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若慈被他搂得很紧,她不由心头一沉,冷道,“我还未得到碧莲……”

“嘘……”孟晓柯将头埋在她发丝间,意味深长道,“我曾说过,你想要的全给你”

寒若慈不懂他的意思,但隐隐感到一丝哀伤,她心力疲惫的躺靠在他怀中,心很累……孟晓柯,终有一日,他会发现自己不是他所预想的那种好女人,此刻,她只希望如所想那般,孟晓柯曾经利用过自己

咱们扯平吧,别让我欠你……

——此刻,只听门外传来一阵不小的躁动声,房门顿时被人一脚踹开,紧接着十余名魔教弟子手持刀剑,虎视眈眈的冲入房中,即刻将孟晓柯与寒若慈团团围住,沉百香怒气冲冲的迈入门槛——

孟晓柯神色平静,随手将寒若慈拉到身后……沉百香举起手中宝剑抵在孟晓柯胸口,愤怒道,“你胆敢私放魔教重犯,莫非吃了熊心豹胆?!”

孟晓柯看了眼指向自己的剑尖,轻声一笑,从体内释放出一股内力即刻弹出,沉百香顿时连人带剑向后摔去,在即将摔落之际,却被人一把稳稳接住,她回身一看,只见石久脸色阴沉的看向孟晓柯——

孟晓柯与他四目相对互不相让……孟晓柯不急不缓的挑衅道,“人是我放的,此刻似乎已出了魔教领地,你能奈我何?”

石久缓缓挪步,看似平静的目光却含带着嗜血的杀气,“放就放了,大不了你放一个我抓一双,这多有趣”

孟晓柯嗤鼻浅笑,“我懒得跟你斗气,你自知这几个虾兵蟹将困不住我,明日午时一到,你我开战吧”

石久正有此意,他的目光落在寒若慈身上,似乎在嘲笑自己的疏忽大意,眼前的这女人,居然轻而易举的骗了他,原来被人欺骗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寒若慈随那道冰凉的视线回望而去,她此刻并不感到抱歉,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他们不是一直在互相利用吗?

“明日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抓紧时间道别吧”语毕,石久转身走出房门,一行魔教弟子随之跟随其后而出,沉百香似乎感到石久黯然伤神的一瞬,随之愤恨的瞪向寒若慈,“你这心如毒蝎的女人,亏我还同情你善待你,居然假意示好欺骗我们……”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寒若慈即刻打断她的指责,骤冷的目光射向沉百香脸上,“你可以因为石久的关系憎恨我,但不证明我怕你”

沉百香气得火冒三丈,愤愤不平道,“寒若慈!你是我见过最刻薄的女人,你表面看似柔弱内心却邪恶无比,你的所作所为比魔教任何一个女子都要坏上百倍千倍!”

孟晓柯不悦的蹙着眉,女人之间的争吵他不便插嘴,但他不舍得说一句重话的女人却被别人这般羞辱,心中实有不忍,他刚欲开口,便被寒若慈用眼神拦下,之所以拦下,是怕事态愈演愈烈不好收场,毕竟她曾经诱引过石久,此刻却依旧不希望孟晓柯了解太多。

寒若慈扬起嘴角一抹冷艳,转身之际已运用轻功站在沉百香身后,沉百香目瞪口呆的转过身,刚欲开口又被寒若慈点了哑穴,寒若慈柔和一笑,“说的好,我就是毒蝎心肠的女人,而且我的坏还不止这些,有空多给你讲讲……”语毕,她顿时解开沉百香的穴道,随之端庄的欠个身,“沉岛主,请慢走”

沉百香揉揉喉咙,边咳边嘲讽道,“你居然还会武功,演得太逼真了寒若慈,你究竟还有多少条狐狸尾巴未露出来?!”

