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喜发出这条长微博后,效仿【rrmft0429】和方旭,艾特了一大堆微博号,烫花界的,汉服圈的,其他手作行业的大佬……能艾特的都艾特上了。

  发完以后,她丢开手机,抱着骆静语狠狠地亲了一通,接着两人煮了点东西吃,又洗了个澡,直接上床睡觉。

  第二天,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占喜眯了眯眼睛,从梦中醒过来。

  她睡在骆静语的怀里,背脊贴着他的胸膛,翻过身,发现他正眨巴着眼睛看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或者……睡没睡着过也不得而知。

  “早上好。”占喜凑过去亲一下他的脸颊,伸了个懒腰后,她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问,“小鱼,准备好了吗?我要看咯。”

  骆静语点点头,看着有点紧张。

  占喜的心情倒很平静,当着骆静语的面打开微博,果然,铺天盖地的消息。

  她和骆静语头碰着头一条条看,看着看着,他们一起笑了起来。

  占喜知道,这一场仗,她和小鱼打赢了。

第72章

  微博上, 很久没出声的徐卿言终于说了话。

  她转发了禧鱼的微博,并配文——

  【徐卿言】:一直在关注此事,作为老师, 我眼里的小骆善良、赤诚、谦逊又努力,我相信他的人品,也相信他的专业能力。作为手作人,我对抄袭深恶痛绝,对行业里恶性竞争、恶意陷害的行为感到极度不耻,是非自有曲直, 公道自在人心。

  徐卿言一发声,憋了好久的邵姐等人再也不沉默, 一个个都转发了禧鱼的微博, 说一说自己眼里的骆老师是个多么可爱的人, 表示支持他, 强烈谴责方某和【rrmft0429】。

  除了这些认识的人,还有很多占喜和骆静语不认识的人也在转发,有些是徐卿言的学生,有些是原创汉服品牌工作室,有些是一同参加过造物节的其他行业的手作人,纷纷出声支援。

  虽然除了一些汉服工作室有几十万粉丝,别的手作人的粉丝数都只有几千到几万不等,和演艺明星们的瓜不能比,可这件事还是在小小的汉服圈和手作圈里搅起了不小的波浪。

  整件事的逻辑链很清晰, 只要把禧鱼的长微博看完,都能get到那个点:方某和骆老师从合作关系变为竞争对手, 在禧鱼烫花初起步时就下重手打压, 施展了一系列的恶意手段, 就是想让骆老师单干失败,打得他在烫花界再也翻不了身。

  婳裳汉服的公关简直要放鞭炮庆祝,赶紧把“鱼戏莲花”那两条微博重新发出来,也写了一篇长长的声明支援禧鱼,说对于那些诬陷婳裳和骆老师抄袭的人绝不姑息,一定会拿起法律武器捍卫原创设计和品牌尊严。

  【rrmft0429】曾试图反击,发微博说自己的设计稿的确是18号画完的,但是骆老师做出簪子的那一张是15号就画完了,一个朋友到她家时看到过,大概是那个朋友流出去的,被骆老师看到了。

  禧鱼很大方地转发了她这条微博。

  【禧鱼烫花艺术】:是吗?那你证明给我看呀。[狗头]

  网友立刻评论:

  【网友1】:@rrmft0429,不是你说设计稿从没给人看过吗?这时候又突然出来一个朋友了?

  【网友2】:禧鱼一早就说初稿是被那个姓方的拍去了,口径从没变过,@rrmft0429,你这样变来变去就很emmmmmm……

  【网友3】:@rrmft0429,哈哈哈哈哈哈!这句话是你自己说的:是吗?那你证明给我看呀,只要能证明你的稿子的确是在骆老师做簪子前就画出来了,那我们就承认,你从方某那里抄画抄的挺快的,哈哈哈哈哈哈!

  最懵的就是那些前期攻击过禧鱼和骆静语的网友们。

  面对占喜甩出来的证据,“小鱼鱼”和管如婕的粉丝心情都很复杂,不过大多数人还是很快意识到自己站错了边,接着就感到了愤怒,之前怎么攻击骆老师,现在就怎么攻击【rrmft0429】和“小鱼鱼”。

  他俩的微博下瞬间血雨腥风,一片不堪入目的骂声。

  禧鱼的微博下评论就和谐多了。

  【网友1】:我要向骆老师道歉,那些人怎么这么恶心啊!!!支持骆老师告他们!抄袭狗死!诬陷狗牢底坐穿!!

  【网友2】:呜呜呜呜呜我家房子没塌,开心心,骆老师做的花花全世界最美!火速爬墙去禧鱼,大家一定要去康康我骆老师的绝世美手~~

  【网友3】:整个瓜吃下来,就觉得人性好复杂,不就是散伙吗?非要整这些破事把人赶尽杀绝?人在做天在看啊!现在就看那三位怎么回答了,还会有反转吗?

