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不吭声了,南嘉树把肩膀上的小脸扭过来,眼睛里又闪闪的,“怎么了?又哭了?”

“其实,想你…也多。”

“嗯?”

“分手的那段时间…每天晚上只有精力想你一个人…”想起来又心酸,她瘪了瘪嘴,“好在,那个没多久。”

心立刻就化了,低头就亲她,“还没多久呢?我早受不了了!”他没有过分离,很小就不常跟爸妈在一起,独来独往,第一次经历就是苗苗儿离开他,想她,想得五脏六腑都疼,才知道思念这玩意儿是特么违背自然规律的,根本不会因为时间而淡去,反而越来越疼…

光线很暗,可是依然能看到嘴巴被他吮得红红的,“再说一遍。”

“说什么?”

“你说呢?”

轻轻舔了一下唇上他的味道,小声说,“嗯,想你呢…”

他舒了口气,身子一沉,舒舒服服地躺在她肩头,“不怕,以后老公都在。”

“嗯。”她搂着他,“你说的那房子是谁的?”

“是航宇家的,年前租客退了租,他又简单装修了一下,两室一厅,挺宽敞的。”

“那我周末过去陪爸妈,嗯,晚上不住。”

好乖,他乐了,“嗯,我跟你一块儿去,等我什么出差你再过去住。”

“那你什么时候才出差啊?”

“嘶!”

眼看着那装大度的男人起身,苗伊赶紧抱紧他,嗤嗤笑,“逗你呢逗你呢,人家逗你呢…”

晚了,他已经起来了,庞大的身型撑起来,遮了灯光好可怕,吓得她出溜一下往下钻在他怀里,环了他的腰紧紧抱住。

她像个雪白的小树懒挂在他身上,坚决不抬头。南嘉树撑着胳膊,往下拔拉她都拨不动,好紧。他憋不住笑,又不敢大声,最后没办法干脆一俯身整个压下来。

他这么沉,这一用力,沙发床很别扭的吱嘎一声,两个人竟然都没注意,她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很快就四蹄扑腾着求饶,他这才抬起,把头发给她拨开,小脸涨得红红的,刚刚喘了口气,嘴巴就堵上,半口气堵着,完全没办法反抗,任凭他咬。

好容易他嘬够了抬起头,她已经一身细汗,喘喘地看着他,眼睛对着眼睛,忽然就有点恍惚,他好像总也亲不够她,每一次都像渴了好久,特别贪。不知怎么的,心就疼,“是不是…想要呢?”

怎么不是?刚才要不是怕她窒息,他根本就不会放开,再往下,哪还控制得住。现在,抬起头,滚烫的头脑稍微清晰了点,看这老木头房子,一层板隔着,那边就是岳父岳母,别说他们很有可能起夜,就是弄出一点动静来,明天也不好面对啊。算了,就这一晚上,忍了。低头,咽了一口,“不是。”

“还说不是。”她稍稍扭了一下腰肢,蹭蹭他,“你都这样了还说不是。”

“那是生理反应。贴得这么紧怎么可能没有。”

“那就是说跟谁贴着你都会有反应是不是?”

“当然不是!”

“那你还是想要我!”

他笑,小丫头缠死他了,缠得他一身的火终于再也关不住,一把把薄线衫扯掉,被子一拢将她裹紧。

最喜欢他急不可耐的样子,苗伊欢快地抱了他,正要找亲亲,忽然,他的吻在耳边变成了调,“糟了!!”

“怎么了?”她吓一跳。

“没套!”

两个人这才想起今晚为了腾地方放行军床,把行李箱和挎包都拿里屋去了,安全套也在里面。

好像一盆凉水泼下来,浇得南嘉树这叫一个憋火,可也没办法,只能咬咬牙,“算了。”

“干嘛算了?不要!”她怎么能让他这么睡呢?要憋坏他了。

“没套啊。”

“又不是一定会有事…而且,是不是不戴,感觉会不一样呢?”

夜好静,雨声暧昧,压抑的小声儿痒痒地在他耳边,一种禁忌偷/欢的诱惑勾得他本来就不牢固的防线彻底崩塌,扭头,轻轻咬她,“我也不知道啊…”

“那…我们试试好不好?”

