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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霸州一事徐初盈所作所为,霍楠心中又黯然下来,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必要这么想。

霸州之事,姐姐纵在,也断断做不到徐氏那般!这一点毋庸置疑。

或许,这便是王爷待她与姐姐不同的原因所在吧……

脑子里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着,听见燕王又招呼,看那铁丝网上烤熟了好些肉,霍楠笑着应了一声,随意用筷子夹了一筷放入口中。

咬一口,顿时僵住,面上露出不敢置信的惊讶神情。

他不由得抬眸看向燕王,正见燕王笑吟吟一脸得色、与有荣焉的看着他,笑道:“如何?爷没骗你吧?王妃的手艺可不是外头能比的!”

霍楠将烤肉嚼了咽下,笑叹道:“王妃手艺果然了得!属下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肉!”

燕王大笑,道:“多用些!”

心中却道,若是盈盈亲自动手烤的,味道肯定更好!可惜了,今日偏你们两口子在,若只有爷同盈盈那该多好……

他浑然忘却,今日他才是不速之客之一!

霍楠哪里还用他招呼?一时也顾不得胡思乱想了,手下不停,一边笑道:“王爷可知燕城中最近开了家叫做江南春的酒楼?地方算不得大,那菜肴的滋味却是一等一的好!可就算是那儿的菜肴,也比不得王妃所调之味!”

“那是自然!”燕王一笑,并未多言那江南春其实就是王妃的生意。这种事情,越低调越好。

徐初盈和赵素卿那边,赵素卿也惊叹连连,直把徐初盈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她的口福比燕王霍楠要更好,吃的都是徐初盈亲自动手烧烤。

二人一边说笑一边吃着,徐初盈还不忘叫人用盘子装了一小盘亲手烤好的牛羊肉,让碧罗给燕王送过去。

燕王心喜不已:到底是自己的王妃,什么都向着自己!如此识情知意,怎怨的他心里时时刻刻惦记着她呢?

燕王冲徐初盈笑了笑,恨不得将赵素卿和霍楠两口子赶走,他好过去同她一处。

这一小盘肉燕王自己吃了,一块也没分给霍楠。尽管霍楠一脸跃跃欲试想要尝一尝的样子,燕王只做没看见。

开玩笑!他女人亲手烤的,怎么可能让别的男人尝!

用过午饭,赵素卿与霍楠略坐片刻便起身告辞了。

燕王频频示意,二人很是吃不消。

徐初盈恋恋不舍,握着赵素卿的手笑道:“赵姐姐得闲了一定要再来看我!”

“王妃不嫌弃,妾身一定会来的!”赵素卿笑着点头,心中暗道今儿出门没看黄历,若早知王爷会来,她明儿再来就好了!

山庄门口,赵素卿临上马车前,忽然扭头看了霍楠一眼,淡淡道:“爷若有事要忙,便先行一步吧!妾身自己慢慢回去!”

霍楠脸上一僵,沉默片刻点点头,道:“那我就先走了!”

赵素卿轻轻嗯了一声,上了马车。

霍楠心里没来由憋闷烦躁起来!这就是他和她永远也说不到一块的原因。

176.第176章 问她的过去

她根本不在乎他,根本从未给过他任何靠近的机会。

其实,他并没有事情要忙,也没想骑马。

他想与她一同乘车,同她说说话。至少,他该问候几句霸州情形,毕竟她在那儿担惊受怕了。

可是,她没有给他机会。

马车启动时,霍楠已经带着两名亲随绝尘而去。

铁英、铁敏相视一眼,铁英忍不住道:“少夫人,这是多好的机会呀,奴婢瞧少爷那架势是想上马车的,您怎么把他给赶走了呢!”

赵素卿“嗤”的一笑,淡淡道:“我哪里赶他走了?他若不想走,也不会因了我那一句话便走了!可见他分明心里本就想走,只不过碍于这儿是苍月山庄、碍于王妃同我的交情觉得一走了之面上会不好看!我何不索性送他一个台阶下呢!再说了,若他今儿上了我的车,那姓邹的知道了,指不定又哭成泪人身子不适、生出多少事端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耳根清净!”

