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于点点头。

白母说着:“我们家是个什么条件你也能看出来,那钱没有几年我是还不上了。”见周于又要说话白母抬起眼皮子看过去,周于闭了嘴已,白母接着说:“我喜欢你,我觉得小伙子人不错,是,我们家青树小,可是在农村,这个年纪也嫁人了,我们家孩子和别人家不一样,别人都觉得我们有病,生个丫头片子还供她,一个丫头就是在出息能怎么样啊?”

“我们家青树她爸我想你也听说过,以前很风光,可是在风光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他不会交人,所以生病了变成今天这样,活该我们家就没有可靠的,阿姨是个要脸的,别说你得钱,就是我自己父母的钱我都不会要,之所以要了你的,别管你将来是不是我女婿,钱我一定还,阿姨是想问你,你喜欢不喜欢我家白青树,周大夫我就问这一次,你想好了在告诉我,青树这孩子是倔,可是我说的话她不会反对,做父母的是希望孩子将来能顺利,说句实话我看不上工人,我不能让我女儿去找一个工人,我就喜欢医生,我就喜欢穿白大褂的医生,青树也是学医的,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也有话题交流。”

“当然你可能是看不上青树,没关系,你要是看不上青树,你告征阿姨,这没什么,我们家条件本来就不好,攀你就等于高攀了。”

这话说的,周于说什么都不行了。

说没那个心思吧,他真有。

可是说有吧,你说就像是别人说的,给你介绍多少个你不看,结果你看上一个小丫头,这事儿就有点意味淡长了。

周于头疼。

白青树她妈也不着急就等着周于回话,周于想了好半天。

“阿姨,青树现在小,以后个遇到更好的,她对我有看法。”

青树的妈妈心里其实有点打鼓,她怕周于说不,要是说了不,她也不可能在自己脸皮厚的找上来,幸好,幸好没有,这样就行了。

“周于啊,阿姨看人很准的,你是一个好人。”

这个年代,谁家几十块拿在手里都是好钱,周于肯拿出来,那就是不同,再说她也是有观察的。

周于等白母走了,自己坐在办公室里鄙视自己,他说的都是什么啊,这回好。

周于好不容易劝了老太太回家,回家的路上,老太太问周于。

“你现在跟我说,那事儿到底有没有?”

想了一上午,她觉得事忙有点不对。

周于这回犹豫了一下,然后就说了,说他对白青树是有那么点意思,这给老太太郁闷的。

好好的一个大小伙子,你喜欢一个丫头,这丫头才多大啊?

“周于啊,你要想清楚啊,你要是和她,你至少还要等两年多,你想想,有这两年,你孩子都能多大了,我告诉你,那丫头一看,你看她那手就知道她没有做过家务,这样的你娶来干什么?”

周于不说话了。

老太太也知道周于一沉默,事情就等于这样了。

医院里,周剑龙早就醒了,醒了第一句话就是,说自己一定要和那姑娘结婚,这给三婶气的。

要是没有看见白青树也就算,她这一辈子都在跟老太太比,凭什么她儿媳妇比人家的差啊?

“我告诉你,周剑龙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你没有看见周于那对象,人家还是学生呢,你看人家那模样。”

可是周剑龙说什么都不听,就跟鬼迷了心窍似的,反复就一句话,要结婚。

三婶自然闹不过她儿子,在床边苦苦劝着。

“那姑娘真不行,你看她那脸,不好看啊,剑龙啊,你这是才上班,你着什么急啊,以后能遇见比她更好的,你听妈的话。”

什么年代处对象都是一样的,绝大部分都是父母认输,这场战争算是完事儿。

周剑龙也痛快,就是一句话,你不让我结婚,那行,到时候我在喝药,要是下回救不回来了,我就死了算了,然后一闭眼睛,不管三婶在怎么说,怎么哭,反正就当是听不见。

周于他奶奶可怜孙子啊,说要不就让他们结婚吧。

“你看那姑娘,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刚才看见的那个不行,那身体单薄的跟什么似的,一个纸片子人,再说剑龙说那姑娘家里条件还好呢,得了,别逼孩子了。”

就这样,三婶输了。

可是你输就输吧,你别埋汰人啊,三婶想着自己家娶的这个媳妇儿估计是不能为自己挣到面子了,想起白青树她就生气,凭什么周于都是好的啊。

她就是不服气。

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的,就把话给传出去了,说是周于不正轻,这个年纪了不处对象,结果跟一个小丫头搞上了,那丫头才十几岁,也没说清是十几岁,一个传一个的,就周于看上一个十岁的丫头蛋子。

这给老太太气的,她憋火啊,愣是在炕上躺了三天,连地都下不去。

自己儿子被人家给传成这样,她能不生气?