雨淅沥沥的,不大,不小,敲打着窗玻璃,遮掩着小屋里吱吱嘎嘎、老家具难耐的声响;狭小的空间把温度翻了倍地飙起,雨水浇不灭,又叫不出,任凭那沸腾翻滚在心头;两个人已经完全脱离了江南的寒冬雨夜,压抑,纠缠,生出更加难耐的疯狂,追逐着,一起覆灭…

第109章

三月。PNTI项目作业现场。

详图开展三个多月, 工地上地基已经开始动工, 大型设备台架也陆续到位。配套的住宿基地刚投入使用,距离现场大概一刻钟的车程,路况良好。

现场都是连接的箱式办公区,总工办在A区, 办公室不大,除一套带书柜的大办公桌外,只有两把转椅和对面的白板和图纸架。

办公桌后坐着南嘉树。

作为CNE的技术总负责人, 虽然本身并不具体负责某个项目, 也要定时到各作业现场去巡查。今天是此次行程的第三天,正遇到某个可能影响到初期土建进程的问题,此刻桌上摊着进度表和图纸,在和对面转椅上的两个男人说着情况。

张星野和岳绍辉。

两位总裁同时出现在现场,对于CNE如今的规模来说是个绝无仅有的稀罕事, 其实个中因由非常简单, 以前是一个国外,一个国内,一个主施工,一个主设计,现在岳总回到国内准备常驻, 迅速就发现张星野这个家伙位高权重,项目越揽越多,专业却越来越生疏。

于是,为了CNE的前途大业, 张总被发配到了作业现场做回他工程师的老本行:工艺部的现场负责人,而且限定期限至少半年。至于岳总,樊津现场在接受了南大总工的视察后,随着他一道往PNTI这边来看看。

讲到某个延伸细节问题,图纸上还没有,南嘉树起身走到白板边随手画了起来,边画边介绍着地基情况。

两位总裁正专心地听着,忽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张星野回手一摁,“嗯,”

“老公!我只有五分钟的时间,把昨天那首没唱完的歌唱给你好不好?”

甜美的小声儿一乍,急急的,一口气都没给人喘。

“哎!!”南嘉树惊得手里的马克笔都扔了,可他这一声下意识却还是没有张星野的手快,没等他叫出声张大总裁已经迅速摁下了静音关闭了话筒,那边再也听不到他。

很快,轻轻的配乐起,女孩软软的吴语,“家山呀北望,泪呀泪满襟,小妹妹想郎,直到今…”

专业的音像设备,声音可以清晰到喉中,特别甜,特别糯,这么朴素到露骨的歌词,哄自己的男人,又娇又羞,几乎能感觉到她蹭在怀里那可爱的模样,简直腻到人心坎里!

已经关了话筒,可是三个大男人静得一丝声响都没出。

这是昨夜他非要她唱的,苗苗儿小时候会唱好多儿歌,不过长大后几乎缺失了青春期所有流行的元素,忙碌之余一点点自己的时间也都是小时候随外婆喜欢的戏曲。可是她的声音实在是太好听了,南嘉树宝贝得不得了,每天晚上都要听她,腻腻的,就在他耳边。

说话,唱歌,背英文,他尽情享受,可每次不过寥寥几句就把他撩到了。现在他已经完全做不到当初小叔叔那样专心、懂得欣赏她的英文,如今只要她张开嘴巴他就觉得是在撩他,小火星跳上来迅速就把他还原成禽兽。

合法的老公还需要注意什么形象?咬她她也得受着,甚至,每次都会把她贴在耳边,听她叫出声,那种美妙又无法把持的声音一瞬间就能让他在头脑里极度欢愉,经历男人的multiples…

昨夜他忙完已经很晚了,打开视频,看媳妇儿。

这是他规定的:老公出差期间,小苗苗儿每天回到家就得把卧室的摄像头打开,这样他随时点进来就能看到她在做什么。其实,苗苗儿很安静,大多时候都是在看书,中文的,英文的,原版的,译版的,一个姿势可以好久不动,成了他的桌面,唯一变换的就是每天睡衣的样式和颜色,都是他精心给她挑选的,满足他的眼睛和随时供他脑子里演绎出的激烈。

昨夜他打开的时候,小丫头正好坐在电脑前看网上做美食的视频,摄像头前一张很专注的小脸,刚洗了泡泡浴,水汽蒸得皮肤水晶一样白里透红,几滴水珠镶在漂亮的锁骨处,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那带着她体温诱人的女孩儿香;热吧,没有披睡袍,吊带睡裙把最让他疯狂的两朵托得天使+妖精一般诱惑,香艳的景象让他口舌发干,几千里之外还是不敢喝水,好像能惊动她,一个字没说悄悄截图。

作为国徽下合法领证、被宪//法赋予权力可以尽情侵犯她的老公,就那么没出息地盯着,默默舔屏。

后来她终于发现了,笑,立刻跳上床去盖好被子。他让她把摄像头拿过去,她不肯,还故意躲开不给他看,可又抬起腿,被单滑下,镜头前露出雪白的长腿和小脚。南嘉树咬牙呵斥,她才不怕,咯咯笑,最后逼得他使出杀手锏:再不听话,老公下周也不回去!