孟晓柯不耐烦的制止道,“够了沉百香,是我让圈圈钳制住你们的行动,有何怨气找我算”

“孟晓柯你个蠢男人,迟早被寒若慈这狐狸精玩死!——”语毕,沉百香愤恨的走出屋门,她凭女人的直觉感到寒若慈绝非一般角色。

孟晓柯听到重重的摔门声,随之慵懒的依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养精蓄锐……寒若慈回冰凝派之事,他已基本安排妥当,只待明日生死一战。

寒若慈好似被沉百香的话撞击了一下,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自己真有这么阴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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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天际翻出鱼肚白,孟晓柯缓缓睁开眸,不由摸摸胸口的伤口,随之提起一口真气通流血脉,正如他所料那般,伤势已无大碍。

……距午时只有三个时辰,他即刻起身推门而出,只见魔教教众一左一右把守在他门边,但似乎对孟晓柯的行动不敢阻拦,孟晓柯大摇大摆的走在前方,两名教众便悄声无息的尾随其后……孟晓柯侧目站定,“想活命的,给小爷滚远点”

其中一名教众不知死活的扬言道,“臭,臭乞丐!你莫嚣张,咱们石教主武功盖世,你定是必死无疑!”

孟晓柯不以为然的转身一笑,只见两名教众顿时胆怯的向后退三步……孟晓柯双拳一攥之际,两名教众已四脚朝天的向身后摔倒,两名教众捂住胸口震碎般的疼痛,而他们根本未见孟晓柯出手便被其内力弹倒在地,此刻唯有目瞪口呆的互相对望……

孟晓柯嗤声莞尔,随之推开寒若慈的房门,寒若慈自是彻夜未眠,思量拖延离开时间的两全方法,更担心两人在比武中不幸丧命,那她的全盘计划即刻化为泡影。

寒若慈起身走到孟晓柯身前,忐忑道,“你可否暂时不与石久对决?”

孟晓柯坐下身,顺势将寒若慈搂坐在腿上,反问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希望我当个苟且偷生的懦夫吗?”

寒若慈此刻已无暇顾及他们暧昧的姿势,她故作恐慌的垂下眸,“我,我怕你有事,万一……”

“万一我死了?”孟晓柯轻描淡写的接过话,随之意味深长一笑,“至少今日不会,我说过要送你回冰凝派”

寒若慈一头雾水的抬起眸,“我不懂你此话何意,你不是与石久约在午时较量吗?”

“你不用懂,按我说的去做就好” 孟晓柯把头埋在她怀里,依依不舍喃喃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去找你”

寒若慈不假思索的质问道,“你不是说一年后去冰凝派找我吗?反悔了?”说完这话的同时,她顿感自己莫名其妙。

孟晓柯心头一沉,他昨日在情急之下是说了一年后去找她,不过,若有丝毫偏差,便是他相信这是最后一次扯谎。

“别说这个了,我未必会有事” 孟晓柯呵呵一笑,“我可是英明神武的孟大帮主,想要我的命没那么容易”

这话不假,寒若慈相信他的实力,可石久的本领也不逊色,势均力敌的两人究竟谁更胜一筹不得知晓,她顿时将心一横,冷漠道,“我只要碧莲洞天,你俩殊死较量与我无关”

孟晓柯怔了怔,嘴角掠过一丝黯然,“圈圈,碧莲洞天,肯定是你的”

寒若慈故意忽略掉他眼中的失落,随之冷漠的扬唇一笑,“哦?既然孟帮主这般慷慨,那我等着拿地图……”

孟晓柯随之站起身,微微蹙眉,“你不信?”

寒若慈转身无奈一哼,“我只是难以想象,一个男人明知自己没有一张地图重要还会双手奉上,换言之,我不信你会傻到此等程度”

孟晓柯默不做声,久久凝视她的背影……曾经的寒若慈不会这般冷漠,此刻他可以确定一件事……她恢复记忆了,似乎恢复记忆很久了……却为了某种目的在利用他,而他偏偏甘愿被利用,谁叫他爱她呢。

想到这,孟晓柯不以为然的浅笑,“随你怎么想吧,我先出去了” 语毕,他直径向屋外走去……脑中闪过他们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寒若慈甜美的笑容,酸楚的泪水,温柔的神态……真真切切,挥之不去。

寒若慈木讷的缓缓坐下,脑中呈现一片空白,试问,她真的希望孟晓柯死吗?……也不全对,她或许是不敢面对孟晓柯知晓真相后,对自己唾弃,真的不敢想象那一刻的到来……

……

烈日高挂头顶,午时已到

孟晓柯只对石久提出一个要求——比武时,只能有他们三人在场。

石久欣然接受,或者说,他已不愿费脑子想太多,因这比武,不是一场切磋。

此刻,空旷无垠的空地上,孟晓柯与石久相隔伫立,寒若慈则站在相距百尺的岩石上观战。

孟晓柯依旧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他慢条斯理的脱下外衣赤膊上阵,坚实的肌肉在阳光下泛起盈盈亮光,随之将脊背上的半幅残图展现无遗——

