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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许小姐瞪他一眼,旋即冲日本兵说道:“请你们长——”

她话音未落,定食店门帘一掀,走出个和楚望个头相当、眉清目秀,神情阴骘的日本少佐出来。一笑,用相当漂亮的美式英文说道:“我是他们的长官,我就在这里。”转头冲真真与楚望眨眨眼,“怎么,有什么事找我?”

楚望道:“你手下士兵犯了罪过。”

少佐转头问两名士官:“哦,你们做什么了?”

日本兵紧了紧腰带,说:“我们在这里遇见这位中国小姐。平时我们在这里遇到禄爵的舞女,带她们回家睡觉给她们钱,她们可一个比一个高兴。”

许小姐听懂之后勃然大怒:“什么舞女?她爸爸是海运副局长!”

“谁?”少佐扭头视线扫过众少女,最后落在沈小姐身上:“愿闻其详。”

沈小姐不敢看他,眼神躲躲闪闪,小心措辞:“我与朋友第一次来这里玩。我与朋友有过节,叫她单独来这巷子里,遇到这两名士官。他们将我拖进面馆外草丛里——”

她狠狠抽噎一声,“无论我怎么告诉他们我不是舞女——”

少佐听完,视线落回日本士官身上。

其中一位士官也用洋泾浜式英文反驳道:“我们和她是朋友,朋友之间经常开玩笑,真的。”

少佐又看向中国巡官,似乎期待他说点什么。

中国巡官又问:“他们刚才说什么?”

真真翻译道:“他们说自己和沈小姐是朋友。”

中国巡官听着听着,突然巡官一巴掌狠狠掴到真真脸上,直接将她掀翻在地。破口大骂:“你们和他们是朋友,找我们来做什么?”

沈小姐眼眶一红:“她只是在翻译他们说的话!”

接着,他指着沈小姐鼻子骂道:“他们到底给你多少钱,竟让你光天化日之下当街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少佐略表遗憾的“哦——”了一声,两位士官哈哈大笑。

楚望整个的懵了,一伸手,狠狠揪着中国巡官的领子:“你搞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没有?!日本人奸污了中国海运副局长的女儿,你帮着他们打中国人?”

中国巡官被她勒得慌,一把将她推开,一脚就要踹上来,真真一把抱住他的腿,重重一口咬了上去。

许小姐扶着站立不稳的沈小姐,根本腾不开手。她怀里的沈小姐看到这一幕,泪水决堤,险些整个昏厥过去。

中国巡官脚上吃痛,一声大叫,一巴掌就要拍到真真脸上。楚望两步上前,率先一巴掌掴到他脸上:

“啪——”

世界都安静了。

中国巡官摸了摸脸,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她说:“什么海运副局长不副局长,还不是在给日本人当牛做马。有本事你去和日本人作对,和我做什么对?”

少佐鼓起掌来,笑问道:“这一巴掌是不是掴错了?应该掴得是我?”

他三两步走上前来拉着楚望的手往自己脸上凑。她嫌恶的抽出手,用英文咬牙切齿的说:“我嫌脏了我的手。”

少佐颇为享受的哼笑两声,凑近前来,用英文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知道吗?如果刚才‘奸污’了你朋友的还有我,她肯定什么都不敢说。”

她心底一声冷笑,一口唾沫吐到他脸上。

少佐手摸到脸上湿黏的液体,神情骤然一变,两指头卡住她的下颌将她脸扳过来对准自己,另一只手掏出一支枪抵在她眉心。

许小姐倒抽一口凉气,用日语狂喊:“她是科学家,受英国治外法权保护!”

少佐侧耳听完,顿时哈哈大笑:“华人?科学家?仍旧不过是丧家之犬罢了!”说罢,他咔哒一声拨开安全栓,拿枪口一下一下的戳在她头顶,笑出一口白牙齿:“你知道吗?几月之前,一位自称‘华人科学家’的,不是才被审得半身不遂了么?”想了想,又重重戳上她的太阳穴,笑容可掬的说:“你想要做下一个吗?”

楚望不知怎的想起一句德语,盯着他说:“Du Bloedkopp!Hau ab!”

