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刮起路边零落枯黄的树叶,在两个人的脚边一阵飞舞。

纪皖的脑中一片茫然。

是她昨日种下的因,才造成了今日的果吗?

她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地道:“好吧,我们都有错,所以,这个错误不能再延续下去了。予涵,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俩的确不合适,硬要在一起只会让彼此受到伤害,不要再固执了。”

贺予涵的脸色一变,胃部的抽搐再也难以压制,他的脸白如纸,朝着纪皖踉跄着倒了下去。

偌大的身躯骤然压在了纪皖的肩上,纪皖被这重量带得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抬手一摸,贺予涵的手上、脸上全是冷汗,到了嘴边的怒喝声顿时咽了回去,她惊惶地大叫了起来:“予涵,予涵你怎么了!快帮我打120!”

“急性肠胃炎,住院观察两天,”急诊科的医生面无表情地开了药方,“两瓶水吊完好好休息,这两天只能吃稀粥,等病情稳定了再添加其他食物,注意,以后不能酗酒,再酗酒小心这胃彻底罢工。”

“酗酒?”纪皖被这一出吓出了一身汗,直到现在还手脚虚软。

“呕吐物化解出来都是残余的酒精,”医生挖苦说,“整个胃都是空的,当自己是神仙吗?”

纪皖想起微博上的那些酒瓶。

贺予涵疼得牙齿都在打颤,幸好意识还算清晰,纪皖扶着他去了急诊室的床上,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叫来了护士,护士拿着针头拍着他的手,戳了好几针没进去:“你放松点啊倒是,这样怎么打针?”

纪皖一看,他的手紧紧地抓着床沿,手上都青筋暴起骨节泛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过来抓住他的手,”护士也有些着急了,“帮他揉一揉放松一下。”

纪皖犹豫了两秒,依言抓住了贺予涵的右手,在手腕那里不停地摩挲着。

贺予涵睁开眼来,定定地看着她,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了下来,趁机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纪皖一僵,下意识地就想甩开。

“好了,就这样,别乱动啊,”护士手起针落,利索地垫上了药棉和胶布,弹了一下胶管,“注意点,这两瓶时间会挺长,手不要太僵了,小心针头滑落。”

大过年的,急诊室里就他们两个,外面空旷的大厅里有零星几个人坐着,一边吊水一边看着电视屏幕上卫视的联欢晚会,听着声音倒是一派过年的喜气洋洋。

药水一点点地落了下来,贺予涵的脸庞终于稍稍有了几分血色。

虽然医生和护士一再交代让他好好休息,他却固执地不肯入睡,手腕僵直地架在纪皖的手上,半眯半睁的眼睛从睫毛处偷窥着纪皖,好像深怕纪皖悄然离开。

这和从前一样宁静而美好的时刻,在几近惨烈的分离后,显得如此珍贵。他盼着这药瓶里的水永远都不要滴完,就这样让时间一直停滞在这一刻。

大半瓶水下去了,纪皖握着他的手动了动,他立刻警觉地看了过来。

纪皖揉了揉有点发麻的手臂,看了看墙上的钟:“挺晚了,需不需要帮你通知家人?”

“通知谁?”贺予涵的嘴角扯了扯,虚弱地反问,“通知我爸还是占芸?”

第53章 00.4.15

这语气漫不经心中带着别样的心酸,听在耳里,纪皖的心莫名有了那么一点酸软。

沉默了片刻,她还是硬下心肠站了起来:“那你可以叫谢宁,他不是你的全职助理吗?我得走了。”

“大过年地叫人加班,你觉得合适吗?”贺予涵的目光看上去有点可怜,“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旁边的病床将就一晚。”

纪皖避开了那目光:“陪你一晚也不会改变什么。贺予涵,就算你是路人,看到你在大街上发病我也会帮着送医。我们迟早都要习惯没有彼此的生活,不要再给自己幻想了。”

她的语声轻却坚决,仿佛和着冰凉的液体流入贺予涵的身体,在心口处渐渐凝成一股寒意,让人如坠冰窖。

“不,”贺予涵喃喃地道,“我永远都不会习惯。”

尝过了这世上最美味的佳肴,怎么可能再去将就白米小菜?

纪皖不置可否,后退了几步:“你好好休息,吊完水了就叫按铃叫护士。”

“我睡着了回血怎么办?”

“我相信你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要不然你就不是贺予涵了。”

“可是皖皖,我饿了。”

“饿了就让谢宁他们送粥来给你。”

“现在饭店都关门放假了,去哪里买粥?”

“让安婶她们做点给你。”

“我不想让爷爷担心,”贺予涵恳求说,“你要是现在不想呆在这里,那明天给我送点粥来好不好?我想吃你做的皮蛋瘦肉粥。”

纪皖没有出声,快步朝外走去。

“你不来我就一直饿着,”贺予涵耍着无赖,“我以前还请你吃过稻花香呢,就算你回请我一次,行不?”

