不安。

粱王分别接过三侍卫信笺,逐一拆阅,越看到后面脸色越阴沉,而令狐团圆好奇的是,第三名侍卫报的是什么。她站在顾侍卫身旁,离粱王最近,也没能看清第三封信套里装的是什么,只能确定,那里面不是纸。

西日玄浩将三封信拍到桌案上,狭眼厉光一一扫过房中众人,又落回桌案上。他拈起那两盒蜜饯,冷冷道:“此案了结!花爽死于误食毒枣,枣子搁置久了,霉变。”

粱王草断凶案,所有人都明了,必有隐情。与大部分人猜测的一样,粱王随后冰声道:“桐北郡水破堤坝,江阱郡费腾祥殉职,此际,桐山城只余五百军士,诸位有何见教?”

一片倒吸声,每个人都感到迫在眉睫的凶险。五百军士的数量,已是桐山城的最低设防,周遍郡治还保不齐再出什么祸事。

花辰又落泪。粱王掷笔打在他头上:“哭,就知道哭!”投完笔后,粱王又命平镇拾了回来,那毕竟是雍帝的御赐之物。

令狐团圆看那笔,正是套笔中最粗一支,一个明显的“福”字似在嘲讽。她摇了摇头,被西日玄浩扫眼而问:“你摇什么头?”

令狐约父子顿时提起了心,本来团圆就不该出现于此,现下粱王又和她较上劲来,还不知她那性子又会说什么石破天惊的话。

少女振振有辞:“福大寿细,中禄又有何为?”

令狐约一怔,那恰是花爽一生的写照。他少年得志官运亨通,为仕途打拼半生,弃了世交婚约,娶了杲南名门,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人死灯灭,福禄再厚又有何用?

粱王若有所思,一时竟忘了斥责,御赐之物,岂容她信口雌黄。

潘岳走上前来,粱王回神,但闻潘老族长谋老之语:“殿下,费师爷出行江阱郡后,老臣就派了族中的可靠侍卫,往南向铠南知州调请援兵。约莫两日,铠南方向就会来军。老臣本不想惊扰殿下,只防备桐山城城中空需,另,殿下返京后,桐山城也得有个手腕人物压阵吧?请殿下恕老臣的不情之举。”

西日玄浩的脸一阵白一阵青,他小瞧这老匹夫了!若非事态紧急,估摸潘岳不会托出他派人南下请兵。运筹帷幄、预料形势的后续发展,他现在还不及潘岳。南越二大氏族没一个好对付,潘岳敢赖着一张老脸,私自请兵就是证明。他也没办法降罪潘岳,毕竟老头在为他操心,而事态如果没有预料的严重,铠南知州也可以推脱,出兵不过是例行巡视州界。

令狐约倒是清楚,这是潘岳的向来谨慎。可令狐约狐疑的是,往年蛮申水患,没有粱王,花爽如何做的防治?三千军士为何不够用了?费腾祥的话回荡在他耳边:目下桐山城危机四伏,万事请以殿下的安全为重。费师爷定或许是觉出了什么端倪,危机四伏并非夸大。他的殉职是被泥石埋了也罢,可倘若人为呢?

平镇替粱王找回了场子:“两日才能赶到,怕来不及啊?”

众人一片静默。令狐约打破了沉寂,正色道:“殿下请当机立断,桐山城地势险要,不可久留!”死守一城两日,即便只有五百军士,那还有一城的百姓,战役中能够做到,可如今明面上正对的是洪水暴雨,暗地里却不知多少潜流会伺机而动。

潘岳等人惊醒,不错,死守桐山城两日,地形上就是被包了饺子。离桐山城最近的州府除了铠南,还有秦王西日玄烁的领地,一江之隔的杲南。潘岳等人担忧的是水灾,而令狐约思虑的却是人祸。

“令狐大人,你的意思是…”平镇见粱王不作声,便替他问了。

“迂回往南!”

西日玄浩猛然起身,喝道:“本王岂是那等贪生怕死之人?而今桐山危急,四郡告急,花爽已死无人主持大局,本王岂可在此关头退缩?我西日皇族向来只有勇死,没有苟延残喘之辈!”

令狐团圆不禁侧目,她一直冠以粱王“恶人”两字,此时却生了几分敬意。

潘岳又进言,西日玄浩叱道:“休要多言!你们愧为我大杲官员,食君俸禄不为君分忧!一场风雨就打得你们一个保命一个逃命,朝廷养你们何用?”

令狐约一心为他着想,却换回句贪生怕死,当下气急愤然道:“我令狐约愿与殿下共进退,同生死!”

潘岳也跟了,他说的也明白,潘岳愿如何如何。

西日玄浩骂完众人,坐回太师椅,重新布设了一番城防,最后对令狐约道:“令狐族长,你顺利返京后,把你家的丫头看紧了。本王不能保证下次见到她,不杀之而后快!”

众人均是一惊。令狐团圆盯看粱王,俊美的面容上戾气十足,适才对他的几分敬意便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