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贺宁应了一声,促狭地朝纪皖挤了挤眼,“那我先告辞了,慢慢享受二人世界。”

门关上了,四周安静了下来,半敞的窗户将纱帘轻轻吹起,站在偌大的客厅中,圆弧形的落地玻璃把小区中宽阔的园景一览无遗,再极目远眺是宽阔的黄罗江,景致怡人。

纪皖闪了一下神,迅速地收回视线:“哪间卧室是我的?”

“朝南的第二间,”贺予涵替她推开门,“有什么地方不满意你告诉我。”

纪皖稍稍放下心来,不是住在主卧就好。

拉着行李箱走进卧室,饶是她早有心理准备,也还是被吓了一跳。

卧室里是一片白色的海洋,布幔把白色的罗马床半遮半掩,被大朵的蝴蝶结绑在了床柱上,床罩上是不规则的大朵刺绣,为这间卧室点缀上了几分色彩。

卫生间、更衣室一应俱全,而最让人心跳加速的是窗户下一个半高的飘窗。

木制的榻榻米,造型独特的靠垫,茶几上的陶泥和书架,阳光透过玻璃,毫无保留地照了进来,花盆里的多肉植物正展示着它们蓬勃的生机。

“我喜欢躺在窗户旁晒太阳。”

“一杯茶一本书,看累了就躺着睡一觉。”

“做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醒了,有人在我耳边叫我的名字。”

“皖皖,吃饭了。”

纪皖怔怔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清醒了过来,胡乱把行李箱的衣服挂在了更衣室里,去找贺予涵。

公寓太大了,她连推了几间都没找到人,只好高声叫了贺予涵的名字。好一会儿,贺予涵的声音才从厨房里响起:“我在这里。”

“贺予涵,我觉得我…”纪皖边说边走进了厨房,顿时吓了一跳,中岛的料理台上一片狼藉,贺予涵换了家居服,一手拿着菜刀,水池旁,那只龙虾正张牙舞爪地和他对视。

贺予涵的眼神冷厉肃然,仿佛在威压着这龙虾自动缴械投降,只是他的围裙让这份威严打了很大的折扣,龙虾看起来完全不买他的帐。

一见到纪皖,贺予涵有些尴尬:“刚才应该让小谢剁了它再走。”

“你要…干什么?”纪皖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饶是她心事重重,也快要压制不住嘴角的弧度了。

“烧菜给你吃。你去房间里看书晒太阳,等会吃饭了我叫你。”贺予涵冲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出去。

纪皖没有走,几步就到了料理台前,飞快地抓住了龙虾的后背,那龙虾挥舞着大鳌,却半点都没夹到纪皖的手指。

贺予涵的表情顿时僵住了,半晌才道:“你胆子好大。”

“以前在餐厅打过工,经常抓了。”纪皖轻描淡写地拿了一根筷子,随手在龙虾的尾部一捅,扔进了锅里。

贺予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以他从前的了解,纪皖的家境虽然一般,但怎么也沦落不到要去餐厅打工的地步,他到底漏掉了什么?

“我来。”他接过了纪皖手中的锅盖,把龙虾闷在了里面。

“你打算晚餐在家里吃吗?”纪皖看了看水池里的多宝鱼,“就这两个菜?”

“还有一个凉拌黄瓜,”贺予涵面无表情地说,“不够吗?”

“会洗鱼吗?”纪皖不抱希望地问。

“当然会,很方便的,谢宁和我说过了,”贺予涵非常自信,“我特意选了这两个菜,都只要蒸一蒸就可以了。”

纪皖拿出手机调出了“上菜吧”的软件,点了个小土豆、秋葵和土鸡蛋,然后朝着他伸出手去:“你打下手吧,菜刀给我。”

上菜吧送菜的速度很快,半个小时以后就到了,而贺予涵还在折腾那条“洗起来很方便”的多宝鱼。纪皖已经把龙虾葱油爆炒好了,龙虾被切成了一小段一小段的,雪白的肉在艳红的龙虾壳中,上面撒着葱花,香气四溢。