纪皖狼狈地紧走了几步,好像那说话声是什么可怕的魔鬼在后面追赶似的,大步离开了急诊室。

第二天一早起来,天气阴沉沉的,预报说今天雨夹雪。

际安市的冬天虽然温度不低,但透着一股别样的阴冷,屋里要是不开空调,比屋外没暖和多少。

家务昨天都做好了,公司大部分员工已经放假,只留了一个人值班,没什么事情可以忙碌。

纪皖想了半天还是给席衍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贺予涵在急诊室呆着,让他最好带点粥去看看。

没一会儿席衍就回复了,说是他今天去了基地,有条生产线出了问题,需要他亲自出马,贺予涵那里就先麻烦她照顾一下,等回来了再说。

纪皖心神不宁,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给田蓁蓁打了个电话却关着机,也不知道她和贺卫澜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开手机刷微博,首页却鬼使神差地跳出了贺予涵的一条微博。

等粥,饿得难受。

配图是病房的白墙壁。

纪皖的眼睛好像被火烫到了似的,飞快地退出了微博。

在房间里来来去去兜了两圈,她终于还是妥协,的确,当时纪淑云生病的时候,贺予涵的照顾不可谓不细心,现在就算是她的一次回报吧。

皮蛋现成有,肉沫换成了肉松,一锅粥炖完花了一个来小时,等到纪皖出门都已经九点多了。

一年到头,可能只有这个时候医院才是冷清的,原本停得满满的停车场空荡荡的,纪皖很轻松地停好车,刚要去急诊室,有人在后面惊讶地叫了她一声:“皖皖,你怎么在这里?”

纪皖回头一看,居然是卫瑾彦。

好像小时候做坏事被捉到了似的,纪皖顿时涨红了脸,把手里的保温桶往身后放了放,强自镇定说:“来看一个人。你呢?”

卫瑾彦的眼神僵了僵,旋即微笑着说:“我也是,一个朋友住院了,可能会在医院过年。”

“什么病?很严重吗?”纪皖关切地问。

卫瑾彦点了点头,却显然不想多聊这个话题:“着急吗?不着急的话一起去前面走走。”

急诊室和住院部的中间是一个中庭的小花园,低矮的灌木丛中是一条蜿蜒的鹅卵石小径,很是幽静。

两个人各怀心事,肩并着肩走了一段路,几乎同时停下脚步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瑾彦…”

“皖皖…”

话一出口两个人同时愣住了,对视了一眼,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我们俩的默契看起来还没有丢光,”卫瑾彦感慨着说,“以前我想赖在奶奶家不回去的时候,你总能刚好想出事情来让我帮忙。”

“你以为你掩饰得很好,其实我一眼就看穿了,”想起从前的事情,纪皖抿着嘴只想笑。

“回去得被压着练琴、读书,哪有在奶奶家自在。”卫瑾彦不由得有些闪神,其实最重要的原因他没法说出口,家里没有这张让他惦记的笑颜,他用了很长时间才明白过来,这种惦记的名字其实叫做爱情。

“小时候真好,没有这么多烦心事,”纪皖感慨着,渐渐地敛了笑容,神情郑重地看着他,“对不起瑾彦,这些日子我一直都不敢来找你,我欠你一个道歉。”

卫瑾彦愕然扬眉:“为什么你要和我道歉?”

“我不知道你知道了没有,”纪皖小心翼翼地说,“路青檬她…是贺予涵的朋友…”

卫瑾彦顿时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才自嘲地笑笑:“前两天刚知道,算是被我料中了,这朵桃花是黑桃花。”

“他太卑鄙无耻了,”纪皖的胸口发闷,“拿别人的感情开玩笑耍手段,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那你为什么要替他向我道歉?”卫瑾彦反问,“是他犯的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什么要不敢来找我?”

纪皖愣住了:“这…这件事是因为我引起的…他以为我们俩…”

“不,你的潜意识里,把他划归在自己人的范畴,所以你才会觉得你要替他道歉,所以你才会觉得难以面对我。”卫瑾彦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就和从前一样亲昵,只是他明白,两个人之间再也无法回到两小无猜的从前了。

纪皖低头想了片刻,苦笑了一声:“就算是吧,不过我相信不久以后我就会忘记他的,这个世界没有谁会无法取代。”

“皖皖,”卫瑾彦的双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神情郑重:“要问问你的本心,你对他究竟是怎样的感情?你爱他吗?如果你爱他,不要因为他对我的一时误解和过错而放弃了你们的感情,我不在意他受到什么惩罚,我在意的是你会不会幸福。”

“你说的,偷来的幸福不会长久,”纪皖的鼻子有些泛酸,“我和他隔着一个太平洋的距离,永远游不到彼岸。”

“真的决定了?”卫瑾彦紧紧地盯着她,“路青檬让我一定要来劝劝你,她说你会后悔。”

纪皖不由得咬了咬唇,心底浮上了一层恼意:“她以为她是上帝能洞察人心吗?”

