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月筝,”凤璘微微地别开脸,不忍看杜丝雨的表情,“是因为她合适。”

合适……

月筝和杜丝雨同时在回味着这个词。

“凤璘,”杜丝雨定定地仰头看他,“我不管你到底是因为什么理由!我今天这么做,就是要你知道,即使不能嫁给你,我也不要嫁给凤珣!我不要当太子妃,不要当皇后,我……可以一生一世等你。”

杜丝雨的声音并不大,也不激动,一字一顿,却好像极为尖锐的长钉凿穿了月筝的心脏。她竟然为杜丝雨而心痛了,当这个美丽而痴情的女孩说出一生一世的时候,她就好像看见了她自己,就好像是她在向凤璘做这样天荒地老的承诺。因为能体会杜丝雨的感情,所以她更明白杜丝雨的悲哀。

凤璘的脸色极为苍白,他的嘴唇褪去了血色,月筝绝望地觉得,他一定会被杜丝雨感动了,即便当初杜丝雨弃他而去真的是因为贪图荣华富贵,他也会原谅她,什么都不再计较。

但是他说:“我已经选了月筝做我的妻子。”

杜丝雨再也没有说任何话,甚至也没有再哭泣,再没什么比这句话伤她更重。

“为了你……和我,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凤璘转身背对着杜丝雨。

“好。”杜丝雨木然应声。

月筝以为他会就此快步而去,但他没有,轻颤了一下肩膀,他说:“以后……要好好听杜将军的话。”

“好。”杜丝雨仍旧飞快而空洞地回答。

“丝雨……”这一声呼唤,隐忍,绝望却深情,虽然他并没转身再看杜丝雨一眼,凤璘的这一声低唤,比他说刚才的任何话都更让月筝心痛。这个即将成为她丈夫的人,曾经如此呼唤过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很疼,心很疼。

月筝深深地垂下头,额头几乎埋入了双膝,果然卑鄙是要付出代价的,她现在也搞不清,是被好奇折磨一生好呢,还是被这些真心话折磨一生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片葱茏才只剩她一个人。

几乎要靠揪扯着花枝才能缓缓走出来,坐在杜丝雨刚刚坐过的地方,艰难的等待每一处疼痛消减。

等腿不再酸麻钻心,月筝解开腕上的情丝,认真地细细编结,一缠一绕丝丝用心……

虽然凤璘那样喊过杜丝雨,那样看过杜丝雨,她还是决定原谅他,因为他说,他选了月筝当妻子。

这个结,是纪念他拒绝了杜丝雨。

就像杜丝雨说能等待一生一世,她原月筝也有这份信心,守护凤璘一生一世!

她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无论是因为“合适”也罢,因为凤璘和杜丝雨被命运作弄而错过也罢,她终于有了机会!

杜丝雨只能用一生去等待去遗憾,她却可以用一生去争取去感动。

这个结,是凤璘肯选她,肯在杜丝雨面前说出她是他的妻,更是她的决心。

凤璘和杜丝雨的过去虽然惨痛,但也给了原月筝很好的开始!

从第二颗结以后……就全是属于凤璘和月筝的岁月了。

月筝笑了,她不后悔偷听了他们的分手,她一定能够彻底遗忘今天的伤痛,没有一点儿瑕疵能染上她和凤璘的未来。

回到原府已是日光西斜,一路从皇宫走回家,月筝觉得所有烦恼都被她没心没肺地沿途丢弃了,这点还是能看出她和月阙是嫡亲兄妹的。走到原府附近的小街时,她已经能心情很好地凑到一个零食摊子前,和摊主讨价还价,用悄悄从裙子上揪下的一颗小珠换了一大包地瓜片。本还有心多玩一会儿,又怕弄丢刚才为避人耳目摘下的头上手上的那些珠宝,只好意犹未尽地回家去了。

月阙似乎正要出门,收拾得溜光水滑,没有带长剑反而附庸风雅地拿了把折扇。

“哟,回来啦,梁王妃娘娘。”瞧见妹妹,月阙嘿嘿一笑,出手如风地从月筝手里抓了把地瓜片。

“这是干吗去啊?”月筝捏住纸袋口,瞥着喜笑颜开的哥哥,准没好事。

“喝花酒。”月阙倒也实在,把扇子旋出一个团花,笑得一脸奸诈。“你猜和谁?”

