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二十八章

颜若一的这段过往是什么?

“熏池,我在山后面挖出了这个!”两百年前的若一兴冲冲的将手中的人参放到桌上,正在看书的熏池骇了一跳,忙道:“不可不可,若一,这人参快成精了,拔了它会遭天谴的!”

她无所谓的摊了摊手:“那就给天谴一个出场的机会吧!我今天要用它炖鸡。”

“若一。”熏池艰难的开口,“那山鸡也是……”

“快成精了的对吧!会遭天谴是吧?”若一拍桌子气道,“那你告诉我你这空桑山有什么东西是不会成精的?吃什么是不遭天谴的!它们要成精,你就要眼睁睁的把我饿成鬼不成!”

熏池怔了会儿,哭笑不得的说:“万物皆有灵。我顾了它们却忘了若一与我不一样,每日都要进食的。”

若一气哼哼的瞪着他。

熏池长叹口气:“罢了,若一且自去寻食吧……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就是。”

若一欢乐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你这山上的宝贝吃的可多着!”说着便跑了出去。

若一的这段过往,苍霄只看到了一个温润如玉的朗朗君子和一个俏皮古怪的女子每日说说笑笑欢乐度日。

应该是这样快乐,否则她也不会对这段回忆如此念念不忘,更不会把这个男子刻入心间。苍霄苦涩的想着,转眼却看见若一嘴角挂着的是比自己还要涩然的笑。

时光流转了两日。阴雨天气。

从前的若一百无聊赖的坐在窗前看着屋檐上流下连串的雨滴:“熏池。”她道,“昨天我沿着小河走了很远,可是还是没有找到出去的路,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迷阵?”

在桌旁看书的熏池动作微微一僵:“若一想走了吗?”

“伤已经好了,我想尽快出去了,要不然会有人担心吧。我得去找他。”

“可是若一喜欢的人?”

她挠了挠后脑勺:“喜欢?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他是只妖怪,性子又别扭得要死,不过,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唔,还有他那副逞强的性子……不知道为什么,想一想就让人忍不住心疼。会为一个人开心或者难过……大概就是喜欢吧。”

苍霄慢慢的睁大了眼,像饥饿的孩童快拿到别人施舍的食物一般,眸中竟是极脆弱的惊喜,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破碎。他望向身边的若一。

若一双颊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盯着那时的熏池和自己,极淡的说道:“是说的你没错。”她接着说,“苍霄,连我都快忘了,我曾那样拼尽全力的爱过你。”

握拳的手狠狠一紧,锋利的指甲戳破自己的掌心,苍霄垂下眼睑盖住自己的双眸,把那些破碎的东西全都吞入腹中。

熏池听了若一的话,放下书卷,笑道:“情之一字本就没有什么界定规矩,由心而生,若一若是觉得喜欢,那就定是喜欢了。”

窗边的若一羞涩一笑。

熏池接着道:“这空桑之地乃上古灵山,寻常人不得契机是无法进来的,若一你来的时候恰好撞上了这个契机,而出去自然也是得寻一个契机。我算着日子,约莫明日丑时可以出山。到时候,我送你过去吧。”

“熏池你和我一起出去吧。这空桑的风景虽然好,可是每天看每天看总会厌烦,外面的世界精彩非常,比《西游记》的故事都要好玩多了。”

“若一,并非我不想出去,而是我职责所在。”熏池走到窗边,望向雨幕外的世界,沉默了好一会儿道:“你可知上古妖兽作乱人间一事?”