卫瑾彦有点发怔,怅然叹了一口气:“其实那个女人…的确有点本事…”

纪皖的心脏抽搐了一下,她最怕的就是卫瑾彦不可自拔地爱上了路青檬,这样的话,她真的是罪孽深重。“你和她…怎么样了?”

“没什么,”卫瑾彦失笑道,“她居然说她爱上我了,和我睡也睡了,恋爱也谈了,非得让我负责。”

纪皖愕然瞪大了眼睛:“什么!”

“别理她,等那股劲儿过了就好了,”卫瑾彦浑不在意地说,“倒是你,贺予涵既然这样设局和你结婚,肯定不会轻易放手,如果你执意离婚,一切小心为上,记着,你所有的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告诉我,别一个人撑着。”

就算在寒冷的严冬,这句话也带来了融融的暖意。

带着这股暖意,纪皖大步走进了急诊室。

贺予涵一个人孤零零地侧卧在床上吊水,他半蜷着身子,一见纪皖进来,立刻惊喜地半撑起了身体,连带着盐水架一阵晃动:“皖皖你来了,我饿得难受。”

纪皖把保温桶放在了床头柜上,打量着他,脸色已经好多了,就是下巴上冒了青色的胡渣,看上去有点憔悴。

“好多了吧?”

“没有,胃还疼。”贺予涵的手压在胃部,仰靠在床上,一脸的虚弱,“医生说下午还要吊水。”

纪皖不置可否,将里面的粥取了出来,替他弄好了小桌板。

贺予涵显然是饿得很了,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唏哩呼噜地吃得很香,纪皖特意只替他盛了一小碗:“你慢点吃,胃一下子不能接受太多食物。剩下的我放着,下午你饿了要吃就和护士说一声,让她们给你微波炉热一热。”

贺予涵的手顿了顿,看向她的眼神有点委屈:“你下午不来了吗?”

纪皖迅速地避开了视线:“不止下午,以后都不会来了,你好好休息。”

贺予涵苦笑了一声:“那大年夜和初一能到我家露个脸吗?不然我交代不过去。”

“算了吧,”纪皖轻声说,“没必要瞒着,而且,你家里应该没一个人欢迎我,我不出现是皆大欢喜。”

贺予涵僵住了,眼中有一瞬间的茫然。

这样的贺予涵,没有了从前那种运筹帷幄的气势,让人无端端起了几分怜惜。

再这样纠缠下去,所有的决心只怕要被渐渐腐蚀。纪皖不敢再看,只是低声说:“贺予涵,过完年,去民政局把婚离了吧,如果抛开那些骗局,和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过得挺幸福挺快乐,就让它在我们两个心里留个美好的回忆,不要让无休止的争吵和厌憎毁了这段记忆,行吗?”

房间里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贺予涵三下五除二将碗里的粥喝完,随手放在了床头柜上。

他的语声低柔却带着无尽的坚决,一个字一个字地吐了出来:“皖皖,不行。”

纪皖呆呆地看着他,一阵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所有的事情都成了一个怪圈,一下下地绕着转,重新又回到了远点。

她心灰意冷,站起来就要走,贺予涵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贺予涵刚接通了手机,田叔的声音在他耳边急急地响了起来:“小少爷,你和小夫人快回来,老先生晕倒了!”

贺宅里乱哄哄的,家庭医生已经带着医疗团队赶到了,全家人都在了,等在卧室门口焦急地等着消息。

贺卫芳正在盘问田叔当时的具体情况,贺卫庭则焦急地在门口踱来踱去,占芸靠在栏杆上抹眼泪,贺卫安向来沉静的眼中也透着几分担忧。

贺卫澜也刚刚行色匆匆地从韩山峰赶回来,几乎和贺予涵前后脚到,两个人对视一眼,又迅速地避开了视线。

“嗨。”贺卫澜冲着纪皖打了声招呼。

“蓁蓁呢?”纪皖忍不住问。

“回家去了,”贺卫澜的口气不是太好,“你要是这么不放心她,不如让她赶紧和我断了。”

纪皖简直不敢置信,这是一个正在热恋的男朋友该说的话吗?