他偏了偏头:“你说什么?”

她用英文说:“想知道?回家问你妈妈去吧。”

说罢,冲他森森然的直笑。

这笑容不知是激怒了少佐,或是想起了她的“治外法权”保护,亦或引起了点他什么别的兴趣。想了想,他松开手,笑着说:“还是下一次吧,留你活久一点,好玩一些。”

她一动不动,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说:“下一次,一定叫你法庭上见。”

枪回膛,枪身在中国巡官屁股上拍了拍,说,“狗做的不错,改天披个文书,叫你上司赏你。”

说罢摆摆手,叫人跟上来,转头往外走。

趁中国巡官目送日本军远去时,真真顾不得脸上受伤,端起定食店门口一只破烂锈蚀的烧锅,狠狠敲到中国巡官天灵盖上。

巡官痛得捂着头大喊时,许小姐扶着沈小姐走上前来,对住他小腿就是一脚高跟鞋飞踢。

……

巡官的嚎哭声伴奏下,楚望冲远走日本官离开的放声吼道:“等着吧。总有一天,叫你子孙后代在我们面前亲自跪下来,向我们磕头认错!”

作者有话要说:*说两个关键字吧。沈崇,景明楼。国籍改了,因为不会有战后登录,提前二十年,日本地位类比战胜后的美国,所以是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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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冰箱推销员是个颇高贵的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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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朋友的电脑,浏览器不对,没法发表预览,这一章好多地方没法好好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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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更新时间……当我写作时间稳定时,当然可以稳定更新;但是我作为一名刚入职的菜鸟,是要天天加班的……自然没法天天稳定更新。但是你们可以看到,从我发文到现在,平均每天的更新字数大于3000字= =条件所限,你们实在等不及养肥了看,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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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郭沫若亦或顾维钧的私生活,说渣男,或是什么,都可以,都是大家各有评判的事,我不会多作讲解,也不会替他们辩白。但是一个人对国之贡献不可抹灭,想让人了解到他们的只有这一点,至于私人生活什么的,是了解之后的别的部分,见仁见智的事了。

第84章 〇〇八 炊烟之八

许小姐请她两先带沈小姐去医院。楚望想起事先叫谢择益来福州路, 也留下来跟许小姐一起。

今天人人都盛装而来, 粉墨登场,散席时却跟打入了冷宫似的, 一个脏似一个。最争奇斗艳的真真与沈小姐最凄惨:一个脸上红肿挂彩, 嘴唇刮破;另一个高档旗袍撕作一条条,虽给外头大衣遮了起来, 大衣遮不到的小腿上仍沾着斑驳血迹。

她说什么也不肯走。寒风里带着哭腔, 直哭喊着要叫她爸爸来接她回家,怎么拖都拖不走。今夜之前,真真是气她不过的;今夜之后, 她心里愧疚又心疼,连哄带骗的将她劝上车去了医院。

杂货铺仍开着门, 许家司机等在附近。

两人坐在灯光里头, 楚望问:“你怎么也不走?”

她玩着自己的指甲。晶莹剔透的指甲盖,没涂蔻丹,剪得整整齐齐服服帖帖的。“我报了警。”

“有用么?”

“没有, 可我就是要让人知道他们没用啊。”她说着冲她莞尔一笑,“所以我也打电话叫了报社的朋友过来。”

楚望先是一惊,而后了然一笑,“你一早就知道禄爵附近不太平。”

“你知道禄爵旁边那条巷子出过多少事么?远远不止一个沈月英。其中不乏某些官员的姨太太们。”她抬头冲她一笑, “我想将这件事曝光出来,好让人看清南京巴结日本人到底做了多少低三下四的勾当。若不是打着邀请朋友的幌子,我爸爸不会放我出来。哪知阴差阳错的,她两自己出去了。沈月英请了人等在巷子另一头, 将真真叫出去,想将她揍一顿,给她一点教训。哪知道真真机敏,沈月英弄巧成拙,将自己身家清白搭了进去。”随后许小姐又盯着她说:“我真的没有想算计她两。”

楚望盯着她眼睛看了会儿,“你想算计我。”

“三小姐,我欣赏你,”许小姐垂着眸子,“你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楚望冷笑,“我谢谢你的欣赏。”

“若是你肯来,我一早变会叫人远远守着你,事情绝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她哈哈大笑,“那么你是怪我咯?”

