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居简出,和谁也不来往,和谁也不多说话,除了刘三刀时常趁着夜深人静时给小丁送来食物,或者趁人不备时,我偶尔带小丁出去透透风,体味下南方古镇的夜色,我连大门很少开。好在有网络这种东西,我和小丁又各自有事情要忙,倒也不觉得很无聊寂寞。

我把那三间瓦房中的一间做为炼丹室,配置了各种必须的东西,然后就催促刘三刀提供密方,我一边自已学着炼丹药,另一边督促小丁重新修行。

小丁失忆了,开始时进行得很困难,而他的性子本来就燥,几次发脾气要放弃。我也不说教,就闷头炼丹药,不小心烫了满手泡。小丁明白我是为了他才做这些看似奇怪,而且从没做过的事,看到我受伤后很是难过,抱着我什么也不说,两行血泪挂在他如玉般无暇美丽的脸上。

从那以后,他再困难也咬牙坚持。而终究,他是有很扎实的基础的,所以就算想不起以前的事,自身修为还是拿得起来。三个多月后,他开始有进展,高兴得什么似的。同时,我也终于炼出一炉丹药来,没再糟蹋东西。

只不过,丹药炼制得没有那么成功,只勉强算出了成品,小丁第一回服用时,难受了好几天,不断干呕。我生气地找到刘三刀,他却说是我炼的火候有问题,毕竟这不是普通制药,要用道法的。我沮丧了些时日,然后强迫自已树立信心,再度投身于丹药大业中。

又过了三个月,我炼出的又一炉精品丹药对小丁还是没起什么作用,好在也没吃坏他,他为了哄我开开心,就天天当糖豆嚼,据说口感还不错。

这至少是个进步。我安慰自已。不过因为最近六个月偷血事件频发,小镇上为此还成立了专案组,刘三刀只得长途跋涉,去周边几个省级的大医院为小丁分散觅食了。

就这么着,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师兄没有音信,刘易斯也断了联络,我似乎被隔绝了开。我每天拼命让自已忙碌,因为只要一闲下来,我就会思念里昂,心里的痛,怎么也压不住。

这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惨剧发生时,因为惊慌、因为愤怒、因为好多善后的事要做,那剧痛往往并不清晰。而一旦平静下来,那凌迟般的痛苦,那钝刀子割肉样的感觉,却在每一天、每一夜、每一秒、每一个无人的时刻浮上心头,让人痛彻心扉,让人肝肠寸断,让人痛不欲生。

每天躺在床上时,我都是在哭泣中入睡。每天醒来时,我的脸上尤有泪痕。听说有人相思至死,我却恨我自已为什么还如此健康,让那悔恨和来不及说出的爱情,从不间断的折磨着我。

“你回来。”冬日的夜晚,南方湿而冷的空气中,我呢喃着在锥心之痛中醒来,一脸的热泪。却忽然有个奇怪的感觉,我的床前,似乎有人默默的站在那里,在我一转身的时候,又消失了。

第10章 眼中人,半梦中人(下)

是梦吧?我苦笑。

我刻意忽略那种奇怪的感觉,我以为我自已思念成狂。可我每天每夜想着的,却是一个永远不会再出现的人,于是我觉得一切都是幻觉。

然而那种感觉却强烈了起来。

我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什么,更没找到什么切实的证据,可午夜梦回,迷迷糊糊中,我总感觉有人轻轻抚摸我的头发,温柔的拭干我的泪痕,黑暗的阴影拥抱着我,给我温暖,房间中满是爱怜的气氛,似乎还有悲伤和深深的无奈。

然而当我清醒,当我张大眼睛,眼前却什么也没有,只有那份心悸的滋味经久不散。

如果真是做梦,真是幻觉,我肯定无可救药的疯了。虽然我只锁院门,却不锁屋门,但小丁每天晚上修炼,他有着异于常人的感官,如果有人出现在我的房间,他不可能发现不了。

再说,那种感觉时有时无,细细回味,一个月中只有四五次,心头会那样酸涩着、甜蜜着、痛并快乐者。以至于后来,我甚至期待了起这种时刻。

谁?到底是谁?里昂的鬼魂吗?可吸血鬼是没有灵魂的。据说,那是上帝对他们永生的惩罚。可如果不是他,又有谁会让我的神与魂都产生感应?难道是我太想他了,以至于幻想出他对我的眷恋?

