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元承的眼底渐渐浮上冰冷的寒意,他无声无息的接近苏汶的后背,紧紧攥着的手指骨节泛白。

“苏兄好情调,弟弟刚死,弟媳就抱在怀中。”金轩遥淡淡的看了已动杀机的展元承一眼,斜斜靠着门边低低说道。

苏汶刚解去自己的上衣,一听身后略冷的声音,还没狼狈回身。展元承右手微抬,苏汶已经被点上昏穴。

“我还以为你会杀了他。”金轩遥眼神落在榻上衣衫凌乱,细细喘着气的女子身上,他的小腹突然一紧,许久没有过的情欲轰然燃烧。

展元承伸手拉起黄绸,将几乎不着寸褛的白凤飞紧紧裹起来,眸中尽是压抑不住的心痛。

看见展元承如同珍宝般的将白凤飞抱在怀中,金轩遥有些困难的移开眼睛,淡淡说道:“走吧。”

说完,他身形一闪,已不见了人影。

白凤飞浑身发烫,鼻尖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安心味道,心中说不明的焦躁才稍稍缓和下去。她睁着眼睛,看着眼前俊美温雅的男子,可眼前像是隔了一层水雾,总是看不清楚。

某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她在模模糊糊中也能断定眼前的人是她最亲近的人。

放心的任他抱着,一点也没有挣扎,也没有力气再挣扎。

只是身上燥热的厉害,小腹中蠢蠢欲动的火热,像是被一双手撩拨着一样,让她痛苦的蜷缩在展元承温暖的怀中。

*********

金轩遥靠着一颗杨柳,对着平静的河面,微微发愣。

有种很奇怪的感觉,看见展元承俯身抱住白凤飞的那一瞬间,他有种悲伤的感觉。

说不出理由,只觉得那个温雅的男人,那种终于无法再压抑的小心翼翼,刺的他心痛。好像自己也曾有过这么小心翼翼的感情,好像自己也曾爱过某个人,胜过自己的生命。

只是他的生命,在黎民百姓和江山社稷之上,一个弱小的女子无法承受他的全部。

长发被山风吹起,衣袍猎猎抖动。在这河的最上游,安静的只能听到风和自己的心跳,他突然觉得更孤独了。

他或许在一开始的时候,做错了什么。比如,指婚公主许配展元承…

“皇上。”不多时,展元承抱着蜷缩成一团的女子,从河的下游走了出来。他的衣襟全湿,同样怀中的女子也是曲线毕露。

周围的御林军太多,他们两个人好溜,可是展元承还抱着个中毒的白凤飞,只好让人在水下接应。

金轩遥伸手扯下一段杨柳枝,在指间绕着,淡淡的说道:“你点上她的穴道了?”

展元承点点头,水滴顺着墨黑的发一滴滴落下,略显瘦削的身体包裹在天青色衣袍中,眉眼如画。

“她中了某种毒。”展元承脸色微红,刚才入水之时就发觉不对,他原是想给她度气,却忽的被她反吻住。若不是大内侍卫及时接手,他只怕就那样沉沦下去。

“点了穴阻滞血液流通,药效会发作的更快。”金轩遥说着,叹了口气,走到展元承的面前,看着他怀里似乎安静睡着了的女子,眸中的痛苦之色一闪即过。

他真的爱她吗?他和她不过几面之交,他有眼前这个男人爱她吗?

不过是帝王孤傲倔强的脾气在作祟吧,以为世间最美的风景应该属于自己,最美的女人也该如此…

可是,为什么看见那张脸,心脏还是会不受控制的跳?

金轩遥手指间的柔软柳条突然断开,他霍然转身,有些不解的皱起眉头。

“皇上,飞儿她这幅模样…”

“她所中的毒,说是软筋散,其实是烈性**。你点了她的穴,阻滞血液流通,会加速药效发挥,你看她脸色已有些紫红,若是再不解穴,会血管爆裂而亡。”

“可是…”展元承咬牙,他根本不敢给她解穴。

“这种药物你该知道,即使神医在世,也只有一个方法。”金轩遥依旧背对着他,手指微微缩紧,山林对面突然闪过一道暗黄色的光。

“紫元出事了。”展元承紧张的说道。

“我去看,你…你留下。”紫元是金轩遥贴身侍卫之一,金轩遥撂下话后,头也不回的往对面山林掠去。

金轩遥不知道这一刻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让展元承留下,是想让他为白凤飞解毒?还是惧怕自己真的强占了白凤飞的身体?

