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祭台旁边已经堆满了干柴,不得不说,北诺曼人是天生的士兵,服从命令,效率奇高,关键时刻还悍不畏死。同时,他们还无比忠诚,所以为着小刘易斯的搅局,处死我的行动一时被耽误了。

尼娜见局势僵住,而且在往对她不利的方向发殿,干脆也不理会众人,快步走过来,把自已手中的火把丢到了柴薪上。

腾地一下,火苗蹿了起来。我很清楚,尼娜施展了法术,不然这火不可能瞬间就燃烧得特别猛烈。她是下定决心要致我于死地,倘若这次不成,只怕以后难有机会,所以她志在必得,而小刘易斯无意间为我争取的时间还是不够

火苗翻腾,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火舌几乎要舔到了我的衣裙。感谢这个年代的衣服绝对是纯绵的,不易燃烧,不然我可能一下就葬身火海!

我拼命挣扎!我不甘心!不管我穿越而来的任务是不是能完成,我都不应该死在尼娜的手下。我一手抽出另一袖子中的匕首,然后我发现这年代的绳子也太结实了,我割破了手,但来不及感觉疼痛,我微弱的力量和强大束缚比起来,是多么微不足道

热、疼、浓烟的熏呛,令我渐渐感到力不从心,恐惧也渐渐加深。不是没考虑到这个结果,在我让小丁逃走时就觉得我的命运已经向死神倾斜,但当我真正面对死亡时,我还是很害怕,情不自禁的念出里昂的名字,念着他的那首诗

我要你活得快乐

偶尔甜蜜的想起我

那样的话

就算身在地狱最深的地方

我也会歌唱

我最亲爱的

不要哭

倘若我死了

我会因为爱着你

而了无遗憾

时光仿佛重叠,我深深明白了当时他的心意。原来,这就叫生死相许,不是殉情,不是一个人的天荒地老,是一种淡淡的幸福,因为有了他,自已这一生没有白活。也许地球会爆炸,也许世界会毁灭,但曾经有过的爱,就静静的存在于时间长河的一点,永远也不会磨灭。

我闭上眼睛,忽然之间不害怕了。兴许,我会藉由这场死亡的圣宴又回到九百年后他的身旁呢?

然而,就在我意识就要模糊的时刻,我恍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那是用我的心听到的,一声声就踏在我的灵魂深处,在现场吵嚷阵阵、人们激动地呼喊着烧死我、行状近乎癫狂、小刘易斯哭声响亮、尼娜露出胜利微笑的时刻,那有如天籁的声音突兀的闯了进来。

我的精神为之一震,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竟然在我的血脉中发麻般的疼痛、刺痒,必须发泄出来不可。于是我试着引导,作用不大,却使火苗改变了方向,向外卷起,暂时留给了我可呼吸的空间。

哈哈,小爷我是火之巫族的传人,就算是法力尽失,在特殊情况下也可以影响火势啊!

尼娜脸色剧变,这时候也顾不得战争女神的圣洁形象了,双手连续挥舞,催动火势。可是她的动作还没有结束,从女仆怀中挣脱出来的小刘易斯就跑到她身边,抱着她的腿,狠咬了一口。

尼娜猝不及防,痛叫着踢开小刘易斯。这下,北诺曼人可炸了窝。他们可能崇拜战争女神,但绝对不能允许自已主人的唯一爱子被打伤。

几个人冲上来,护住刘易斯,尼娜痛斥着叫他们滚开,场面一时混乱。我借机拼命操纵体内稍纵即逝的力量,虽然不能完全控制火势,却尽量令火苗向外烧。抬头间,我看到那红衣教士的脸。他很失望,但很平静坦然,似乎已经可以预见,今天他们的计划就要失败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用耳朵听到,并且为人们所注意了。大家渐渐安静下来,遥看着西方,很快便见到一人一骑纵驰而来,明亮的月光下,他的金发闪耀着美丽的冷光。

“亲王殿下回来啦!”前哨的人高兴地喊了起来。

里昂回来了!所有惶惑的北诺曼人就像有了主心骨一样,就连夜色和都城都沉郁平稳了不少,欢呼声立即响起,好像里昂是在战场上大胜而归!