  【网友4】:不会有反转了吧?这都去公证了,一个学了十年的人,一个小新人,想想也没必要去抄袭啊,难道骆老师自己设计不出来吗?单干了脑子就瓦特了,就不会设计了?

  【网友5】:居然不止是抄袭,还真的是陷害……我太天真了[跪]怎么会有这么傻逼的人?法盲吗??

  【网友6】:这个方某怎么不去写剧本?人才啊!

  【网友7】:盲猜@rrmft0429和@如如小姐婕,是同一个人,杠我就是你对!

  【网友8】:本法学菜鸡给禧鱼指明一条路,有个罪名叫网络诽谤罪,2013年出台哒,这个案子本菜鸡觉得够入刑啦!

  【网友9】:我大概是少有的,从一开始就不相信骆老师会抄袭的人,看到禧鱼的新微博开心到流泪,是真哭了!!大二开始混汉服圈,第一次买骆老师的花花,现在我都毕业了,骆老师每年的定制我都会买一款。今年在小鱼鱼买的刚收到,质量真是一言难尽,我准备退货了,去禧鱼重新买!永远追随骆老师!

  ……

  ——

  “小方哥,怎么办啊?我能不能把那些微博删掉啊?”管如婕在电话里哭得好大声,“你怎么骗我呢?你说你确定他们没证据,我才听你的把事情闹大,现在他们拿出证据来了,我要怎么说啊?他们都在骂我!呜呜呜呜……”

  方旭也是焦头烂额,事情都过去一周多了,占喜和骆静语突然拿出铁证,还是公证处公证过的,让他们连一句对方“朋友圈造假”都说不出来。

  这会儿他和管如婕都在微博上装死,感觉说什么都不对,想把微博删了,占喜却说她已经把他俩的微博都做了证据保全,删了也没用。

  看看转发量,早就过500条了,还都是他俩的原创微博,不会真的要吃官司吧?

  方旭试图安抚管如婕:“如如你先别慌,微博不能删,删了就是心虚,你就一口咬定是有朋友看到了那张稿子,可能趁你不注意拍照拍去了,你到现在才知道稿子外泄了。”

  管如婕哭哭啼啼地问:“那他们要是告我,问我是哪个朋友,拉出来作证,我到哪里去找啊?我就给你一个人看过这个图,还是发的微信,我能不能说是你啊?”

  “你脑子有病啊!”方旭气到不行,“别把我扯进去!不能承认我和你认识!这事儿我反正就咬死了我没拍他们照,就算他们图外泄,也不是我干的。只要我不承认,他们没证据证明和我有关系,最多就是网友顺着他们的话在怀疑我,没实锤你懂吗?”

  管如婕惊呆了:“你的意思是……你要撇开你自己,就让我去出头?他们要告就告我一个?”

  方旭放柔语气:“我没有撇开我自己,只是把我和你的小号搭在一起,就等于是实锤了,事情就更加不可收拾了。如如你相信我,他们就是嘴上说说,不会真告你的,如果要赔钱哥会帮你,放心吧。”

  管如婕尖叫:“我怎么可能放心啊?这不是钱的事儿!我不缺钱!我不要坐牢!如果他们通过微博来找我,就知道我是管如婕了!你能撇得开吗?我以后还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混啊?”

  “啧。”方旭无语,“就算知道你是管如婕,你也可以说这是你一个人的行为,我并不知情。如如你记着,绝对不要承认抄袭,不能说从我这儿拿到过图,就咬死是你自己的灵感,自己画的,被朋友看去了。那个朋友你随便去找个人,给钱,说她在国外读书啊什么的,她把图发了什么外网的社交平台,后来删掉了,你不在俄罗斯留过学吗?找得到的!”

  管如婕:“……”

  沉默了一会儿后,她的语气冷静下来:“方旭,我不要和你合作了,你把八月份我做花的钱结给我,我算过了,十二万,一毛都不能少。后面的花我不做了,你另外找人去做吧,你要是不给我,我就把我和你的事都捅出去,我要死,你也别想活。”

  方旭怒吼:“这种时候你还想这个?你不看看现在店里有多少退货?就你做的那些玩意儿,我一个不懂的都看不入眼!当初你信誓旦旦说自己水平和聋子差不多,结果呢?如如啊!我和你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这种时候就应该拧在一起,你在明我在暗,方哥保证会保你,聋子那人真的不爱找事。这样,方哥想个办法去求求他,咱们赔钱,把这事儿给了掉,争取让他们不告你,这总行了吧?”

  “不行!”管如婕此时很坚定,“我再也不要趟这趟浑水了,你把钱结给我,我用小号去求他们,要赔钱我再找你。你现在嫌我水平差?当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再说了!我也没让你接这么多单啊!少点儿我还能保质量,这么多!根本就不可能保质又保量,你当我是个机器不要休息的啊?”