从展元承小心翼翼的抱起白凤飞的那一刻,心底的某些东西就在动摇。他从那隐忍的男人眼中,看到了他没有的感情。

金轩遥心中突然烦躁起来,他站在山林深处,狠狠的一拳砸到树上,直震得树叶飒飒而下。

他到底是怎么了,不是应该将白凤飞抢回自己身边吗?为什么突然迟疑了,看着展元承隐忍的脸,迟疑了?

********

展元承此刻并不好受,他宁愿金轩遥留下,也不想自己面对中毒的白凤飞。

他并未在河的上游多做停留,因为这里很快就有官兵搜索过来。

伸手解开白凤飞的穴道,他抱着她在林间疾驰,往偏僻的山中奔去。

白凤飞微微睁开眼,模模糊糊中似乎看见了大哥,她软绵绵的抬起手,往展元承的脸上抚去,喃喃的喊道:“哥?”

展元承心跳蓦然加速,她这一声娇娇软软的“哥”,让他有种落泪的冲动。

他记得她离开展家的那刻,决绝的一声“公子”…

他以为这辈子,再不能听到她唤他哥…

“是我。”他痛苦的低低应着,紧了紧手臂,往山腰深处走去。

“哥哥…”依旧摸着他的脸,白凤飞无意识的呢喃着,觉得热的难受,不由喘着气,无力的抓着展元承的衣襟,难受的哼哼着,“很热…苏格…苏格…”

她已经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但是心里却恍恍惚惚的知道,这个人的味道她不排斥,甚至很亲近。

展元承咬着牙,任她抓着衣服,难过的哭出来,也不敢看她一眼。

“呜,好难过…”白凤飞额上伸出密密麻麻的汗水,小脸通红的蹭着展元承的胸口,昏昏沉沉的呻吟着,“好热…苏格…”

展元承心中的堤坝早就塌陷,他突然觉得苏格好幸福。如果他能成为一天的苏格,那死了又有什么遗憾?

他看着怀里的女子长大,已经十六年了,那种煎熬谁能了解?

宁可用这十六年,去换苏格的一天。

白凤飞只觉得抱着自己的温暖男人一动不动,不由急得哭了出来,她很难受,她太难受了…

身体里像钻入了千万只蚁虫,在血液和骨骼中游走啃噬,她早没了神智,只剩下无尽的欲望之毒。

红唇娇艳欲滴,诱人的张合着,清澈的眸中尽是无尽的迷蒙和无意的诱惑,她只想要解除这种痛苦。

展元承终于寻到一处幽闭的石洞,里面缀满了石乳石幔,滴滴答答的落着水珠。洞中有个巨大的岩石,被泉水冲击,将静谧打破,发出的声音,在岩壁回荡。

他跃入岩石下的一滩清水中,将白凤飞温柔的放下,脸上都是汗珠:“飞儿,忍耐些…”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白凤飞柔若无骨的胳膊缠上脖颈,那水中的清凉哪有身后男子的温热舒服。

展元承坐在水中,只是想控制着自己的意志,而白凤飞坐在他的怀中,胡乱蹭着,虽半睁双眸,但是眼神全无焦点。

展元承看着她送到眼前的绝美小脸,一直自制的呼吸渐渐紊乱,他艰难的别过眼,伸手将她身上的绸缎扯去,有些颤抖的伸出手,将她的脸推开几寸,喑哑着声音说道:“飞儿,这就为你解毒。”

他闭上眼睛,薄唇都被咬破,才控制住自己的理智,一只手搂过她,另一只手顺着她平滑的小腹往下探去。

他知道,中此毒者,必须将**去尽,才能解开淫毒。

解毒(解禁)

一洞的旖旎,浅吟低语中,白凤飞终于在最后昏厥在展元承的怀中,像是经历过地狱之火的洗礼,展元承几乎站不起身,将她放在岩石上,盖上绸布,这才脱去自己的衣服,沉在冰冷的水下,静静平息着内心的暗涌。

等到他从水底出来,穿着长衫之时,岩洞的光线一暗,鬼魅般的闪进一个人影。

伤势不轻的紫元靠在岩洞外,从看见主子的那刻起,他就觉得金轩遥神情不对。似乎一直在隐忍着什么,直到将他包扎好伤口,都处在半发呆的状态中。

而且,展大人居然没有陪着主子一起过来。他是金轩遥最贴身的八大护卫之一,自然知道一点金轩遥的性格习惯。可是这次,他却看不懂金轩遥一分情绪。

展元承系好衣带,转身看着金轩遥。

“苏格失踪,王爷府已被满门抄斩。”金轩遥看着静静躺在岩石上的女子,说道。

“皇上要带她回去?”

“不然要怎样?”金轩遥冷笑一声,“看着她沦为苏汶的玩物?还是留下她一个人面对满门抄斩的仇恨?”

