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得无比得意:“还说你不在乎我,你要是不在乎我你为什么会不忍心?你为什么要冒着被人说闲话的风险来看我?喜欢我就承认呗,你是男人耶,这么不干脆。还不如我,爱一个人就是爱一个人,不怕当着天下人的的面承认。”

他的脸可疑的红了,我急切地说:“我们都取消婚约好不好?反正都还没成亲,取消婚约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我比你更容易了,皇上的圣旨还没有下来,只要派个人故意在皇上那里猛说我的坏话,这事就多半黄了。”

他摇了摇说:“这不可能,你当婚约是儿戏啊,你我可都是皇上亲自赐婚。你的婚书虽然还没有正式下来,可皇上口头承诺,也等于是下了口谕了。”

我说:“天下没有不可能的事,只要你我一心,难道他们还能强迫我们嫁娶吗?”

他一脸严肃地说:“我不能这么做,我必须对贾荃负责,她是我亲自选定的未婚妻。”

我的脸色也阴了:“你的意思是,你依然只爱她?那你又为什么跑来找我?”

他急切地解释道:“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只是替你可惜啊,我不忍心你这么聪明灵透的女孩却嫁给一个…”,他把“傻子”两个字咽了回去。

我说:“你要真舍不得我嫁给他,你就娶我。不然就不要管我,反正我嫁给谁都一样。”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你为什么就这么认死理呢?我怎么能娶你?我和你姐姐连婚期都定了,婚礼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何况,我和她感情那么好,我找不到任何理由悔婚。”

我恼了:“那你为什么来?是不是你怕我嫁给了太子,我就会辅佐他,再加上我父亲的势力,你就完全没希望取代他了?”

他紧张地向四周望了望,我说:“别担心,这样只有你我。你知道吗?我曾经想,如果你娶了我,我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助你登上皇帝宝座,然后我会成为最贤明的皇后。可是你不要我,我嫁给了傻太子,我就会揽权,就会独裁,就会把他当成傀儡。像太子那样的人,要么成为权臣的傀儡,要么成为太监或外戚的傀儡,而我不会给那些人机会,我会让他成为我的傀儡。”

不管他是不是一脸惊愕,我继续盯牢他的眼睛说:“难道你希望你们司马家的江山最后落到一个妇人手里吗?你作为司马家的嫡系子孙,难道不该拯救祖宗的社稷于水火吗?”

他笑了一声说:“你太夸张了吧,你才这么一点年纪,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的。”

“你不相信我有这个本事是吗?我们要不要打个赌?如果我哪一天做到了,你就娶我,我就把你们司马家的江山还给你,好不好?”

“你别开玩笑了,你嫁给了衷儿,就是我的侄媳了,哪有叔叔娶侄媳的?”

“汉惠帝还娶他的亲外甥女呢,我们俩又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不可以。”

他看争不过我,就强硬地说:“你别胡思乱想了,我和你,是不可能的,你嫁给衷儿后,就更没有可能了。”

我站起来说:“那你就不要让我嫁给他啊,你我现在依然是未婚的身份,使君未有妇,罗敷也还未有夫,一切都还来得及。”

不给他出口回绝的机会,我转身下楼说:“还有三天,我等你,只要你来找我,只要你说一声‘嫁给我吧’,我就跟你走,哪怕流浪天涯,我也甘之如饴。”

我眼巴巴地等了三天,最后等来了颁旨的太监,没有等到他。

于是我跟他在同一天成了亲,只不过,他娶的不是我,我嫁的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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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宫(一)

新婚的第二天,很早很早我就醒来了。

悄悄地打开门,小翠已经等在门外了,她一把将我拉进她住的偏房里,一脸焦虑地说:“小姐,怎么办?我跟宫里的嬷嬷们打听过了,她们说今天早上太子和太子妃一起床,就会有敬事房的太监过来验收喜帕,然后交给皇后亲自过目,再记录存档。”

我闲闲地说:“我知道啊。”

她急了:“你知道你还跟个没事人一样?趁现在还早,我们快想办法啊。要不…”,她从衣袖里拿出一把小剪刀,在我耳边低低地说:“我把我自己胳膊戳个小口子,滴些血在上面。趁现在还没人,太子也还没醒,我们快点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我拉住这个忠心的丫头,感激地说:“多谢你这么为我着想,你放心,喜帕上面该有的都有了。”