可是在生气,她总不能出去辟谣吧?

二婶知道老太太生病了,过来看老太太劝她放宽心思。

“嫂子你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还不习惯啊,让他们去传,传够了也就消停了,多大以后就知道了,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呢,我是听说了,那姑娘长得白白嫩嫩的。”

不提白白嫩嫩的还好,一提老太太就头晕。不是老太太对青树印象不好,而是青树那脸,那身段,一看就知道是孩子,也不知道周于是怎么合计的,你还怨别人说?

再说一个,白青树当时进了病房里,她可是看见了,眼里对里面所有人的不屑,这个所有人也是包含她的,她没指望周于能娶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媳妇儿也不指望着靠周于结婚得到什么,要的不过就是儿子能找到一个品性好的,能过一辈子的,是要照顾她儿子的,不是她儿子去照顾的。

老太太不想提,就把这事儿给岔过去了,问二婶。

“剑龙出院了?”

二婶笑,笑的挺无奈的:“是啊,第二天就回来了,不回来还留在那里做什么啊,他喝药是不要紧,得,我又花进去十块钱,真是的,你说别人结婚这个钱我花的是心甘情愿,他家那事儿,但凡有个风吹草动的,谁家能跑掉?老三家啊,会过,把别人身上的刮下来披在自己身上,他家要是不富,那真该去捶地了。”

老太太有点好奇,问那姑娘来了吗?

毕竟周剑龙这是真喝药了,可能是感情好吧,要不然也不能。

二婶说来好几次了:“现在全都知道了,就等着结婚吧,你看着快了,现在谁家不知道周剑龙高攀了一门亲事。”

老三在外面话都扔出去了,说是未来的媳妇儿家条件好,给陪送这个,陪送那个,反正等结婚自然就看到了,是不是吹牛,到时候见真章。

周剑龙家也没有闲着,陈颖第一次正式登门,上次的不算,这次周剑龙他妈果然换了一个态度,恨不得就围着陈颖转了,捧着,生怕她不小心就碰到了,就这么娇贵。

周于他奶嘟囔了两句:“你说这孩子不好看,以后生的孩子能好看吗?”

到底还是觉得自己剑龙好看,觉得可惜了。

三婶一听这话就不愿意了,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要是不让他们结婚,那剑龙就得活不成,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她可舍不得,三婶想起在医院见到的白青树,心里堵得慌,说话也格外的刻薄。

“妈,你是见到漂亮的了,所以就看不上我们家小颖了,是啊,我们家门槛是没有那姑娘好看,可是那姑娘家里也给陪送好东西吗?这人啊,总是一辈子有点不顺的地方,再说小颖也不是难着。”

三婶的话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周于他奶,那姑娘再好,可是不见得有陈颖家境好。

周于他奶知道自己说话不算,只能跟着说。

陈颖,就是周剑龙现在处的那个对象,这两人虽然是一个厂子的,可是有一点不同,周剑龙在前面他是周于他爸一老换少换过去的,是全民,陈颖虽然也是在一个厂子里,可是却是在后面工作的,是大集体。

虽然工资是没有差多少,可是意义不同。

这前头她娘找对象,别的不看,说实话也没有什么好看的,这年头都没有房,就是看男人的工作,是不是全民。

陈颖的年纪比周剑龙大,这也是她着急要结婚的原因,大周剑龙一岁,老话说,女人可以大三,但是千万不要大一,女大一哭啼啼,可是这话也不见得就是做准了,不过就是大家传来传去的话,有的人是忌讳,所以这个会拿出来说说。

这事儿周剑龙他妈不是不知道,可是知道又能怎么样,事情已经这样了,不成也得成,就是大几岁她也得接受,唯一能让她心里过得去的就是陈颖的家里是真的不错。

你看买来的东西就知道了。

陈颖是在里面听见了两个老太太说的话,听见说自己不好看,她的脸色不太好青,周剑龙美呵呵的过去拉陈颖的手,陈颖一下子拍开周剑龙的手,顺带还推了他一把。

周剑龙在家里也是被娇惯长大的,有点不愿意。

陈颖指着周剑龙的鼻子:“你妈还嫌我不好着,你妈好看,你们家什么条件?周剑龙,要不是你是一个全民,我我你?”

