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好意,我穿自己的……”

“啊,早说呀,你的裙子我拿去洗了”女乞丐扬声打断,但神色中毫无恶意。

“……”寒若慈只感骑虎难下,且盛情难却,她柔和一笑接过罗衣红裙,“劳烦这位姑娘了,日后莫再帮我洗衣服,我又不是何重要的客人”

女乞丐一脸喜气,急忙摇头,“您是未来的帮主夫人,咱们愿意伺候您”

寒若慈手中一滑,险些将衣裙扔落地上,她连连摆手,“姑娘应是误会了,我并非帮主夫人”

“没误会,孟帮主还未正式上任,你自然此刻还不算啦,哈哈——”女乞丐根本没意识到严重跑题,自鸣得意的憨憨一笑,还认为自己回答的,很有水平!

“……”寒若慈无力再解释,将艳艳的衣裙穿在身上,大小还算合体,但就是过于隆重。

她刚走出澡堂门槛,厨三娘似乎在门外等候已久,厨三娘见她身着新娘装亮相,不由满意的点点头……话说,这套喜服,可是厨三娘特意找裁缝师傅量身赶工而得的,虽不够精细,但仓促筹备勉强算差强人意了,此刻寒若慈只差装扮头饰、淡妆轻抹一番就算大功告成了!

要说这念头,要追溯到昨日,厨三娘与六位长老经过密切磋商,依旧觉得孟晓柯那孩子靠不住,决定推波助澜将他俩凑在一起,一举将孟晓柯逼上帮主之位,他们老哥几个也好出游逍遥几日,万事俱备只欠新娘,所以当下众人达成一致,绝对不放过寒若慈!

厨三娘热情洋溢的迎上前,没话找话道,“寒姑娘身材真好哟,穿啥都漂亮”语毕,她不再多做解释,忙牵起寒若慈的手向正厅走去,酒宴已齐备,此刻只差这两个孩子点头同意。

“……”寒若慈顺从的跟随着,但心里却感觉不踏实,好似会有某种奇怪的事发生。

与此同时,孟晓柯坐在主座之上,以为是接风宴才如此丰盛,所以未多想,自顾自大碗喝酒,长老们故作往常一样吃吃喝喝,可眼神时不时向门外瞄去——

孟晓柯已察觉到叔叔们行为古怪、神色慌张,随之举起酒碗,感谢道,“侄儿敬各位叔叔一杯,六位叔叔将丐帮管理得井井有条,辛苦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将注意力转回到孟晓柯身上,立刻调整鬼祟心态,嘻嘻哈哈的举杯畅饮。三德叔长项便是主持大局,这次孟晓柯别想轻易溜走。

“侄儿啊,三德叔还是那句老话,你爱不爱听我也得说,不是我们老哥几个不想管了,但帮中不可一日无主,你准备何时上任啊?”

孟晓柯一推六二五,事不关己的扬声大笑,“侄儿哪有那能耐啊,还差得远了,劳烦各位叔叔再辛苦几年,哈哈——”

二德叔抿口酒,嘀咕道,“你都二十五了啊,其他男子在二十五岁时早当上三、四个孩子的爹了!”

孟晓柯挑起眉,“二叔也没娶妻呀,您都五十多了”

二德叔故作勃然大怒,猛然拍案而起,强词夺理道,“你这小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还不是因为照顾你!我才娶不上媳妇的!”他说着摆出一张苦瓜脸寻求众人的安慰,其余几位老头入戏很快,顿时对孟晓柯横眉冷对,一脸鄙夷。

“……”孟晓柯自知理亏,闷头继续喝酒,不敢再接话。

他无意中一抬眼皮,居然发现门口的那一抹香艳的红色,顿感大事不妙,孟晓柯立刻指向门的方向,命令道,“圈圈,你为何穿成这样?快去换衣裳”

寒若慈怔了怔伫立在原地,却被厨三娘生拉硬拽弄进屋中,厨三娘瞥了孟晓柯一眼,不悦道,“三娘给准备的,侄儿的意思是……这身衣裳不能上桌了?”

孟晓柯话锋一转,翘起大拇指,“啊哟,我说颜色这么正呢,还是三娘的眼光顶呱呱!”