铁英、铁敏听得只有叹气。

铁英叹道:“奴婢说不过您!”又咬牙切齿道:“那姓邹的狐狸精就知道哭哭啼啼装病,好不要脸!少爷跟少夫人说句话让她知道了,便要故意在少夫人面前红着眼眶一副畏畏缩缩好像受了少夫人欺负虐待的样!真正叫人恶心!也不知道少爷到底喜欢她什么!也是少夫人您性子好,不同她计较,若换做在别的人家,早就被收拾了!”

赵素卿不屑一笑,道:“她爱扮可怜便扮去吧!难不成我去跟她争、跟她斗?她当做宝贝的,我是真的不放在眼里!”

若真想杀她,根本不用她动手,奶娘早就跃跃欲试了,至少有几十种法子叫她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可是,跟那种人斗,她是真的不屑!

而她这个丈夫,被这种女人拿捏在手心里,简直就是个愚蠢之极的蠢货,她鄙夷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喜欢?

既不喜欢,她是万万做不来勉强自己的事的!

铁敏叹道:“可是,您如今到底是霍家的少夫人啊!小姐啊,您这样下去如何是好!奴婢们是真的替您着想啊!您看看王妃,对王爷多好、多体贴,烤个肉还要亲自动手烤了叫人给王爷送去一份!王爷那边又不是没有!怨不得王爷看着她满脸都是笑、那般疼她呢!不说别的,这份心意就难得!您该跟王妃学学!”

“对对!”铁英也是眼睛一亮,拍手笑道:“少夫人往后多来拜访王妃几趟,好好的向王妃请教请教!”

“我说你们两个真的够了!吵死了,都给我消停点!”赵素卿叹着气,没好气瞪了两人一眼。

铁英、铁敏一起看她,表示不服。

赵素卿扶额,摇头叹道:“不一样的!王妃和王爷,跟我和少爷的情况不一样的!你们别乱出馊主意了!”

王爷待王妃何等体贴关切,可霍楠对她何尝有过一丝一毫?

远的不说,她从霸州回来,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那里正赶上瘟疫封城,可他问候过半句没有?没有!

不过她也不怪他就是了,横竖他们本来就是住在一个府邸中的陌生人,谁也不欠谁的关心!

有赵家在,霍家翻了天也不敢对她不好!

况且,大家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的过日子也就罢了,倘若谁敢来招惹她,她赵素卿也不是吃素的!

那厢山庄里,燕王与徐初盈回了疏影苑,二人在东次间坐着说话。

“盈盈西洋琴弹奏的好,没想到琵琶也弹得如此精妙!看来爷的礼物倒是送对了!”

徐初盈便笑道:“说起这个臣妾还没谢爷呢!”

说着起身欲向他屈膝福一福。

“多礼!”燕王笑着,索性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圈抱着,低头吻了吻她的脸,笑道:“爷不是说过了,没人的时候无需拘谨了!爷不喜欢看着你这样!”

徐初盈微笑着柔声说是,心中却道:我若真随意了,日后你恼怒发作起来,这些可统统都是大不敬的借口……

“对了,”燕王看似漫不经心的又问道:“盈盈是怎么学的琴和琵琶?爷倒有些好奇!”

徐初盈身子一僵,心中“咯噔”一下,他到底是问了!

“盈盈若是不想说那便不说罢了!爷就是随口问问而已,不是非要知道不可!”燕王感觉到怀中身子的变化心中一软,只当她在害怕,便忙柔声说道。

金陵那边查探她过往的商七已经传来了详细的消息。

其实与之前他所查探到的并没有什么出入,只不过更加细致而已。

他因此也更加细致清楚的知晓了她这些年来受了多少苦,心中更是怜意大起,恨不得把这世上最好的都给她、好好的补偿她、保护她!从今往后,再也不叫她吃苦受罪!

“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徐初盈笑笑,柔声道:“府中姐妹是请了先生教习的,臣妾有时会偷偷的跑去偷看偷学。有时也会买通看门的婆子悄悄溜出府去,去琴坊讨教学习一二。也不知道为什么,臣妾就是喜欢学这个,一学就会!出阁前还特意请府上嬷嬷聘了琴师讨教学习了一番呢!”