一说这个,立刻奏效,很快摄像头就被抱进被子里,眼前都是她粉嫩嫩的小脸。南嘉树得意,小丫头最怕跟他分开,像小时候一样,总想黏着他。现在看着他,笑得甜甜的,丝毫不掩饰自己牛皮糖的本质。看得他想舔,干干地咽了一口,说要听她唱歌,要听个老歌。

本来他是想听个他读中学时候的老歌,结果她一开口居然是老到民国时候,郎情妾意的古早情歌实在太嗲、太肉麻了,逗得他哈哈笑,她不服气,说他不懂欣赏,唱了一半就撒娇,说什么都不肯继续。

又笑,又闹,后来她居然困了,摄像头还开着就睡着了。浅蓝色的枕头,她侧身窝着,床头淡淡的灯光铺在小脸上,姿势像在他怀里,软软的。南嘉树就那么看着,好一会儿都舍不得关掉…

苗苗儿的声音是他们的闺中秘趣,怎么能让别的男人听??!

南嘉树起身就要往桌边去,迈步一瞬间,岳绍辉一转椅子,大长腿直接架在了对面的图纸架上,狭小的空间里阻断去路,根本就迈不过去!张星野看都不看他,“Tony,他敢过来就打死他。”

一个CNE总裁耍流氓,还能对付,两个一起不要脸就天下无敌了。

南嘉树咬牙,眼前这俩家伙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话机,好像能从那里能看到可爱的歌声后面那个可爱的女孩。

“这特么是侵犯隐私!”

“闭嘴!”

一声呵斥,张大总裁威严十足。不过相比岳总Tony那面带微笑仔细聆听的样子,张星野明显更投入。这不奇怪,他本就是凌海人,苗苗儿的吴语唱腔当然最对他的胃口,一小段过去,竟然微微蹙眉、眯了眼睛,享受得很啊。

这副样子虽然德性,可也是真欣赏,南嘉树不好再较劲,耐下性子来听。苗苗儿的声音实在太好听了,昨夜笑她,逗她,都没好好儿听,现在透过同传的耳麦扩在整个房间,简直就是天籁之音!难怪这两个家伙这么认真,只要还是个正常人,就不可能不动容!不过身为老公,现在感觉有点复杂,自己的宝贝被人这么欣赏当然得意,可又非常地小气地不想与人分享,有点想打人。

“小妹妹似线,郎似针,郎呀穿在一起不离分…”

最后的最后,音乐声停了,她又凑近话筒,轻轻地重复这一句,每一个字都带着她齿间气息,撩得南嘉树的心都要化了,正打算跟岳绍辉干一架去抢电话,她轻声一笑,“我得挂了,Love you!”

甜美的小声儿已经消失了十几秒,可荒郊野外的大集装箱里满都是粉红泡泡。

张星野转过身,笑了。他见过苗伊,是个特别腼腆的女孩儿,在南嘉树这个大块头面前像只安静的小猫,没想到背过人去不但会哄、还会调戏他,难怪这家伙为了媳妇儿不惜倾家荡产。

“太棒了,你说是不是,Tony?”

“嗯,”岳绍辉点点头,又很无奈地挑了下眉,“是很好听,可我就听懂两个字:郎啊。”

“哈哈…”张星野笑,“这是凌海话,你能听到两个字就不错了。”说着看向南嘉树,“苗伊很厉害啊,就没想过往这歌唱方面发展吗?”

“发什么展!”

