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就明白自己的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继承庞大的家族企业,通过政治或经济联姻将迹部财团的势力再推上新的顶峰。这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在享受万众瞩目熠熠生辉的人生时必须付出的代价。

其实,他是一个没有未来的男人。

早早认清了这个现实,迹部在有限的时间里随心所欲地生活。命运无法抗拒,他能任性挥霍的也只有金钱而已。总有一天家族长辈会收回给他的时间,那一天到来时,他相信一切不符合继承人身份的东西都会从他生命中剔除出去,那是名叫迹部景吾的少年曾经热爱的所有。

于是他明智地选择上流社会能够容忍的喜好,为了在今后也能够拥有。

注定要放弃的,他全部视为游戏。

 冰帝部长对手冢国光而言,像是短短两小节的插曲,仅仅在握着球拍抬起肩膀被尖锐的疼痛击中时,他才想起了那个叫迹部景吾的少年,以及与他酣畅淋漓的对决,还有第二天对方怪诞的言行。

他一直是理性克制的人,少年老成的模样。作为部长,作为青学的支柱,手冢要考虑全局没办法为所欲为。可是面对迹部景吾,面对与自己一样水准的全面型选手,他不知不觉沸腾了。手冢国光有一种预感,他和对面球场上的男人将要完成一项传奇,铭刻在自己灵魂中永不磨灭。

旁观者一边倒地指责迹部卑鄙,但其实迹部景吾并没有做错,大家都忽略了持久战同样是手冢国光的选择。在背水一战的情况下,冰帝部长必须要赢,没有退路。结果,他的狂妄自负引来不绝于耳的批评,而任性的他却赢得了最高的敬意。

人生荒谬,一至于斯。

手冢国光对迹部景吾感到抱歉,因为自己的缘故让他又受到了旁人的责备,尽管看他的表现像是不会在意外界风评的那种人。

他上网查过资料,因为类似的运动伤害退出球坛的选手很多。手冢国光有一点点伤感,毕竟作为青学支柱,他的责任还没有完成。

至于是否会影响到今后成为职业选手,手冢其实并未考虑得那么长远。他热爱网球,但不能确定进入职业网坛就是自己将来的人生之路。将胜利与奖金、排名直接挂钩,带着强烈功利心的网球还会不会是自己所爱的运动?

他终究只有十五岁,未来有无限可能,或许放弃网球也是其中的一项选择。

所以当龙崎教练把榊教练特意送过来的慕尼黑疗养院的资料交给他时,手冢国光并没有欣喜若狂的样子,当然龙崎教练已经习惯了他的面无表情。

“去冰帝一趟,当面谢谢榊教练。”龙崎教练叮嘱道。

“是。”非亲非故而且还是刚淘汰了冰帝的死对头,能做到这点的榊教练,的确值得当面致谢。

手冢国光去了冰帝,一身黑色的公立中学制服在贵族学园显得非常突兀。他忽然联想到前两天迹部景吾在青学门口等待自己的模样,想必习惯了万众瞩目的少年比他自在多了吧。

他经过冰帝的网球场,幸亏场地够宽广,才容纳得了两百多人同时训练。人太多,手冢国光没看到冰帝的正选们,他也无意寻找那个嚣张少年,心想着赶快道完谢走为上策。

EQ值不算很高的青学部长未料到自己的出现在冰帝引起了不小的波澜,他是差一点点击败他们那个华丽傲慢同时也有资本不可一世的部长的选手,也是喜欢罚人跑圈的始作俑者。

在某个眼中闪烁惊恐光芒的部员指点下,手冢国光在音乐教室找到了正在弹奏《命运》交响曲的榊教练。他耐心地等待一曲终了,向对方表达了谢意。

“我已经联系了九州的康复中心,决定先去那里治疗。榊教练的美意,我非常感激。”手冢国光鞠躬致谢。

英俊的中年男子微微颔首,不动声色道:“你拒绝的话,有个人会很失望。”

那个人,会是谁?手冢的心跳“突突”加快,难道是那个目中无人的迹部景吾?他动了动嘴唇,却没有问出口。

走出音乐教室,身后又一次响起了《命运》,青学帝王走在长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幽暗走廊,再度感叹冰帝不是一般的大。

“呐手冢国光,来找本大爷吗?”戏谑的声音伴随着《命运》的旋律一同进入耳中,他抬起头望向声源。

灰紫色头发的美少年披着冰帝的队服,双手环胸斜倚着墙,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他停在原地,一言不发。

迹部景吾挺直身子向前走了两步,停在手冢国光面前。他轻佻地笑着,继续调侃:“既然来了,就和本大爷去约会,嗯?”