这一夜,我照样努力想让自已保持清醒,可照样睡得迷糊起来。在陷入迷乱之际,我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我这种情况不正常。漫说我还是修道的人,就算不是,睡眠质量也不可能这样起伏,平时很不安稳,但在我强烈感觉到有人陪伴我的夜里,却陷入一种原始的甜香,醒也醒不来。

有谁在迷惑我吗?

“小乙小乙”似遥远,又似近在咫尺中,有人呼唤我的名字。我拼着耗尽我最后一丝清明之心,猛然醒转,恍惚间觉得黑影一闪,眼前仍然是空荡荡的,可我房间的窗子却留有一丝缝隙,冷风正从其中灌了进来。

有人!是他!他来看我!不管是鬼魂还是幻觉,总之前一刻他还在!

“里昂!”我尖叫一声,跳下床就冲出门去。

“你在哪里?既然来了,就让我看看你,哪怕一眼!”我只着睡衣,赤脚跑到街上。凌晨的冬夜,似乎除了我,只有寒风和静静的飘雪。

“嘘嘘,安静,安静。”有人从背后环住我,年轻而有力的臂膀把我打横抱起。

我拼命挣扎。

“姐姐,你在做梦。”小丁用力抱紧我,以免我摔到地上,“快跟我回去,你会冻感冒的。”

“他来了。里昂来了。我肯定,你帮我追他!帮我追!”我哭得哽咽,好像胸口被塞住了。

“你太想他了,是幻觉。”小丁叹气,“你看,雪地上根本没有脚印。”

“可我的窗子被打开了。”我死死抓住一丁点希望。

“早说让你锁住,你总不在意。今天下雪了啊,风吹开的。”小丁又叹了一口气,“姐姐,我是修炼东方道术的吸血鬼,没有人能快过我。可我,什么也没看见。”

是吗?真是只是幻觉吗?

趁着我犹豫的时候,小丁抱着我往回走。我从他的肩头向后望去,路灯下细雪飞扬,沿河小路上空无一人,只有一直延伸到很远的黑暗,似乎光也照不到。

然后,接连半个月,我却再也没“梦”到那个黑暗中的影子了。这让我备感失落和绝望,有时候就算是假的,我也希望他出现过,哪怕只有几秒钟也好。可惜,那奇妙的感觉仿佛消失了一般,渐渐的,令我开始相信,我确实是做了一场凄凉又美好的梦而已。

那个人,我所“看”到的人,只是梦中人。

春节过后,天气转暖,我看到家里的储备物品用光了,只好去两条街外的一家大型超市去采购。我看到邻居对我指指点点,运起兔子符(顺风耳),听到他们说

阿姨甲:呀,这不是你家隔壁的姑娘吗?瘦了好多啊,那脸白的,都没血色了。

阿姨乙:是啊,成天不出屋的。唉,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带着个病弟弟,也怪可怜的。

大叔甲:说不定她也有病,年前下雪的那天晚上,我大半夜听她在街上哭,可吓人了。

大叔乙:是不是精神病会传染?至少会家族遗传吧?我看哪,是她和她弟弟都有病。

一群人对着我摇头,眼露怜悯同情和轻微的厌恶神色,好像我是超级病毒,生人勿近。这样也好,被所有人际关系隔绝了才好。就让我安顿好小丁,就让我这样憔悴死去,反正那心痛我已经无法忍受了,日复一日的加深,从没有缓解过。

我买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就像要把超市搬到我家一样,结账后装进一个超大的麻袋里,咬牙费力的往家拖。有人好心的要帮忙,我不识好歹的谢绝了。我要累个半死,我要没心情想别的,这样到晚上我说不定睡得很沉,还会梦到他。

奇怪的是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感觉有异,似乎有两道视线远远的、热烈地注视着我。我猛然回头街上熙熙攘攘,行人匆匆

完了,我的精神真的出问题了。我苦笑,抬头望天。这是白天哪,阳光灿烂的,就算里昂来看我,他也不可能白天出现,是吧?

我心里又凉又空,突然觉得特别绝望,为什么上天不赐给我奇迹,只是想再见一面,对他说出我的感情也不行吗?为什么非要让我在内疚和遗憾中受折磨?想到这儿,我不禁悲从中来,蹲在地上,也不管别人的目光,哭了起来。

“你不舒服吗?”头顶有人问我。

泪眼朦胧中,我看到一中一西两张美人脸,说话的,是那个中国女孩。

“我叫陶醉,是本地导游。”中国女孩很健谈、很友好,“如今是GAGA小姐的私人导游。”她指了指站在一边的西方女孩。

嘎嘎?雷滴那个?