说完客客气气的起身,说是自己还有事儿要先走了,周剑龙他妈在后面撵。

“小颖啊,这饭都没有吃呢,吃完在走吧。”

陈颖心里想着,我还吃你家的饭呢,气都气饱了,不吃了。

不过嘴上不能这么说,毕竟她和周剑龙将来是要结婚的,她图周剑龙工作好,周剑龙模样好。

“不用了,阿姨,你回吧,我先回去了,下次我在来。”

周剑龙他妈进了屋子里,周剑龙在那边生气呢,他妈一看,对着他说,赶紧出去送去啊。

三叔蹲在地上,看着这情势有点不愿意。

“娶这样的,以后还不得压我们头上?”

三婶不见得就是不担心这个,周于他奶看着儿子说了大实话,自己也跟着嘀咕,三婶一恼,那大胳膊掐着自己的腰身,三婶那腰真的跟水桶差不多了,就是周剑龙他爸和他奶加一块估计都打不过三婶,也难怪三叔怕三婶。

周剑龙骑着车子去追陈颖,陈颖见好也就收了,不过话还是得说明白。

“周剑龙你要明白,你娶我,是你占便宜。”

周剑龙出了自己家,也就不那么好面子了,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没一会儿两个人的感情又升温了,处对象处对象,本来就是这样子的。

陈颖被周剑龙送回家里,她妈问她,说那边今天给她脸色看没有。

陈颖笑:“他们敢,也不看看自己家的情况,就那破房子,算了,我也不图他家的条件,不然还找他。”

陈颖妈也跟着点头。

周剑龙他家同意了,就等着结婚呢,可是陈颖说不着急,先处一年看看。

*

白青树今天是值日生,才拎起桶,后面有人把她手里的东西抢过去了,一回头一看,是斯城壁。

说实话青树有点尴尬,毕竟弄成那样不是她本意,她和斯城壁现在遇到了,她都转弯走。

城壁能不知道青树在躲着他?

那天他真是懵了,主要也是没有遇见过那样的事情,他妈一闹,他当时就什么都给忘记了,过后自己好个后悔,你说一个男子汉,敢做竟然不敢认,他这个郁闷啊。

更叫他郁闷的是白青树这回连跟他说话都没有,一句没有。

青树站住脚,伸手去拉。

“我自己就行。”

可是斯城壁不放手,执意去拉,自己拎到外面的水房,现在是夏天,天气好,将水桶里面的水装满,然后一下一下投着那拖把,比在自己家干活都用心。

韩述靠在一边。

“城壁,你做好人也犯不上天天拉着我来当苦大力啊,到时候青树也不记着我,便宜都被你一个人捞去了。”

韩述一边说一边笑,其实心里挺矛盾的,说不上来的感觉,其实不希望白青树能跟城壁怎么样。

可是白青树他喜欢,韩述明白自己的心,说不定改天就喜欢别人了,现在没人喜欢是因为这里漂亮的女生少,在某种意识上他又希望白青树过的好,反正是挺矛盾的。

斯城壁不说话,他的脸都丢光了。

拎着水桶蹭蹭几步上了楼,韩述拎着拖把在后面追,斯城壁将水桶放在地上,然后自己去自习了,王芳推推青树。

“行啊,免费得一个苦力,我想要,还没有呢。”

青树用去翻腾王芳,王芳也不在意,王芳的眼眼盯着韩述转,韩述一向就是这样的,有事儿了,有作业了或者要交报告了,他才能想起,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叫王芳的可利用的,王芳什么都明白,可是不在乎,她自己愿意,谁也管不到。