勉强忍住翻脸的冲动,青学部长提醒自己这是在人家地盘上。“抱歉,失陪。”就在他吐出第一个词汇后,手腕被少年紧紧扣住。

“我要和你交往,手冢国光你给本大爷听清楚了!”他挑着笑,眼下的泪痣同眼眸中的亮光一样咄咄逼人。

“我是男人。”他冷静地指出事实。

“我知道。”

“你也是男人。”

“我也知道。”

“迹部景吾,那你还开什么玩笑!”冰山忍无可忍地爆发了,凌厉的眼神挑动了冰帝部长征服的欲望,他突然扣住手冢的肩膀用力将对方按上墙壁,趁手冢来不及反应之前封住了轮廓优美的嘴唇。

迹部景吾第一次和男人接吻,不华丽地挨了一记右勾拳,俊美脸庞顿时火辣辣的疼痛。

手冢国光厌恶地擦了擦嘴唇,眼中有拒人千里的冷淡:“我对男人,没有兴趣。”

他抚着脸颊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呐手冢,本大爷却对你很有兴趣哦。”

青学部长扶了扶猝不及防被强吻中歪斜的眼镜,语气森然:“冰帝的网球场有多大?”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冰帝部长一时反应不及,下意识“嗯?”了一声表示疑惑。

“不知道?麻烦你亲自去丈量一下吧,不要大意了。”说着,手冢国光头也不回从他身边经过。

这,是变相处罚他跑圈?俊美少年勾起嘴角笑容邪魅,手冢国光比想象中更为有趣,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三章

医生的论断和手冢国光预想中的一样,以日本现有的医疗技术,他的肩伤无法完全根治。也就是说即便暂时痊愈恢复到了原有水平,他的肩膀仍旧像是埋了定时炸弹,一旦遇上如双部对决那样的持久战,崩溃是必然结果。

“我建议你去德国,接受最先进的复健治疗。”临别时医生如是告诫。

离开医院,手冢国光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不知不觉走到了街头网球场。九州有几个学校的网球部是全国大赛的常客,网球运动在这里同样受欢迎。

他安静地看着,枝头吹落的花瓣随风起舞,漂亮纤细的少年漠然凝望,在球场上的人发现自己时转身离去。

不曾回头,仿佛舍弃般如释重负。

一个人在九州,寂寂的空虚如海潮汹涌而至。手冢让脆弱潜进了内心,并且固执地生根发芽。他思索着网球对自己的意义,迷茫中找不到答案,似乎原先认定的执著因为痛楚的折磨逐渐淡去了影子。

他在儿童游乐场逗留了很久,坐在跷跷板上,空无一人的另一端高高翘向半空。手冢国光注视着弹起的跷跷板,不清楚自己在等待什么。

他拎着便利店的袋子走回暂住的地方,半垂着头看路灯将自己的影子缩短成又矮又胖的样子。他身高179公分,体重58公斤,体型纤瘦修长。耳畔滑过挑衅的嗓音,伴着不安分的手在自己肩膀东捏西捏,自恋的少年不满地问:“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他几乎想笑了,但一想到在冰帝走廊上那一吻,手冢国光难得的好情绪不翼而飞。

“嘀——”汽车喇叭声惊扰了手冢的沉思。自己并没有挡着车道啊?他抬起头,心想怪不得刚才在医院眼皮直跳了,果然是不祥之兆。

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寓所前,华丽少年双手撑着车头仰起下巴不屑地扫视自己,他的旁边是劳斯莱斯独一无二的金色女神像标志。

迹部景吾,恍似学校怪谈中不散的阴魂,他来九州干吗?青学部长目不斜视经过,当那个自诩比太阳更耀眼的冰帝部长是空气。

“手冢国光,为什么不去德国?”迹部追上他,几乎是用愤怒的口吻问出这句话。果然,安排去德国的事情和他脱不了干系。

他半转过头,冷淡地说道:“这是我的事,与阁下无关。”

迹部景吾一窒,像是被气得说不出话了。彼此不甘示弱互相瞪了半晌,一丝阴狠的笑容爬上了冰帝部长的嘴角:“这么不想要这条手臂,嗯?本大爷就做个好事替你毁掉算了。”话音未落,他出手如电抓住他的手肘,扭转九十度用力压下。

手冢国光闷哼一声,倔强地回击:“悉听尊便。”