她就不信他能查探得那么细致。她就是在这上头天赋高,无师自通、一点就会,难道不行?

若他问起厨艺,就更好说了!从书上能学到相关知识,如何搭配、如何掌握调味轻重适宜,这更是看天分的!

徐初盈所言与燕王所想倒是差不多,燕王丝毫没起疑心,或者说,他也不愿意去细究,点头柔声叹道:“盈盈以前受苦了,爷以后会好好待盈盈!再不叫盈盈受苦!”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百二十分的真挚和怜惜,倘若在那一场激烈冲突之前徐初盈或许会发自真心的感动几分,可是现在,只要一想到那天的事,她就忍不住想要颤抖,面上虽笑得一脸感激的应着,心中却是滋味复杂难言了。

这种荣辱存亡系于一身一言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

“对了,”燕王忽又一笑,低头问她道:“上次爷赏的那一匣子宝石,盈盈可叫人镶了首饰没有?”

徐初盈一阵肉痛。

177.第177章 盈盈,别怕!

从他怀中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忙摇头笑了笑,说道:“还——没有呢!臣妾也不缺首饰戴,一时也没叫人动。王爷是——要拿回去吗?那些宝石太贵重了,臣妾原本拿着心里也有些忐忑呢!”

燕王呆愣了好半响,方“嗤”的一下笑出声来,又笑又气在她脸颊上拧了一下,笑骂道:“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盈盈!爷送出去的东西岂有往回收的道理!亏你想得出来!”

“……”徐初盈脸上一热,一阵尴尬。明明他那语气就是——怎么怨的她会想歪了!

徐初盈对上他啼笑皆非的神色,结结巴巴笑道:“臣妾、臣妾不是故意误会爷,是本来就觉得那些东西太过贵重,才会一时想岔了……”

“罢了!”燕王没好气白了她一眼,一副爷懒得跟你计较的神情。

又笑道:“快到年下了,新年里必定会有各府夫人小姐们拜访,说不定也会邀请你出门做客,衣裳首饰也该多准备些!”

徐初盈顿了顿,忍不住迟疑着笑道:“可是——臣妾对那些夫人小姐们并不熟悉,这些事臣妾也不在行,更不懂这燕地的风俗人情忌讳、各家夫人习惯喜好脾性等,大新年里,万一弄出什么疏漏来反而不好!臣妾觉得,这些事还是元侧妃出面更好,毕竟她熟门熟路的!哦,倘若有人来府上拜访,若是要紧的,臣妾见一见,那也没什么!”

不过也就限于见一见,还是以元侧妃为主,旁的,她是多一点都不会做的。

既然她本就不管事,何必沾染这些,索性退的干净对大家都好。

再说了,元侧妃忙碌了一年到头,难道还不该让她出出风头、占占好处?若冷不丁自己抢了去,是个人心里都会愤愤,何况是她?

徐初盈好端端的何必去招惹这样的麻烦?

她话没说完,燕王神色便僵了一僵,眸光有些深沉,半响没有说话。

徐初盈有些忐忑起来,索性抬眸直视着燕王,含笑道:“王爷,臣妾说的都是心里话!元侧妃做这些事比臣妾做更加合适!况且,臣妾身体这不是还要休养嘛……”

这回可是实打实的休养啊,太医都说损了元气、亏了气血不是?

“盈盈既这么说,那便如此吧!”燕王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不过大年下那些东西也该添置。你不愿意出门也就罢了,若府中来了人,到底该见一见!”

徐初盈暗自松了口气,忙笑着答应。

燕王却忽又道:“要不,明年府中事务交由盈盈打理?也不甚难,让管事们细说分明,盈盈这么聪慧,有什么学不会的!”

徐初盈这回是真大吃了一惊,心头一凛,忙道:“王爷,不可!臣妾绝对不要!”

要她真接了这管家权,那离死只怕就不远了!

府中全是元侧妃的人,上头还有一个随时可能发作的太妃,再加上大公子、薛氏等,还有她的活路吗?