第36章 英雄救美(下)

骏马一刻不缓,人们自动让开通道。里昂甚至没有勒马,在经过我面前的一刻,就那么一跃,跳到了祭台上,我的身边。

那马继续奔跑,绕着祭台一周后才停下。而人们看到他们的领主站在火堆的中心,不用吩咐,立即七手八脚的把烧得正旺的木柴全撤掉了。

他来救我了!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计划中的,还是我运气好,总之他来救我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我站着不动,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看着小刘易斯扬着的骄傲小脸儿,看着零星的火东一团、西一簇的继续燃烧,而后怠尽,心里的狂喜有点模糊。但,坏心眼儿却非常活跃。

我摆出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却倔强的咬着唇不掉泪,妈的小爷受这么大罪,差一点就变成火烤巫女了,不让某些人的心狠狠揪一下,也对不起今天这番折腾,还有这个悲催的造型。

英雄美人,英雄救美,也不过就是这个意思了,不能辜负。

里昂没有说话,只以目光扫视祭台下,自然而然生出威势,镇压得全场渐渐静默,偌大个地方,却无一人言语,直等着他缓缓开口。

“出了什么事?”他问,声音沉稳得像黑夜中的山峦。这就是王者之风,普通人学不来的。

有人上前,报告了前因后果,就连我辩解的话也没错过。里昂安静的听着,即不打断,也不表示,更没有回头看我,真是的,浪费我勾魂的眼神。

再看小刘易斯,也不像普通小孩似的,见了父亲就会撒娇,或者为刚才的惊吓哭泣,而是很有范儿的站着,只是因为年纪太小了,这番折腾下来,此时困得都站不稳。里昂见了,只挥了挥手,女仆就上前来拉住小刘易斯的手。

“父亲,孩儿告退。”规规矩矩、举止优雅,再联想到刚才的临危不惧,不得不说,里昂是个很好的父亲,看起来虽然严厉,但他把儿子教育得很好。

里昂点了点头,等小刘易斯退下,才慢慢地说,“这个女巫,经过审判了吗?”

没人回答,但都低下了头。

“我说过。”他的声音威严无比,“在北诺曼,不允许有随意处死人的情况出现。不管做了什么,任何人都要经过审判。”

啊,怪不得他治下如此牢固,原来他的法律思想真的很超前。他这个人最重视纪律,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领出北诺曼这样勇猛无敌的军队吧。

“上帝审判了她。”尼娜没有开口,红衣教士却出头了。我差点发笑,他代表上帝?我看他代表撒旦还差不多。我几乎可以肯定,他和尼娜是一伙儿的,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如何聆听了上帝的心声?为什么和我听到的不一样?”里昂冷冷的,看起来似乎对红衣教士很尊重,却又隐含着一种轻蔑,让人无法忽视的厌恶。

“我是上帝的使者。”红衣教士说,“这个女巫会带来灾难和瘟疫,必须烧死她,祈求上帝的怜悯。”

“你把她说得好像是祭品,上帝的使者。”里昂轻哼了声。

“亲王殿下,您不相信上帝吗?”

“我相信。”里昂踱到祭台的边缘,“但是我不相信你,亲爱的红衣教士。”

他说得如此直接,人群发出一阵议论声。我不太理解这个时代的宗教和信仰,但从人们对待尼娜和教堂的态度看得出来,他们是带着一种崇敬之心对待宗教人士的。

因此,里昂的话,显得非常惊世骇俗。

“亲王殿下,您被美色迷住了眼睛。您中了这东方女巫的情毒,已经不能明辩事非。”红衣教士低眉垂目,摆出殉道者的态度来。

“就算你是教廷的人,也不能如此侮辱我。我是王国的坚盾,人民的护卫,斩断邪恶的利剑,任何时候,我都会以人民和荣誉为目标,难道你怀疑这一点?”我以为里昂会发火,但他没有,只淡淡的说。可也正因为这种态度,反而更令人不寒而栗。

红衣教士不自禁的向后退了半步,“亲王殿下,我是为了北诺曼的安危。”

“是吗?”里昂冷笑,“若我随意处死他人,何况她还是个女巫,怎么保证不会遭受天谴?”