“皇上?”展元承微微一愣,他知道金轩遥不会轻易放过白凤飞,只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说出这种话。

那个高高在上的王,不是应该说:她是朕的!

在他的心中,不是应该只有这四个字吗?

“我只是不想让她成为别人的玩物而已。”似乎知道展元承在想什么,金轩遥微微扬眉,眸中闪过一丝决绝,“我要她成为金主国的后。”

他金口玉言,怎会忘记自己曾说过的话?

为紫元包扎伤口的时候,他的心好像一直在疼,流着看不见的血。

他是皇上,要什么得不到?偏偏今日为了一个臣子,违反了自己的初衷。

他以为豁达的转身离去,就会放下心中的那份没来由的痴恋,可是却发现,根本做不到。即使他心中还当展元承是亲近的兄弟,即使想弥补之前强嫁公主的错,他也无法将白凤飞拱手相让。

他也不习惯忍让,因为他是帝王!

展元承看着金轩遥眸中的那丝决绝,默默抱起白凤飞:“皇上,什么时辰摆驾回宫?”

“蓝逸和墨阳留在摩尔国,我们立刻就动身回宫。”金轩遥宽大的袍袖一抖,展元承手臂一轻。他怀中昏睡的女子已经在金轩遥的怀里。

像是心脏突然少了一半似的,展元承还保持着抱着的姿势,金轩遥已经广袖一翻,走出洞外。

唇边浮上一丝苦笑,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是臣子、是兄长的身份。这样也好,至少能断了自己的妄念。

******

金轩遥双眸暗沉的盯着马车中昏睡的女子,她也许是累坏了,已经睡了五六个时辰,还没醒来。

只是她口中偶尔逸出的人名,让他眉头紧紧皱起。

苏格…苏格…

他一个帝王,居然比不上弹丸之国的小小王爷!

看似闲散的半躺在马车内的软榻上,可眉眼间尽是肃杀的冷锐。

金轩遥抬手懒懒的掀起车帘,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走了一夜,已经三更时分,可是他还毫无睡意。

展元承在后面的大马车中,也盘腿静默着,身边的青玉、白衣和受伤的紫元都在闭目养神,只有他,即使闭着眼睛,也都是白凤飞的脸,灿烂的脸,微嗔的脸,明艳的脸…最后都幻化为娇喘诱惑的脸。

他狠狠的捏紧拳头,身边一直靠着不语的紫元,突然低低说道:“大人,还没睡吗?”

“我素来睡的少。”展元承收回心思,唇边浮起笑容,“待会我换绿影,让他歇息一会。”

赶车的人,也是金轩遥的护卫。他们这八大护卫,和展元承的关系也是非常之好,因为从小都被选拔在金轩遥身边,展元承后来虽拜官当朝,但感情依旧如同兄弟。

“大人…皇上今日心事重重,那个女子…你碰不得。”思忖半晌,紫元附在展元承的耳边,轻声说道。

“她曾是我的妹妹…”展元承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可心中仍是一痛,从金轩遥抱过白凤飞开始,他就知道金轩遥后悔了。

后悔将白凤飞交给他…

“仅此而已。”一拳抵着胸口,压住那股痛,像是在对自己补充,淡淡的说道。

紫元轻轻叹了口气,身边的白衣也睁开眼睛,轻声说道:“大人也该知道,这次皇上南下,只为了她,红颜祸水…”

“白衣!”年长些的青玉声音微沉,八人之中,就数白衣年纪最小,说话也最没遮拦。那个女子,曾是展元承最疼爱的妹妹,金主国谁人不知,他偏说红颜祸水,太没礼数了点。

“原先以为离开金主国,换了姓,会好一些,谁知道还…”白衣有些不服气的转过脸,没说完话,又被青玉狠狠敲了敲头。

“你去换蓝枫,他赶了一夜马车,该休息了。”青玉说道。

这八人中,只有蓝枫和蓝逸是双胞兄弟,两人的长相,白衣永远也分不清。

“那红缨谁去换?”白衣看了眼展元承的脸色,问道。

这八人中,红缨年纪最大,处事也最成熟,他坐在金轩遥的马车前,精神丝毫不见疲惫。

“红缨…我去。”青玉也看了展元承一眼,说道。

他们轮流替换休息,也只为了时刻保持最敏锐的感官,保护金轩遥的安全。

展元承右拳抵在胸口,淡淡笑着。

自从白凤飞离开之后,他就患上了奇怪的心痛病。有时候胸口就像被巨石砸到一样,痛的喘不过去来。

白衣伸手握住展元承的胳膊,说道:“既然睡不着,就一起出去赶车。”

正是因为白衣虽最为年少,以前没少被展元承照顾,所以对展元承才更加关心。

“好。”心痛稍稍好了点,展元承起身,和他一起钻出马车,换了外面两个俊朗的男人。

********

马车一直在朦胧的夜色中颠簸摇晃着,白凤飞只觉得腰快断了,浑身都疼。

她缓缓睁开眼晴,揉着酸软的腰,这里是哪里?