她惊讶地看着我,小小声地说:“我以为你心里只有齐王,根本不会给那个傻太子碰的。我昨晚担了一夜的心,今早四更就起来了,一直在门外等你,我就是怕你昨夜没…今早没法交差。”

望着窗外鳞次节比的殿宇,我幽幽地说:“我是不想给他碰,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可是如果我真的这样做,无异于自寻死路。在宫里,不能承幸的女人,很快就会无人问津,就算我是太子妃也一样。谢玖已经有身孕了,估计很快就会被册封。如果她生下的是皇子,她的孩子作为长孙很容易就得到皇上皇后的宠爱。除非我也能生下皇子,否则我的地位岌岌可危。”

小翠“啊”了一声说:“那你还拼命地要嫁进来?听你这样一说,这里像狼窝虎穴。”

我说:“这里本来就是狼窝虎穴啊,稍微一不留神就会被人连皮带骨吃掉的。小翠,我们在宰相府过的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已经结束了。在这里,你必须打点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无论对待任何人事都不能掉以轻心。除了我们自己,其他的任何人都不能相信。不管别人表现得对你多好,都不能跟她们交心,要时时警惕,刻刻小心。”

小翠点了点头,又问:“那,昨晚,太子对你好吗?”

我说:“不好,他被谢玖收伏了,现在心里嘴里只念着她。昨晚我差点不能圆房的,他满屋子找谢玖。幸亏我事先有准备,那个蟋蟀王派上了大用场,那五千两银子花得值得。”

我把情况大致给她复叙了一下,然后交代她说:“你今天想办法回去一趟,告诉我爹,再买几只有名的蟋蟀,要快,我三朝回门的时候就要的。”

说完我赶紧回到新房,门还虚掩着,太子还躺在床上没有动弹。但宫女们已经在门外拿着各种盥洗用品列队等候了,看见我,一起陪笑道:“原来太子妃已经起来了。”

我微笑点头道:“嗯,我看你们都还没来,就出去走了走。”

刚梳洗毕,敬事房的太监就来了,拿走了喜帕,太子也醒来了。我坐在床头看着他说:“昨晚在灯下,殿下可能还没认清我,现在就给你好好看清楚。我是你的太子妃,我叫南风。”

他向四周看了看说:“阿玖呢,怎么没见到她啊?我每天起床都是她帮我梳洗的。”

我勉强笑着说:“她现在有了身孕,不能侍候太子了,以后就由我帮太子梳洗吧。”

他迟疑地看了看我,眼睛又到处张望,我知道,他还在找阿玖,只得哄他道:“阿玖现在身子不舒服,需要休养,过一段时间她才会回来。但太子不能不梳洗吧,这样子母后知道了要生气的。”

听说母后会生气,他这才慢慢地爬了起来,嘴里还在问:“那阿玖要多久才会回来?”

我咬了咬牙说:“我就是阿玖派来照顾殿下的,阿玖说了,如果太子乖乖听话,她就早点回来,不然,就不回来了。”

他马上下床说:“我乖乖听话,你去告诉阿玖,我很乖,叫她快点回来。”

我努力抑制住就要爆发的怒火,我一个宰相的千金,居然要借着一个屠夫的女儿的名义,才能得到侍候白痴太子梳洗的机会。

而这还远没有完。刚和太子吃完早饭,门外就通报说:“张良人求见。”

紧接着,左,王两位良人也到了。于是,太子和我,还有那三位良人,领着一帮宫女太监浩浩荡荡地向皇后寝宫开拔,去行子媳之礼。

这三位良人出身也并不低,都是数得上名号的世家小姐。她们是作为太子侧妃的备选,昨晚跟我一起进宫的。

也就是说,除了谢玖,我还有另外三个强有力的竞争者。

一边走,一边偷偷打量她们的容貌,除了左良人稍微差一点之外,其余的两个都是如花似玉的大的美人。幸亏我在瘦下来之后比以前好看多了,不然真的会自惭形秽。

皇后房里已经坐满了人,都是皇上的嫔妃,等着看新媳妇的。我们几个一一拜见。皇上的嫔妃又多,正式册封的就有五十几个,没名号的还有一万多。一圈拜下来,腿都软了。

皇后倒还热情,拉着我的手问长问短,看来我娘的银子还是花到了点子上,让皇后对我们贾家的印象特别好。

再看另外三位良人,也是一人坐在一位贵人身边,照样在嘘寒问暖呢。

她们在宫里都是有依靠有势力的,没有内线,想进东宫没那么容易。

虽然真正的权贵,像我父亲这样的,对送女儿进宫侍奉傻太子还是有点犹豫,但那些二品、三品以下的官员,却是削尖了脑袋也要把女儿往里面送的。只是僧多粥少,最后只有几个在宫里有人脉的人家才轮到了机会。