“亲王殿下打算留下她吗?”红衣教士挑衅地说。

“还好。”里昂转过身,抽出把短刀,把绑着我的绳子砍断,并伸手扶住要摔倒的我,“北诺曼是我说了算,而不是你!来人,把教士大人带到议事厅去,各家族的族长也选派人手过来。”

“亲王殿下,这个女巫需要放在笼子里吗?”一个士兵问,“免得她伤人。”

“我亲自抓着她,看她到底能不能给我下毒或者迷惑心神。”里昂说着,打了声呼哨。

他的马哒哒哒的跑过来,他上前两步,把我扛在肩头,纵身跳落到马背上,向议事厅而去。全程,他没对我说过一句安慰的话,只把我从肩上放下来,置于身前,还腾出一只手抓着我的手腕,隔着衣服,捏住了那柄匕首。

“刀子别掉出来,不然你精心装扮的柔弱劲儿就不顶用了。”他嘲弄性的哼了声。

我吓了一跳,连忙收紧手臂,“亲王殿下,您这样说太没良心,您再晚来一会儿,我就没命了。这柄匕首,只是防身用的,而且还没用上。”

“哈,我要是相信你会逆来顺受,就真是白痴了。”说完这句,他再不理我,纵马奔驰起来。

真是的,有必要说得那么明确吗?让我装下小白兔会死啊。

我们到达不久,约摸有百来个人就跟来了,有各家族代表,军中负责人、教会的人、据说被我毒倒而昏迷不醒的伤员,少量的围观群众。他们不敢怠慢亲王殿下的命令,所以来的速度很快。而里昂办事简单明了,不拖泥带水,所以即没有重述之前的情况,也没有绕弯子,直接进入主题。那就是我到底该不该被烧死。

“事情明摆着。”尼娜抢先说,“那些人就倒在那里,还需要什么证据?”之前她一直没说话,都是由红衣教士对答,现在那个教士处于同样被质疑的地位,尼娜只好重新粉墨登场。

“不是我做的手脚。”我知道这时候必须自保,不能指望别人,于是立即反驳,“我曾发过誓,不会伤害无辜的北诺曼人。再者,那些人倒下得蹊跷,凭什么就算在我头上?我让小熊冒充我在前面,那些人就倒在她身边,这不是太巧了吗?”

“不会是你在后面操纵吗?”尼娜鄙视地盯了我一眼,“东方人,狡猾如狐,你可能故意设这个局,来证明自已的清白,小熊只是被你利用了。”

“他们是伤于西方魔法之下,而我是东方巫女,你们找一个本能高强的术士看看伤者的情况,就能判断的出来。”我又把她顶回去。

我求里昂的事,就是让他帮我找个有名的术士来,因为我猜到有人会以伤害普通人来诬陷我。在这个世界里,东方的法术只有我们祖孙三人会,那么就算有人挖坑让我跳,也一定是个外国坑。倘若刚才尼娜奸计得逞,烧死了我,而后迅速把那些人治好,证据也就消灭了,里昂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普通人只会念着她的好,又怎么会怀疑?

所幸,我有准备,虽然没能阻止她伤害我,却成功的让她的计划偏离了轨道。再加上,我们谁也没想到五岁的小刘易斯会跳出来,帮我拖延了时间,然后里昂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回来了。

现在尼娜一定会很急,因为如果静下心来分析,她的破绽很多,就算扳不倒她,也能极大的打击到她。

“谁说东方人就不会西方法术?”尼娜开始狡辩。

“如果我会西方法术,如果我违背诺言,想向北诺曼人动手”我一字一句地说,充满了自信,撒谎的自信,“你以为,你们能抓到我吗?别忘记,刚才是我主动束手就擒的,因为我要用行动证明我的清白。”

“那说不定又是你的计谋。”

“你只猜测是没有用的,拿出证据来。”我面向不明真相的群众,“各位,我相信你们中有很多人在战场上看到过我。你们知道,南北诺曼拉锯战时,我遇到过很多危及生命的危险,那么请问,你们看过我用西方法术自保吗?在生死关头我都不用,只能说明我根本不会!”