镜片后清冷的眼睛波澜不兴,他不知道有什么能让这个冷静如冰山的男人动容。威胁对他毫无用处,他看得出手冢是真的决心放弃手臂。

迹部松开手,说不清为何心头沉甸甸的失落。“手冢,你不想继续打网球了?”摒弃了张扬,剔除了傲慢,他的声音颇为落寞。

手冢国光微微吃惊,迹部是如何看出自己的动摇?难道他的非凡洞察力,连灵魂深处的隐秘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睛,不解飞扬跋扈的他从何处而来的伤感,沉默相对。

“网球对于我的意义仅限于兴趣,不管有多爱,到最后必须要舍弃。我的人生只能任性到十八岁。”迹部景吾一声轻笑,短促而尖锐,“我没想到会遇见你,像一个不断向自我极限挑战的斗士。你,让我尊敬。”

冰山样的少年动容了,眼前之人真是那个狂妄自大到天下少见的冰帝部长?薄唇翕动,吐出他的名字,却想不出该说些什么。

“没有手冢国光的网坛,会很寂寞呢。”右眼下方浅褐色的泪痣,闪着温柔的光泽。

他突然失语,无言以对。

迹部看着少年轮廓优美的脸,手冢国光有着精致的五官,在路灯的柔光照耀下动人心弦。他的回忆里有一幕定格的镜头,从不敢相信男人也可以美得惊心动魄。

于是警觉今晚说了太多不符合自己风格的话,简直和华丽完全无缘,窘迫顿时席卷心头。他冷冷哼笑,嘴角挑起轻蔑的弧线:“手下败将,你是不是怕了本大爷,嗯?”

“你的联想够华丽。”世人熟悉的迹部景吾回来了,冰山部长也复活了。

“有胆量就去把你这不中用的肩膀治好,然后等着本大爷彻彻底底击败你。”迹部抬高下巴挑衅地说道。

手冢国光想起乾报给自己的冰帝网球部资料,原来自己比冰帝的部长高了整整四公分,豁然心情开朗。很浅很浅的微笑浮现在白皙的面庞,让迹部景吾稍稍忡怔。

“下一次,赢得人是我。”他语气平淡地回应,但声音中蕴含毋庸置疑的自信。

灰紫头发的俊美少年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司机下车为他打开车门。他优雅地坐进车中,放下车窗傲慢笑言:“手冢国光,本大爷在东京等你从德国回来。”

“嗯,下次比赛我会全力以赴。”

豪华坐驾消失于夜幕深处,他的耳边回荡着迹部景吾的声音:“不管有多爱,到最后必须要舍弃。我的人生只能任性到十八岁。”

那个看上去风光无限的人,其实并不快乐吧?

手冢国光离开东京飞往慕尼黑的那天,阳光灿烂和风轻柔,灰紫色头发的少年仰起漂亮的脸,望着喷气式飞机在蓝色天幕画下的白色痕迹微微出神。

风吹起他的领带,吹动他前额的头发,恍似希腊神话中太阳神阿波罗乘风而来。这一幕景象美好的让身旁墨蓝头发的斯文少年情不自禁吹了声口哨,轻佻浮滑的关西腔随之抚过耳际:“我说部长大人,你这种表情很容易引人犯罪哦。”

冰帝部长皱了皱秀气的眉,对于独处被人打扰相当不悦。侧转脸看着忍足侑士,华丽声音说出的话却是毫不客气:“留着你的犯罪企图对岳人去吧,本大爷对你没兴趣。”

“景吾,你好无情呐。”冰帝的天才挑了挑嘴角似笑非笑,镜片后的眼神闪过戏谑。“能让你有兴趣的人,我很好奇。”

“闲得无聊,嗯?网球场空着,你去跑五十圈锻炼体力。”最近网球部人人自危,被华丽的部长大人罚跑圈的频率与日俱增,这也是为何上次手冢国光来到冰帝引起恐慌的原因了。据小道消息验证,冰帝部长是在某次拜访青学被不幸罚跑圈之后,copy起了手冢的绝招。

忍足不以为然耸耸肩,手插裤袋靠着身后的铁丝网。“迹部,我听说手冢国光今天去德国治疗肩伤。”

“哦,是吗?”以迹部大少爷的面子,是绝对不承认自己对青学部长的伤势复发抱着愧疚之情。魅惑的泪痣艳丽逼人,笑容不屑一顾:“哼,等他痊愈,一定要让他彻底沉醉在本大爷的美技中。”狂妄的宣言,说得就像拿着金卡随便刷刷这么简单。也不想想青学部长在痛苦的折磨中坚持和他打到36-37,仅以一分之差惜败。