岳绍辉终于把腿放下,南嘉树冲过去拿起手机迅速拨过去,可是那边还是关机。苗苗儿这几天在出外勤,是远油集团的一个年度会议,世界各地分部的主管人员齐聚凌海,虽然只是内部的,可重要性却并不比国际会议差,同传必不可少。

这一次远油没有从桃圃调翻译社的人,许湛直接就把任务交给了她和简风。这其实是有些越级,因为她和简风并不同级,不过,那个师兄当然不会介意,两个人一起从资料准备到与会议中心的协调,再到带队同传,一如既往配合得很好。

出外勤辛苦,自从那一次听她连续几个小时,嗓子哑、嘴唇爆皮,南嘉树想起来就心疼。嘱咐她多喝水,别都自己揽着,既然是带队出来就多锻炼一下新人,反正是远油内部的会,错了也影响不大。苗苗儿笑,说都安排好的,不用你操心。每天回来看着似乎还挺开心,跟他说会议上口音五花八门的趣事和师兄的应对。南嘉树听着,装大度,其实心里想骂,这是搭配着干活儿不累么?那货明显贼心不死,而且声音也过于好听,有撩的嫌疑!

电话没通,南嘉树重坐到了办公桌后,眼睛却没离开手机,在发短信。

“嘉树这次出来多久了?”岳绍辉问。

“两周。”

“是么?”岳绍辉说,“这里结束就回去吧,四月再走其他的。”

张星野闻言看过来,“两周,你觉得时间长啊?”

“不长么?”

“我都在这里待了三个月了,你怎么不说让我也回去啊??”

“你啊,”岳绍辉心平气和,“半年,少一天都不行。”

“滚蛋!我跟你们说啊,”张星野愤愤的,“这次HAZOP做完我就回凌海!就嘉树有老婆想么?? ”

岳绍辉一挑眉,“季萱,会想你啊?”

妈的!张星野咬牙,“我特么想她,不行啊??”

“哈哈哈…”南嘉树逗得大笑,这理直气壮的!总裁夫人是出了名的冷美人,想他?当年若不是他死乞白赖的,人家都不会嫁给他,沦落到今天成了十分贤惠的家庭煮夫,老婆一个电话,张大总裁的分贝都要小几分,得瑟!

凌海。万豪会议中心。

关掉设备,正好五点半。隔壁箱子里师兄简风已经起身,苗伊没收拾桌上的资料,先急忙忙从包里摸出手机,打开,哈!果然有短信跳出来。

老公:宝贝儿啊

他打的字都好像带着音效的,像他腻在喉中的声音,呵得她的脸颊热热的,心里嘟囔:哼,就不能多打几个字么?叫这一声,要干嘛啊?

“苗伊,走了。”

“哦,”简风在一旁招呼,苗伊忙答应,“好的。”

这几天真的好忙,因为是内部会议,讨论多,衍生议题也不断地出现,很紧张,两个新人每场下来都是一额头的汗。不过,这样的工作强度相对她曾经的生活轻松了太多,夜里回家工作一个小时就能把资料补充得特别充足,一点都不觉得累。所以,中午吃完饭,趁师兄去拿水,一点点的时间拨电话给他,给他唱歌,哼,管他喜不喜欢呢,必须听完!

这个家伙说什么温柔、什么疼她,其实最霸道了!说他出差她就可以去爸妈那里住,其实哪里肯?每天回家都必须开摄像头,她怎么去?去了他看什么?空房子么?他说你可以到爸妈那儿打开手机视频,也能看。只是我不定哪天夜里回去,怕吵着爸妈。

哼!明明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可是苗伊就忍不住会想…哪天?说不定就是今天…还是不要离开,万一他真回来了呢?其实,他不过是刚刚走了一天…

背了包跟师兄简风两个人说着最后一场上的一些问题,一路往门外去。这几天他们一起拼车,到简风的住处顺路可以把她带到爸妈住的小区,吃了饭再回家。

想到马上要吃妈妈做的饭苗伊就好开心,蒋工家的房子刚装修过,两室一厅,虽然是老房子,可是南北向,阳光好,环境也好,非常舒适。月租四千是很便宜了,可蒋工说只要两千。本来南嘉树都答应了,苗伊不同意,四千就四千,这样爸爸妈妈才安心,她的工资卡放过去,足够的。

出了会议厅,正对面有个小接待区,沙发,盆栽,玻璃水墙,放着轻音乐。苗伊路过,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

酒红色的布艺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一身浅灰色的毛呢外套修着匀称姣好的身型,已经上了年纪,皮肤却很好,为她漂亮得略显凛冽的五官揉入几分温柔;斜刘海短发精心修剪垂在耳边,显得非常年轻干练;此刻手臂搭在扶手上,鼻梁上架着眼镜,在看书。气质如兰,那神情、眼眉,好像家里的照片…

感觉到她的目光,沙发上的人抬起头,看到她,笑了,摘下眼镜,“你是苗伊吧?”