  最开始,是在三月,管如婕主动找到方旭,说明自己的来意。

  她是钱塘人,在俄罗斯学过烫花,回国后偶尔接一些洛丽塔配饰的单子,可是国内近几年,这一块生意比不上汉服配饰。

  管如婕想入汉服圈,却没门路,偶然发现“小鱼鱼手作烫花”的大本营和她同城,就去找了方旭,问是不是能外包一些业务给她做。

  私心里,管如婕只把方旭这里当一块跳板,想着做一、两年,她对汉服圈熟了以后就能单干,和邵姐、小朱姐那些人的号一样,她年轻漂亮,还能立一个美女烫花大师人设。

  方旭当时看过管如婕的作品后,不置可否,此事不了了之。

  后来到了六月,方旭主动来找她,问如果他和他的合伙人散伙,管如婕愿不愿意和他合作。

  管如婕知道自己的水平几斤几两,有点心虚,不过还是回答“愿意”。方旭就说,要是她愿意就得帮他一个忙,聋子如果单干,会成为“小鱼鱼”最大的竞争对手,想把烫花这块生意再做下去,就得搞黑骆静语。

  所有的事都是方旭策划的,“婳裳”是刚好撞上网来的那只鸟,就算没有婳裳,也会有别的品牌遭殃,就算事情没发生在七月,也会发生在八月、九月,或者不知道哪个时间。

  方旭对骆静语的工作习惯太了解了,他原本的想法也就是把骆静语的名声搞臭,让“禧鱼”永远都背着一个污名。

  哪怕骆静语之后隐姓埋名换个品牌重新开始,凭方旭对他作品的了解,也能把他给扒出来,就是说,即使骆静语在烫花界艰难地混下去,他也永远都出不了头。

  事情开展得异常顺利,方旭本来是在观望的,结果骆静语跑来揍了他一顿,彻底把他给惹怒了,急不可耐地就把事情给闹大。

  骆静语这么冲动,肯定就是没证据啊!要有证据,哪会冒着吃牢饭的风险来揍他?

  方旭悔不当初,聋子怎么会留着一手?真是大意了,现在的局面变得很尴尬,管如婕快被逼疯,淘宝店里是大批量的退款申请,他都还没同意。

  同意,就是损失了二十多万,手头多了一堆没用的饰品,还得给管如婕结钱,不结钱她会更疯。不同意,拖不下去啊!客户会去找淘宝闹,这事儿真的很难处理。

  怪就怪在管如婕这个傻子,当初为什么要说设计稿没给任何人看过,她要是不说这一句,他们就还能再撑一撑。

  方旭又安抚了一会儿管如婕,终于把电话给挂了。他想,是不是真的要去求一下骆静语,给钱,他能同意大事化小吗?

  如果没有占喜,方旭觉得他把握会大一些,毕竟这些年来,骆静语每次面对他都是一副任凭宰割的样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变化?就是从那盆“好运来”开始,到后来的“樱花树”,小聋子认识了那个伶牙俐齿的女孩,渐渐的胆儿就肥了起来。

  ——

  禧鱼的长微博发出两天后,占喜、骆静语、皮皮虾和罗欣然围坐在一起,盯着桌上的两支烫花发簪看。

  一支月季发簪,一支雁来红发簪,都是骆静语给方旭设计的汉服节花型。

  “什么感觉?好看吗?”占喜一边喝水,一边问罗欣然和皮皮虾。

  皮皮虾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开玩笑呢?就这?哥再学几天也能上了,猛男烫花大师!”

  占喜笑得一口水都差点喷出来。

  罗欣然也摇头:“粗糙,一点儿也不精致,我拿过来前给一些不知道烫花的朋友看过,让他们猜多少钱,没一个猜过一百块的。”

  占喜拿起那支月季发簪翻来覆去地打量:“她卖三、四百呢,你说她不会吧,也不是,至少做得比我好。但你说她会吧,做成这个样子也太敷衍了,小鱼你说呢?”

  骆静语坐得很端正,看着这两支发簪,心里五味杂陈。

  他对方旭没感情,对“小鱼鱼手作烫花”是有感情的,毕竟那是他一手做起来的工作室,现在离开了,“小鱼鱼”居然出品了这样质量的东西,还是他设计的,感觉就特别糟心,甚至觉得对不起“小鱼鱼”那些一直支持着他的老粉丝。

  罗欣然问占喜:“你和律师后来谈得怎么样?”

  “网络诽谤罪。”占喜指指骆静语,“这个罪是不告不理,需要小鱼去法院告他们,证据手上都有,做保全公证时早就转发过500条了,影响还挺大的,谁让他们自己圈了那么多人。”

  罗欣然又问:“那小鱼要去告吗?”