“不敢。”

话不投机半句多。

报社记者与林梓桐几乎同一时间赶到。他一下车便大步流星赶过来,视线先落到楚望落下乌青指印的脸上:“谁出了事?”

“出事的在医院里躺着了。”见到一脸困顿的林梓桐,她又朝许小姐那边一抬下巴,“别人过来,是来奚落你的,根本用不着。”

许小姐脸上一黑,转过脸去。

林梓桐反倒无所谓的笑笑,“在她眼里我就是个玩唱片的腐败小资,酷爱皮带恋爱的无能军官。”

许小姐反问道:“难道不是?”

他不置可否,脸上带笑,仍旧有条不紊指挥士官去巷子里巡查现场。

不多时,工部局的车也到了。她远远见到那辆车跟在秋名山上玩飘逸似的撞进福州路,猛的一个刹车,将杂货铺外头众人都吓了一跳,以为是哪里的醉鬼酒后驾驶,来玩命的。

车门“砰——”的关上,上头气势汹汹下来个谢择益。一身黑军装,整个人白惨惨的,仿佛自带一股深渊厉鬼的气场,隔着七八米远都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走近前来,不等她开口,便是一声压抑着满腔怒火的责问:“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回来之前请你不要出门?”

“有。”接着又补充一句:“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没时间等你及时赶到。”

她有点倔的抬头起头来和他对视,灯光下,两道青紫的指痕在白净的小脸蛋上有些触目惊心。

谢择益伸手抬起她下颌,“谁干的?”

她吃痛,一把拍开他的咸猪手,没好气的说,“还能是谁?你们公共租界的巡官。”接着转过脸又是一句,“担心什么?受害者又不是我。过两天淤青就消了,葛太太不会怪你。”

谢择益难得被什么人噎到,一时又好气又好笑。知道她没什么大问题了,怒气消过,才发现自己刚刚语气态度都凶过了头。

见人在巷子里打灯拍照,回过头又问:“是什么巡官?”

“一位少佐。”

他想了想,“想向工部局报警吗?”

她笑的讥诮:“你们不受理除英美籍与无国籍人士以外的案件。”

他躬身盯着她,微微眯起眼睛,“你享受治外法权,身为受害者之一,受了轻伤,有权利将案子在从头至尾陈述一次。”顿了顿,“我没尝试过,不知道成功几率多大。不过,你想试一试吗?”

她眼睛一亮,很快的点点头。

他朝泊车的方向偏偏头,“走?”

“走。”

——

到工部局报案一步步走章程,她才知道西方繁琐的官僚主义在这个时候就已经萌芽了。刑事案件理事审查官手里拿着《天津条约》与《上海洋泾浜设官会审章程》反复核对她用英文写的案件概要,摇摇头,“抱歉,小姐。这够不上对英刑事案件。”

楚望指指自己脸上淤青,添油加醋道:“他揍了我!狠狠的!这是一位女士应该受到的对待吗?”

审查官表达了对于她的伤情的愤愤不平,但仍旧不无遗憾的说:“这仍旧是口角之争的范畴,只能算民事。”

谢择益皱眉问道,“怎么只能算民事?”

审查官军衔低过谢择益,只好指着《天津条约》第十六条好言相劝:“华英刑事案件由领事官与中国地方官会同秉公定断;如属纯粹华人案件,好由中国地方官单独办理。主要受害者为华人,仍旧不归工部局管。”

谢择益猛的一拍他面前的桌子,与他大眼瞪小眼一阵。

紧接着又笑着说:“这位女士很重要,拜托请行个方便。”

审查官看看谢择益,又看看楚望,颇有些八卦的打听:“怎么个重要法?”

楚望纳罕:“这也要问?”

审查官一本正经:“当然。这关系到案件严重程度。”

旁边坐的审查官助理是个青年小伙。他好心提醒这位榆木脑袋的审查官:“中尉好像在追求这位女士,这件事整个工部局都知道。”

审查官摸摸头,问谢择益:“真的?”