月筝嗤了一声,“太子呗。”月阙京中的朋友没剩几个,除了凤珣还能有谁?凤珣眼下的确很需要借酒浇愁一下,杜丝雨也弃他而去,皇后娘娘肯定会迁怒臭骂了他一顿,真是凄凉无比啊。

月阙优雅地从她身边闪过,十分得意地回身说:“还有新妹夫。”

这声妹夫当真入耳,月筝瞪他的时候眼中已经带了笑意。

月阙浑身一抖,嘴角抽搐,“瞅你那德行,肉麻死了。这么想凤璘,走啊,一起喝花酒去不就见着了?”花酒两个字坏心地加重,不等月筝回答,人已经摇头摆尾地跑远了。

月筝冷笑着磨了磨牙,原月阙,你等着。

根据多年对自己无良兄长的了解,入夜洗漱完毕后月筝没有就寝,一边晾干头发,一边在灯下看新从月阙房里顺来的下流小书,这几天她忙着应选,月阙搜罗来不少好东西她都无暇过目。

衣袂轻响,月阙翻墙回家的身影在月光里还是潇洒悦目的。

径直闯入妹妹的闺房,“还没睡哪?”月阙一脸遗憾,他最喜欢的事情之一就是把妹妹从甜睡中吵醒。

月筝早就不动声色地把小书坐在屁股底下,眼神淡定地落在书案上摆的琴谱,冷声说:“你不显摆完了,我能睡踏实吗?”

“那倒是。”月阙点头赞同妹妹的观点,回身坐到八仙桌边倒茶给自己喝,“妹,凤璘给你多少聘礼你都别挑拣啊,他不容易。”月阙摇头叹息。

月筝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北疆穷啊,还连年打仗遭灾,皇上皇后对他又抠门,凤璘没钱。”月阙语重心长,十分维护新任妹夫的样子。

“他说的?”月筝挑眉。

“不是。”月阙皱眉,很同情地说,“你没瞧见,笑红仙跟了他以后那叫一个寒碜,浑身上下没个值钱的,还不如来陪酒的小花娘。”

月筝的牙齿咯咯轻响,从牙缝里挤出几声冷笑,“或许人家从良后洗净铅华,偏爱素雅。”

月阙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偏爱什么素雅!她瞧着太子打赏给唱曲丫头的玉佩差点眼馋得哭了,我的耳力你是知道的,什么悄悄话听不见啊?凤璘看她那样子有点儿坐不住了,凑到她耳边说等父皇把置办婚礼的钱拨下来就给她买几件好东西。妹啊,这就是你的命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不要为难人家。”

月筝微笑的时候眼角一个劲儿的抽搐,一字一顿地说:“我谢谢你的忠告呢。”

好啊,她的小黑帐上除了月阙这个杀千刀的,还要记上她的新夫君和那个什么笑红仙!

第11章 心意相通

原家出了个王妃,原学士又升迁回京,上门贺喜的人络绎不绝,很多久未走动的亲戚也奇异地纷纷冒了出来,进京小住,等着参加梁王和月筝的婚礼。孙皇后看来十分急于赶凤璘回北疆,命钦天监“卦算”出十日后便是极为难得的大吉之日,适宜婚嫁。婚期如此靠近,原家上下本就繁忙,再加上不断投奔来的亲眷,让原夫人格外头疼。

各怀目的的势利亲戚原夫人懒于应酬,借口帮女儿置办嫁妆,有事没事也非带着月筝出门采买避个清净,未来梁王妃于是成了最悲情的陪逛人等,一听“买嫁妆”就头疼躁狂。

一上午耗在锦石斋,月筝都打算跳窗逃生了,趁伙计下楼去拿首饰图样,扑在母亲身边苦苦哀求:“娘!你就放我一条生路吧!再这么挑下去,我就要活活被逼疯了!”

原夫人啐了一口,“大喜的日子不要说什么生死疯癫,不吉利。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原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也要样样精挑细选,丝毫不能马虎敷衍!”

月筝就差泪流满面,“娘啊,你也知道是我出嫁呀?让我自己挑吧,可以了,我看这些就完全可以了。”颤抖地指着堆积摊放了一桌面的簪环首饰,她太佩服招呼她娘的伙计了,要是她碰见这么个挑剔的客人早就要跳起来当场掐死了事。

“你就是不知轻重!娘家对女儿有多重视,全在嫁妆上体现,这只是娘家私下为你置办的,明天梁王的聘礼送来,那才真正开始购买置办。”

月筝眯眼瞧着娘亲微笑,“娘,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成心不愿回家。”揭发完了,继续谄媚哀求,“娘挑选的我都中意,样样都是稀世珍宝,您就替我挑着,放我出去透透气吧。嫁了人……”月筝继而皱眉,又哀愁起来,“就不像在您身边当姑娘那么无忧无虑了。”

原夫人不为所动地细瞧手中的玉簪,闲闲地点评:“今天演的还不够恳切。”

“娘!”月筝拍案而起,气急败坏的样子十分恳切。

“放你出去,不是问题。”原夫人放下玉簪,又拿起珠钗。“怕就怕你做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比如……跑去找梁王。”

月筝飞快地眨了眨眼,娘真是千年老妖,能看穿她的心事。从回京到现在,她就没私下见过凤璘一面,她还真是这么打算的。

原夫人淡淡瞥了女儿一眼,“没过门的媳妇,上赶着找去王府,传出来会让人笑的,而且婆家也会看不起,好像急不可待似的。”

“……”月筝嘴角抽搐,“知道了,娘,我走了啊。”只要放她走就好!