这张、左、王三位良人,张良人是胡贵嫔的外甥女,而胡贵嫔又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在宫里的地位仅次于皇后。左良人是左贵嫔的侄女,晋国有名的大才子左思的女儿。王良人是诸葛夫人的外甥女,诸葛夫人是皇上的新宠,受宠的程度据说已直逼胡贵嫔。

要说起来,我在宫里其实最势单力孤。我父亲虽然权倾朝野,可他毕竟在外面,管不了宫里的事。皇后的亲热又是我娘拿钱买来的,也靠不住。

我看了看太子,到如今,他是我唯一可以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了。抓牢了他,我在宫里才有帮手,我的地位才可能稳固。

要抓牢他,就必须清除谢玖在他头脑中烙下的痕迹。而我的时间只有几个月。几个月后,谢玖生下孩子,一定会被册封为良娣,然后回到太子身边,作为东宫除了我之外身份最高贵的女人而出现,和我争夺地盘。

正想着谢玖,宫外就传来了通报声:“谢才人觐见。”

皇后立刻笑逐颜开地迎了上去,嘴里心疼地数落着:“叫你以后不用请安了,你怎么又来了呢?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不要随便乱走动,小心动了胎气。”

我往门口看过去,立刻对上了一双探究打量的眼。

而我新婚丈夫太子爷,已经以比他母亲更快的动作抱住了她,嘴里嚷着:“阿玖,你去哪儿了,我昨晚到处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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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宫(二)

谢玖温柔地抚着太子的头发说:“昨晚是殿下的新婚之夜啊,殿下应该好好陪新娘子才对,怎么能找我呢?那样新娘子会生气的。”

太子在谢玖怀里撒着娇说:“我不嘛,我就要你。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不要跟她睡,我要跟你睡。”

皇后一脸尴尬,其他的嫔妃都在偷笑,那几个良人笑得最称愿。其实我也理解她们的心情,她们昨夜也是新娘,却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圆房,自己还不知道要到哪一天才轮得上。

也许,一辈子都轮不上。

万一太子和太子妃恩爱情好,太子可能一直都不理会她们,让她们变成白头处女。

进宫,跟千万个女人争同一个丈夫,本来就是一场豪赌。赢了固然荣贵显赫,输了,就只好当这一辈子白活了。

所以,她们跟我,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敌人,是有我没你,有你没我的游戏。我不得太子宠爱,她们才有机会。

我努力保持微笑,在所有人无声的嘲笑和奚落中,直挺挺地站在大厅里,觉得脸都快笑僵了,身体也像不是自己的了。

谢玖想挣脱太子的拥抱,可是她越想挣脱太子抱得越紧,嘴里也越发大声地嚷着:“我不要你走,我要跟你在一起,你跟我回去好不好嘛?”

见谢玖还是拒绝,他又急急地说:“那,你现在住在哪里的?我跟你回去,你不答应我就一直抱着你不撒手。”他的语气跟动作纯粹就是一个才几岁的稚儿,在粘着一个他喜欢的大人撒娇。

嫔妃们越发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在宫里,是没有所谓“同情”这个词的。哪怕对于在座的绝大多数嫔妃来说,我只是她们的小辈,我就算被太子宠爱也不会丝毫损害她们的利益。但在绝大多数女人都守活寡的时候,你的幸福本身就是罪过。而你若不幸,也最多不过跟大家一样,没什么好同情的,大家正好可以看看笑话,解解寂寞。

皇后倒是有些不忍起来,因为,毕竟我是刚结婚才一天的新娘,又是正式册封的太子妃,算是太子的原配,结发之妻。于情于理,都不该受到这种对待的。因此她用略带责备的口吻对太子说:“衷儿,放手,你昨天已经正式娶亲了,你现在是大人,不再是孩子了,做事情不要再那么任性。”

太子依然在谢玖怀里扭着,小小声地嘟囔着“我不,我就是要阿玖”,这下皇后的脸上也挂不住了。虽然宫里谁都知道她儿子是个傻子,可都只是心照不宣。这事往小里说,事关皇家体面;往大里说,事关江山社稷,能遮掩还是要尽量遮掩的。可瞧她儿子现在那表现,能遮掩么?