“嗯,您是…”

“我是嘉树的妈妈林畅。”

第110章

像突然被点了穴, 苗伊一口气屏着, 眼睛一眨都不敢眨。刚才的声音这么温和,脸上带着笑,比之前看过的任何照片、视频都和蔼,可是, 可是…

林畅,他的妈妈,这, 这是婆婆啊, 不,不,还不是…

看着沙发上的人优雅地起身,苗伊的心怦怦跳,从来不知道紧张可以这样, 心跳到嗓子里, 不紧紧闭着嘴巴好像就要跳出来。

人僵得像个木头,几十秒过去连身边的师兄都有动静了,可她连之前那句话都没回应,以前再大、再重要的国际场合,顶多就是觉得有点冷, 哪怕第一次,也没有这么糟糕,现在握着手机竟然不由自主在找快捷键,老公, 老公…

林畅弯腰去提脚边的挎包,忽然一双冰凉的手碰到她,“阿,阿姨,我,我来。”

林畅扭头,女孩的脸这么近,细白的肌肤上泛着刚刚生出的红晕,像两朵胭脂,流水幕墙折着灯光,没有化妆品修饰过度的痕迹,能看到脸上细小的绒毛,好像小婴儿一样。

一身远油的制服,量体裁制,非常修身,只是这庄重的职业装因为脚上一双小白鞋瞬间变成了校服,此刻更紧张得像个在帮老师做事的小学生。挎包很大、很沉,她俯身很卖力地拎起来,完全忘了自己肩上还有个大公文包。

这就是此次远油集团年度资源配置会议上的首席同传,丈夫南也瞻口中的天才小翻译,和儿子电话里不许她不喜欢的那个女孩儿:苗伊。

背好了包,她抬起头,四目相对,林畅笑笑,“沉吧?下午到老朋友那儿坐了坐,送了些书和茶叶。”

“哦。”这么亲近,像妈妈告诉她晚饭要做什么菜,可苗伊哦了一声就抿了唇,脑子里空白得根本没有话岔。

“原来是伯母啊,您好。”

正尴尬,简风走过来微笑着搭话。苗伊这才反应过来,这半天没理师兄,也没介绍他们认识,这么简单的社交她居然这么乱,更更更糟糕的是,她清楚地听到师兄叫的是伯母!

天哪,这才是正确的称呼吧?刚才她叫的什么??阿姨?老公长她十岁都多,他的爸爸妈妈也比她父母年长许多,叫伯母才够尊敬,怎么叫了阿姨??

“你是?”林畅问。

“我是简风,苗伊的搭档。”

“哦,你好。” 看着面前这个清秀的年轻人,林畅点点头,“你们今天辛苦了。”

“还好,习惯了。伯母这次是出差到凌海吗?”

“路过。来看儿子。”

很简单的寒喧,简风却不由得瞥了旁边一眼,并不是这句话有什么不妥,只是旁边那张小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实在太吸引人的注意,婆婆优雅端庄的姿态都被她影响得有点尴尬。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相比她之前很生硬地说自己有老公、就是真结婚,此刻紧张得稀里哗啦的样子倒是实实在在像个小媳妇,连那一声露馅的“阿姨”都显得那么可爱。

也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就像组长殷倩那天来出差时说的,不管一开始是真的还是假的,现在,苗伊是一个很快乐的小家庭主妇。

是啊,很快乐。

以前,她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坚强,朴素,漠然,眼睛里几乎看不到英文以外的任何人和物。现在,因为遮掩额头一个小疤她学会了化淡妆,把本来就精致的五官越发描得楚楚动人;穿衣打扮也跟曾经完全不同,听办公室女孩子们叽喳他才知道是某牌子的新季新款,漂亮的职业装,很符合她甜美又专业的气质。

再也没有曾经冷漠的阴霾,繁重的工作做得比以前还要快、还要好。更主要的是以前只做份内的,别人不找她帮忙她不会主动走出自己的安全区,而现在,她会很敏锐地发现潜在的问题,主动解决、优化。

华东总部同传组组长一职已经在讨论中,不出本月,二十四岁的她就将是远油集团最年轻的部门主管。可闲暇时她却更像个小女孩了,会和女孩们约了逛街,还和隔壁办公室的大姐成了戏友,一起去剧场看戏,第二天来了跟他津津乐道。

原来,她开心的时候可以这么美,幸福时刻挂在脸上,包括现在,像只受了惊吓却依然幸福的小兔子。

简风笑笑,“三、四月是凌海天气最好的时候,不必远足也有风景。”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