忍足侑士抬头望着天空,万里无云一碧如洗,那道白色弧线就像清冷少年让人惊叹的Tezuka Zone,牵引着网球,牵引了一切。

“景吾,你其实比自己想象中要善良得多。”他悠然叹息,狡黠的眼眸有着洞悉一切的了然,还有隐约的倦意。

眉毛一挑,冷酷的笑痕浮现在少年俊秀的脸庞,迹部景吾纤长的手指托起忍足的下巴,“很不错的笑话,本大爷这辈子头一次和善良这个词汇画上了等号。”桀骜中带着轻蔑的口吻,嘲笑着对方的自以为是。

“别让自己心动,迹部,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冰帝的天才收起嬉笑的表情,“我们都在玩注定要结束的游戏,你很清楚结局。”

一旦善良心软了,游戏永远没办法结束。学会残忍,这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课程,或早或晚。

他垂下手,浅褐色的泪痣依旧华丽飞扬,蓝色瞳仁中的孤寂却已铺天盖地。“忍足,你会不会后悔遇到岳人?即使现在就知道结局。”

向日岳人飞扬的桃红色头发,轻盈灵动的跳跃姿势,倔强不服输的表情……深深镌刻在忍足侑士的灵魂版图。与岳人的相遇是国中三年最美好的回忆,像是黑白胶片记录的动人故事,他唯一后悔的是为什么自己预知了最后一幕。

分离,不可避免,无论你多舍不得。

“我和岳人不过是双打的搭档。”少年优雅地推了推眼镜正色道:“迹部景吾,手冢国光只能做你的对手,仅此而已。”

冰帝天才不着痕迹地提醒他现实:迹部景吾这个名字不仅代表个人,还代表着身后庞大的家族,他身不由己。

他站在华丽的舞台,戴着不可一世的面具演一场独角戏。既是睥睨天下的高傲帝王,同时也是被命运操控的玩偶,他习惯了浮华背后的空虚,得心应手玩着上流社会的游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将如此。

整整十五年,迹部景吾第一次见识到执著的信念能令人奋不顾身,清冷俊美的少年以一种和外表截然相反的热血姿态闯入了心田,片刻不曾离去。

忘不了又如何?手冢国光仅仅把他视为一定要雪耻前仇的对手,再没有其他想法。

九州那一夜,英俊的冰帝部长用”游戏”理论说服自己上车回东京。转身那一刻,自负的他尝到了苦涩。

现实同时也点醒了少年——他是自信的迹部景吾,世上不存在他得不到的人!

“忍足侑士,受人摆布实在很不符合本大爷的美学。”美丽狭长的眼睛闪过凌厉的光芒,“就算人生已经安排好了那又怎样,嗯?”意气风发的少年向着天空举起手,潇洒地打个响指,“本大爷就是喜欢手冢国光,全世界反对也没用。”

冰帝天才只能再推推眼镜,无奈苦笑道:“既然你做了决定,看来青学部长要自求多福了。”想想郁闷,原先想劝说他不要太在意手冢国光,竟然适得其反。不过这么一来,接下去的日子会变得比较有趣吧。

坐在飞机上的青学帝王此时连连打起了喷嚏,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自己不在青学的日子,会不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第四章

手冢国光正在倒时差补充睡眠的时候,突然被时轻时重的敲门声吵醒。他疑惑地摸索到眼镜戴上,下床向门口走去。疗养院的医生让他好好休息先适应时差,一系列的检查要从明天正式开始,是谁挑了这个时间来打扰他睡觉?

门开后,青学部长瞬时眼花,误以为慕尼黑动物园笼门没关紧,造成了大型猫科豹属动物的出逃。眨了眨眼睁开细看,某个穿着豹纹大衣的少年顶着一脸嚣张的笑容,手撑门框摆了个光彩夺目的pose。

“迹部景吾,你怎么来得?”哑然失声半晌后的手冢终于开口了。

“坐私人飞机过来得。”大模大样绕过僵伫在门前的手冢国光,迹部景吾踏进房间微皱起眉打量室内布局。“这么小的地方怎么能住人?太不华丽了。”

从惊讶中彻底恢复正常的青学部长迅速关上门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冰帝部长面前,自动忽略他挑剔的评价抓住重点问道:“我是要问你,你来这里干吗?”

他双手环胸瞧着面前显然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少年,微翘的凌乱发型敛去不少冷洌的气息,没睡醒的样子相当可爱。目睹秀色可餐因而心情愉快的迹部大爷笑眯眯拉着手冢走到床边,“体贴入微”地命令:“还没适应时差吧?真不懂照顾自己!赶快睡觉,本大爷就坐在这边等你。”

还不是被你吵醒的!手冢国光愤愤不平在心里反驳莫名的指责,一不留神就被冰帝部长按倒在床上,羽绒被褥同时铺天盖地当头罩下。

“你想闷死我啊?”把脑袋探出来挣扎坐起身,青学部长太阳穴周围青筋暴起,瞪着一脸委屈的迹部景吾大吼。“迹部,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来慕尼黑干什么?”