多宝鱼清蒸,小土豆做了干煸,秋葵则是清炒,鸡蛋炖羹,贺予涵拿了根黄瓜,在餐桌上比划了一下,自信心终于受到了打击,悻然放回了冰箱里。

不过他还是找到了能发挥所长的事情,用榨汁机为纪皖榨了一杯鲜橙汁,自己则开了一瓶红酒。

菜都上齐了,看上去色香味俱全,纪皖坐在餐桌的对面,刚才的劳作让她的双颊微微透着粉色,连衣裙的领子半开着,露出了精致的锁骨。

贺予涵目光在那里一掠而过,落在了那双清亮的眸子中。

这一刻,他等了很久,以至于现在成为现实时反倒好像在梦中一样。他的嘴唇微抿,不想让自己太过喜形于色。

“欢迎我们一起入住新房。”他举起酒杯,朝着纪皖示意。

“新房?”纪皖有些困惑地瞧了瞧四周。

“对,新房,它拒绝男主人单独入住,今天终于等到了它的女主人,”贺予涵看着她,深邃的黑眸仿佛一潭深水,“干杯,为了我们新的开始。”

纪皖迟疑了片刻,举杯碰了碰,透明的水晶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贺予涵抿了一口红酒,甜馥芬芳的液体滑入喉咙。

当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认床,纪皖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闪过贺予涵的脸庞,还有他握着自己的手。

任凭她怎么控制,左胸口的跳动都让她有种加速的错觉。

是因为这浪漫温馨的场景,还是因为那个男人温柔深情的眼神?

或许只是因为她此时此刻太脆弱了,脆弱得想要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这才想起自己没有关机,拿起来一看,是席衍发过来的短信,只有简短的四个字:节哀顺变。

纪皖呆呆地盯着那四个字看了很久,席衍那些浪漫的追求招数好像走马灯似的在眼前闪过。她自嘲地笑了笑,因为失眠而亢奋的神经渐渐平静了下来。

公子哥儿的招数不尽相同,不过目的都只有一个吧。

冷眼旁观就好,如果成了局中人,那离被伤得支离破碎的日子就不远了。

席衍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第二天一早,纪皖的生物钟就把她叫醒了,睁开眼一看,屋里黑漆漆的,她几乎以为还在半夜,看了一眼手机这才发现已经八点了,窗帘太厚重,几乎把光线全都挡住了。

等她洗漱完毕走出房门,贺予涵已经坐在餐桌旁刷邮件了,餐桌上摆着早餐,而他换了一身运动服,脖子上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看起来好像刚刚晨运回来。

“早,下次试试和我一起晨跑。”他神情愉悦地看着纪皖。

纪皖顿时摇头。

“不想和我一起跑步吗?”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可很怀念。”

纪皖咬了咬唇:“我都忘了。”

贺予涵的眼神一滞,随手把豆浆和包子推向纪皖:“吃早餐,这阵子先辛苦一点,等我把老宅的事情安排好,再叫佣人过来。”

“不用,家务我可以做。”纪皖私心盼着,最好这两年只要做做家务就可以了,那应该不会太难熬。

贺予涵瞟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还有,我可以换其他房间吗?那间太大了,我睡不惯。”纪皖斟酌着词句。

贺予涵缓缓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气氛莫名僵硬了起来,纪皖的一口豆浆刚含进嘴里,那温热的液体仿佛被那眼神冻住了似的,带来了一阵凉意。

“你有两个选择,”贺予涵冷冷地说,“那间卧室,或者是主卧。”

纪皖嘴角僵了僵,迅速地回答:“那算了。”