她忍不住心中一阵气恼: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燕王其实也不是真的定要她管事而已,只是听了她那一番诉说心中忽然就觉得委屈了她,这话不知怎的就脱口而出了。

其实说出口之后,他心中也有些懊悔不该口快失言:他何尝不知这管家权若到了她手中对她并无半点儿益处反有害处?

可是,看到她的反应那么激烈、那么毫不犹豫不假思索的拒绝,他心里又不快起来:她不愿意!她到底没把她自己当做燕王府的人,她不愿意管燕王府的事!

徐初盈感觉到他眸光骤敛、揽在自己腰间的手微紧,一时也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反应有点儿太过了。

她忙放缓了语气略有点儿幽怨的说道:“王爷,您那话,可真是把臣妾给吓坏了!”

燕王心中下意识松了松,笑道:“爷可是一片好心,怎么就吓着盈盈了,嗯?”

“那还不是?”徐初盈眼角一撩,道:“您把这么个烫手山芋冷不丁的往臣妾怀里扔,臣妾还能不吓着!”

“胡说!”燕王又好笑又好气,一手勾起她的下巴迫她看向自己,“怎么是烫手的山芋,嗯?”

徐初盈洁白细致的贝齿轻轻咬了咬唇,轻哼道:“怎么不是?臣妾哪里学过这些?压根儿什么都不懂!臣妾胆子又小,万一做错了事儿丢了王府颜面如何是好?若应了王爷,往后只怕要日夜寝食难安了!王爷您这是赶鸭子上架呢!”

燕王大笑起来,心中再无不快,揽着她轻轻拍抚她的背,笑道:“好好好,盈盈说的也有几分歪理,倒是爷考虑不周!这事咱们不提了便是!”

徐初盈大大松了口气,笑道:“王爷英名!”

英名?燕王啼笑皆非,笑道:“你也出息些,得闲了好好的学一学,将来,这府中事务迟早总要交到你手上的!不过你也别太着急了,爷不逼你,逼得盈盈寝食难安,爷也要寝食难安了!”

这后一句调笑意味十足。

徐初盈面上一热,娇嗔不依:“王爷取笑臣妾!”

徐初盈原本以为燕王小歇片刻就会离开,谁知坐了半响也不见要离开的意思。

她那纳闷欲要送客的目光虽不显眼也没瞒过他,燕王顿时又给气乐了,起身笑道:“爷去书房,商拂或许就该来了!你歇息片刻吧,今晚爷不走了!”

徐初盈只好笑应,起身相送顺口笑问道:“王爷晚膳想用点什么?您说了臣妾好准备!”

“叫厨房看着准备吧!”燕王道:“你身体还没好全,别动了!”

既他这么说,徐初盈乐得承情清闲,便笑着说好。

燕王又道:“眼下已经十一月,庄子上不比府中暖和,这几****收拾收拾,还是回府吧!”

天气日渐寒凉,在庄子上一早一晚尤其凉意渗人,徐初盈心里也正打算这些天就搬回去,点头应了。

燕王直到傍晚才又进了疏影苑,徐初盈忙迎了上去,这才笑着吩咐银屏去叫厨房的人做菜。

冬日菜肴或许不一定要求多可口,但一定要热气腾腾的才好。

178.第178章 记得自个身份!

小厨房中早已将各种原料切好备好,这边一吩咐下去,那边立刻三个灶台同时上锅快炒,很快六菜一汤便端上了桌。

滑溜鱼片、金菇里脊、红烧狍子肉、烩三丁、文思豆腐、清炒时蔬,外加一个瓦罐炖的山蘑炖野鸡汤。

皆是家常风味。

离锅上桌,吃起来十分新鲜可口。

二人用过晚饭,燕王没再往外头去,也无公务可办,东次间中揽着佳人说话儿。

二人行止亲密,燕王不时又亲一亲蹭一蹭的亲热着,苏嬷嬷、银屏等丫鬟婆子哪里好意思在跟前伺候?奉了茶不必主子打发,一个个溜得比兔子还快都退下了。

燕王见了好笑,还对着徐初盈夸了句:“盈盈的奴婢们倒是越来越识趣了!”