那些军中人物面面相觑,虽然没说话,但显然信了我的说词。

“所以我要求请个术士来,亲自验明那些可怜人是被什么法术所伤。”我义正言辞地说,转过身时,我咬破了中指,涂在掌心,再回头,一朵火苗像火种似的,在我手心滚动着,散发出光和热。

众人惊叹,也有些许的惊恐,对于生活在蛮荒古代的人,能操纵火,就是最强大的象征。

“看到没?如果我存有恶意,以火防御,有谁能抓到我?”我胡吹大气,但效果不错。

第37章 他暗中的保护

其实我的法力根本还没恢复,现在只是凭借血气的刺激,外加刚才残留的一点力量,才制造出的虚弱假象而已,要让这火苗再大一点,也是不可能的。那力量,也许是在生死关头,被激发出的。

而除了里昂以外,谁也没看见我的这个小动作。不过他并没有揭穿我,看戏似的倚在那把超高背的椅子上。忽然间,我产生了一种幻觉,仿佛我是在哈德斯鸟上,里昂坐着那把难受的椅子上,目光穿越了九百年的时光,穿越了影影绰绰的人影,凝视着我。

“也许,我们应该找个术士。”北诺曼最大的家族族长说。

很好,有人终于懂我的意思,也肯稍微相信我了。我表达得很明确:一,我不会西方法术,这在战场上已经得到了充分证明。二,我要想祸害人,早就动手了,不必等到今天,而且还主动去送死。我所需要的,不过是我为自已辩驳的机会而已。

“法术也有残留的时间。”尼娜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时间过久,就看不出什么来了。再说,普通术士是没有这个本事的,必须是法力很高强的才行。这个东方女巫很狡猾,她明知道我们一时找不到术士,才能这话来搪塞。”

听她这样说,我气得恨不得过去花了她的脸。明明是她知道不可能尽快找来术士,湮灭了证据对她有利,却偏偏说得好像是我,故意拿可能失去的证据来为自已开脱。

不过我还没说话,里昂的声音就懒洋洋从我背后响起,“法力高强的术士嘛,不多不少,我正巧带回来一个。”

轰的一下,我脸红了,激动的。而尼娜,脸却白了。

他帮我了!他帮我了!虽然他没有说,但他实际上是帮我了!只要有这个关键的术士,只要这术士够诚实,我所有的安排就都有了着落。我,必胜!哦也!只是他为什么突然回来,和这个术士有关吗?

不等我问,已经有人问起他这个问题。

“我在赶去王宫的路上,遇到的这个术士。他说我的领地正出现冤情,如果不能化解,那才真会带来灾祸。”里昂的目光闪烁,我知道他说的不是实话。这个术士就是他特意为我找的,但是他不愿意承认,所以才这样掩饰。可为什么他不让我念他的好呢?羞涩?别扭?怕跟我有牵扯?

“天哪,幸好亲王殿下及时赶回,不然我们就犯下了大错。”一个人说。

很会顺着上位者的意思理解,同学,我看你的仕途。

“未必吧,那个女巫这么强大,她说不定会借火势逃脱。”另一个人说。

嗯嗯,这个人的想象很丰富,我都没想到这样吹牛,下回就这么用了。

“但最好也不要得罪人,幸好那把火没烧起来。这么说,我们要感谢刘易斯少爷。”

各种消息太震撼,众人忍不住议论起来。

里昂也不催促,只挥了挥手,一个人就从议事厅的侧门走了进来。那人走得很慢,行为举止中有一种猫一样的优雅和轻慢,极为引人眼球。

“Lilicat!”有人叫了一声。

我有点发愣。什么意思,这个术士很有名吗?再看那群人兴奋的眼神和尼娜灰白的脸色,答案不用说也知道了。

“他是整个北欧半岛最有名的术士,就算皇帝邀请,他也不会轻易前去。”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回头,赫然发现那是小熊,立即上前给了她一个大抱抱。

“谢谢你,小熊。”我由衷的道。

小熊摇摇头,拉我到一边,悄悄地说,“我还要谢谢小姐,如果不是你,亲王殿下不会亲自出面,把Lilicat请来。他来了,Solomon就会没事的。我听说,以前亲王殿下曾经救过Lilicat的命,所以他给过亲王殿下一个承诺。”

我略略有点吃惊,有点拿不住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说,里昂为了我,居然用掉了那个珍贵的承诺吗?或者他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拯救他的人民,但我从中获得了巨大的好处不是吗?