“照顾你。”他轻松地耸耸肩,再度将手冢按倒塞进被子里。“本大爷命令你现在好好睡觉!”

他的手甫一放开,手冢国光又爬了起来,怒目而视:“我会照顾好自己,用不着你操心。”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啊?都说了几百遍和他无关了,还像偏执狂似的非要来个责任界定。

“手冢国光你觉悟吧,本大爷管定你的事了。”理所当然说着,迹部大爷第三次把他按上床。

“迹部景吾你清醒一点,我……”他不服输地刚直起身子,不耐烦和他玩下去的少年敏捷如豹扑了上来,华丽把他压倒。

“呐手冢,既然你不想睡觉,本大爷也不介意做点运动,嗯?”直视距离不超过五公分的清冷眸子,他笑容玩味,声音性感的让手冢国光耳朵发痒。

不动如冰山的青学帝王细致如白瓷的脸飞上一抹红晕,不知是生气还是害羞所致。虽然按照正常人的思路理解,绝对会认为是前者,但他此刻面对的男人是自恋到无以复加地步并且自认拥有非凡洞察力的冰帝部长,所以骄傲的迹部景吾大爷认定手冢国光同学沉醉于自己比太阳更耀眼的魅力中无法自拔了。

不容分说低头,温软的嘴唇捉住不及闪躲的薄唇辗转舔吻,眼帘中映入了手冢倏然睁大的双眸。他不再逃避,迹部景吾第一次真正喜欢一个人,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改变自己的人生。深邃蓝眸中的专注紧紧缠绕了手冢的视线,迹部景吾无声宣示认真的决心。

他看得分明,内心的悸动连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为了什么。十五岁的手冢国光就算外表老成被河村老爸误当作老师,事实上仍是懵懂的青涩少年。当理性解释不了为何失控,本能便主宰了灵魂。

轻微的叹息从相连的唇瓣间逸出,冰山美少年松开紧闭的齿关,于是这一吻演变成了火热的法式舌吻。

意乱情迷,暧昧气氛达到了临界点并且有演变为激情戏的趋势。冰帝部长绝对是个行动派,一手拉开阻隔于两人之间的羽绒被,趁手冢国光被自己吻得晕头转向找不到北,不安分的手解开了对方的睡衣扣。

“住手,迹部!”被冷空气刺激了一下,青学部长总算反应过来,抬手格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恢复到冰山状态的少年开始向四周散发寒气。

功亏一篑差不多就是迹部景吾此刻写照了,而且更令人郁闷的情况是由于手冢睡得是单人床,所以过去十五年都华丽无比的迹部家大少爷被手冢国光猛地一推之下,很没形象地摔下了床。冰山,果然是泰坦尼克的大克星!

仰首望着天花板,迹部景吾感叹冰山的确不会轻易融化,追求之路诚如冰帝天才断言任重道远。优雅的从地上爬起来,妩媚泪痣和眼睛中的光芒一样咄咄逼人,他狂妄地开口:“手冢国光,你迟早是本大爷的人。”

他默然不语,脑子里一片混沌,还没想明白方才的失控是哪根神经短路所致。见手冢对自己完全无视,走到哪里都吸引眼球的冰帝部长超级不爽,华丽声音微微上挑情色惑人,“呐手冢,是不是还在回味本大爷的吻,啊嗯?”

手冢国光是不输给迹部景吾的王者,这番话语听在耳朵里说有多挑衅就有多挑衅了。青学帝王冷冷扫了嚣张少年一眼,翻身下床打开房门颁布逐客令。“你该告辞了,迹部。”

“本大爷说过要对你全权负责。”迹部景吾霸道宣布,上上下下把房间重新看了一遍做了个不忍卒睹的表情,“这么小的空间不适合本大爷居住,你和我一起走。”

你不适合关我什么事?手冢面无表情再次重申:“迹部景吾,请你离开我的房间。”顿了顿,加上附注,“并且拜托你别再出现了。”

刚才热情的吻仿若隔世之远。

俊美少年在冰山美男身前半步停下,纤长食指轻点眉心,与他对决中被迹部景吾看穿弱点的颤栗感从手冢心底升起,那一天他毫不畏惧,但此刻却脚底生寒连灵魂都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似乎有预感:这是他不擅长的战场,他的Tezuka Zone没办法随心所欲运用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