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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素白顿时被他们的举动吓得惊慌失措的大喊:“永濑川先生!”

但是永濑川知是却不理会她,而是朝门外走去。

这两个中年男人轻而易举的就将喊叫挣扎着的季素白推倒在榻榻米上,然后扑了上去,其意图在明显不过。

季素白心中一阵恐慌,心说不是那样的,永濑川先生明明对自己有好感,怎么会?于是她继续大喊。

已经走到门口的永濑川知是,果然停住脚步,然后转过头来,只是那双邪美的眼睛却阴沉沉的盯着她:“你这种人,连你的姐妹都能出卖,谁知道你昨天是不是又跑去季公馆说了什么?或是也给他们要钱?”

说完,然后就走了。

季素白大惊,美目圆睁,满脸难以置信,他怎么能这样想她?

只是任凭她怎样喊怎样叫?那门一直是关着的,外面的人没走,却也没有进来。

身上的人嫌弃季素白不配合,然后狠狠的一巴掌抽过去。

一时间她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口中满是腥甜味儿,胸口一阵冰凉。

现在是早上11点。

季墨亭就坐在这居酒屋不远处的一座茶楼里。

桂花在她的脚边转来转去的,一会冲下楼,一会又冲上来,踩到窗沿下屋檐的瓦片咯咯作响。

季嫣然就坐在她的对面,看着桂花这来回的跑,又是狂叫,便觉得这猫八成是病着了。便赶紧道:“它是不是病了?”

话音才落,桂花立即朝她喵呜的吼了一声,说你才病了。

然后又从窗口跳下楼去。

季墨亭却是没说话,也不知在想什么,一面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手上那个镯子。

一直过了半个多小时,她才抬头,朝季嫣然看去。

“季素白进去很久了。”

季嫣然恨恨的朝那居酒屋的方向看过去,虽然这个视角看不清楚,可是刚才来的时候,她们正好看到她进了居酒屋。“谁知道她这次又想出卖谁。”

季墨亭没说话,一手拿起来盘子里精致的桂花糕,掰做两块,然后放入口中。

又过了十几分钟,桂花又回来了,在她叫跟前叫了几声。

然后季墨亭起身,朝着另外一个窗口走过去,这边正好对上那居酒屋的正门。

但见季素白出来了,只是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她好好的大马路不走,也不叫车,而是朝那小巷里面去。

她身后的季嫣然垫着脚尖瞧了一眼,确定是季素白后,也顾不得和季墨亭说,自己就立即冲下楼去,把季素白拦在小巷子里面。

但下一瞬他看到季素白那模样,不由满心疑惑:“你怎么了?”

此刻的季素白头发凌乱,半张脸红肿着,褂子上的盘扣已经掉了,胸前的衣襟根本挡不住她的胸口,她只拿手捂在脖子那里,压住衣领。再看她那微微发颤的腿,季嫣然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时也被自己的猜想吓道:“季素白,你……你……”

季素白狠狠的瞪了她,却是转身要跑。

但是刚转身就看到懒洋洋靠在墙壁上的季墨亭,顿时恨意冲天:“你在登报的时候,不是那样狂么?那你为什么不救我,你能救季嫣然,为什么不能救我?难道我一个嫡出的小姐,还比不上她一个戏子养的野种么?”

关于野种之说,玉满香还没有被卖给季大的时候,有一个恋人,还是个学生。后来被季大买了后,两人间就失去了联系,然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季嫣然就出生了。

季嫣然当时不顾一切的冲下楼来拦住她,本就是满腔的恼怒,想要质问她为什么要出卖自己和季墨亭,但是看到她这可怜的样子,心中很是可怜又同情,但是没想到她居然这样骂自己。

顿时气得全身发抖。

季墨亭却是没有理会季素白,而是朝着嫣然说道:“你看到她的下场吗?就在刚才,她被两个中年男人抓住,撕去了衣服……”

不过季墨亭还没说完,就被季素白尖叫着打断。

只是季墨亭却没有停下,不但说了那两个男人,还说了她在哪个房间,门口还站着谁。

不管是季素白还是季嫣然,两人的表情皆是满脸惊诧,季墨亭怎么会知道?

尤其是季嫣然更为惊讶,季墨亭不是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么?

而季素白听季墨亭说到后面的时候,她已满脸狰狞,冲上前要朝季墨亭撕打。

季墨亭脚下微移,季素白反而撞在墙上,然后顺着墙壁慢慢蹲下来,抱头痛哭,一面朝季墨亭大喊:“季墨亭,你这个魔鬼!你是魔鬼!”

