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酒窖里地酒,都是我亲自买回来的,别人买的我不放心。因为我是爱酒之人。更是酿酒之人,我对酒很挑地。我酿的桃花女儿红,不是我吹。你们皇宫里都不见得有这么好地酒。”

“那你昨天又不给我喝”

“那是因为,这酒男人喝了没事。可是女人喝了就会…你想想这名字,桃花女儿红…”

算了,都什么时候了,小花猫不见了,我还在这里跟人纠缠这些没要紧的问题。

其实我只是想借着说话。让自己放松一些。同时也想通过对话交流,慢慢打开思路,也许在某一个环节上,就能打开缺口,发现重要线索。

这时齐王开口说:“那酒就算是你买的,可送酒的又是一个人,斟酒的又是一个人。这酒从酒窖拿出来到斟给太子妃,已经过了几次手了。”我急忙接口说:“是地,昨天给我倒酒的那个丫头。后来好像还是她帮着太子扶我回房休息的。今天好像一直都没见到她。”

梁景仁脸色一变,朝门外大声吩咐道:“快把阿蜜找来,就说太子妃有话要问她。”

门外很快就有人回道:“爷。阿蜜天没亮就和厨房里的阿成,还有槐叔一起出去了。梁景仁猛地站了起来:“槐叔也出去了?难怪今天出了这样的事。也没见他过来侍候着。”

“槐叔说家里来了贵客。要赶到江那边去采购,说我们这边菜场的东西太少了。”

见梁景仁神色不对。我和齐王紧张地问:“这个槐叔是什么人?”

梁景仁没有回答,半晌才说:“我大概知道是谁弄走太子了,我这就去帮你们找回来。”

“等等”,齐王一个箭步抢上去拦在他面前问:“你的意思是,那个槐叔他们走的时候,车上还载着太子?是他们把太子弄走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槐叔突然离开肯定有问题。你别拦着我,我现在就帮你们去找他,找到了,他有没有弄走太子,不就清楚了?你拦着我,贻误的是你们地时间。”

“槐叔到底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我也抵着门问。

我心里有两种想法在互相打架:一种,我告诉自己要相信梁景仁,也许放他出去找,很快太子的下落就会有眉目;另一种,我又有点担心有点恐慌,万一这个梁景仁也趁机跑了,拿我们岂不是什么线索都没了?不管怎么说,人是在梁景仁的别苑失踪地,他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在太子找回来之前,决不能把他也放跑了。

“我…哎呀你们别问那么多了,事不宜迟,你们再不放我出去,太子要真地出了事你们自己负责哦。”

我说:“放你出去也行,但我必须跟你一起去。”

齐王也马上表示要跟去,梁景仁一口拒绝说:“不行,你们去了反而会坏事。”

我对齐王说:“那你就别去吧,我一个人跟他去。”

梁景仁还是不让,我就说:“我一个女人,你怕什么呢?就算到时候打起来了,我也打不过吧。”

梁景仁没法,最后只得带上我一起出门了。

我们下山地时候,正遇到楚王、杨、江、郭等诸位大人上山。我只掀开车帘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说:“你们快进去吧,齐王殿下正在里面等着你们呢。”

车子在汉阳街头狂奔,出城后,又在乡间驿道上奔驰了好一会,才在一个绿树蓊郁的庙宇前停了下来。我抬头一看,只见庙门上写着三个大字:三义祠。

我问道:“这里是奉祀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地地方?”

他点头说:“是的。”

我跟着他走了进去,才发现这里的香火很旺盛,即使是现在这种民不聊生的大灾之年,殿前的大香炉里依然香烟缭绕。

再看主祭殿,气势雄伟。殿上正中摆的是“汉昭烈皇帝”塑像,左右以关穆侯羽和张桓侯飞配享。

我感叹道:“想不到蜀汉灭国都几十年了,这里还有人在祭祀“昭烈皇帝”,难道官府都不管吗?