厨三娘得意一哼,将寒若慈送到孟晓柯身旁的空位坐下,她拍拍寒若慈手背,随之笑容可掬,道,“寒姑娘,这都是三娘的手艺,多吃些别客气”

寒若慈欠身致谢,“承蒙各位照顾,寒若慈感激不尽”

孟晓柯扑哧一笑,“坐下吧,你总谢来谢去很见外啊”

“……”寒若慈瞪了他一眼,缓缓坐下身,小声自言自语,“我原本就是外人”

六位长老互相使眼色,用眼神达成共识,再次将重任交给三德叔,三德叔酝酿片刻情绪,热情洋溢道,“寒姑娘,你觉得咱们晓柯,人品怎样?”

寒若慈愣了愣,坦言道,“回三长老的话,孟晓柯性格直爽,就是不拘小节”

孟晓柯一听不拘小节就跟赞美他似的,咧嘴一笑,“圈圈对我蛮了解的嘛——”

三德叔显然对这答案不满意,微微叹气又看向孟晓柯,“那侄儿觉得寒姑娘呢?”

“我觉得?挺好的,就是性格古板了点,不识逗”

寒若慈原本告诫自己要识大体,即便孟晓柯口无遮拦也装听不到,可这还未开席他已让自己下不来台……她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满,随即压下他刚送到嘴边的酒杯,质问道,“你这话何意思,莫非你对我不敬时,我还得配合你?”

孟晓柯抓耳挠腮的蹙眉,“你看你,何必认真啊,我就是那么一说,再说我哪有对你不敬?”

寒若慈最受不了他明明犯错依旧一副无辜的模样,她翻起旧账,忍无可忍道,“在那客栈之时你对我做了何事,莫非叫我说出来?”

六位长老见气氛越来越凝重,几乎进入僵持不下的局面,他们立刻无视两人的对话,该吃该喝装没看见。

孟晓柯扬起下巴想了想,想起他在客栈确实轻薄过寒若慈一次,但未遂了。

他呵呵一笑,“圈圈真爱记仇,亲亲嘴又少不了一块肉”

六位长老竖起耳朵等待下文,不由暗自偷笑,看来成亲这事儿,指日可待啊。

寒若慈怒气冲冲的站起身,这顿饭她可吃不下去了,刚要走却被孟晓柯拉回原位,“你又怎了?早知如此,真不该告诉你实话,若咱们是夫妻,你也无那些火气了”

寒若慈顺桌下踢孟晓柯一脚,质问道,“你还好意思提?若你我是夫妻,这会早被你骗上床了,而你又该如何收场?”

孟晓柯抛一个花生米扔进嘴里,不以为然道,“那就娶了哟”

三德叔可算抓到时机,拍案叫绝的跳起身,“侄儿!男子汉可要说话算话,各位叔叔都可都听见了!——”

孟晓柯疑惑的挑起眉,“听见何事?”

“你向寒姑娘求婚!”三德叔边起哄边向老哥几个示意,几人立刻坚定的点点头,“大伙都听到了,你可不能反悔!”

寒若慈呛咳几声,越是焦急越是说不出话,她只得摇头否认,求救的目光注视在孟晓柯脸上,孟晓柯心知肚明几位叔叔歪曲事实的目的,无奈的站起身,将一大坛子酒放在桌上,扬声挑衅道,“这样好了,今日六位叔叔一起上,若能喝倒我,寒若慈我就娶了!”

“……”寒若慈真想掐死他,好似她是嫁不出的老姑娘似的,这话说得真是勉为其难啊,再者说!她何时同意嫁给他了?!

“孟晓柯!你想娶,我还不想嫁呢”

孟晓柯朝她胸有成竹的眨眨眼,好似在说:缓兵之计,稍安勿躁。

六位叔叔用眼神商讨了一番……无可厚非,孟晓柯堪称世间数一数二的海量,大伙自是心里没底,个个拿不定主意的看看厨三娘的意思,厨三娘按兵不动观察许久了,她拳头一攥,表示支持大伙一起上,抛头颅、洒热血势必喝趴下孟晓柯!

寒若慈有气无力的垂下肩膀,看孟晓柯似乎胜券在握的气势,她不管了,也不想管了,端起饭碗低头吃饭,她只想说:这一切都太混乱了。

大德叔举起酒碗一饮而尽,毅然决然道,“好!今日咱老哥几个奉陪到底!看谁先喝躺下!”