还没等她说话,卧室的门开了,家庭医生领着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贺家人一下子全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着情况。

家庭医生姓徐,看上去约莫五十来岁,推了推他的金边眼镜安慰说:“没什么,老先生只是血压太高,这几天情绪有些不太稳定,所以一下子晕倒了。”

贺卫庭显然有些不太相信:“徐医生,我爸的身体一直是你在负责的,你给我们透个底,到底问题大不大?这牵一发而动全身,可不光是他一个人的事啊。”

徐医生笑着拍了拍贺卫庭的肩膀:“卫庭,放心吧,老先生的身体很好,不过很显然,这阵子他好像精力有点透支,公司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贺予涵冷冷地问:“二叔,你那个烂尾楼盘谁在收拾残局?”

贺卫庭顿时有点羞恼,沉下脸来:“予涵,你不要听风就是雨,只是外立面稍微延迟几天罢了,解决的方案都已经出来了,爸也已经认可了。倒是你,成天就知道给爷爷置气,你看看全家人,哪一个像你和你媳妇一样成天不着家的?”

“好了好了,别吵了,”贺卫芳瞥了纪皖一眼,“大家还是先去看看爸再说。”

徐医生摆了摆手:“老先生需要静养,交代说都不用进去看他了,让你们忙自己的事情去吧,”他顿了顿,看向贺予涵和纪皖,“予涵,这位是你的妻子吗?老先生说,让你们俩一起进来,他有话要交代。”

贺卫庭愕然,眼睁睁地看着贺予涵拽着纪皖进了房间,一丝寒意从眼中掠过。

卧室里灯光幽暗,厚重的窗帘都拉了起来,医疗室里的好些器械都拉了过来,空气中隐隐透着一股酒精、消毒水混杂着药物的味道。

不知怎的,纪皖的脑子里顿时浮现起那泛着霉斑的面包,一阵反胃从胃部袭了上来,她赶紧吸了一口气,压下了那股异样的感觉。

手上一热,贺予涵趁她不注意握住了她的手,眼神恳切地看着她。

“皖皖,先别让爷爷知道我们俩闹离婚的事情,我要挟着让他不得不同意你进了贺家,这才过了多久就闹离婚,他非得气死不可。”

贺予涵的话在她耳边掠过。

她不以为然,贺宁有多讨厌她谁看不出来?两人要离婚了只怕会开个PARTY顺便替孙子再次物色妻子人选吧?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和贺予涵一拼的话,非这个爷爷莫属。她同意跟着过来贺宅,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在贺宁面前把离婚的事情捅开,这样贺予涵被贺宁拘着,总该投鼠忌器了吧?

她避开了贺予涵的视线,目光落在了床上的贺宁身上。

到底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就算再强硬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蚀,和最后一次见到的相比,贺宁看起来苍老了很多,原来锐利慑人的目光变得绵软无力,露在被子外的手甚至在微微颤抖。

“爷爷,”贺予涵神情忧虑地在他床前坐了下来,“怎么好端端地忽然晕倒了?”

贺宁定定地看着他,混浊的眼中莫名透着一股难掩的宠溺,纪皖的心里一颤,这才是一个正常老人看孙子的眼神,就好像姥姥看她一样。

“还不都是被你气的,总是和我作对。”贺宁虚弱地开了口。

贺予涵心里难过,替他掖了掖被角,低声道歉:“对不起。”

“你呀,和我一样,是个天生的倔脾气,”贺宁叹了一口气,看向纪皖,“你好好看着他点,平时多劝劝,别让他犯浑。”

纪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贺宁这是在和她说话吗?

“我…其实…”她嗫嚅了两声,却忽然说不出口了,如果贺宁像从前一样威严蛮横,她不会顾忌什么,可现在,眼前的老人就好像是一个病弱的长辈,那殷殷的眼神把她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贺予涵迅速地看了她一眼,可能感觉到了什么,他立刻岔开了话题:“爷爷,趁着这个机会你好好歇歇,公司里的事情就交给二叔和姑姑,也该是你享享清福的时候了。”

贺宁的喉中发出“咕”的一声,似笑非笑,那神色渐渐古怪了起来:“交给他们俩…呵呵,”他笑了笑,“那就没你什么事了?”

“如果要从旁协助些什么,我当然也责无旁贷。”贺予涵连忙说。

贺宁不置可否:“你这是打算和和宇划清界限了?”

看着贺宁略显失望的眼神,贺予涵犹豫了两秒,贺卫芳的话好像魔咒一样在他耳边响起。

“你身旁有谁能和你相提并论?又有谁现在接掌了家族企业比你高上了一筹?”

他摒弃杂念,把这魔音从脑中祛除:“爷爷,我的函念投资也是和宇的分支,谈不上划清界限,我深信,过上几年,函念投资的前景不会比和宇差。而且,二叔对和宇是什么心思你也该知道,如果你想要家宅安宁,我就不合适再掺和到和宇的经营中来。”

贺宁沉默了很久,那眉心拧起来的“川”字和鬓边的白发,让人忍不住心中恻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