梁景仁说:“岂止祭祀?每年的农历三月二十三日,这里还会举行大型的桃园结义结拜活动。届时各方百姓云集于此,异性兄弟们在殿前当众歃血为盟,宣布结拜。”

又回过头看着我说:“与其说他们祭祀的是昭烈皇帝,不如说他们祭祀的是结拜情、兄弟义。你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这庙并不叫昭烈皇帝庙,而叫三义祠,官府难道不许百姓崇尚节义吗?”

我无言以对了。

梁景仁又轻轻吟道:“父老相携载酒游,果然春社胜于秋。汉家宫殿皆禾黍,赢得荒村尚姓刘”。

“好诗!赢得荒村尚姓刘!少主,您终于来了。大家盼了那么久,今天总算把您盼到了。”

“少主?”我惊疑地看着梁景仁,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啊。

“她是谁?”

一伙人从庙里冲出来,团团围住了我。

[本文来自小说论坛]

在小说论坛随时随地享受阅读的乐趣!

第五章 第二十五节 三义祠(二)

“她嘛…你自己说说,你是谁吧。”又是一脸促狭的笑容

“我是…”

说我是太子妃?我看了看围住我的那几十号人高马大的汉子,再看了看那些警惕中带着敌意的眼神,这种情况下当然是能不暴露身份就不暴露身份了——他们最后肯定会知道那是另一回事。

可是,如果我不说我是太子妃,那我说我是谁呢?

“我…我…我是…”,一向也算伶牙俐齿的我,这回结巴了。虽然大殿的屋檐下一片阴凉,我还是汗透衣衫,大概也一脸通红了吧。

“喔!哈哈,明白了,你是少主的未婚妻,对不对?”一个人上下打量着我,笑呵呵地说。

“难怪半天我不出来的,人家姑娘害臊嘛。”人群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所有的紧张都解除了,卸下了敌意和戾气之后,他们脸上露出了极为爽朗、憨厚的笑容。

“我不是啦,我只是…他的一个朋友。”我赶紧解释道。

“当然当然,是朋友,朋友,哈哈…”,又是一阵爆笑。

“你什么时候变成我的朋友了?”

该死的梁景仁,看我窘成这个样子,他不但不帮着澄清,还越发满脸戏谑地打趣着,“不过呢,能成为太…”见我在用杀人的眼光警告他,他收住口说“…的朋友,我还是挺荣幸的。”

那伙人的目光在我们俩之间见睃过来,又睃过去,个个都一脸兴味。

唉。现在也只能由着他们瞎想了,随便他们误会什么,都比知道我地真实身份要强。

堂堂的当朝太子妃。一旦落入反贼——呃,也不能说人家是反贼。只是有那个可能性——最尊贵的太子妃身份就成了最见不得光地累赘了。

一群人欢天喜地地把我们迎进了内室.

梁景仁边走边问:“槐叔呢?”

“槐叔没来啊?”

梁景仁停住了:“槐叔没来?”

我也停住了,如果那个槐叔没来,太子也就不在这里,那我进去干什么?

“槐叔只是让阿蜜来告诉我们,说少主您今天可能会到。至于槐叔自己。听阿蜜说,他过江找安叔去了。”

梁景仁看了看我,见我还是在往里走,也跟了过来。

“少主”这两个字让我定决心要把这件事搞个水落石出。就算太子不在这里,我也有把握,太子的失踪跟这群人绝对脱不了干系。

那个槐叔更是个关键人物。虽然他没来,但他派女儿来过,说明他也是这群喊梁景仁“少主”地团伙成员之一。

我在心里迅速地盘算着:那天早上从桃花别苑出去的只有槐叔的车子,如果他把太子随车带走的话。他就必须给太子安顿一个去处。杀掉太子的可能性是不大地。没有刻骨的私仇,这些以崇尚节义自居的所谓“仁人志士”是不会轻易杀人的。

那么,他就只有两个地方可以安顿太子了:不是送到这个“三义祠”。就得送到江对岸的梁景仁家去。

我的小花猫在谁的手里,那都绝对是“天字号”的大烫手山芋。捧着不是。丢了又不是。

劫持他不难,因为我们现在身在远离京都的江南。所谓天高皇帝远,在这里犯事比在京城容易得多。

安顿他才难,因为一旦暴露,那可就是杀头地大罪。

而带着太子过江是不可想象的。太子住在桃花山上,从山上到山下的码头,到处都是明岗暗哨。那么一个大活人,他能把他藏在哪里呢?