若一摇头。

“上古时代,神族逐渐凋零。天下群妖受天地气息变化的影响纷纷入魔。我的祖辈以性命为代价,将他们封印在空桑四周的大山里,借天地灵气予以镇压。西南边的婴梁镇压着九蛮,身形似龟的九头巨怪,西北边的景山封印着酸与鸟,身形似蛇,四翼六目而三足。东南的丰山封印着雍和,身形似猿,赤目黄身……”

“呃……熏池,我记不住,你直接说你的祖辈封印他们之后的事吧。”

被打断话的熏池也不生气,仍旧含笑淡淡道:“空桑处于封印众妖魔的中心,我身负祖辈的力量和托付,镇守空桑灵气,牵制四方之力,不可轻易离开空桑。”

若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就不强求你了,以后我一定会找机会回来看你的。”

“一切都随缘吧。”熏池笑着拍了拍若一的脑袋,“在这空桑寂然独守了这么多年,能在机缘巧合之下碰见你闯入,有个人与自己对月煮酒,说话谈笑当真是畅快之事。我也总算明白为何书上总是说人生得一知己实属不易。若一,熏池注定寂寥的一生幸得你数十日相陪,已十分欣慰,断不敢再求多了。你出去之后也别再向别人提起我,就当做是场意料之外的缘分吧,若是此缘未了,以后我们还是会再见的。”

熏池这番话,把当时的若一感动得一沓糊涂,而听在现在的若一耳里却只留下了刻骨的苦涩。

熏池恪守职责,独自把守着空桑灵气,一个人不知孤独了多久,可他却一点怨恨也没有。和别人沟通交流本是一个人生命之中最寻常的事,而他却将这种平凡的事视若至宝。

若一一走,便是连他这唯一的“幸事”也带走了。他还依旧儒雅的笑着,清澈的眸中至始至终没有半丝怨愤和不满。

心口一窒,疼得若一弓□子,苍霄连忙将她扶住,一手放在她的胸口上,掌心凝起一星白光。妖力源源不断的输入若一体内,而若一却一直神色痛苦的蜷着身子。

苍霄皱眉冷喝:“什么都别想。”

“熏……熏池,以为他和我相遇是缘……”若一额上冷汗涔涔,一张脸已无人色,她颤抖着抓着苍霄的衣襟,“他以为是缘,可……这却只是一场劫数。”

“颜若一,别想了。”

“如果……如果他没有遇到我……该多好。”

苍霄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像安慰小孩一般轻轻拍着她的背,音色是难得的温柔:“若一,没事了。没事了。”若一埋首与他的胸前,心口的疼痛慢慢缓了下来。她却一直倚着他,放任心中的脆弱扩大,串流。

“苍霄,要是那时你也在,就好了。”

苍霄抚摸她背的手微微一僵。怔了好一会儿,紫眸一柔,他道:

“我会一直都在。”

现在的若一已经知道了,在各自的生命中,没有谁会一直都在。可是听到苍霄这样说,她心里仍是温暖非常。

…………

次日丑时,熏池将若一送到一方丛林茂密之处。他望了望天上的双月,广袖一挥,丛林之中便显出一条小路来。

“顺着这条路走便能离开空桑了。若一此去万望珍重。熏池只能送到这里了。”

“熏池,你也要好好保重啊!以后我一定会来找你的,契机什么的,一年总有几次吧。以后我就带着霄狐狸住在空桑山周围,每天都来这里转上两圈,总有一天能让我碰上你的。顺带也让霄狐狸见见我的救命恩人。”

“既是如此,日后我也每日都来这周围走上两圈,如此咱们碰见的机会就更大了。”熏池笑道,“若一且去吧,我目送你离开。”

“不要走!”苍霄拉住身边突然变得很激动的若一,若一捉住苍霄的衣袖,神色哀戚:“不能走……让她不要走,至少,至少要让熏池先回去。”

“若一,这些都是回忆。现在的我们什么也改变不了。”

若一沉默。

她看见从前的自己慢慢走远,一步一步,突然,一个黑影自旁边的草木堆中窜出,猛的抓住了若一。

熏池目光一凝,迅速的抬手结印,一道炙白的光划破黑夜,直直打在那黑影身上。黑影一声尖利的高啸,随即化作一股青烟。熏池低喝:“若一回来!”

若一却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若一!”

她依旧跪在那里,垂着脑袋,了无生气。

“若一……”熏池又唤了一声,而这一声中夹带这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别过去!

他一步跨出。

别过去!