孟晓柯舔舔嘴唇,贼贼一笑,随之举起整坛酒送到嘴边,不一会功夫便将一大坛子酒豪饮灌肚,他一抹嘴唇,摊开手掌,“我这一坛都下肚了,叔叔们可要先补上份量,嘿嘿”

“……”六位长老顿时四脖子汗流,即便喝死也喝不过他。

但此刻一个个又必须硬着头皮上,否则一句以大欺小、颜面无存。

经一个时辰的浴血奋战,大德叔率先败下阵来,噗通躺在地上鼾声如雷——

寒若慈见眼前几位老者喝得面红耳赤,愁眉苦脸的几欲开口制止,但都被厨三娘劝阻下来,厨三娘心事重重的自斟自饮,无视他们你死我活的斗酒盛会。

“寒姑娘,你跟三娘说句实话,当真不愿嫁给晓柯吗?”

寒若慈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其实一早便认定孟晓柯是相公,虽谈不上爱恋,但在不知不觉中形成的某种依赖,或许突然没有了这个人,心里会空落落的不适应……再说孟晓柯,他的态度与言行太过儿戏,好似在游离间漂浮不定,自己会产生抓不住其心思的不安感,况且,孟晓柯未必对她有情,毕竟两人接触不过一个月。

寒若慈默道,“我迟早要离开的,孟晓柯曾答应过我,帮我找到师父”

“你有师父?”

寒若慈已想到了最周全的托词,“嗯,他曾经提过,所以我当下最重要的,是先恢复记忆,或者找到师父问清我的身份,万一我是嫁过人的女子,对谁都不公平”

厨三娘听这话也不无道理,万一寒若慈在失忆前已许配人家,到时孟晓柯再动了真情,那岂不是好心办坏事吗?

想到这,厨三娘急忙拍掌大喝一声,“都别喝了!你们不要老命啦?!”

几位叔叔脚跟不稳的原地打转,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而孟晓柯只不过眸中微醺,貌似再喝几坛不成问题……只见他们老哥几个,前赴后继的躺倒在地,终于不用喝了吗?太好了——

寒若慈见孟晓柯继续不依不饶的挑衅嘲讽,扯扯他衣角,“得饶人处且饶人,上岁数的人不能过度饮酒,你莫再闹了”

孟晓柯其实也有些醉了,只是装得比较正常,他瘫坐在椅中,手搭在寒若慈肩膀上支撑烂醉的躯体,呵呵一笑,“扶我回房,头晕”

“……”寒若慈心里想着不管他,但双手已扶在他腰间,卯足力气,随之艰难的站起身,孟晓柯原地摇晃几下,将上半身的重量全压在寒若慈身上依靠,喃喃暗爽道,“好久未喝这么多,真过瘾”

“……”寒若慈没好气的撇开头,向厨三娘询问,“请问三娘,孟晓柯的卧房在何处?”

厨三娘原本想一同扶孟晓柯回房,但眼珠一转未起身,她存侥幸心理想去,若寒若慈是单身的话,借此机会增进彼此感情也不错,做好二手准备嘛。

“穿过后院,左手第三间卧房,寒姑娘要帮忙吗?”她毫无诚意的询问道。

“不必了,我送他回去便可”

语毕,寒若慈扶稳孟晓柯摇摇欲晃的高大身躯,步履维艰的向后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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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绵悱恻

寒若慈用尽全力终于将沉甸甸的孟晓柯送回卧房,转身欲走时,孟晓柯扯住她的裙摆,迷糊发声,“给我弄点水,喉咙干”寒若慈顿了顿,拨掉他的手,走到桌边倒杯茶递上,孟晓柯揉揉太阳穴起身,眼中所见一切已成了双影,他三抓四抓也未摸到茶杯,最终放弃的躺下身,“罢了,我睡会儿”寒若慈放下茶杯,回眸见他正在不自觉的扯开衣领,似乎呈现出酒后火烧火燎的燥热状,她微微叹气,再次端起茶杯走到床边,轻托起他的后脑,将茶杯小心翼翼的送到他唇边,“张嘴就行了,我喂你”孟晓柯悠悠睁开沉重的眼皮,嘴唇微开时,寒若慈倾斜到位的将茶水送入他口中,他一杯茶下肚,随之安逸的抿抿唇,她抬起眸,“还喝吗?”