这时我走过去说:“母后,没事的啦,他要跟谢才人去就让他去吧。太子殿下还要两个月才满十四岁,比我还小一岁呢,本来就还是个孩子。他现在只是认生,有点躲着我,过段时间就好了。”同时奉送上一脸灿烂的笑容。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皇后更是又欣赏又感激地看着我,嘴里带着歉意说:“这怎么好呢,你还是新婚,这新婚的第二天就…”

我忙表示没关系,因为我和太子日子还长,做夫妻是一辈子的事,不在乎这几天的。

皇后趁机夸奖了我几句,以弥补我的损失:“真是个懂事的好儿媳,不枉我当初一力推荐你。我就说,我的眼光不错嘛,难得你这么小,就这么识大体。”

我被夸得“含羞低头”,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欲言又止地说:“母后,我…”

皇后立即慈祥地问:“怎么啦,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跟母后说没关系。”

我一脸为难地说:“明天,于礼该是要回门的日子,媳妇可不可以求太子殿下明天陪我回去一下?只是回去打个照面,很快就回来的,回来后就立即送殿下去谢才人那里。”

皇后一脸怜惜,连连答应着:“当然当然,衷儿陪你回去看看你爹娘本来就是他分内的事。明天早上你走之前先到我这里来,我把衷儿亲手交给你。我还打点了一些东西要送给你爹娘。他们养大一个女儿不容易,现在被我家娶回来,难道我不该补偿人家一点么?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众人忙表示皇后体恤臣下,仁善慈蔼,无论是作为一国之母还是作为一个婆婆都是千古难寻的好表率。

看笑话是偷着看,明里还是要搜索枯肠拼命奉承皇后的。

那三个良人看我的眼光也有了一点点改变。今天这种情形,我如果跟谢玖争,那就真的出丑了。但我索性退一步,反而海阔天空,还得到了皇后的肯定。

这新媳妇见婆婆的第一关,我反败为胜。

谢玖表面上赢了,其实输掉的更多。起码,皇后心里会暗暗怪她不懂事吧。好歹我是太子妃,初婚的三个晚上太子无论如何都该陪我的。任何人家,就算是纳一个小妾,只要她是正式迎娶的,初婚的三夜主人都会替她暖房,其他妻妾不得与争,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而谢玖以一个小才人的身份,竟敢剥夺太子妃最基本的权益,是十足不识体统的表现。照一般的礼数,太子的要求,她无论任何都该拒绝,而不是稍稍推辞了两句后,就欣然接受。

屠夫的女儿就是屠夫的女儿,再会阿谀奉承,可是亏在读书少,没见过什么世面,做出的事情只会怡笑大方。

可是人家显然不这么想,她还是在大众广庭之中和太子紧紧地抱成一团,眼睛越过太子的肩看着我,掩饰不住明显的得意。或者,她根本就不想掩饰她的得意。

这时满屋的嫔妃已经不是在看我的笑话了,因为我已经没跟她争了。我退出了争夺现场,争风吃醋的好戏没得看了,观众的注意力就全部放到了“获胜者”身上。于是,嫔妃们的眼睛里开始有了明显的嫉恨。嫉恨自然是嫉恨她此刻的幸福,我说了,宫里任何人的幸福本身就是罪过。

当然,那三个良人的嫉恨最明显。现在,她们的矛头转向了,谢玖成了她们最大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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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宫(三)

其实,所有这些都不是我关注的重点,我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一个地方。

那就是皇后寝宫清辉殿的大门口。

我一直在想,他今天会不会来?会什么时候来?

照礼,他是该来的。他的父皇和母后都不在了,他的婚礼是他的皇兄皇嫂主持的。所谓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他虽然不用行什么子媳之礼,但在婚礼的第二天,还是应该携新妇向皇兄皇嫂谢恩的。

终于,他来了。

隔着层层叠叠的人群和此起彼伏的声音,我痴迷地看着他。就像我第一次在外公家,和他初次相逢。

我好像总是只能在人群之外,远远地看着他。

然后,已经够了。我能再看到他,这样就够了。不枉我费尽心机进宫和即将要费尽心机跟千万个女人斗法。我选择了一条这么艰难的生存之路,可是只要能像现在这样经常见见他,一切就都值得了。