他紧紧盯着若一,疾步走了过去。

不……

他指尖微颤,轻触若一的肩膀。

突然,若一猛的抬头将他望着,唇边裂出了一个诡异的笑。

下一瞬间,一道黑色的光刃“唰”的刺破熏池的胸膛。温热的血液溅在若一脸上,衬得她的笑泛出了腥红的残忍。

熏池面不改色,反手结印猛的拍到若一眉心。金光闪过,她唇边那个诡异的笑渐渐消失,眸中慢慢印出了熏池苍白的唇,神色逐步变得骇然恐慌。

熏池的身子无力跪下,倒在若一身上,他的头抵住若一的肩,一口乌血咳出,染湿了若一半边肩膀。若一仍怔怔的望着半空,瞳孔放大,浑身这才开始剧烈的颤抖。

茂林间的风吹得诡异,树木沙沙的响着,一道道黑影从地里此起彼伏的冒出。若一听到了他们不怀好意的笑声,他们“桀桀”的叫着,躁动不已。

“若一别怕。”熏池说,“若一别怕。”

33

33、第二十九章

“往回走。”熏池虚弱道,“退回结界里面。”

若一被熏池的话惊醒,她扶住熏池的肩,把他扛起来,手拂过他的胸口,便尽染血红。她拖着熏池的身子,一步一步往回挪。若一的脚剧烈的颤抖,每走一步都是一个踉跄,明明方才并没走多远的路,此时却觉得艰难异常。

丛林间窜出来的黑影慢慢向他们靠拢,却碍于熏池指尖的金光不敢过于接近。

熏池猛的吐出两口乌血,温热的液体流过若一的颈边。若一腿一软,一时没撑住身子,带着熏池狼狈的摔在地上。熏池指尖的光华闪了一闪,四周的黑影更加躁动。

若一几乎是爬着把熏池往回拖。

没走几步,熏池指尖的光华忽然隐没,黑影们霎时没了顾忌,如箭般向两人射来。若一咬紧牙关,覆在熏池身上紧紧抱住他,竟是做了死的打算。

“嘭”的一声,黑影不知撞上了什么东西,在快碰到两人之时被猛地弹开。

若一狼狈的抬头张望,只见一层光膜印着双月的光,在漆黑的夜里闪出了美妙的色彩。而那些黑影皆被挡在光膜之外。

这便是熏池说的结界了——所幸他们已经退回了结界里。苍霄心中一阵庆幸,拳头捏得死紧。明知她后来安然无事,明明两百年后的她就在身边,苍霄看到这些依旧觉得心惊后怕。

手臂一阵刺痛,苍霄低头看着若一,她的指甲紧紧扣住他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而她只看着前方,如一无所知。

“熏池……”从前的若一惊惶的唤着熏池的名字,眸中一片混乱。

“熏池!”不知叫了多少声,熏池才缓缓睁开眼睛。

清澈的眼将四周的环境略略一打量,心中便有了计较,他凝视着若一占满血污和泥土的脸,勉强笑道:“若一,回竹屋,这里不能久待。”

一路艰难的背着熏池回到了小竹屋。熏池让若一将他放在后院的池塘边,他沾了几滴自己的血,放在池子里。池中那两条锦鲤缓缓游了过来,围着熏池的手绕了几圈,慢慢的它们的鳞甲渐渐泛出了金光,映得一池的荷花美丽非常。熏池嘴里喃喃念着咒语,不一会儿,荷塘的水自中间分开,出现了一个白色的通道,往地下蔓延。

光芒隐去,熏池道:“咱们下去吧。”

荷塘下面的这个通道不知通向何方,里面覆盖着厚厚的冰雪,却没让若一觉得有多寒冷。一路向下,不知拐了多少弯,走了多少阶梯。若一终于看见了一扇白色的门,熏池以指做笔,以血为墨,在门上书写了一道咒符。最后一笔勾勒完,白色的大门沉声打开。