我眨眨眼,看清她轮廓分明的面庞,像个洋娃娃似的,漂亮得异乎寻常,绝对不雷人。只有吸血鬼才会那么美丽吧?我心里想着,下意识地又抬头望天,初春的那轮大太阳和煦地照着大地。我疯了,怎么看到漂亮的人就想起吸血鬼?难道所有的美人全是血族?

“我没事”我胡乱解释,被两个陌生的年轻女孩关照,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累了,东西太重而已。”

“我们帮你。”那个叫GAGA的外国女孩说,中文流利极了。说完也不等我答应,拎了我的东西就走。

我吓了一跳。这妞力大无穷啊,这个大个麻袋,她一提就走。果然西方人是吃生肉长大的,那么苗条小人儿,居然这么能干。

“哎呀,不用,谢谢,我自已就可以。喂喂,走反了,我家在这边。”我一边追,一边叫,倒把那点伤感和刚才的奇特感受给扔到脑后了。

本来,这只是有点小意外的一天,我随后就忘了。但不久后我敏感的发现,虽然我夜里再没出现过有人靠近我的幻觉,但我每当我出门买菜时(每周一次),我就会感觉有人在不知什么地方凝望我。感觉最强烈的一天,我正一手提着菜篮,一手拿着钥匙开门。无意识的循着感觉回头,我觉得、大约、可能、也许看到小河对岸的街角,有一片阴影在我看过去时,迅速闪开。

啪的一声,我的钥匙掉在了地上,我的心里也好像有一根弦被崩断了。静默了大概半分钟,我不动声色的拾起钥匙,开门时屋,但心里却有了计较。

我得回到荆棘镇去,这一切太不寻常了。我有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虽然不合逻辑,但这个世界本身就不是处处合逻辑的。我必须亲自去看看,调查调查才能安心。我蛰伏了快一年,也到了去看看刘易斯和我师兄的时候了。可能,我的想法太疯狂了,那就让我疯一回吧!

做了决定,我的心倒平静了,剩下的只是做安排而已。小丁是不能跟我去的,刘三刀是需要说服的

而我不知道的是,就在我进了小院的同时,河对岸的一栋房子后,一条人影闪了出来。

高大的身材,灿烂的金发,如果雕刻般的面部线条,碧蓝的眼睛

“小乙”他轻声呢喃,“我已经不再是你的障碍,为什么你没有跟马小甲在一起?为什么憔悴成这个样子?你要我怎么办呢?你的钱,够不够用?”

他轻声说了很多,好像是一种隐秘的倾述。当然,没有人回答他。而他的目光,就那样定定的望着黑瓦白墙的小小院落。从阳光高照的先后,一直到明月西沉的第二天清晨。

他不惧阳光,也不怕灯火。

只是当他恋恋不舍地离去时,我却正准备去搜寻他留下的微弱痕迹。

“你的脸很妖孽,不许出去,不然会勾搭无数勇敢又厚脸皮的少女上门。”我给小丁下命令,“你一个不小心把她们当成了食物,我们这么多日子的努力就白废了!”

“我哪里妖孽了?”小丁不服气,但转瞬又凑过来,腆着脸对我笑,“姐姐是觉得我长得很帅吗?那收了我好了,我保证绝不再看其他女人一眼。”

我气得瞪他,他很快就求饶似的举起手,“好好,我听你的,绝不出门。反正冰箱里的血浆够我用一个月的,你炼的糖豆也足够当我的零食。你要还不放心,干脆带我一起去吧!”

“扶灵太麻烦了。”我轻轻摇头,“再说我很快就会回来,我只是去扫墓。”

第11章 躲?你还躲!(上)

我来到了里昂的山间小屋。

我把师兄埋葬他的地方掘地三尺。

我又悲又喜。

泥土里没有他的枯骨。我还特意问了师兄,仔细地、再三地问,师兄说:埋葬的就是枯骨,并不是灰烬。所以如果找不到,不是被人挖走了,就是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虽然难以置信,但我却愿意深信不疑。哪怕只有一丝奇迹存在的可能,我都想拼命抓住。不然,为什么我会做奇怪的“梦”,为什么我会感觉有人注视着我?至于为什么那凝望的目光来自于阳光下,我根本不去想,因为一定有我不知道的原因。

关键是,他在哪儿?他复活后为什么不来找我?他前些日子出现在我身边,是长期住在中国了,还是仍然留在这里,只偶尔去看我?毕竟仔细算来,大约七到八天,他现身一次,很像是周末探亲。还有,他是否去了欧洲或者其他地方?他为什么躲起来不见人?