一连几天,日子都仿佛过得平稳顺滑,纪皖准时上下班,贺予涵一有空就接送,任凭纪皖怎么拒绝都没用,两个人的关系一下子从前恋人跳跃着发展到了亲密的同居人。

公司解决软件的问题后,那几日的狼狈仿佛一下子都消失无踪,那个盗版的“撸菜吧”不知道是不是被贺予涵的律师函吓趴下了,app一直显示维护中,没有再运作的迹象。纪皖也痛定思痛,在简鸣的介绍下招聘了两名技术,一名负责维护,一名负责开发。

眼看着“上菜吧”在际安市的业务日趋稳定,开发其他市场的任务便提上了日程,她想把“上菜吧”做成全国性的软件,从互联网到实体服务,形成一个标准b2c的商业模式。

纪皖瞄准了几个一线城市,北都市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如果北都市也能够做成功,那么其他的一线城市就没有问题,到时候再进行b轮融资后,公司的规模就能很快扩大了。

手机震动了起来,纪皖从沉思中清醒,一看屏幕,她的嘴角立刻漾起了愉悦的笑容,飞快地按下了通话键。

一个低沉而略带磁性的声音在听筒里响起:“皖皖,我回来了。”

第24章 |017

竹林小筑是一家家常菜馆,外墙是用竹子围砌起来,整个二层楼的建筑都绿油油地散发着生机。

这是纪皖他们几个最喜欢的一家餐馆,价格适中,环境优雅,里面的家常菜也挺有特色。

刚好是晚餐高峰,餐厅的大堂里坐得满满的,领位的服务员也忙得不见人影,纪皖站在大堂里张望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了角落里的卫瑾彦。

几个月不见,卫瑾彦还是一如既往的优雅俊逸,满堂的嘈杂中,他握着青花瓷茶壶的把手,茶水从壶嘴中流下,随着壶身的上下轻点注入了茶盅中。这动作如行云流水,仿佛他身处的不是喧嚣的餐厅,而是竹涛阵阵的绿水青山。

纪皖悄声走了过去,在竹子做成的桌子上轻敲了两声:“这位先生,卖茶吗?”

卫瑾彦侧目一看,微笑着站了起来:“愿意为你效劳。”

“那可真是不胜荣幸。”纪皖的嘴角上翘,这么多日子以来,她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那双漂亮的眼睛弯成了银钩,挠得人心痒痒的。

卫瑾彦张开双臂绅士般地抱住了她,在她耳边低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阿姨的事情我刚知道,别太难过了。”

纪皖的鼻子一酸,眼里差点掉下泪来:“没事,已经都过去了,妈妈在天堂会很幸福。”

茶是清火的菊花茶,菜是可口的家常小菜,两个人分别落座,一边吃一边聊了起来。

卫瑾彦此去是在m国,他已经研三,学的是建筑专业,这次跟着导师去跟进一个建筑项目,将近半年的异国生涯很是辛苦,幸好辛苦没有白费,项目在国际上得了奖,导师把他也列在设计名单里,算是载誉而归,已经有多家知名建筑师事务所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前途不可限量。

“别的都能忍,就是吃的实在受不了,就连中餐馆做出来的菜都带着浓浓的芝士味道,幸好我自己会两手,和老师一起开了个小灶。”卫瑾彦吃得很香,显然是被m国的伙食虐得不轻。

“手艺这么好,追着你的女孩子又要多个加强排了,能绕着宁湖绕上两圈了。”纪皖打趣说。

就算她比卫瑾彦低了两届,也听说了无数际安大学校草的传说。卫瑾彦身高一八五,是时下男性时尚圈流行的长脸,眼睛略长,唇角分明,一笑起来就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他出身书香世家,性格宽厚沉稳,接人待物更是温文尔雅,最难得的是,他不仅颜好,才气更是冲天,大三时就有作品参选全国大赛,研一捧了个金奖回来,当时学校都乐疯了,校刊、网站、省台都连篇累牍地报道,一时之间名声大噪。当时,际安大学的女生圈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星际黑洞,也比不上卫瑾彦的嘴角勾上一勾让人加速沉沦。”

不知道是不是相处久了,纪皖对他的皮相有点免疫,卫瑾彦于她,仍然是那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邻家哥哥,无微不至地关心着她的衣食住行,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温暖之一。

“那让她们慢慢绕吧,不能耽误我们俩吃饭。”卫瑾彦一本正经地说,“你的公司怎么样了?”