她知道她在被侵害,不但不救她,还在别人的面前描述自己的耻辱。

季墨亭手里将刚才还没吃完的糕点塞入口中,“只要你的初心未变,不管你被关在哪里?只要我能赶到,我都会救你。”话音到此,口气忽然冷了下来:“可你若是像她一样,即便是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会管你的死活。”

季嫣然先是有点怕,但随后听到季墨亭后面的话,又突然放松起来。只要她不去害季墨亭,不去害二叔一家,那不管她在哪里遭受这样的罪恶,季墨亭都会像是昨天和前几天那样拯救她。

季素白还在地上哭喊着,怨恨季墨亭残忍。

可是她只知道责怪别人,却不愿意自我反思,她在害季墨亭,季墨亭为什么还要去救她?

季墨亭其实也不想这样对季嫣然的,毕竟有些残忍了。

可是现在有一个季素白在前,她不得不仔细些,妈妈的安全比什么都要重要。

而永濑川不知道季墨亭此刻就在隔着他这居酒屋不远的处的一条小巷子里面。

反倒是因为季素白的事情,心中有几分得意,想着季墨亭不是很有本事吗?可她为什么没来救自己的妹妹?

只是可惜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了桌上那莫名出现的信。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除了这半掩着的窗户,自己一直站在门口,谁也没有进来。

而是书桌离窗口又那么远。

打开,便看到上面是颇为娟秀的字迹,“多谢你帮我收拾了这吃里扒外的东西。”

不知怎么回事,永濑川总觉得这像是季墨亭在跟他说话。

可是这里是居酒屋,今天到处都是他的人,到底是谁将这封信放到桌上的?而且还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从他心底涌上来。

但是他不相信。

不相信季墨亭有这样神通广大,所以立即派人去,将没有走远的季素白又给带了回来。

季素白没有想到日本人还不放过自己,又将她带到这熟悉而充满了耻辱的房间里。

她衣衫凌乱,一身狼狈不堪。

而那个男人却用一双阴鸷可怕的眼睛看着她。

季素白绝望,可还是忍不住朝他大喊:“不要在我身上浪费力气了,她是不会管我的,刚才她已经说过了。”

永濑川知是蹙眉,她的这话是意味着季墨亭刚才来过了,于是立刻上前去捏住她的下巴问:“人呢?”

半张脸本就打得生疼,现在又被残暴的对待,疼得季素白五官扭曲起来:“我不知道,反正她已经走了。”

季嫣然一直像小跟班一样跟在季墨亭的身后,发现她跟许多小姑娘一样,其实没有那么恐怖,也没有什么区别。季墨亭还带着她逛街,去取了旗袍,去电影院,只是没有赶上她们要看的电影,因此又折身回来。

却没有想到季公馆口此刻围满了记者,无数人都在等季墨亭,就想向她确认,她的确是那个女英雄么?

季嫣然看到此情此景,有些担忧:“我们怎么进去?”

季墨亭带着她往后院去,没想到这里也蹲着记者,不过背对着她们,正朝后面的街道望过去,只怕正期待着季墨亭出现在那街头。

所以季墨亭趁机抓起季嫣然,朝着将近两丈高的围墙翻过去。

季嫣然还没准备好,就觉得脚下空荡荡的,在低头一看,居然这样高,顿时就吓得尖叫起来。她这样一叫,自然就将记者们引过来,只是可惜,大家还没做好准备拍摄,季墨亭就已经进去了。

不过现在也不用确认了,那么高的墙季墨亭抓着季嫣然都能轻易翻过去,真正的飞檐走壁,便是如此。

这就足以证明了她的身份。

今天季墨亭不止正好撞到季素白被欺辱,还查到了永濑川知子的身份。她就是永濑川的女儿。如假包换,所以跟季青眉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但是真的太像了。

第二天报纸上便有文章说,像是季墨亭这样的高人,就该去鹤州将那些侵略者赶走才是。她一个人比得上多少个寻常的人,还能节约子弹,还能减少我方伤亡人员。

这就是典型的道德绑架。

她要是去鹤州,家里人怎么办?一起带过去么?而且鹤州是打仗,那是成千上万的人,不找动物帮忙的话,她能有什么胜算?真当她是神仙了么?