  骆静语看看她,又看向占喜,占喜回答:“当然要告!这事儿绝不私了,我们还得和律师再沟通一下,还有和婳裳那边也得通气。”

  罗欣然见骆静语抿了抿唇,表情不太自然,不解道:“小鱼是有什么顾虑吗?”

  占喜看了一眼骆静语,握了握他的手,说:“也不是顾虑,他很生气的,就是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事,打官司又必须他出面去告,他稍微有点儿不安吧,毕竟方旭……也算是对他有恩。”

  “拜托,恩情早就还了,告死丫的!”皮皮虾恶狠狠地说,“我都给气死了!这俩根本不是人,告他们算轻的,小鱼当时去揍人怎么不叫上我啊?这事儿不断他几根肋骨都不算完!”

  罗欣然踢了他一脚,骆静语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

  他都多少年没打过架了,水平也就那样,没被方旭打趴下已经算是奇迹。

  占喜说:“欣然你敢信吗?就这两天,我们店里有了三百多个订单,还在涨!我设好了库存量,小鱼就做到国庆长假结束,再多就不接了,卖完为止。还有,婳裳和我们追加了合同,那款‘鱼戏莲花’他们还要五十套!我的天啊,我都心疼小鱼了,这要做到什么时候去啊!”

  “也算是因祸得福。”罗欣然想了想,问,“对了,那你们去告,是不是只能告那个小号?能告方旭吗?他才是幕后黑手啊。”

  占喜说:“如果那个小号是管如婕,就能把方旭给扯进来,要看那个小号怎么说了。方旭这人挺阴的,PUA高手,我就怕他把管如婕给说服了,让管如婕一个人傻乎乎地出头。”

  “吃官司的事儿,管如婕不会那么傻吧?”罗欣然说,“不过她手头得有证据,要不然,方旭打死不承认怎么办?”

  ——

  方旭的确准备打死不承认,但他没想到,管如婕的承受能力会这么脆弱,在问他要了两次钱,他都拖着没给后,管如婕爆发了。

  她用【rrmft0429】这个号在微博上晒出了几段做过变声处理的电话录音。录音有剪辑,通篇都是一个男声对一个女声说要怎么做怎么做,让她说自己的设计灵感是怎么来的,说钱塘哪里有莲花开了的池子让她去拍照,说怎么诬陷“聋子”,说她那几个簪子手花做得太好了点,不像新人,要她重新做过……

  她没说这男人是谁,但女声显然是她自己。她问网友,这事儿是她一个人的错吗?她只是在被人当枪使,禧鱼和婳裳如果要告,应该去找罪魁祸首,而不是她!她现在精神压力很大,她有抑郁症,她天天失眠,试图自残,她从这件事里没得到一点好处,她是被迫的!

  网友们:“……”

  锤居然来得如此快,锤得不能更锤了。

  这个发展真是叫人意想不到,连占喜都懵圈了。

  网友们很快就发现了录音里的一个重点——聋子。

  谁是聋子?

  骆老师吗?

  骆老师是聋人?

  不会吧!

  从头到尾,知道骆静语是聋人的网友没几个,大多是在造物节上见过骆静语的人,全都默契地没有说到这件事。

  “小鱼鱼”的粉丝肯定是不知道的,方旭四年来把骆静语“保护”得很好,“禧鱼”的客户也不知道,连婳裳的苏苏都不知道!

  【rrmft0429】的录音一出,这件事从最初的抄袭风波,演变成法制案件,现在又因为涉及侮辱残障人士而变成一个公共事件,在网络上迅速发酵。

  众多残疾人权益保护组织愤怒了,听着录音里一口一个“聋子”,压抑着破口大骂的心情,纷纷出声谴责,要求对方道歉,希望禧鱼不要私了,一定要把这个幕后黑手给揪出来,晒在太阳底下。

  骆静语也看到了这些消息,但他没能听到音频,他问占喜音频里说了些什么,为什么大家会这么生气?

  占喜抱抱他,说:“小鱼,相信我,你不用知道。”

  在征得骆静语同意后,占喜也发了一条微博。

  【禧鱼烫花艺术】:是的,骆老师的确是一位听障人士,从小生活在无声世界,用手语与人交流。但他是个天使,有着最温暖的笑容和最纯净的心灵。我们的重点从来不是这个,骆老师的听障没有影响到他的专业技能,反而能让他在喧嚣的世界里更静得下心,更耐得住寂寞,能让他做出最纯粹最美丽的花朵。谢谢大家关心,骆老师会继续努力。

  她给这条微博配了一张照片,是有一天,骆静语坐在阳台上,背景里是他养的那些葱翠花草,他穿着一套浅灰色运动服,怀里抱着一只小白猫,低着头,略长而蓬松的头发垂下来,挡住了他的眉眼,只能看到他的鼻尖和扬起的嘴角,弧度特别好看。

  是一个年轻的、干净的、美好的、有着温煦笑容的大男孩。

  不会有人用“耳聋”去攻击他的,怎么会有呢?