这时,我开始大胆地猜测:太子其实根本就还没有离开桃花山,人还在桃花别苑或山上地某个秘密地点?

正思衬着,我们已经几弯几拐,进了殿后一间古色古香的内厅。

大伙儿把梁景仁推坐在正中央地一把椅子上,纳头便拜:

“拜见少主!愿少主领着我们收复失地,重振河山,还我汉家天下!”

“重振河山,还我汉家天下!”几十个铁骨铮铮地汉子齐声颂祝着。

梁景仁尴尬地看了看我。

这下轮到我一脸促狭的笑了,哈哈!被我抓到了吧,意图谋反,该当何罪!

梁景仁坐不住了,从椅子上站起来说:“各位,各位,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又一副头痛地表情说:“你们也不要叫我什么少主了,我只是一个商人,一个小小的米商,而且我现在姓梁,不姓刘!”

“少主,我们都理解您的苦衷,您是为了不被官府发现,才改成跟老夫人姓梁的。不管您现在姓什么,是什么身份,您始终都是我们的少主,是昭烈皇帝的后裔,是我们汉家皇室的子孙啊。”

原来梁景仁本姓刘,梁只是他的母性。难怪那些人喊他少主的。

只是,当年成都沦陷的时候,蜀汉后主不是和他的三个儿子几个孙子一起被俘,被带到北方去了吗?怎么还有一个被称为“少主”的后裔啊?

梁景仁见我一脸的恍然大悟,知道我已经搞清了他的身份,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何况现在也根本不是纠缠在这种事情上的时候。我向四周看了看说:“阿蜜呢,少主来了,她怎么也出不来侍候着?”

阿蜜也是这次太子失踪事件的关键人物,找不到槐叔,找到阿蜜也是一样的。

某人听到我刻意加重的“少主”二字,脸可疑地红了一下,但总算还知道正事要紧,立刻帮着我问道:“对呀,你们说阿蜜来了的,那她现在人呢?”刘村看她娘去了。”

“这样啊…那我们就先走了,今天事比较急,下次再来吧。”

那群人不乐意了:“少主,我们好不容易才盼到您来一次,您就这样走啊?好歹也让我们跟您一起吃顿饭啊。”

“下次吧”,梁景仁已经站了起来。

我们在他们的一再挽留中出了“三义祠”,坐上了车子,奔上刘村而去。

汉阳城外共有三个刘村:上刘,中刘,下刘。都是成都沦陷时逃难出来的刘氏族人。他们和蜀汉皇家多多少少沾点亲,但也算不上煊赫显耀的皇亲国戚。即使在蜀汉存在的时候,他们也没当上什么大官。蜀汉覆没的时候,他们也没成为征服者的重点搜捕对象。

让我想不通的是,他们好不容易才在那场蜀汉刘家的大劫难中全身而退,换了一个地方继续过宁静平和的日子,又为什么还不肯安分,不肯死心?既为刘备立庙,又捧出了一个什么“少主”,天天聚在庙里做着复国的春秋大梦?

想来,这世间,大概只有我的小花猫才能真正做到淡泊名利。所以他目光清澈,气质超逸,风姿翩然不若尘世中人。

我的太子夫君,你到底在哪里?你现在一切可好?那些把你劫持而去的人,有没有伤害你、折磨你?

一想到他现在可能正会受着别人的辱骂虐待,我心如刀绞。

一滴清泪滴在我的衣襟上。

梁景仁手足无措地说:“你别哭,别哭,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他的,我以我的性命担保,我一定把他毫发无损地交还给你!”