徐初盈听了忍不住白他一眼。

沐浴就寝,上了床榻,燕王突然将她揽入怀中,手臂紧紧的扣着她的腰身,呼吸一促,低头,目光紧紧的锁在她的脸上,流连她的眉眼五官。

徐初盈叫他看得如坐针毡般慌乱起来,下意识的避开他的目光。

“盈盈!”燕王的手臂用力,将她拥着紧紧的贴在自己怀中,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她的脸、她的眉眼鼻唇,低低柔声道:“别怕……”

一俯身低头,细密温柔的吻在她脸上流连,继而往下,吻着她的脖颈、锁骨,所过处酥麻微痒。

胸前一凉,徐初盈身子猛的一僵,睁大了眼睛看向他。

掌下冰肌玉山,细嫩柔软令人流连,燕王对上她的目光,勾了勾唇,柔声道:“盈盈,别怕,爷不会伤害你……”

他的眼眸如潭幽深不见底,似隐着漩涡,目光相触,被那满是怜爱、疼惜的目光所诱身不由己几欲沉沦。

他的眸中似含着脉脉深情,慑人心魄,令人怦然心动。

徐初盈咬了咬唇,眼眸轻眨,慢慢闭上了眼睛。

那样的目光,她不想看。

身下女子眼眸轻阖,双颊带晕,眼角眉梢飞着一抹霞光般的绯红,娇羞美艳不可方物。

又柔弱纤细得令人想要用力全部占有。

燕王低低一笑,倾身用力压了下去!多日不曾如此亲密,他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加思念她!

思念她的身体、思念她的味道、思念与她亲密接触,抵死缠绵,思念她所有的一切!

次日燕王用过早饭便离开,临走再三叮嘱徐初盈记得早日回府。

徐初盈笑着应了。

三天之后,徐初盈便带着徐姑姑、苏嬷嬷等回了王府。

已经十一月中旬,府中明显比平时更加忙碌,每日里往玉琼殿去回事的管事们络绎不绝。

又有许多庄子上的庄头、管事们也前来上交年货,玉琼殿上下忙得不可开交,连带着玉琼殿的奴才们一时间也趾高气扬不少。

徐初盈回府这日,燕王便在明春殿歇了,少不了又是一番恩爱缠绵。

接连三四日,燕王都回的晚,都是晚饭后天黑才回府。

每次索性连福宁殿也懒得回,直接就去了明春殿,让徐初盈给下面条吃,然后,理所当然便歇在那了。

这下子,明春殿的奴婢们比玉琼殿的还要神气十足:管事又怎么了?在这王府中,什么也比不得王爷的宠爱!

徐初盈却是不安起来,他这到底怎么回事?再往她这儿来,府中只怕就要翻了天了!

正盘算着这日晚上他若再来便找个机会同他提一提此事,不想这天就出了事。

这日一早,众人如常在元太妃那请安。

元太妃屏退了众人,却独独留了徐初盈有话要说。

丫鬟奉上茶来,偏生屋子里又没有留下服侍的奴婢,徐初盈自然亲手将茶奉给元太妃。

元太妃根本用不着玩什么接茶碗时没接稳那一套把戏,而是直接一扬手,一杯滚烫的茶水尽数泼在了徐初盈的手上。

徐初盈万万料想不到太妃娘娘竟如此彪悍霸道,惊痛出声。

元太妃却是冷冷喝道:“跪下!”

徐初盈一声不吭跪在元太妃面前。

手背上、手腕上殷红一片,针挑火烧的痛,徐初盈暗暗抽气,眼泪直呛,只觉五脏六腑都疼得缩成了团。

元太妃端坐在上,居高临下,那目光寒意迸现,冷飕飕的盯了她一眼,随即低头不紧不慢的品茶,半个字都不说。

她不开口,徐初盈自然也不能开口——她不问罪,她连认罪请罪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这么跪着。

屋子里虽有地龙,地上虽铺着地毯,可是跪得久了,一动不动的跪得久了,绝不是好受的滋味。

何况她的手上还受了严重的烫伤。

那没有处理的烫伤发作起来,火辣辣的滋味很是销魂。

徐初盈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这才听到高高在上的元太妃慢慢道:“徐氏,你可知自己错在哪里?”