孟晓柯眨眨眼,应了声,寒若慈再次斟满茶杯喂他喝茶,孟晓柯舒舒服服的被人伺候,在记忆中这是头一遭,他不由咧嘴一笑,“不如你就跟我过吧”“你喝多了” 寒若慈对醉鬼的话置之不理,喂他喝下第三杯茶。

孟晓柯手臂一抬将她猛然拽进怀里,未等寒若慈感应已被他环住腰肢,她无措的蹙起眉,“你又想做何?”孟晓柯隐隐感到她在不安的挣扎,不怀好意的大笑出声,“你说我喝多了啊?酒后乱性呗——”寒若慈更为紧张,生怕他说到做到,怔了怔,故作镇定道,“你身为下一任丐帮帮主,言行举止可否成熟些?”

孟晓柯一翻身将她整个身子压在身下,双眸失焦的眨了眨,“我就是不想做帮主,走到哪都有人跟着,一点自由都没了”寒若慈警觉的捂住双唇,“那是你的责任,莫非一辈子靠投机取巧混过去?”

孟晓柯微仰头想了想,似乎又何事都未相通,但眸中已染色黯然的无奈,装疯卖傻道,“我想娶你,可娶了你就要当帮主,你有何法子没”寒若慈一怔,他温润的脸色多了几缕柔和,注视久久使得自己有些恍惚,此时,一股浓烈的酒气拉回她的神智,她即刻平静道,“你真的喝多了”孟晓柯不屑轻哼,“这点酒还醉不倒我,你也太小看我了圈圈”“……”寒若慈不知所措的撇开头,“你睡吧,待清醒后再提别的”孟晓柯并未放开她,微醺的眸光凝视在寒若慈白皙的脖颈上,他不由自主深吸了口气,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顺势俯下头,吻在她净白的肌肤上,寒若慈身体一僵,顿时推向他的双肩,即刻逼迫他与自己四目相对,寒若慈不苟言笑的严肃道,“孟晓柯,你看着我,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此刻正在侵犯一个女人的身体,而你身下的女人并非你的娘子”孟晓柯顺从的看向她,认为自己态度很认真,其实早已有些语无伦次,“寒若慈,我此刻清醒的很,你若真不愿意……我会停手……”话音未落,他火热的唇已袭上她的唇瓣……根本就没给她说话的时间。

寒若慈已感到一条滚烫的舌尖侵入她齿贝间,那紧密的贴合竟令她失神片刻,他的舌霸道有力,无所顾忌的缠绵在她舌尖上,她艰难的撇开头欲躲避,却怎样也抵不过他的强势……而孟晓柯此刻才真正的醒悟道:自己从始至终就未想放过她,寒若慈犹如一汪甘甜的陈年佳酿,似乎触及她的每一寸肌肤,亦会自然而然撩起欲望,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隐忍、逃避,居然使他的心越陷越深,越发迷恋于这副诱人的身体……

寒若慈已逃不开他一轮比一轮强烈的深吻紧拥,呼吸渐渐变得困难,她的一双手被他紧紧扣在头顶上方,身体的扭动、挣扎引来他更为猛烈的出击……此刻,只能任由他肆无忌惮的索取,她依旧感到隐隐的恐慌,有口不能言,窒息的压迫与暧昧的缠绵令她心中矛盾不已……她紧张的闭上双眼,试图适应他赋予的强势,但不知不觉,她眼角默默滑下无奈的涩泪……这副躯体无足轻重,只是她很想弄清楚,孟晓柯在意的,是她的人还是她属于女性的身体。

屋中弥漫着徐徐上升的暖味,孟晓柯随之解开她腰间的裙带,炙热的掌心探进她的脊背内,一抹丝滑的触感含在掌心,令他呼之欲出的欲望渐渐蒸腾……即刻托起她纤细的腰肢搂坐在腿上,褪去她身上的衣裙扬在床下,寒若慈羞红了脸,撇开头不愿去看他,似乎很气恼自己的懦弱,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语,或许在她内心深处……是很怕被抛弃的,脑中迷茫空白,她是顺从了这命运的安排,还是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浑浑噩噩的,分不清前方的路,何去何从呢,扪心自问,她根本无路可走,孟晓柯若愿意娶她,未尝不是她最好的归宿。