在说找了动物帮忙,又不是无偿的,总归要和它们想要的好处。而这些动物的好处,无非不过是想让人类停止对他们的杀戮。

这是季墨亭给不了动物们的承诺,她不能阻止猎人打猎,更不能阻止富贵人家桌上的山珍。

而且这人又是站在食物链的顶端,怎么可能不吃肉?

那么这样的情况下,动物本身就繁衍得快,那迟早是会失去平衡的。

所以季墨亭觉得还是海里的动物们友好。

也不知道那只小蠢鲸鱼有没有再迷路,小白鲨有没有跟在它身边。

这篇文季墨亭没去管,没想到接下来的几天,有更多类似的文。

很明显就是有人在带节奏。

于是来盯着她们季公馆的就不是日本人了,而是鹤州逃难来的人,他们就这样围着季公馆,理直气壮的催促着季墨亭去给他们将家园抢回来。

季墨亭心想,能者多劳,不是这样用的。

贺先生看不下去,专程写了一篇文批判这些人,可是大家并不买账,连京海政府都觉得,季墨亭既然有这样的本事,就该为国出力。

季墨亭没理会,只是将大黄叫来,一脸语重心长道:“你跟在我的身边,诸多不方便,我现在找人送你去慕云深那边,你每天看见什么,等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跟我说。”

大黄也是傻,听到这话马上就问,“你是不放心他,怕他在外面找姨太太么?”

季墨亭揉了揉太阳穴,“你这狗脑子里想我是让你去弄点情报,你这嘴比桂花能说会道,多哄哄其他小动物们,打探打探敌军的消息。”

于是大黄就被送去鹤州了。

现在慕云深已经接管了鹤州这支起义军队,起先组织的那些读书人,虽然还在,但大都听命于他。

只是听说慕云深用专车接一只狗来,不免是觉得有些诧异。

不但如此,每次慕云深跟他那未婚妻打电话的时候,这狗都要在旁边汪汪汪大叫,偏偏慕云深居然半点不生气,挂了电话还总叫人给这狗喂肉骨头。

别人不知道,但是裴润之他们几个却是晓得,连续几次打了胜仗,而且伤亡极少,全都仰仗这只舌燥的狗。

而每次慕云深跟季墨亭打电话的时候,它在旁边汪汪汪的叫,其实是给季墨亭说,然后接着由季墨亭翻译给慕云深听而已。

鹤州那边一直大捷,报纸上讨伐季墨亭的人也就渐渐少了。

只是这样一来,不少人见慕云深刚丢了华东五省这少帅的位置,现在又坐稳了鹤州三省这主帅的位置,心里还是眼馋得很。

少不得,就开始在背地里做手脚。

而就在这时,季墨亭接到了永濑川的电话。

电话中他口气颇为得意,“你也不是无所不能!”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无头无尾的。

可却是让季墨亭突然有些心慌起来,才让桂花去打探消息,可不过半个小时就接到了季华的电话,他刚收到电报,季先生的船出事了。

于是季墨亭忽然就明白了永濑川那嚣张得意的口气是怎么回事了。

季太太当场就吓得晕死过去,好在电报上只说失踪,所以并不能算死亡。

所以季墨亭当下决定去南洋一趟。

可是季安娜再过半个月的时间就回来了,不能没有人等她。只是把季太太和季文慧留下,她都不放心。

于是权衡之下,联系贺先生,麻烦他们到时候帮忙照顾季安娜。

然后带着季太太好季文慧,准备下南洋。

不过在出发前的一天晚上,她又来了居酒屋。

永濑川知是正满怀得意的拥着那像极了季青眉的知子。

他心情这样舒畅,正是因为知道季墨亭对于南洋的事情,根本就手足无措,也不知她现在是怎样慌张。

可是忽然间,他怀里紧紧拥着的知子忽然不再挣扎,一双美眸直勾勾的看着那个窗外站着的女子。

她站在窗外,肩膀上面是深秋的一轮明月,月光洒在她的身上,窗框正好做相框,将她与夜色融为一体,成为一副完美的油画。

知子的安静,让永濑川知是忽然察觉到,然后顺着她视线慢慢望过去,就看到一张脸。

季墨亭一脸淡然的站在那里,“听说你是永濑川家最出色的晚辈,不知道把你的性命捏在手里,能不能保季家平安。”

这话让他听着有些像是笑话,可是心里又莫名的心慌,“你想干吗?不要忘记了,这里是居酒屋,到处是我的人。”

“我想干嘛,你很快就知道,不过你现在应该祈祷,你对你们家族是有价值的。”季墨亭说这话之时,已经进来了。

知子立刻趁机挣脱他的怀抱,满脸惊恐的就缩到一处角落里去,小心翼翼的躲在那里。

永濑川知是在武道上的造诣,远超过柳生,他自信不会像是柳生那个废物一样,被季墨亭一招就扭断了脑袋。

可事实上,现在是季墨亭捏着他的脖子,他没有半点还手的余地,而是担忧,她下一刻是不是也那样血腥的扭断自己的脑袋?