徐初盈抬眸看了元太妃一眼垂下眼睑,“臣妾知道。”

元太妃是个极聪明果断利落的人,在她面前打机锋,只会令她更加厌恶。

元太妃“嗤”的冷笑,慢慢道:“你倒有自知之明!只是,既有自知之明,又为何明知故犯?”

徐初盈苦笑了笑,道:“太妃娘娘,臣妾也有苦衷的。臣妾,不敢逆王爷的意……”

这话若是从别的女人口中说出来,元太妃只会勃然大怒,认定这是以退为进,甚至有显摆炫耀的嫌疑。那意思明晃晃就是“哎呀!王爷就是要疼我宠我,我也没有办法嘛!”

可从徐初盈口中此时说出来,元太妃却相信她说的是实话。

她不是宁美人那样妖媚勾人的性子,且在这地儿上唯一的依靠便是王爷,说不敢逆王爷的意,并不算夸张。

“这话糊涂!”元太妃口中却是冷笑,冷冷道:“难不成王爷叫你杀人你也杀?”

徐初盈垂着头没吭声。

元太妃又道:“明儿起,跟着哀家吃斋吧!哀家在佛祖面前发了愿,年前要吃一个月的斋。”

“是,太妃!”徐初盈轻声答应。

元太妃冷冷道:“王爷素来是个重规矩的,想来经了这一回,他也该明白之前错在哪儿了!若他还不明白,你是王妃,就该拿出王妃的身份,好好的劝谏劝谏!以夫为天,不是跟着他胡闹,是得时刻劝谏着不让他犯错!”

179.第179章 除非无心,否则如何不难过!

“是!臣妾记住了!”徐初盈垂首答应。

元太妃冷笑,语气说不出的森冷:“但愿你是真的记住了!若有下次,可就不是这么点儿皮肉之苦了!哀家向来不爱同人废话!这人啊,最要紧是有自知之明,做事之前得先掂量掂量自个有多大的能耐、能扛得住多大的后果!否则,就是自寻死路,你说呢?”

徐初盈只觉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窜起,瞬间窜入四肢百骸,她忍不住抖了抖,咬了咬牙努力镇定,“太妃所言甚是!”

元太妃看了一眼她猛然微变的神色,轻哼一声心里冷笑,正欲叫她起来,不想燕王叫了声“母妃!”一阵风般冲了进来。

墨翠、翡翠、兰嬷嬷等三四个丫鬟婆子惊慌失措随在后头,一脸惶恐的看向元太妃:不是她们不阻拦,而是王爷要闯,她们根本拦不住啊!

“退下吧!”元太妃和徐初盈措手不及,两人都吃了一惊。

兰嬷嬷等见状也巴不得远远的退开,忙不迭应声退下,还将门轻轻的关上了。

做奴才的,有几个敢看主子的热闹?

燕王一眼便看到徐初盈跪在地上,看到她身旁跌落的茶碗茶叶残茶,以及那手上触目惊心的红。

一时心头抽痛,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燕王忍了又忍,向元太妃道:“母妃,徐氏究竟做错了什么您要如此责罚她!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还是先让她起来吧!”

元太妃白他一眼,道:“哀家本来便正准备叫她起来,倒叫你吓了一跳!徐氏,起来吧!”

“谢太妃!”徐初盈垂首谢恩,深提一口气咬牙撑着起身。

只是跪的时间太久,膝盖刺痛,小腿肚子又酸又麻,哪里那么容易起得来?勉强站起,身子摇摇欲坠。

燕王眸光深敛,上前稳稳扶住了她。

徐初盈心中酸涩难言,正欲推开他,元太妃淡淡道:“扶她坐下吧!”

她只得作罢,却是明显的察觉到燕王的怒气消了不少。

徐初盈由着燕王揽扶,慢慢一旁坐下,心里嘲讽:太妃倒真是用心了!

“母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燕王在徐初盈身边坐下,沉声问道。

元太妃一笑,道:“你以为是怎么回事?哀家又不是老虎,又不会一口吃了她,她至于怕哀家怕成那个样吗!哀家最见不得人在哀家面前畏畏缩缩的样了,一时心烦便砸了个茶碗训斥了她几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