可心里虽想明白了,但将理智带回实际,她好似依旧无法面对不清不楚中的情爱……寒若慈双手相交,不由遮住胸口那抹羞涩的耸起……孟晓柯眸中多了几分清晰,迟疑片刻……抓起她的一双手腕背在她腰后,手腕一拉,逼她上半身紧贴在他胸膛上,额头蹭在她光滑的肩头上,他沉了沉气,寒若慈虽未反抗,但他感到哪里不对,似乎缺少某种色魅的情调……他明知自己忍的很难受,可偏偏不想因自己为所欲为的索取而伤害她,他渐渐松手放开她,话音中带出少许沙哑,“圈圈,趁我还有一丝理智,你说句话,好吗?”

寒若慈将手背抵在唇边无声落泪,沉默许久后,她舒了口气,无力的贴在孟晓柯胸口,一双手臂回搂在他的脖颈上,随之彷徨道,“你若决定与我携手相伴终老,我就是你的女人,你若还未想好日后的路,我们便是互不相干的陌生人,今日的冲动,我不会怪你,仔仔细细的想清楚再回答我”听到这平静的话语,孟晓柯被拉回□之外的一点点理智,认真道,“我掌心摸着你的肌肤,你还在问一个已被欲望冲昏头脑的男人,能不能信守诺言,不怕再次受骗吗?”

寒若慈浅浅一笑,“方才还不能确定,此刻能确定了,你若只为自己便不会问我愿不愿意”孟晓柯勾起她的下巴对视自己,他深邃的眸中映入她魅惑的美丽黑瞳,前所未有的深沉凝视,寒若慈因有些紧张,指尖不由自主的按在他脊背上,孟晓柯感到脊背传来细微的警告……他此时,有何立场扬言立誓呢,重重疑团等待他去找寻答案,如影随形的使命时刻提醒他:一脚已踏在峭壁边的人,哪有资格承诺别人幸福?……说来说去,他自身仍是个缺少方向感的迷途者。

他不由微微蹙眉,垂下眸久久沉默……俯身捡起散落一地的红色霓裳,他轻轻披在寒若慈身上,嘴角勉强扯上一抹不以为然的浅笑,“既然你这么信任我的人品,我再趁人之危有点说不过去了,早点休息吧”语毕,孟晓柯猛然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关门而去——寒若慈安静的坐在床边,虽自己也未做好准备,但心底不由掠过一丝失落,虚无的宁静如此凄凉,他……究竟不敢承诺任何事,或许他根本未顾及过她的感受。

孟晓柯将那份沉重的无奈感发泄在井水上方的木轱辘上,木轴吱吱嘎嘎发出欲断裂的警告声,他伸臂抓起盛满井水的木桶,举过头顶,毫不犹豫的迎面泼下,冰冷刺骨的井水洗刷着他的混乱,透彻的寒意顺脸颊滑落在地面,结成冰花,四肢蔓延的热浪,瞬间浇灭。

他注定不是为自己而活的男人,家训有云——魔不剿,天下永无宁日。换言之,唯有魔教土崩瓦解之日,才是他终可解脱的唯一筹码。可他今时今日,眼睁睁看着魔教涂炭生灵、无恶不作,甚至防不胜防、如无孔不入的毒蝎般残害丐帮众兄弟,而他呢,此刻就连脊背上的纹身残图,究竟如何拼凑完整还在找寻中,凭他一己之力能救几人?他又有何过人本领守护丐帮永保不受外敌侵犯呢?

寒若慈躲在墙边偷偷注视他,看向他那副散发淡淡哀伤的坚实脊背……他脊背上好似纹有半幅气势磅礴的猛兽图,但图案残缺辨不清为哪种猛兽,兽尾一直延伸到脖颈处,随他脖颈的轻动,栩栩如生的兽尾摇摆。她黯然的垂下眸,心中隐隐有些沉闷,或许孟晓柯尚不了解自己,而她也不清楚自己是谁,又何必牵强拉近彼此的关系……

孟晓柯侧面警惕道,“谁在那?!”