“香兰,跟小姐一起去。”原夫人高声吩咐等在房门外的心腹丫鬟。

月筝不敢拒绝,这个猴精的小丫头就是娘亲的耳目啊,不带着恐怕没那么容易逃离。

出了锦石斋,整条街都是首饰古玩店铺,人头攒动车马纷纷,很多来挑选饰物的妇人少女。月筝这两天饱受置买苦恼,根本不愿多瞧,快步向街角走去。

“咦?”一直亦步亦趋跟着她的香兰突然大力地扯住她的袖子,“小姐,快看!”

月筝被她吓了一跳,顺着她遮遮掩掩的指点看见的不过是辆普通马车,瞧不出有什么值得香兰大惊小怪的。

“是……”香兰十分紧张地躲在月筝身后低声嚷嚷,怕小姐错过又怕被车上下来的人看到,“是笑红仙。”夫人派她和管家去梁王府送宴客名单,正好碰见笑红仙出门,她就认得这辆车了,虽然车身普通,但车辕上镶嵌了鎏铜的装饰,这是王族才有资格用的。

笑红仙?月筝眯眼抿嘴而笑,好啊,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笑红仙只带了两个丫鬟,衣着也不扎眼,毫不引人注目地进入了一家玉石行。月筝一仰下巴,伶俐的香兰心领神会,赶紧跟着她状似无心地走进那家店。

笑红仙不在一楼,月筝用眼角一扫香兰,香兰立刻满面庄严地走到掌柜面前:“我家小姐婚事在即,要看些好货。”

月筝暗暗点头,娘亲的心腹果然不同凡响,她很中意这个小丫头,用着顺手啊。

掌柜一听婚事,再看月筝气度不凡,知道这样的人钱最好赚,立刻笑容满面地把主仆二人往楼上请。二楼相比清净,也没隔断,笑红仙正一脸不满意地看着伙计拿来的手镯。

伙计见掌柜也上楼来像见了救星,迎上来挤眉弄眼地说:“笑姑娘不太中意咱们的镇店之宝呢。”月筝瞧他俩的样子就知道是价钱谈不拢。

掌柜的让伙计招呼月筝主仆,自己陪笑着凑到笑红仙跟前,“笑姑娘啊,您嫁入梁王府后见惯了好东西,我家这些物件自然就看不入眼啦。”

月筝被伙计引着坐下,也不急看货,冷眼瞧着这位“嫁”入王府的名妓,这个字怎么就这么刺耳呢?笑红仙大概二十左右年纪,相貌自然是上佳的,只是风尘味太浓,即便做了这般朴素的打扮,那股俗艳媚人的劲头还是从眉梢眼角满溢出来,美得有些不入流。

月筝挑了挑嘴角,越发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我见着好东西?”笑红仙忿忿冷笑,终于勉强忍住后面的抱怨。当初她得知夜夜来捧她场的俊俏公子是梁王殿下真是欣喜若狂,以为钓到了什么大鱼。梁王虽然不受圣上宠爱,怎么也是嫡亲的皇子,样子又那么俊美,嫁了他,随他去天高皇帝远的封地,没人再盯着她的过去不放,她不也成了王妃,过上神仙一样的日子吗?所以她才大方拿出积蓄,缠着梁王为她赎身。没想到……

笑红仙冷着脸,“王老板,我也是老主顾了,这个镯子一百金卖不卖,多了我也买不起了!”

“您真能说笑。堂堂的梁王侧妃,您还有买不起的东西?”掌柜笑得勉强,一百金……笑红仙也不是个不识货的人,这价钱还不如从他这儿抢!“这镯子是老坑的翡翠,也就是您,我才肯拿出来,少了五百金小的宁可留下镇店。”

笑红仙也知道自己开的价钱绝无可能,又有其他顾客在旁,她也不好自跌身份,紧蹙眉头娇声训斥身边的丫鬟:“要你们去找王爷来,怎么到现在还不见?”

丫鬟惶恐躬身:“小厮早已前往,夫人稍等。”

月筝缓缓抚摸着自己的镯子,侧妃?夫人?极力压制自己露出狰狞的笑容。凤璘要来吗?很好,很好。

掌柜和伙计见笑红仙放出话来等梁王,便都过来招呼月筝。识玉是谢涵白的拿手绝技,作为他的徒弟,月筝当然也能算个行家里手。几句内行话点评掌柜拿来的首饰就让掌柜刮目相看,后来竟是拿出所有好货与月筝一起品评鉴定。

月筝有意拖延时间,难得耐心的和掌柜一起细细评判店内货物,她的解说颇有见地,笑红仙虽然不屑走过来请教,却也侧耳倾听,当月筝和掌柜品鉴某一物件时也极目细看。

楼梯噔噔响起,月筝攥着一块玉佩的手紧了紧,人来了?