“还行,”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已经告一段落了,纪皖也不想再提,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那次要谢谢你和秦哥,让你们忙乎了这么久。”

“这么客气,不把我当朋友了吗?”

“朋友?”纪皖抿着嘴唇摇了摇头,“你对我太重要了,朋友这个词太轻飘了。”

“那不如你来形容一下我们的关系?”卫瑾彦饶有兴趣地说。

“非要用一个词形容的话…”纪皖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光,“那就送你四个字,不可或缺,不可或缺的死党。”

纪皖在学校里一直被称作高冷美女,少有这样狡黠的模样,卫瑾彦闪了一下神,举起茶杯来微笑着说:“说得好,为了这四个字,以茶代酒,干杯。”

两个人久未见面,这阵子都是靠社交软件了解彼此的动向,这一聊就有些一发不可收拾,一直从人声鼎沸聊到大堂里空无一人了还意犹未尽,只是服务生都在开始打扫了,再待下去就有些不识相了,卫瑾彦提议去酒吧继续。

买完了单,卫瑾彦去上洗手间了,纪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一看,是贺予涵发过来的:聚会结束了没有?

她迟疑了一下,回复说:我今晚可能会晚点回来。

和谁?

贺予涵的回复几乎同一时间就到了。

纪皖很想当做没看见,锁住了手机,却又在几秒钟以后打开,她的强迫症不允许她忽略一条已经看到的问话。

你不认识。

这条发出以后,贺予涵不知道为什么消停了,纪皖等了片刻没有回复过来,就收了电话站了起来,正好卫瑾彦也走了出来,两个人肩并肩朝外走去。

“酒吧里热闹一点,再叫几个朋友吧,”卫瑾彦提议说,“蓁蓁在吗?我叫上我表哥,还有一个在m国的朋友介绍你认识一下。”

“好,我打个电话问问。”纪皖心里一动,田蓁蓁正在空窗期,让她出来散散心,说不定能结个姻缘呢。她拨通了田蓁蓁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却一直没人接电话。她有点疑惑,都八点多了,平常这个时候田蓁蓁一般都宅在家里,今天能跑哪里去呢?

她心不在焉边听电话边朝前走去,有人朝她迎面而来,卫瑾彦眼疾手快拽了她一把:“小心!”

纪皖打了个踉跄,差点撞在卫瑾彦身上,抬头一看,顿时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贺予涵站在原地,目光死死地落在了卫瑾彦拉着纪皖的那只手上,仿佛要把那里盯出个洞来,好半晌才漠然道:“我来认识一下我不认识的你的朋友。”

这话说的像绕口令似的,纪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明白了过来,可这么短的时间,贺予涵怎么也不可能一下子查到她和卫瑾彦吃饭的地方,除非他一开始就已经在跟踪。

怒意忍不住上涌,纪皖抿紧了嘴一声不吭。

“不介绍一下吗?”贺予涵抬起眼来,冷冷地看向卫瑾彦,他已经在照片上看到过这张脸庞很多次,不得不承认,见了真人,卫瑾彦让他更有了危机感,这的确是一个优秀的男人,只是两个人气质大相径庭,他完全不明白,纪皖为什么会把他当成卫瑾彦的替代品。

卫瑾彦有些错愕,扶着纪皖站稳了几立刻松开了手,又替她掸了掸有些褶皱的衣袖,语声温柔地询问:“怎么,你们认识吗?”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贺予涵,是皖皖的…”贺予涵顿了顿,不出意料地看到了纪皖有些发白的脸庞,“男朋友。”

卫瑾彦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纪皖:“这…盛海生呢?”