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世界原来这样大。就算我知道他可能还活着,在茫茫人海中,我也寻不到他。

无奈之下,我找到了师兄和刘易斯。

才一年不到的时间,这两个男人的身上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就好像时光,只在我一个人身上驻足不去,只有我还活在回忆里,不曾向前走一步。或者,冥冥之中,我只是在等那个我爱的男人重新出现。我没有沿着时间的河流前进,是怕他再追不上我。

师兄已经坐稳了狼王之位,不知他用了什么雷霆手段,我进入狼人领地时,发现所有的狼人狼女看向他的目光都非常恭敬,那种恭敬中包含着敬畏和绝对的顺服。

他们的领地不在荆棘镇所在的州,而是邻州的一个以农牧为主的小镇,人口不过一千多,居然全是狼人,而且镇名就大模大样的叫狼人镇。也正因为如此,普通人反倒不相信此地有传说中了异类出没。

师兄的头发变长了,不知何时,从额角长出一缕银发,给他平添了无名的沧桑感,眼神里那种如梦似幻的神情被深沉的冷漠所代替,让我的心蓦然一疼。

从前,每当凝视师兄的眼睛,我就像做梦一样迷失自我,如今我却只想看清他到底有多寂寞。他说得对,所说过去,就是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我本来想问个好什么的,可一看到他,鼻子一酸,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

“师兄,回中国去,把狼王让给别人当吧。”我哽咽着说,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我明白他在这群狼人之间有多么不开心。他辛苦的做着自已不喜欢的事,还偏偏,没有一个人能陪着他。师兄好可怜。

“说傻话。”师兄微笑,“不过早晚会回去的,中国是我的家呀。”

我心一揪,多想说师兄我陪着你,那样你就不会再一个人了。可我只能把话生生咽下去,因为我要去找我真正爱的那个男人,不能再这么拖泥带水。

“那师兄,我们老了的时候,一起在山上打太极拳吧,我小时候说过的。”我仰着头问他。

“好啊,你老了以后,我们就还生活在一起。”他点头,然后问我,“你今天来,是不是和你昨天问的事有关?”

“师兄”

“不是重要的事,你不会扔下小丁不管的。说吧,跟我不必隐瞒。”他认真地说。

于是我把对里昂还活着的怀疑告诉了他。

“你觉得我在发梦吗?”说完,我紧张地问他,生怕他不相信我。

“发梦有什么关系?”他温柔地摸摸我的头发,“你这样想的话,我就帮你找他。”

我只点点头,却没有说话。有时候,感谢的话是多余的,所谓的大恩不言谢。而我,正是要利用狼族的力量。要知道狼族和血族是天敌,所以他们对吸血鬼的行迹更为敏感。别看狼人镇才只有一千来人,但各狼族部族间有着亲密的联系。和血族不同,狼族各族间像是表亲一样,相当团结,只要身为本族狼王的师兄发话,其他各族都会帮忙。

而就像哪里有麦当劳,哪里有就肯德基一样,只要有吸血鬼的地方,附近必有狼人。所以,要想寻找隐藏起来的里昂,没有比狼人更合适的了。只是这样一来,师兄就欠下了大人情,但我心中暗暗发誓,但凡狼族有需要,我绝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拜托完师兄,我立即上了哈德斯岛。

之前师兄已经告诉我,对李斯特的指控因为没有证据而撤销了,但他已经失去了荆棘镇所在州的血族成员的信任,所以没有再回来担任领主。刘易斯继承了哈德斯岛,本州大部分吸血鬼都住在岛上,按理他这个代领主应该成为正式的领主,但他毕竟沉睡过几百年,本身的道行还不到两百年,压不住阵,结果血族长老会派了一个新的领主。

新领主名为稻村介二,是个日本人。

我一听大为惊奇,怎么日本人无处不在啊?介二?这么二?想到这儿的时候我还左右看看,寻找小空的身影。结果师兄告诉我,她回日本参加朋友的婚礼去了。

当我登上上岛的船,充当船员的两只吸血鬼是我认识的,黑发美女艾玛和同样黑发的帅哥雷克。他们看到我后非常吃惊,艾玛甚至用力眨了几下眼睛看我,怀疑自已出现了幻觉。

真是的,我是以游客的身份登船的。难道说,对我的通缉还没解除?既然李斯特滚蛋了,还有谁会针对我、陷害我啊。特别是,现任岛主还是我的“前男朋友”。可恶的是,当我微笑着打招呼,艾玛甚至轻叫了一声,立即转过头去了。