  他就是一个天使,是上天和他开了一个玩笑,看他太完美,就给了他一点点瑕疵。

  可是这在占喜眼里根本不是瑕疵,她的小鱼就是完美的,灵巧的手和满脑子的奇思妙想是完美,温柔包容的心是完美,对世界的善意是完美,对烫花事业的热爱与坚持是完美,连着眼泪和偶尔敏感的情绪也是完美。

  禧鱼的微博下面,评论里全是鼓励和支持,留言从充满戾气变得特别温情。

  骆静语有些无所适从,打着手语问占喜:【他们知道我是聋人,会不会讨厌我?】

  占喜捧着他的脸颊亲亲他的唇,笑着说:“不会,现在不光是我喜欢你,有越来越多的人在喜欢你了,还都是漂亮女孩子,我都要吃醋啦!”

  骆静语脸红红地看着她,摇摇头,打手语说:【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占喜笑个不停,一会儿后渐渐止住笑,正色道:“小鱼,我们必须要去告他们,不能心软,你欠方旭的恩情早就还清了。这件事不止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别的用心原创的手作人,还有其他像你一样努力、身体有残障的朋友们。你得给他们打个样,让那些心存恶意的人知道,自己做的坏事就得想好后果,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们可不是好欺负的。”

  骆静语读唇读得一知半解,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他信任欢欢,欢欢那么聪明,帮他翻了盘,欢欢的意见肯定比他正确,他愿意听,他也的确不能再那么懦弱了。

  在得到铁证后的第五天,事情还在微博上发酵,骆静语在占喜和律师的陪同下,向法院递交起诉书,正式起诉微博用户【rrmft0429】网络诽谤罪。

  至于方旭,律师说,有一条共同犯罪认定,即“行为人明知他人利用信息网络实施诽谤、寻衅滋事等犯罪活动,而为他人提供资金、场所、技术支持等帮助,与他人共同完成相关犯罪活动,符合诽谤、寻衅滋事等犯罪构成要件的,应承担相应的刑事责任。”

  也就是说,只要能把【rrmft0429】是谁给扒出来,凭她手上那些录音证据,方旭是跑不掉的了。

第73章

  小雨沙沙地下着, 天气很凉爽,肆虐了一周的秋老虎被这场秋雨打得偃旗息鼓。

  这时已是九月下旬,气象预报说, 钱塘的晴热高温天气即将结束。

  杜恒知闲闲地站在廊下, 双手捧着一杯热茶,眼睛看着院子里的某处发呆, 眼神带着好奇。

  池江由梨走到他身边,用英文问他:“Lucien, 你在看什么?”

  杜恒知喝一口热茶, 指指不远处的廊下,也用英语说:“现在不是九月吗?应该开桂花才对, 这里为什么会有一棵樱花树?”

  池江由梨失笑道:“啊, 那是假的。”

  “假的?”杜恒知其实也猜到是假的,但因为一直没有走近看,只觉得那樱花树非常逼真,此时听到确认的回答,好奇心更甚。

  这时,池江夫人慢悠悠地走到了他们身边, 还轻轻咳嗽几声,池江由梨搀住她,用日语说:“妈妈,外面冷, 你要多穿件衣服。”

  池江夫人笑眯眯地拍拍她的手,见杜恒知一直在看那棵樱花树,对女儿说:“这棵樱花自从放到院子里, 每一个看到的人都很惊讶呢。”

  池江由梨也笑:“这是您和爸爸爱情的见证呀。”

  杜恒知听不懂日语, 转过头看着她, 池江由梨便将这棵樱花树的故事用英语讲给杜恒知听。

  池江由梨二十八岁,是池江夫妻的独女,此前一直在法国工作,从事服装设计。

  池江夫人过五十岁生日时,她因为工作原因没能来中国,只收到了董承发给她的邮件,里面有生日宴现场的照片和视频。她见过这棵樱花树,此时来中国度假陪伴父母,是第一次见到实物。

  杜恒知是池江由梨在法国上学时的同学兼好友,比她大一岁,在法国毕业后回到钱塘工作。池江由梨每次来钱塘,都会喊他来家里吃饭小聚。

  听完池江由梨的讲述,杜恒知问:“Yuri,你是说,这棵树是纯手工做的,不是机器做的?整棵树吗?”