谢择益点点头,无比诚恳的:“你再考虑考虑?”

审查官恍然大悟,“既然这样,那么这案子一定要三思。”立马在审查栏盖了个红戳,起身说:“我立马将单子交送理事。中尉,女士,请在外稍等。”

楚望满脑袋黑线。

在她前面还有两个案子。一件华人纺织工入室盗窃英商珠宝案;一件案子里,一位英商太太发现丈夫在中国找了位情人,带人登门将那位中国寡妇殴打致死。

一进了等候室大门,纺织工家人与寡妇的母亲孩子都枯坐一侧,那一边灯坏了,咋一看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难民。一见两副东方面孔走近来,其中一位着了英国军装,竟都不约而同投来渴望得到援助的眼神;

和瘦弱矮小的中国人群大相径庭的另一侧,珠光宝气、丰乳肥臀的英商太太与打死丈夫小三的太太都一齐同仇敌忾,一齐恶狠狠将她盯着,想是将案子里涉案中国人员都恨透顶了,恨屋及乌也恨透所有中国人。

等候室气氛极不友好。谢择益提议,“时间还早,要不要到工部局外面走走?”

她想了想,点点头,和他一同转身出门。

走出工部局大门,她突然问道:“华人盗窃案的结果会怎么样?”

“要听实话吗?”

“不然我为什么要问?”

谢择益道,“恶劣程度,给英国人做十年到终身时长不等的苦役。”

“恩。”似乎还好。

顿了顿,他又说,“但大部分在都活不过前十年。”

她没发表任何看法,想了想,又接着问:“那么第二个案子呢?”

谢择益叹口气。

“你讲。”

“英国人杀了中国人,无论什么原因,很多数时候英国人无罪,因为《五口通商章程》赐予英国人领事审判权,自己人自然偏私自己人;中国人杀了英国人,那么一定是中国人的错,有时地方官员还会托人上门向领事反复赔礼道歉。如果不这样巴结讨好,日积月累,英国领事会就此事向中国政府索要更多不平等利益。”

听着听着,她对于这日所见所闻的种种委屈积压起来,霎时间濒临决堤,眼泪瞬间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谢择益站定,盯着她,笑问道,“哭什么?”

她哭得越发放肆:“你不会懂。”

“关于什么。”

她指了指地上,“我们自己的国家。”往外走出去两步,回过头来,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我们自己的国家!”

这种感觉,就好像小时候别的小朋友闯进你家抢你的玩具,还被揍得头破血流;你哭着向父母寻求援助,但是他们好像不怎么疼爱你。他们舔着脸,当着你的面低声下气的讨好肇事者,告诉他们自己教子无方,是你错了,还叫你向他们磕头认错。

她一边哭,一边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讥笑。光看那眼神,仿佛在问你:“这个故事太过离谱,我都不信。你信不信?”

谢择益揣手站在她身旁安静倾听。

“洋人扇我们一耳光,我们自己的警察也帮着他们打自己人,在我们自己的国土上!为什么?”她眼眶通红,声音哽咽,扭头盯着他说:“你们背后有一整个国家在保护你们。而我们背后……什么都没有。”

想到走狗似的中国巡官,想到那位少佐先生,想到可恨至极的“治外法权”;而今天为求个公道,在自己国土上,她竟然要向这昭示中国百年屈辱史的《天津条约》寻求援助。

她恨极。她恨这寸土地上每一国列强,恨委曲求全腐败无能的自己的国家,恨自己没有大开的金手指,没有爆满的查克拉,不能爆衫,更没有天马流星拳可以让她拳打少佐脚踢士官,手撕各种不平等条约,再一脚踏平租界地,叫霸占中国的洋人统统滚回老家去。

她太无能,能做的太少太少,所以此刻也只能站在街边委屈得眼泪鼻涕狂流。

谢择益一直盯着她看。一会儿工夫,她脸上神情瞬息万变,终是没忍住笑了,“你看看你哪里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说罢倒不嫌弃她哭的难看,一伸手,动作极其自然的将她散下来的乱发理到耳朵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