石久眸中掠过一抹寒意,骤冷的神色如冰鹰般锐利,“开始吧——”话音未落,石久已摆出迎战架势,一股含带杀气的寒流迎面向孟晓柯扑来——

孟晓柯收敛笑容,一闪身制止道,“急什么?我还有话要说”

石久不耐烦的收起招式,“说”

孟晓柯双手环胸,有意无意望向天际,随之不急不缓道,“你我的父辈因交战而双双毙命,说白了,咱们是敌人……”

“你不觉得这话说得多余吗?”

孟晓柯缓缓踱步向他走近,“可是呢,那个叫碧莲洞天的地方,又在你我身上,所以,你是否想知晓具体位置?”

石久不动声色的扬起下颌,“你究竟要说多少句废话”

孟晓柯无视石久的挑衅,自顾自继续道,“你说醉无双惊天拳与甘霖地龙冰两种武功谁更厉害些呢?不过,咱们也算相处过一段日子,我觉得你打不过我……”

石久再无耐心,眸光一冷,即刻双掌运功,“废话连篇,一试便知”

孟晓柯做出稍安勿躁的手势,目光又向云朵间瞭望了一瞬,当他看到多了一枚渺小的黑点,他不由轻松一笑……天翔兽已在他的召唤下飞来——

孟晓柯顿时收起玩乐之意,双拳紧握席地而坐,一道炙热的火光如猛虎般向石久攻去,石久眸中一惊,跃身闪过,孟晓柯坦然自若,周身发出一道道强而有力的气流,石久自知他准备拼内力,即刻释放一只无形的冰盾护在体外,随之席地而坐迎战——

两人虽静坐未动,但内力的较量已然处于激烈的碰撞中,孟晓柯浑厚的内力锐不可当,如一只火虎喷出体外,在天地之间与石久释放的冰龙互相撕咬,超凡入圣——

……寒若慈惊讶的捂住双唇,她此刻似乎清晰的看到两人头顶之上,各自幻化出一只猛虎与一只蛟龙交战的偌大幻影,可谓非比寻常的壮观……金红色的猛虎威镇寰宇,冰银色的蛟龙深不可测——龙与虎又好似融会贯通、坚不可摧,彼此间刚猛交锋,互不退让,不难看出,两人的内力已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于此同时,孟晓柯与石久的嘴角双双溢出鲜血,孟晓柯顿时警觉再次运功,将炉火纯青的内力不断提升,石久随之节节攀升,势必与之殊死一搏——

——当彼此将精湛的内力提升到第八层时,顿感天地变色地动山摇,两道无可限量的内力犹如电闪雷鸣般在天空中交错缠绕……而寒若慈已被这强大的力量钳制了行动,她捂住胸口大口呼吸,一股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无形袭来,她快速施展内力稳住气息,但坚持不到一时三刻已摔倒在地——

她艰难的呼吸,目光全神贯注的瞭望天际……此刻,她即便想挺身制止已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两人因受内伤重创而口吐鲜血……泪水顿时无声无息的滑落脸颊,她在心里不停呐喊,不要死,停止吧!……但这一切不是她加速造成的结果吗?……“玉石俱焚”四个字在脑子盘旋,她嘶心裂肺的哭喊只有自己听得到,视如水火的他们,不会理会,更无人肯罢手……

寒若慈仰天大声哭泣……求佛祖让他们停止吧,碧莲洞天不要也罢了……在这惨烈的拼搏无法制止时,她的内心似乎觉醒了,不想再欺骗自己,权利,已无所谓……

而此时,更令人震撼的画面出现了……一面金银勾勒的方形画卷呈现于空中,画卷中是一只银色的龙头盘旋在一头金色老虎的头上,而那画面,清楚呈现出并非龙虎斗的厮杀场面……龙头与虎头神色祥和的互相对望,好似在嬉戏打闹那般和平相处——当寒若慈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惊呆了,这副画卷正是孟晓柯与石久各自拥有的残图画卷,她似乎终于领悟了一件惊为天人的事实……原来,隐藏在他两人身上的秘密就在于此,虎头与龙头相处的如此和谐安静,这会是赋予他们各半副残图的真正含义吗?