  池江由梨向母亲确认后,回答:“是的,是纯手工做的,树干和主枝丫用的是雕塑土,是一个雕塑系的老师做的。所有的细枝丫、花朵和叶片是另一位老师做的,他们来现场安装,装了整整一天。”

  “我能去看看吗?”杜恒知指指那棵树,问道。

  池江夫人和池江由梨一起点头:“当然可以。”

  杜恒知放下茶杯,穿上鞋,走过蒙蒙细雨来到院子另一边的廊下。

  他脱鞋走到台阶上,人已经站在樱花树下。

  微风拂过,杜恒知仰着头细细打量这棵树,伸手触摸一枝枝丫,还有樱花的花瓣和花蕊。

  “是用布做的。”凑近了看,他看得分明,每一朵花其实都不一样,不管是色泽还是花瓣的大小、弯曲幅度,的确不是机器做的千篇一律的模样,更接近于自然界里的真树,有盛放的花朵,也有待开的花苞,有几朵甚至故意做得稀稀拉拉,像是被春雨敲打过。

  杜恒知回到池江母女身边,指着樱花树问:“这是什么工艺?”

  池江由梨用日语和英语说了一遍,最后说:“用中文说应该是,tang hua。啊,我的中文太不标准了。”她害羞地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

  杜恒知很聪明,先英文后中文地问:“熨烫?烫花。”

  “没错!熨烫。”池江由梨说,“我妈妈会,你要去她的书房看看吗?”

  池江夫人带着两个年轻人进入她的书房,拿出烫花工具给杜恒知一一介绍,池江由梨帮忙翻译。池江夫人又拿出两朵松虫草花,有些得意地让杜恒知猜猜,哪朵是她做的,哪朵是那位做樱花树的老师做的。

  杜恒知仔细看过后,一下子就猜了出来,池江夫人很沮丧:“哎呀,我真的比不过那个老师吗?”

  两个年轻人一起哈哈笑,杜恒知手里拿着那枝松虫草花,问:“那位老师,什么花都会做吗?”

  池江夫人指着他手里的花,回答:“他会做这个,说明级别已经很高了,常见的花型肯定都会。如果有没学过的花型,只要有真花给他看,他应该就能把花拆解,自己画花型研究,再做出来。”

  杜恒知想了想,问:“阿姨,请问您有那位老师的联系方式吗?我对这门工艺很感兴趣,想要联系一下他。”

  池江由梨翻译给母亲后,池江夫人连连点头:“有的有的,由梨爸爸的助理有他的联系方式。”

  杜恒知随口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池江夫人脸上绽开孩童般的微笑,拍着手说:“啊!是个非常非常可爱的男孩子!”

  “比我还可爱吗?”杜恒知和池江夫妻见过好多次面了,交往时并不拘束,也开起了玩笑。

  池江夫人回忆起那个大男生羞涩的样子,笑得嘴都合不拢:“比你可爱哦!小知,你要是见到他,一定会喜欢他的,真的是个很乖巧很温柔的男孩子。”

  “……”杜恒知听完池江由梨的翻译,向着她抱怨道,“啊……我怎么有点不高兴了?”

  池江由梨笑得肩膀直抖,说:“回头我问我爸爸的助理去要联系方式,怎么?你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请教他吗?”

  “是的,有一点想法。”杜恒知终于认真起来,“最近有一位客户的设计,我一直在思考要怎么做,刚才看到樱花树,脑子里突然就有了一些灵感。我想见见那位老师,说不定可以合作。”

  ——

  这段日子,占喜和骆静语的生活过得很平静。

  那么多的汉服节订单都要在一个月内做完,还有婳裳的订单,占喜和苏苏沟通过,分批次交货,最后的截止日期是十月底。

  也就是说,在十月底以前,骆静语会很忙很忙,几乎一天都不能休息。而占喜的工作就是持续地在几个社交平台上更新内容,并且在淘宝和客人交流,回答问题,也算是全日无休。

  他们约定这一波忙完后就休息一个月,圣诞节和元旦不开仓了,重点搞第二年春节和情人节的生意,再就是花朝节。

  对骆静语来说,每一年的工作节点都是跟着这些大大小小的节日走,不过和欢欢在一起,他不必像以前那样爆肝熬夜,欢欢说了,钱是赚不完的,生活和健康更重要。

  互联网的记忆有时效,更多的瓜层出不穷,十几天过去,关于方旭和管如婕的事件在网上已经淡下来。

  可在现实生活中,官司还没开庭。

  “小鱼鱼手作烫花”的网店已经停止经营,那些做工粗糙的饰品被大批量地退货退款,淘宝介入,又涉及官司,方旭就算不同意也得同意,损失了一大笔钱。

  他的其他网店业务也都停摆,几个客服都辞职了,因为不耻老板的行为。

  管如婕那边也很糟糕,微博下全是骂声,很多网友都猜测【rrmft0429】就是管如婕,【rrmft0429】电话里的男声则是方某,不过占喜没公开确认这件事,觉得自己没有这个权利,这是法院的事儿。