[本文来自小说论坛]

在小说论坛随时随地享受阅读的乐趣!

第五章 第二十六节 “桃花劫”(一)

找到了上刘村阿蜜的家,刘妈妈却说阿蜜早就走了,走的时候提了一个饭篮,说是要给一个朋友送饭。

我和梁景仁同时眼睛一亮:如果我们猜得没错的话,这个所谓的“朋友”,就是太子了。

刘妈妈还很纳闷地嘀咕着:“要送饭,难道山上少爷家没饭啊,还要专门跑下山来从家里提?”

我们随便跟她敷衍了几句就往外跑,坐上车子后,却又茫然了。

我们的车子要往哪里去呢?

刘妈妈只知道阿蜜去给朋友送饭了,并不知道她的朋友在哪里。

最后,我们决定边走边问。

众人的指引将我们重新引回了桃花山下,只不过是在山的另一侧,水边,绝路。

望着眼前茫茫的江水,我好笑地对梁景仁说:“难道,阿蜜跳江了?”

梁景仁却难得的一脸凝重,几番欲言又止。

最后,他终于开口说:“原来他们把太子藏在那里了!难怪神不知鬼不觉的,根本没惊动山上山下的守卫。”

“那里是哪里?”我紧盯着他问。

我只想快点见到我的小花猫,以确定他安然无恙。梁景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着我说:“要是我连那个地方也领着你去了,那我就真的什么秘密都没有了。在一个人面前完全没有秘密的感觉是很可怕的,你以后,可要好好地保护我。”

“嗯”,我郑重地点头道:“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呵呵”,他笑出了声:“我跟你开玩笑的啦。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要一个女人保护?”

“我也跟你开玩笑地啦,我一个小女人..怎么会保护一个狡猾得像狐狸一样的男人?”

“你…可怜的太子殿下,娶了一个这么伶牙俐齿。又这么没良心地女人。”

“好啦,你快点带我去见太子吧,现在是耍嘴皮子的时候吗?”

他居然又叹了一口气,才慢吞吞地领着我走到山脚下地某处。

眼前只见又厚又密的荆棘,把山壁完全遮住了。

他找了一根棍子拨开荆棘。低头钻了进去。

我也赶紧跟在后面想进去,他回过头说:“你跟进来做什么?”

我用讨好的语气说:“你放心啦,我绝对会替你保守秘密的。今天所见到的一切,我都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个山洞地入口,以后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

见他一脸好笑地看着我,我以为他是不相信我,又急急地表白道:

“我知道你没有劫持太子,更无心谋反。那些事,都是三义祠的那些人在那里做白日梦。反正没有领头的。他们也成不了气候。我又何必斩尽杀绝,无端激起江南的民愤呢?我现在只想快点把太子救出来,然后就带他回京去。太子毕竟是一国储君。长期滞留在外总是不妥。至于赈灾的事,承蒙你慷慨捐赠。救灾粮也差不多到位了。剩下的事就交给那些地方官去做吧。朝廷养着他们是干什么的?总不能连派粮施粥都指望太子吧。”

他笑着说:“你罗嗦了半天。不就是想让我带你进去吗?你以为是从这里进去的?不是啦。”他让开身子,我这才看清。原来只是一个浅浅地小山洞,并没有通向别处的通道。

洞里空空如也,只是靠着洞壁,立着一根形状奇特的木头。

他一边让我退后,一边把那根木头拖到地下,再弯腰慢慢地拖出来。我不解地问:“我们要木头做什么?”

“木头?”他噗哧一笑:“真是北方旱鸭子,连独木舟都不认识。”

原来独木舟长这样地。以前确实没见过。

但是,等等,他该不会是想让我乘独木舟过长江吧?

我目瞪口呆地看他把独木舟放进水里,然后朝我伸出手说:“上来“你开玩笑的吧?这么小一根独木舟,你要我和你一起站在上面过江去?”我地眼睛都快要鼓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