我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在泪眼朦胧中,我看见他向我走来。从门口到这里的距离不远,从生到死的距离不远,从今生到来世的距离不远,我相信我能熬过这所有的距离,终于等到他走到我身边。

我并没有失去什么,我一直和他生活在同一片星空下,同一座皇宫里,我经常都能见到他,看他喜悦忧愁,看他痛苦欢乐,看他慢慢由一个温文尔雅的少年,长成一个英武魁伟的男儿。我是幸福的,我一直都是恋爱中的女人。

恍恍惚惚中,我听到有人用戏谑的口吻对我说:“哟,妹妹,你怎么哭了?这新娘子出嫁的时候哭哭嘛,倒还正常,可你现在新婚之夜都过了,还哭什么?”

我没有理她,只是闭上眼睛,贪婪地呼吸着从身边走过去的那个人的气息。

这时嫔妃中有人大声说:“太子妃当然要哭了,你明明是她的姐姐,可是你嫁给了太子的叔叔,突然一下就变成她的长辈了。要我,也会哭的,亏死了。”

哄堂大笑。

我和贾荃的婚事,的确是有点乱了辈份。但这种混乱辈份的事,在民间可能还比较罕见,在宫廷和贵族世家,反而很常见。

汉惠帝娶他亲外甥女的旧例就不说了,单就在这座皇宫里,就有好几对亲姨甥、亲姑侄同为皇上的嫔妃。至于远亲中的不同辈份,就更多了。皇上后宫佳丽逾万,其中好多都是互相攀亲带戚的。

至于原因嘛,很简单,无非就是有好处大家都想占,肥水不落外人田。

就是皇后杨艳本人,也弄了一个表妹和一个堂妹进宫。她的表妹赵璨已被封为夫人。她的堂妹杨芷还只有十三岁,只因为美貌出众,就被她接来养在自己宫中,经常在皇上跟前晃来晃去,指望皇上哪天兴致来了,就地啃啃嫩草。

宫廷从来都是世上最黑暗、也最龌龊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他在这里,我死都不会进来。

可我父亲显然不这么想,他很乐意地、甚至是不遗余力地,把我和贾荃,一个嫁给了皇帝的亲弟弟,一个嫁给了皇帝的儿子,让我们姐妹俩变成了婶娘和侄媳。

在一片哄笑的声浪中,我这位新出炉的“婶娘”凑近我的耳朵说:“嫁给白痴太子的感觉好吗?你们昨夜圆房了吗?我听说皇后特意派了一个才人去教他,应该教会了吧,不然你就太可怜了。唉,我们昨夜可是…齐王殿下太厉害了,我都快被他折腾死了。”

我的指甲陷进了我的手心,我低低地、咬牙切齿地说:“你会为你今天所说的付出代价的,你会为你所有的幸福和快乐付出代价的。趁你现在还能享受,就好好享受享受吧,以后恐怕就没机会了。”

我改主意了,我不能只看着他,光是看着他还远远不够,我要真正拥有他。不然,我会疯掉的,我会杀光他身边所有的女人,拔光她们的头发,砍掉她们的手脚,就像吕后对待戚夫人那样把她们做成“人彘”。

爱可以让一个人成佛,也可以让一个人成魔。我回头望向他,用眼光问他:“如果我为你成了魔,你可会嫌弃我?”

新“婶娘”看来也是个嫉妒心很强的人,对我当着她的面和她丈夫眉目传情不能容忍,当即低低地喝斥我道:“注意你的形象!你现在是太子妃了,可不要给我们贾家丢丑!”说罢,急忙跑到她丈夫身边,刻意把椅子挪到他前面,挡住我的视线。

我看着她可笑的举止,心想:没关系,等会就要一起吃饭了,吃饭的时候,我会好好地、彻彻底底地把他看个够。

皇后大概也感受到了我和贾荃之间不寻常的气氛,好笑地问:“你们姐妹俩在干嘛?嘀嘀咕咕的,才出嫁两天就有这么多体己话要说啊?”

我笑着回答说:“不是的,母后,是她要我喊她婶娘,我不肯喊。”

一屋子的人人都笑了起来。

这天的午膳是皇上在含光殿赐宴,皇上皇后坐了主席。齐王和贾荃,我和太子,作为两对新人在帝后的下手相对而坐,我只要一抬眼就能看见他的眼睛,虽然他总是赶紧躲开,但总是被我及时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