快步走上二楼的却是个面目清秀的青年男子,脸上虽然带着笑,眼里却带着明显的厌倦不耐。他瞧见月筝有些意外,毕竟月筝这样的美貌少女并不常见,但还是颇为守礼地适时收回眼光,径直走向笑红仙,敷衍地抱了抱拳。

“怎么是你?!”笑红仙本已酝酿好一脸甜笑妩媚,娇娇柔柔地站起身,瞧见清秀男子脸色一变,重重地坐回身去。“你主子呢?”

“王爷还在宫内,见红夫人找得急,先派我来了。”清秀男子对笑红仙的坏脸色视若无睹。

“我非要凤璘来!我非要这个镯子!”笑红仙身为名妓,撒娇胡闹固然驾轻就熟。

“王爷便是派子期前来为夫人付账的。”清秀男人冷淡一笑,显然瞧不上笑红仙这套青楼里练就的本事。

月筝慢悠悠地含笑喝茶,香兰侍立在她身后露出鄙夷的神色,伙计和掌柜也饶有兴味地瞧着。

“五百金,你有么?”笑红仙斜眼瞥着容子期,讽意十足。

容子期显然被这个价钱小怒了一下,当着这么多外人他克制地勉强笑了笑,“夫人的首饰堆积如山,怕是还没完全戴遍吧?王爷今日公务在身,莫不如夫人且先随子期回府,改日再来。”

被容子期那句首饰堆积如山恭维得身心舒坦,笑红仙脸色也缓下来,可还是决不松口,“买不买,也要凤璘亲自来决定!我就在这儿等他,他不来,今天我就不走了!”说着还在椅子里扭了扭,表示坐到底的决心。

容子期看来被这位红夫人折磨了不短的时间,知她甚深,不再废话,皱着眉快步离去,想是去找他主子来收场了。

月筝把玩着面前的玉器,笑容诡异,掌柜和伙计知道这场好戏人人想看,也不好意思赶她走。月筝时不时看笑红仙两眼,暗暗摇头,作为一个名动京城的花魁,笑红仙在气度、心计上差得不是一点半点,至少她摸不清现任金主的脾性。

得到小道快报的人们熙熙攘攘地涌入店中,小店盛况空前。伙计们百般维持,终于没让看热闹的人冲上二楼。

月筝听着满耳嘈杂,磨牙淡笑,看来梁王和名妓的号召力非同凡响么。

鼎沸的人声突然一低,月筝眼梢一挑,来了。果然片刻间,凤璘就冷着脸走上二楼,无论何时看过去都俊美无匹的容貌,就算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让店堂为之一亮。月筝好整以暇地斜眼瞥着他微笑,凤璘顿了顿脚步,眉头蹙得更深,没想到她竟然会在。面无表情地再瞧了瞧笑红仙,看样子两人还未正面交锋,他并没贸然说话,见招拆招吧。

“王爷——”笑红仙有些幽怨地站起身,疾步靠近,“红仙还以为王爷不管红仙了,不要红仙了。”

凤璘眯眼,瞧了瞧月筝,被她眼中的讥嘲和杀气蛰了一下,没扶笑红仙偎过来的身子,只低声道:“先回府再说。”

“不!”笑红仙撅嘴摇头,“红仙要那个镯子。”

凤璘的脸色阴了阴,嘴唇不悦地抿起,月筝瞧他那副隐忍不发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兜里没钱。没钱学人家养什么名妓啊?

“凤璘,你这位侧妃真是好大的手面。”月筝瞧准时机,阴恻恻地微笑开口,“连我都还没问你要五百金的镯子呢,果真是妻不如妾。”

她尖酸的口气和幽怨愤懑的神态十分逼真,周围耳尖心灵的人们顿时一片哗然,难不成坐这儿冷眼看半天笑话的小美人儿就是新任梁王妃?今天来着了,大事件,大热闹啊!

凤璘的眼中掠过狐疑的光亮,嘴角抽了抽,“月筝……你听我说……”

“不听!”月筝虎虎生威地站起身,一甩袍袖,“你我婚事是圣上御赐,你竟然养了个这样的女子在王府之中,你置我于何地?我还有何颜面?”

凤璘秋水凤目中此刻有抹心领神会的欣喜,刹那便沉入眸底的深冥幽暗,他轻微地挑了下眉头,有些左右为难地支吾开口:“月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