  通过起诉微博,占喜和骆静语已经知道【rrmft0429】就是管如婕,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方旭头上,因为手上掌握着两人数次通话录音,方旭根本赖不掉,还来求过占喜私了。

  占喜陪着骆静语去见他,同去的还有律师、罗欣然和皮皮虾,一行五人浩浩荡荡,也不怕方旭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方旭也带着律师,大家在茶楼见面,方旭再也不是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这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肉眼可见憔悴了许多,对着占喜低声下气地哀求,说自己父母年老体弱,他初衷只是想多赚点钱。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希望骆静语这边能够撤诉,他可以进行经济赔偿,让骆静语开价就行。

  占喜没有同意。

  身边有这么多人陪着,她一点也不怕,骆静语无法说话,占喜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他的代言人。

  她质问方旭:“我们是因为拿到证据才赢了你,要是我们没拿到呢?后果会是什么?骆静语会被你给毁了!他一直念着你的恩情,你却对他下这么重的手!你从头到尾就没有尊重过他,就是把他当成一颗赚钱的棋子,欺负他听不见,仗着自己帮助过他,一直一直在欺压他!这么多年了,你还觉得他有亏欠你吗?他要单干你就不高兴,就要毁了他?现在事情败露了又想求他原谅?对不起,法律不是儿戏,小鱼就算同意,我也不会同意!法院该怎么判就怎么判,该赔多少钱法官会考量。这件事我就一句话,绝不私了,我们也不稀罕你的道歉。”

  皮皮虾和罗欣然都冷冷地看着方旭,皮皮虾还冲他比了个中指,骆静语的神情则要平和许多。

  他也是想不到会有这一天,方旭会来求他,仔细想想,既心酸又讽刺。

  方旭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你们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啊?我真的知道我错了,小鱼,我错了,你看在方哥当初帮你开张做生意的份上,放过我吧!”

  “方先生,晚了!”占喜一点没心软,“没有人会相信你的道歉是真心实意的,你到现在考虑的也不过是自己的利益,不想背上案底罢了。你别再拿当初帮小鱼的事儿来说事了!你根本就看不起他,觉得他听不见就不能有大的成就,这个观念在我看来大错特错!方先生,我和骆静语会证明给你看,证明给所有人看,他会越来越好的。”

  方旭情绪失控了,对着骆静语叫起来:“小鱼,小鱼你说句话呀,我求求你放过我!方哥真的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方哥待你不薄啊!”

  骆静语一直静静地看着他,这时打了一句长长的手语。

  占喜看完后,对方旭说:“小鱼说,是你先不放过他的。还有,他想告诉你,他的天花板没有那么低,其实是你的天花板太低,才会容不下他。”

  方旭还要再求,他的律师阻止了他,耳语几句后,方旭整个人都灰败下来,看着骆静语的眼神也变得很冷漠。

  有些偏见是根植在骨子里的,占喜并不在意方旭此时心里是有多恶毒地在诅咒他们,谅他也不敢说出口,他们这边可带着不止一支录音笔。

  这次的交谈到此为止,分别前,占喜对方旭说:“方先生,请你的律师好好准备吧,我们法庭见。”

  这件事告一段落,占喜委托给了律师,证据、证人他们都有,网上管如婕都承认了,官司毫无悬念一定会赢,就看最后如何量刑。

  不管方旭和管如婕会不会真的坐牢,案底是一定背下了,民事赔偿和精神损失费也跑不掉,最重要的是,方旭和管如婕在烫花界再也不可能混下去。

  ——

  周日,占杰带着占凯威到骆静语家来吃饭,很自觉地带来了许多菜。

  占喜抱怨:“小鱼多忙啊,还要给你做饭吃,我俩最近都吃得很简单。”

  占杰撸起衣袖道:“就那个鸡,花雕鸡让他来做,别的炒菜我来吧,还有那个大闸蟹蒸一下的事情,我搞得定。”

  占喜像看西洋镜似的看他:“哥,你会做饭啦?”

  占杰脸色很冷:“不学着做,难道我每天吃外卖吗?”

  顾心驰也溜了过来,可惜威威太久没来,那架乐高大火车已经被他搭完了,这次他背来另一套简单些的积木,两个小男孩坐地毯上一起搭,礼物绕着他们走来走去,好奇地看着家里这么多人。

  骆静语把花雕鸡腌制好煮上后,就回到工作台边继续做花,占喜留在厨房里陪老哥。

  占杰穿着围裙切着菜,问她:“国庆你回家吗?”

  占喜吓一大跳:“当然不回了!妈都把我打得住院了,我还回去送死吗?”