斯城壁最近几天都是这样,什么都不说,只要青树一干活,他肯定马上上前,放学了,他就跟在青树后面,弄的青树有点负担不起。

青树做事儿的时候是一头热,她不能容许别人来冤枉她,她也怕自己告诉妈妈了,妈妈会闹到学校里,到时候斯城壁就没有颜面来学较了,可是青树忘记了,她带着韩述和王芳过去,还有一个陌生的周于,斯城壁还是一样的丢了颜面。

那天之后斯城壁在家里什么处罚也没有受到,毕竟他妈疼他,觉得这孩子就是鬼迷心窍了,除了让他离白青树远点,也没有在说什么了,倒是斯城壁的七姐听了她母亲的话,一直说着,等那一天她有时间的好好教训白青树做人的道理。

放学,王芳说韩述找她有事情,没有跟青树一起走,青树自己在车站等车,斯城壁在她不远的她方,一般情况下他们就是这样,也不会刻意的说话,两个人是到同一个地方,所以坐的车是一样的,青树也不能不让人家坐。

青树上了车,还有最后一个座位,她坐下身,斯城壁站在前面,现在回道南的车只有10路,车分两段,中间的位置像是有胶皮做固定似的,车子一开动,要是转弯的时候站在那个位置的人波动很大,要格外的注意,车子分前后两节,卖票员前后各一个,喊着买票,车子启动之后,卖票员起身去打票,有一个本夹子,手里一个红笔,买完票用红笔在上面那么一划,就算是完了。

斯城壁离青树远远的,下车青树加快脚步,后面的脚步也跟着快,青树叹口气,站住脚。

回头看着斯城壁,斯城壁一个措手不及差点撞在青树的身上,站住脚。

“你怎么走路说停就停啊?”

他这人一个控制不住就大嗓门,下意识的就想发脾气,可是忘记了眼前这个人不吃他这一套。

白青树看着斯城壁不说话,看的他有点恼,纠结着眉头。

“你如果要打我,现在就可以动手。”白青树闭着眼睛,她能想到的似乎只有这一个。

这给斯城壁气的,他是那种会打女人的人吗?

再说谁说要打她了,她那只眼睛看见自己要打她了?

明明没有的事情,她说出来,这就是冤枉自己,这么一想心里可难受了。

斯城壁长到现在,他绝对是比青树顺风顺水的,虽然家庭是一样的,可是青树家走的是下坡路,城壁他家走的却是上坡路,加上他家里七个丫头,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才来了一个儿子,可想而知他父母对他怎么样。

在斯城壁的生活里,所有人都是围着他转的,可是这个常理到了白青树那里就被打破了,从开学开始,她就没有正眼瞧过他一眼,家长来学校的时候,他帅气的坐在父亲的吉普车里,可是白青树就是当他不存在。

班级里已经有些女生开始会在下面讨论哪个男生怎么样怎么样,可是这些人里唯独就没有她白青树。

城壁跟她过不去,处处找她麻烦,晚上想的气的睡不着,一夜一夜的做梦,第一次梦到白青树,然后完蛋了。

这些事儿他自然不能说,可是白青树不能装作不知道,自己都和她说了。

斯城壁现在不怕别的,他就怕白青树那那天的事情来说,要是青树真的当着他的面说了,他不确定自己个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白青树见他没有动,转身就要走,斯城壁出手拉住她的书包带子,青树动不了,只能回头去看他。

“松开。”

他咬紧牙关:“不要。”

白青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幼稚的人,她不喜欢斯城壁,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觉得他幼稚到家了。

开学他爸爸开车来学校里,他坐在车里面显摆,自己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按喇叭,青树觉得这些就是一个男孩儿无非是为了得到多一点目光的做法,其他的人都在说,那个车怎么样怎么样,可是青树不羡慕,她很小的时候她爸就有车了,现在他玩的不过就是自己玩剩下的,虽然她没有坐过,可是青树不羡慕。

在青树的心里,她对车子的感情,算不上是喜欢,恨多一点吧,因为她爸不让她坐。

斯城壁越是想表现自己,结果却越是相反的,青树越来越讨厌他,这可能是他没有想到过的。

如果斯城壁要是能明白那些,明白女孩子不是用这种方法吸引来的,他肯定不会选择那么做的。

城壁的心里很难受,他就搞不明白了,青树哪点看不上自己?

不应该的,他从小时候起,所有人都在奉承他,觉得他是最好的,为什么白青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