里面是一处密室。

密室正中一个拖台上陈着一把晶莹剔透的匕首。熏池让若一将他扶进去。

背后的石门又自动关上。

熏池将那把匕首取下捏在手里。他靠着若一坐下道:“若一,我祖辈的封印在时间的流逝下越来越弱了。你方才看见的那些黑影便是被封印的妖魔们身上泄露的魔气,他们渗出了地面,凝聚成形,意图杀了我,打破现在的平衡,破除封印。”

熏池唇边又流出两抹鲜血。她将若一的手握紧,“外面的结界乃是上古时期,我祖辈布下的。受天地气运影响,今日结界灵力微弱,所以我能如此轻易的将你送出去。而现在他们来势汹汹,外面的结界定是阻拦不了多久。若一,我现在要你帮我。”

“帮!我肯定帮你,如果今天你不是为了我……”若一的声音哽咽,熏池胸口淌出的血早已将衣袍染得看不出颜色。

“不是你的错,不是今天,早晚有一天他们也会来的。”熏池闭了闭眼,似乎在调整自己的气息,“若一,我与寻常人不一样,我的力量全都来源于我胸口中这颗心,它不会跳动,却可以让我重生。你听我说,待会儿,我会将心挖出来,你带着它跳入这密室后面的冰湖中。往前一直游便可以出空桑了。到了外面,你找个地方把它埋起来,它自会吸收天地灵气。待到时机成熟那天我便会再活过来的。”

若一怔了怔:“熏池,你在骗我。我知道,你在诓我走。”

熏池苦笑:“若一,我除了会用‘遭天谴’这三字来诓你以外,绝没说过任何谎话。”话音还未落,头顶忽然传来清脆的一声碎响,熏池脸色微微一变,正色凝望着她,“若一,答应我。”

“可是,你会死,你会死在这里。”若一泪水一颗颗砸在熏池的脸上,“以后我回来都找不到你了,你也看不到那些快成精的植物和动物了,再也不能和我说话……”

熏池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若一,信我。”

若一哭红了眼,看到熏池坚定的神情终是抹了两把泪,忍住哀痛,沉沉点头。

熏池微微一笑,手里握着那把剔透的刀,反手扎入自己的心口,慢慢切开皮肉。随着刀刃的深入,他的脸色越发惨白,手颤抖得几乎握不住刀柄。

一双柔弱的手忽然包裹住他渐渐无力的指节,同样颤抖的帮他往下用力。

熏池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疼痛蔓延,他却温和一笑:“人生得一知己,当是畅快之事。”

若一强忍眼泪,划开他的胸膛,在真实的血肉之中,里面的那颗心更像是用竹枝编扎而成的玩具,静静躺在里面,没有跳动,没有温度。而此时,熏池的素来清澈的眸子恍惚得已近灰白。

“若一。”他的声音虚弱,几乎令人无法听闻,“天命使然,无需自责,更……别难过。”

别难过。这是他留给她最后的一句话。

若一无力的捧出他的心脏。那一刹那,熏池双眼轻轻阖上。

这清澈的眸子,再也不会睁开了。

石门外传来“咚咚”的撞击声。

若一咬紧牙关,将熏池的心紧紧抱在怀中。她无法再鼓起勇气看地上的熏池一眼。因为即便是一眼,也足以让她所有的理智崩溃。

密室后的冰湖。若一闭眼跳了进去,她怀中的那颗心,散出隐隐的微光,慢慢包裹住了若一的身体。

若一记得,那是一股温暖的感觉,就像是熏池的笑。即便时间过了这么久,再看到这些,若一仍能记起当初涌入心窝的温暖。

她奋力往前游,脑中什么念头都没有,完完全全的空白。当她终于爬上岸的时候,破晓的曙光恰巧洒在她湿漉漉的头发上,一身的血渍和泥污早在湖中洗掉了。

她摸着怀中的心脏,傻傻的望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忽然沙哑的笑了,仰天大笑,笑出了嘶吼的声音。

“啊——”

“啊!”