纪皖尴尬万分,只好勉强笑了笑:“分了,这个是…新的。”

贺予涵挑了挑眉,对这句“新的”很不满意,却也不插话,双手插在裤兜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卫瑾彦十分意外,好半天才伸出手去:“你好,我是皖皖的好友,卫瑾彦。”

那也是一双很漂亮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贺予涵抬手握住了,手掌顺着指尖不着痕迹地动了动,顿时心头大定:那指腹的肌肤柔软,没有练过吉他的痕迹。

“幸会。你们要去哪里?一起吧,我朋友开了个很好的私人俱乐部。”他神情愉悦地邀请。

卫瑾彦询问地看向纪皖,他潜意识感觉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并不是善类,一时不知道该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纪皖男朋友抱什么态度。

“我…忽然觉得有些头疼,”纪皖揉了揉太阳穴,“瑾彦,对不起,我们下次再约吧。”

“好,”卫瑾彦从善如流,只是眼中隐隐透着忧虑,“工作太忙了吗?要注意身体。”

“是我不好,今天该亲自送皖皖过来的。”贺予涵放柔了语调,只是他原本的言行举止都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冷傲,而此时的语调一变,暧昧而温柔,更让人浮想联翩,“赶紧回家休息吧,我替你按摩一下。”

看着卫瑾彦惊愕的眼神,纪皖心里难过,再待下去只怕贺予涵还要说些更让人误解的话,她勉强扯了扯嘴角,冲着卫瑾彦颔首道别,转身就走。

“皖皖。”

贺予涵在背后叫了一声,声音中透着一丝冷意。

纪皖的脚步一僵,贺予涵大步走到她身旁,握住了她的手,纪皖想要反抽,却被他不容拒绝地握紧。

到了车前,纪皖终于甩开了他的手,坐上副驾驶室,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

“怎么?打扰了你们的好事吗?”贺予涵冷冷地问。

“这交易需要全天候吗?不能有我自己的一点空间吗?连见个朋友都不允许吗?”纪皖忽然转过头来逼视着贺予涵,眼中跳动着愤怒的火焰。

贺予涵定定地看着她,“贺家的关系复杂,既然你要成为我的妻子,你见的每一个人都可能会别有所图,有可能会影响到我,更有可能通过你对我和我的家人、公司造成伤害。”

纪皖冷哼了一声:“别人我不知道,可瑾彦永远都不可能。”

贺予涵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你就这么相信他?”

纪皖没有再争论,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好吧,不过以后如果你不愿意就直接拒绝我,不要说好了放我出去却跟踪我,这样有意思吗?”

贺予涵语塞,好一会儿才说:“我只是恰好路过而已。”

纪皖嗤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我一个人有些无聊,开着车随便乱逛,”贺予涵睁着眼睛说瞎话,“既然你这么相信他,偶尔见面也没关系。”

纪皖的脸色稍霁,忽然想了起来,飞快地给卫瑾彦发了条短信。

贺予涵瞟了两眼,装作不在意地问:“聊什么?”

“过两天艾瑞克大师要来开演奏会,我问他有没有兴趣。”纪皖闷声道。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贺予涵的脑子高速运转了一下,忽然想了起来,这不是国际知名的小提琴演奏家吗?

“他…懂小提琴?”

纪皖瞥了他一眼:“瑾彦的妈妈从小教他,他拉得很好,初中就过了十级。”

第25章 |017

回去的路上,贺予涵面沉似水,一语未发。

在母亲没有去世以前,他的家庭几乎是恩爱幸福的典范,父亲主外,深得爷爷的信任,几乎是贺家毫无争议的下一代掌门人,而母亲主内,温柔体贴,热爱艺术,贺予涵虽然性情内敛冷傲,却和母亲相处得很好,也潜移默化受了影响,弹得一手好吉他。

很奇怪,他的性格和吉他南辕北辙,却莫名喜欢吉他的浪漫和不羁,年少的时候偶尔也会有抱着吉他浪迹天涯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