“是我……”寒若慈脱离墙壁的遮挡,缓缓走出,深深鞠躬,“若你有空的话,请尽快帮我找到师父,谢谢”孟晓柯调适心绪许久,慢慢转身,故作若无其事道,“我已派各方丐帮弟子加紧打探消息,这本是我答应你的事,不必多礼”寒若慈心头顿时被重重撞击一下,原来孟晓柯一早便打定主意送她离开,不得不怪自己是自作多情了。

她再无力做出任何回应,落寞的转身离开——“圈圈!”孟晓柯似乎看出她眸中的哀伤,不由自主的跑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郑重道歉,“方才是我冲动险些铸成大错,对不起”寒若慈冷冷一笑,抽起手逃离他的触摸,“有些事,不是道歉就可以被原谅的,我不接受”孟晓柯初次感受她语气中的冰冷,他焦急道,“莫生气啊,你一向很好说话的”寒若慈忍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花,硬生生的吞回喉咙,她一仰头警告道“请你……离我远点。”

孟晓柯怔了怔,松开手不再阻拦她急促的步伐,因为,他根本无权干涉她的任何决定。

寒若慈漫无目的的走在安谧的黑夜间,如一朵即将凋零的白色小花,风一吹起便要随风逝去,眼角酸酸疼疼的模糊一片,哪里才是她真正的归宿,谁肯来拯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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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道而驰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

孟晓柯伫立在寒若慈卧房门前已有半个时辰,他的听觉异常灵敏,只要屋中稍有动静便可确定她是否已起身。

寒若慈睁开沉涩的眼皮,刚坐起身便听到敲门声——

她展开门,见孟晓柯依旧一副惯有的嬉皮笑脸,她随之没好气的询问,“有事?”

孟晓柯无视她眸中的厌烦,在阳光下展露灿烂笑容,“是啊,赔罪来了”

寒若慈微蹙眉,不予回应的刚欲合门,却被孟晓柯一把推开,她踉跄两步向后退去,怒指横对,“你为何总这般粗鲁?我昨日才说过叫你离我……松手——”

孟晓柯不管不顾的抓起她手肘,轻松拽出门外,“人能活着一天就该偷笑了,你总板着脸会长皱纹的——”

“我只有看到你时才这种表情!”寒若慈哪里抵得过他的力气,一边挣扎一边被他拖出丐帮总会大门口,孟晓柯回眸一笑,得意道,“原来我在圈圈心里,是这般特别啊——”

“不知羞耻!”寒若慈早知控诉、怒骂、讽刺对此人根本无效,反而成了他的乐事,可她就是按捺不住责骂,最终弄得自讨苦吃。

“你要带我去何处?”

“你还要在丐帮住上一段日子,带你逛逛街,买些女儿家需要的东西” 孟晓柯卖乖的眨眨眼,“我又发现自己一个优点,对你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啊,可真是好男人哟……”

“……”寒若慈轻哼一声撇开头,“你若认了厚颜无耻天下第二,无人敢接第一的头衔”

孟晓柯抿唇,故作受宠若惊的抱拳,“承蒙寒姑娘谬赞,此殊荣晚生确实当之无愧”

寒若慈见他松手,立刻躲得远远的,她不能再接话了,否则气出内伤的肯定是自己。

孟晓柯扬唇浅笑,如跟屁虫般紧挨着她,两人正在一前一后猛跑紧追之际……孟晓柯突然收敛笑容定在原地,他猛然将寒若慈拉到身后,一双犀利的黑眸凝视在眼前男子的脸颊上——

石久伫立环胸,一袭不张扬的侠客打扮,他扬唇浅笑,妖媚的黑眸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意味,而冷静自若的神情犹如危险的荆棘草,一触即发。

石久与孟晓柯对视片刻,随之漫不经心的缓缓开口,“是寒若慈吗?”

寒若慈怔了怔,顺孟晓柯身后探出头,紧张道,“请问……您怎知我名讳?”

孟晓柯挑起眉,将寒若慈推回身后,即刻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架势,冷眸直视妖媚男子,不客气的质问道,“你是何人?报上姓名”

石久不屑一顾的背过身,“我还在想,若慈徒儿为何迟迟不回百香岛,原来被你这无礼的毛头小子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