看见我像见鬼,这什么路数?我瞪她一眼,其实也很不平静。因为离岛越近,我的心就越乱,一方面是岛上有我和里昂太多的回忆,另一方面是我对他的生死没有把握,虽然我强迫自已相信他还活着,但除非他真的出现在我面前,让我看得到,拥抱得着,不然我的心就悬而不落。

下船时,艾玛跑得飞快,雷克则试图拖住我。

我知道他们是先要去报告刘易斯,所以我没有为难他们,乖乖站在沙滩上等。和以前不同,开特·凯撒没有出现,带领我从岩洞内的暗道去到月光情人的大厅,我是随着众多宾客的人流一起下的船,通过木栈道,登上了这个久违的岛屿。

“我亲爱的,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再回来。”刘易斯快步走了过来。我相信,如果不是沙滩上有人,他可能运用吸血鬼的速度,一下窜到我面前。

他拥抱我,喜悦和兴奋溢于言表。

我看着他,比一年前成熟干练了很多,虽然他的面貌并没有丝毫改变。

“你一点没变,但是瘦了很多。”他握着我的肩膀,细细的打量,克制着再度拥我入怀的冲动。

“你才一点没变,我已经老了一岁。”我笑着,“你是个好岛主,我早就知道你很了不起。”

他笑笑,没说话,环着我的肩,带我慢慢向后岛走去。

“我很想你。”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真挚,带着浓浓的相思,“可是我不敢找你,怕你想起这里的一切,会难过。”

我不知道要怎样回答他,因为我注定是要辜负他的,那干脆不要给他希望,直截了当的说明我的来意。

他很惊讶,继而面露惊喜,“你觉得,我父亲还活着?”

看刘易斯的样子我就知道他绝不知情,可里昂死而复生后,不联络我还情有可原,为什么连自已的儿子也不通知呢?里昂不是个做事不负责的人,到底他有什么苦衷?倘若他真的秘密生存了下来,为什么会放弃经营了八百年的一切?现在的他,又在做什么呢?

听我解释完我的理由,刘易斯皱了皱眉,“小乙,这事我只能暗中帮你。假如他要隐瞒,必定有他自已的理由,如果我动作过大,会破坏他的计划。”

我点点头,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我才找师兄帮忙,没有直接找刘易斯来做。因为狼族的消息透不到血族来,里昂倘若有要躲避的人和事,必定与狼族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只是想问问你。”我抓紧刘易斯的手,“他平时有什么秘密的基地,只有你们父子知道的。或者是对他有意义的地点,比如你们古老的家乡。”毕竟,他们是亲生父子,那种血脉的关联是外人无法达到的。

刘易斯想了想,说了几个地点。

我决定跟他暂别,立即动身寻找。那几个地方几乎遍布全球各地,刘易斯白天不能出门,我自已出马的话,反而会更快捷些。

“有消息就立即通知我,你自已不要冒险知道吗?”刘易斯嘱咐我。

我答应下来,为了掩饰我没什么诚意的承诺,我问起了D先生和开特·凯撒的情况。刘易斯说,D先生在怀疑P先生之死另有隐情后就离开了,不知所踪。而开特·凯撒,据说是带珠儿环球旅行去了。

听刘易斯这么说,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却没太放在心上,满心想着寻找里昂的事。

当晚我就动身了,不断换乘各种交通工具,有时甚至还来个遁术什么的,连续十几天都行走在寻找的路上,结果却一无所获。

反而,我师兄来了消息,告诉我一个疑似里昂的人出现在了一个有名的海滨城市。

第12章 躲?你还躲!(下)

“我立即赶去。”我在电话中对师兄说,“正好我现在待的地方有班机直达那个海滨城。”

“你不要轻举妄动,我赶去帮你。”

“不。”我拒绝,“如果他是里昂,他就不会伤害我。如果他不是,他又为什么伤害我?师兄,你不要管这件事,我要自已解决。”

“小乙,你明白我为什么说‘疑似’两个字吗?”师兄沉默了几秒后说,“我的人说,他不仅能在阳光下行走,身上的吸血鬼气息淡到几乎没有。他现在的名字叫伊登,甚至他身边有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