  占杰:“……”

  他说:“小骆出的事儿,我电话里和爸都说了,妈应该也知道了。不过他俩都不用微博,网上那些事都是不懂的,那个……小骆现在的情况算上了正轨吗?”

  “差不多吧。”占喜靠着冰箱门剥手指头,“订单做都做不完,每天都挺辛苦的,我可心疼了。”

  占杰叹气:“他这工作也不容易。”

  占喜笑:“哪个工作会容易啊?”

  一阵沉默后,占杰还是说出了口:“妈让你国庆回去。”

  占喜抬眸看他,没吭声。

  占杰继续说:“带上小骆。”

  占喜:“……”

  “别这么看我。”占杰瞥一眼妹妹,“这段时间其实我一直在劝妈,她当然是不答应的,说你如果一定要和小骆在一起,她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了。我就反问她,说你都六十岁的人了,欢欢才二十四,你不认她又能怎么样呢?你还有多少年好活?”

  占喜嘀咕:“我还是不想回去,一想到见她就心烦,她肯定会骂小鱼的,说不定还会打他。她这人最要面子了,你让她怎么和亲戚邻居说小鱼啊?到时候又一口一个‘聋子’地叫他,我可受不了。”

  “总要有个过程。”占杰把菜都切完了,在炒锅里热起油来,“你总是逃避也不是办法,她要是一直不同意,你和小骆就打算一直这么谈着吗?”

  占喜扬起下巴:“凭什么呀?她不同意我就不能和小鱼结婚了吗?我户口又不在家里,我户口在你那儿呢!”

  占杰瞪她:“你别做梦啊!户口本我可不会给你。”

  占喜笑道:“哥你真不懂假不懂?我拿着身份证都能去派出所打户籍证明,我是个独立的成年人,想和谁结婚完全可以自己做主,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兴藏着户口本不让结婚啊?”

  “嘿!”占杰气死了,“你这都想到结婚了?占喜我告诉你,结婚可没这么简单,这小子休想一毛不拔地娶你,咱们那儿还有订婚的风俗呢!彩礼总得有吧?金器不能少吧?孩子的问题解决了吗?房子加名字……”

  “Stop!”占喜大叫,“什么和什么啊!哥你油爆了!赶紧把菜下锅!”

  说完,她就逃出了厨房。

  占杰挥着锅铲怒吼:“车子还没买呢!婚纱照也要拍的!蜜月旅行一样都不能少!”

  也亏得骆静语听不见,他俩才敢这么大声嚷嚷,说着和结婚有关的话题。

  占喜溜到骆静语身边,弯下腰就亲了亲他的嘴巴,亲得他一愣,迅速去看地毯上的两个小男孩,就接触到威威震惊的眼神,骆静语的耳朵尖儿立刻红了起来。

  威威眼睛瞪得滚圆,顾心驰一把捂住了他的眼睛,过来人似的说:“你还是小孩,别看别看。”

  礼物在边上“喵”地叫了一声。

  午饭后,家里的气氛好和谐。

  占杰盘腿坐在地毯上陪两个小男孩一起搭乐高,骆静语在工作台前埋头做花,占喜窝在沙发上撸猫、刷手机。

  她的电话铃声响起时,没人在意,占喜懒洋洋地接起电话:“喂,你好。”

  对面是一个好听的男声:“你好,请问是骆老师的经纪人占小姐吗?”

  骆老师的经纪人——这个称呼还挺有意思的,占喜说:“我是,请问你是?”

  “你好,我姓杜,叫杜恒知,是董承先生把你的电话给我的。”

  董承先生……占喜想起那位有趣的翻译兼助理先生,赶紧说:“哦哦,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杜恒知说:“是这样的,我是一个独立服装设计师,在钱塘有一家高定工作室。前几天我在池江先生家里做客时,看到了骆老师做的那棵樱花树,嗯……我有一位客户,最近委托我做一套礼服的设计,我有一些灵感,想要用到烫花元素。不知道骆老师感不感兴趣?有机会的话,我希望可以和他见面详聊,说不定我们可以合作。”

  占喜整个人都从沙发上弹了起来,骆静语和占杰都注意到她的异常,向她看过来。

  占喜回望骆静语,看到他轻轻地眨了眨眼睛,眼神疑惑,占喜对着电话说:“可以的,杜先生,骆老师愿意见面详聊。”

  杜恒知在电话里笑:“太好了,谢谢你,那我们加个微信吧,到时候我再和你约时间地点,非常期待和骆老师见面。”

第74章

  占喜加上了杜恒知的微信, 把这件事告诉给骆静语和老哥,占杰立刻打开手机:“杜什么来着?怎么写?我搜搜。”

  “永恒的恒,知识的知。”占喜说完就凑到老哥身边和他一起看页面, 骆静语也默默地走过来, 弯着腰偷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