她捧着草木的心凄然尖叫。她大骂上苍不公,不公至斯。她冲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嘶声哭喊。

只因朝阳升起的那座山头,正是空桑。

那个温润如玉的朗朗君子,被她破开胸膛,独自留在空桑。而最后她却连土,也无法替他埋上一抔。

看完此间过往,苍霄唇色略白,他忽然想起自己曾逼过她,逼她将这颗心拿出去救子檀。而最后子檀醒了——她真的用这颗心救了子檀。在他的逼迫下。

他到底干了什么……

苍霄想到这里,心中猛生一股惊惧,他有些小心翼翼的转过头去打量若一脸上的神色,只见若一双眼出奇的亮,她死死的盯住那个还在岸边哀恸而哭的女子,表情出人意料的平静。

而若一这样的表情,却更让苍霄心惊。

“颜若一。”苍霄唤她,声音中是连他也没察觉到的慌张。

“苍霄。”若一终于转过头来,看着他,而眼中却没有焦点,“熏池说,是天意使然,然而这个天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道一声使命,便独守了空桑一生。他镇守四方灵气,护了天下苍生,谁又知他根本就没见过苍生。他本是一个温润的人,最后竟被逼得自己破开……甚至,他的尸骨是怎样个下场都没人知道。”

若一空茫的念着,忽然她喉头一动,一口血自她嘴里涌出,她却毫不自知。

苍霄连忙搂住她逐渐瘫软的身子,妖力源源不断的流入她的体内,替她疏导着血脉气息。而若一还是大口的吐着血,怎么也止不住。

苍霄久居高位,生性傲然,他并不懂得安慰人,在喉头的话转了半天,说出来就只变成了命令的语气:“颜若一,不准想了。”

“苍霄,天意是个什么东西。”

天意……谁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

“如果,我们活着,只是因为天意使然,那么,我们的这些努力和奋斗,岂不是显得很可笑?”若一目光越发涣散,声音也逐渐弱了,“这一切都只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的活?”

“若一,天地不仁,万物皆为刍狗。生在世间,不求万事圆满,但求于心无愧。”苍霄声色低沉,却一字不漏的传入若一的耳朵,“你可曾记得,你曾告诉我,人都会死,你颜若一活在这世上一天,便要让自己过得舒心一天。你现在所执着的不过是过往之事。颜若一,你何以要为难自己?”

若一眉目微动。她慢慢看向苍霄。

“若你仍走不出心结。”苍霄盯着若一的眼睛,正色道:“那么,我便踏平空桑,替你掀了九霄,再逆了天道。定让不仁天地道出个‘天意使然’的一二来!”

空气静默了半晌,若一沙哑着嗓子道:“苍霄,那时我多希望你在。”

作者有话要说:哎,把自己虐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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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章

莫默被隔在黑雾的结界之外都要急疯了。

颜若一和苍霄进去了快一个多时辰了,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这黑雾也不再往前移了,就停在半空中,任他如何用魔法攻击都不动摇分毫。反而他的这些魔法砸在黑雾外的结界之上,都像被吸收了般。

莫默气得骂娘。

苍霄方才到底是用什么方法闯进去的!

他气愤的一脚踹在结界之上,这时,惊悚的事发生了。这个任凭他百般动武的而巍然不动的结界卡啦一声裂开了一条细缝。

结界……居然被物理攻击给踢裂了?

莫默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难道说他的脚比他的魔法更具有攻击力?

莫默的性子不喜欢想得太多,见这用踢的有效,他便发了狠的一脚又一脚踹在结界之上,破碎的裂纹越扩越大,黑气自缝隙中慢慢泄露了出来。慢慢的,随着黑气的泄露,一股灵力也跟着漏了出来。莫默敏锐的察觉到,这些都是方才自己攻击到这个结界上的灵力。想来定是他这异世的灵力让这个结界发生了变化,以至于能用物理攻击将它踢碎。

他露出一个奸险的笑:叫你他妈的吞我的灵力,叫你他妈的抓我的人!

“咯嚓!”一声脆响,裂痕自莫默的脚下往上蔓延,迅速布满了整个结界。莫默“哈!”的一声大喝,最后一记旋风踢成功将整个结界打破。

黑气瞬间像爆炸开,扑满了整个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