“我不知道亲王殿下去找Lilicat了。”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今天我以为必死无疑,我以为只有你肯帮我。”

“亲王殿下对小姐很好呢。”小熊笑眯眯的,但还不至于调侃,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我对她的亲王殿下存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亲耳听到亲王殿下让Solomon去送信的。Lilicat很神秘,绝少有人知道他住在哪里。”

“还是要谢谢你能相信我。”我很诚恳。

“亲王殿下让我相信您呀。”小熊冲口而出。

我心里猛地一缩,回头向里昂望去。他没有看我,以一种很慵懒的姿势,把手肘架在椅子把手上,带点无聊的神态,支着腮,似乎等着这一切早点结束。

无意的穿越,千辛万苦的到了北诺曼,我却身陷重围。一直想借他的力、借他的势,也一直觉得借不到,可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他一直暗中保护着我,从没有违背过他的承诺。

小熊相信我,虽然有我用心与她交流的原因,但基础却是里昂给我打下的。对于忠诚的小熊来说,只要她的亲王殿下一句话,哪怕说鸡蛋是长在树上的,她也会相信。所以,她肯为我冒险,用心帮我。

我真笨哪,其实我早该知道的。当小熊对我说相信我时,我就应该明白是有人给了她信心。不管我要什么东西,小熊都能帮我弄来,我一直认为理所应当,现在才明白那是里昂在背后满足我。我过惯了现代社会物质丰富的生活,忘记了在这件年代,北欧地区是多么贫瘠和物资匮乏。

或者我的目光带了太多的情绪,或者感动和感激激发了我的温柔,里昂感觉到我在看他,慢慢转过目光,瞄了我一眼,“有问题吗?女巫。”

我摇摇头。

我的问题是,如何能让他爱上我。可是,这需要我自已的努力。

“那么Lilicat,你有问题吗?”他又问那个术士。

在我和小熊对话的时间里,Lilicat已经仔细观察过那些伤者了,此时听里昂问起,他态度沉稳但坚决地说,“亲王殿下,很显然,这些人受了魔药的控制,只要每人饮下几滴自已的血,就可解除。”

“魔药?来自西方还是东方?”里昂身子前倾,清清楚楚地问。

“我在开罗时见过东方的法师,也与他们交流过,他们与我们的法术体系完全不同。”Lilicat平静的解释,“我完全分辨得出来。这些人,是伤于西方的魔药之下。只要在某一地挥洒,附近的人很容易中招。”

“你觉得东方人,可以掌握西方的法术吗?”里昂再问。

“可以。”Lilicat很肯定的答。

我心里一紧,而尼娜则看起来很开心。我知道如果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我的努力就白费了,就算这次逃过火刑,指不定什么时候又来这么一出。到时候尼娜及她的同伙随便伤伤人,就天天有屎盆子往我头上扣。这么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实在很辛苦。

但Lilicat却话题一转道,“东西方法术是完全不同的体系,从理论上说,一个人要想兼顾两种也不是不可能,但需要大量的时间来修行。我以为,以目前人类的寿命而言,很难做到这一点。”

呼,我长出了一口气。真是冰火两重天,几家欢喜几家愁,Lilicat做出了专业性的判断后,我的冤枉基本上可以洗清了。但,总得有人为今天这场闹剧负责吧?那些人不能白中毒吧?小刘易斯不能白被绑架吧?我的小丁不能随便被利用吧?

里昂的目光扫向尼娜。

“是我。”立于尼娜身后的红衣教士突然开口,“一切都是我做的,我蒙蔽了转世的战争女神。”他说得极其平静,“我不能容忍异教徒待在这片土地上,何况她还是个女巫。我坚信,就算这次她是无辜的,早晚她还会为诺曼地区带来灾难,所以我必须除掉她。为此,我并不后悔。”

“你可知道,承担这罪名的后果吗?”里昂也很平静,甚至是冷淡的。

“我愿意接受惩罚。”红衣教士道,“但不是因为我想除掉那个女巫,而是我伤害了上帝的臣民。”

“很好,明天晚上实施火刑。”里昂挥了挥手指,就好像说明天吃烤牛肉一样轻松。

众人一片议论,我试着走过去,他们还是闪开通道,很不友好,但想致我于死地的情况似乎消失了不少。再看尼娜,身子绷得笔直,眼神精彩而复杂,可她没为红衣教士辩解一句,令我分外鄙夷。

我很确定,那红衣教士是在为尼娜脱罪。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那红衣教士法力这么高强,却甘于被尼娜驱使,这里面有桃色的缘由吗?而又是为了什么,红衣教士坦率的承认了一切,从容面对死亡?而尼娜,对于自已的人,却不肯提供一丝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