但是季墨亭却没有杀了他。

反而将他带上了去南洋的船。

这船是慕云深找人安排的,不是很大,但是上面没有闲杂人等,除了几个船工之外,便没有旁人。

而永濑川此刻正跪在地上,手里拿着肮脏的抹布,正在擦拭甲板,他满心的不甘,无时无刻都在琢磨着怎么杀了季墨亭。

可是每次他稍微露出点杀意,顿时肚子就疼得难受不已。

每次他一疼就不顾形象的遍地打滚,便会引来船上水手们好奇的看过来,瞧着他长得挺好的一个小伙儿,这是犯了什么病?这样严重?

☆、第 50 章

季太太起初不知这人身份, 只觉得这仪表堂堂的,虽然眼神有些可怕,可是这身体既然不好, 阿亭怎么还将他带着, 这是去南洋,得在海上待好些天, 若是到时候人在海上撑不住,那可怎么办?

于是还劝着季墨亭:“阿亭,咱也不缺这杂工,要不让他回家看病去。”

季文慧不知这人的身份,只是看着他疼得难受, 也跟着劝,最主要的是, 这他的眼神太恐怖了。

季墨亭听到他们母女俩的话, 当下抬了抬下巴, 示意知是过来, “会英语么?”

“会。”永濑川知是满心不甘,但却又不得不回季墨亭的话。

然后季墨亭就转身朝季太太说道:“妈,咱们这一次不是单纯的去某一个地方, 咱们是去找爸爸, 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他会开车,又会说英语,还有点手脚功夫, 枪法也不错,到时候如果真的有什么万一,我不在你们身边,他还能保护你们。”

季太太听着,也想到了马六甲那里人生地不熟的,慧慧就算会说洋文,但是如果真的遇到什么,也总归需要人保护。

只是看着永濑川知是,见他这病症一天发个无数次,真要遇到事,他也做不了什么。

因此忧心忡忡。

于是等着季太太和季文慧进去休息了,季墨亭就把永濑川知是提溜到跟前来,“肚子疼的时候什么感觉?”

明知故问!难道自己生不如死,她没看到么?永濑川知是那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季墨亭。

季墨亭却笑得没心没肺,“痛就对了,你肚子里有四条小虫子,苗疆巫蛊听过么?”

永濑川知是立即意识到了什么,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你给我下了蛊?”

“没有,我不会。”她这话是真的。

没有?永濑川知是自然不信,没有的话她跟自己说什么巫蛊

却听季墨亭说道:“我只是想跟你说,你现在的状况可能比蛊毒还要严重。”

不知为什么,季墨亭越是用这样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和自己说,永濑川知是就越觉得心里不安,“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我想干什么,就是想告诉你,再过半个月,你肚子里的虫就要产卵了,如果你想安安逸逸的活着,最好把你那报复的心思先收一收,不然小虫子孵化得很快,到底是好可能我管不住,所以你懂得。”

她说完这话,也不敢永濑川知是狰狞的表情,只提醒道:“别让我妈知道你的身份,她胆子小。以后你就叫知了。”

知了在甲板上坐了好久,直至那边的船工喊吃饭,他才缓缓的爬起身来,下意识的看了肚子一眼,只觉得一阵恶心。

到海上的第二天,季墨亭就看到了小白,当时发现有鲨鱼的时候,大家并不以为然,毕竟鲨鱼也不可能跳上来。

只是接下来看到这小白鲨一直在追他们的船,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桂花却无比的兴奋,一边跳到船尾的栏杆上去,又是海里那追来的鲨鱼喵呜呜的叫着,又朝船舱里的季墨亭喊。

“快些把桂花抱进来,吓着它了。”季太太也听说有鲨鱼,是不敢出去的,但是听着桂花的叫声,也有些心疼。

季墨亭应了声,一面安慰大家:“都别紧张。”然后到船尾走过去。

见她过去,那鲨鱼又作势要跳出水面的样子,知了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冷笑,季墨亭终于在作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