“你醒了?”金石相击般的声音,带着一丝低沉的性感,在她一侧响起。

白凤飞转过脸,在暗沉的光线中,看见一张雕刻般俊美的脸——金轩遥。

也许是自己做梦了,她复又闭上眼睛,应该是苏格啊,她无论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都是苏格那张精致漂亮的脸。

这张带着狂傲的脸,连梦中都很少见到。

苏格,苏格…

脑中突然闪过苏汶和曹子闵狰狞的脸,还有那件血衣。

“苏格…苏格在哪里?”猛然坐起,头脑中一片空白,抓住金轩遥的衣袖急急的问道。

她身上盖着的衣物,因为起身,都落在脚下。金轩遥呼吸一窒,硬生生别开眼睛,淡淡说道:“他已经死了。”

“骗人!”白凤飞捂住隐隐作痛的头,她的思维太混乱,看见自己暴露在外的洁白身体,还是没回过神,“苏格又在捉弄我…碧云呢?齐山…苏格哪里去了…”

“王爷府已成废墟,你要亲眼看看那些为苏格陪葬的人吗?”金轩遥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怒火,伸手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的眼睛,这个只知道苏格的女人,这个满脑子只想着苏格的女人,他恨不能现在就撕碎,将自己塞到她的心里。

白凤飞痴痴的看着他的双眸,泪水突然一滴滴落下,苏格死了?那个整天粘着她,给她无微不至关怀的小王爷死了?

是苏格又在恶作剧吧?他那样聪明的人,怎么会死?

看见眼前那张从来都是笑的脸上,突然涌出的泪水,金轩遥的心中也毫无理由的一痛。她居然哭了…是为了苏格那个男人。

手中不由一紧,他略带狂暴的吻住眼前楚楚可怜的人。

纷乱的思绪,被突然袭来的吻打断。白凤飞惊愕的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终于像明白过来什么一样,挣扎起来。

“啪”,清脆的一掌,打在眼前俊秀过分的脸上。

金轩遥眉头微微皱起,渐渐危险起来,他捏住眼前那张秀美的小脸,唇被她咬破,渗出一丝鲜红的血。

察觉到眼前男人危险的气息,白凤飞也不甘示弱,冷冷的盯着他。苏格不会死,她要活着去找他!而眼前这男人,刚才做的算什么?夺**女?还是淫**女?

两人都没开口,只是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中交战着。

马车中的光线似乎稍微明亮了些,金轩遥终于先动——白凤飞身上几乎**,他无法确定在这样对视下去,会发生什么。

伸手一抖,将明黄色的绸缎盖在她的身上,金轩遥略带厌恶的转过脸,冷冷说道:“你放心,朕还没低贱到寻一个破鞋做暖床工具。”

话从口中说出之后,他自己也惊诧起来,明明不想这样说的,虽然她曾是别人的王妃,虽然她还和展元承亲密…但是他都不在乎,他只要她留在自己身边…

可是,怎么就说出这样刺耳的话来?是被她眼中的倔强刺伤了,还是因为她心中只有苏格那个男人?

好像就想狠狠的伤害她,让她知道自己心中的痛。

“破鞋”?白凤飞也怔愣住。自己是苏格的王妃,怎成了他口中的破鞋?

身体这才觉得发凉起来,她突然想到被曹子闵灌下的药。

这样一想,她觉得身体的酸软更厉害了,像是被无尽索要过留下的虚软。

不想就算了,一想起,小腹又有一股虚火上沿,她慌忙缩到另一个角落,狠狠咬着下唇,抵抗着身体的欲望。

曹子闵下的药太重,如今还有药力还没去除。

手指狠狠的掐进自己的胳膊,她的身体已经被糟蹋了吗?苏格还未找到,王爷府不知现在如何,她又被玷污…

“…王爷府…那些人呢?”刚才听得不是很确切,她低着头,埋在膝间,喑哑着声音问道。

“全都被赐毒。”金轩遥心中这才涌上一丝淡淡的怜悯,但因为那一巴掌,他不愿放下身段,冷冷的说道。

白凤飞的手指陷入肉中更深,她继续问道:“我们现在的地方,是在哪里?”

“是在回宫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