孟晓柯虽不知半空出现何样图卷,但他知晓那便是所谓碧莲洞天的地图,他师父曾经说过,待醉无双惊天拳与甘霖地龙冰发挥到极致时,便会令两股阴阳内力幻化为一幅画卷,这副画卷便是藏宝图,而这一重点,他一早便知晓。

孟晓柯艰难的展开双眸,只见石久自是紧闭双眸加速运功,他见此状,竭尽所能向石久不断释放内力施压,此举导致石久无暇顾及所发生的突变,孟晓柯朝寒若慈的方向招手,隐忍着焚身的疼痛,咬紧牙关指向头顶上发,好似在说:仔细看,你要的东西就在上面——

孟晓柯利用石久释放出的骤然寒气划破自己手臂,鲜血冲云直上喷洒在画卷上,顷刻间染红了龙虎交汇的画卷——

寒若慈不住摇头失声痛哭,孟晓柯正在用鲜血描绘那幅若隐若现的幻影,而每一注从体内喷出的鲜血亦让画卷中的根根线条清晰展现——

……原本金银分离的两种颜色因红色而汇聚融合成一幅完整的地图,那些看似普通的虎皮花纹与龙鳞居然构成了一道山脉崎岖的行走路线……她目不转睛的注视走向,确实认得那里,此路线正是与冰凝山遥遥相望的那座山脉,一只小巧的莲花图案落在山脉间,位置处于三座山脉的正中央,而三座山脉若从高空俯视看去,刚巧组合成长短相同的三角形……若判断无错的话,那里便是碧莲洞天所在地。

突然间!如乌云般庞大黑影盘旋于他们头顶上方,天翔兽啼鸣声引起石久的警觉,孟晓柯刻不容缓的向天翔兽发出命令,“带那女人去冰凝山!”

天翔兽收到第一道命令,随之等待石久发出同样的命令……孟晓柯早已精疲力竭,他已商量的口味对向石久,“天翔兽在等待你的命令,这是男人之间的战争,放寒若慈走吧”他故作放松警惕般,悄然收敛内力,而石久并未察觉,只见一道如冰刺般的寒流即刻撞击在孟晓柯胸口处……孟晓柯闷哼一声猛然向身后飞去,此刻,石久已感到阳刚的阻力顷刻消失,证明,孟晓柯的疏忽大意,导致这场内力比试他赢了……

石久不由看向远处泪流满面的寒若慈,眸中的冰冷渐渐变得黯然一片,他拭去嘴角的鲜血,仰视头顶的庞然大物许久……正如孟晓柯所讲,天翔兽好似正在等他的命令,他面无表情的命令道,“送她走”

话音刚落,天翔兽即刻向寒若慈飞去,未等寒若慈反应,天翔兽已用翅膀小心翼翼的将她拖上脊背,扇动翅膀欲起飞——

寒若慈一双泪眸落在孟晓柯血迹斑斑的身躯上,而孟晓柯已奄奄一息的无力站起身,他扬起一丝虚弱的浅笑,朝她一扬手,似乎在说,永别了……

寒若慈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孟晓柯苍白的脸颊上,他的手臂如流水般淌着鲜血,渐渐染红了青灰色的礁石……她难以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孟晓柯义无反顾的耗尽内力,只为将一张完整的藏宝图送给她,他的目光似乎在催促她尽快离开,半张半合的嘴唇哑声无语,好似再也没有一丝说话的力气……

“孟晓柯……”寒若慈捂住脸颊压抑的哭泣,咸涩的泪水比血更浓,她都做了些什么……

此时,天翔兽震耳欲聋的啼鸣声仰天吼出,翅膀猛力扇动带起飞沙走石……石久用余光看向天翔兽脊背上的那一抹娇小身影,心中隐隐抽疼了一瞬,他猛然撇开头,一双冷眸注视空旷的海面……再见了寒若慈,很不幸将你卷入这场战争,今日一别,后会无期。

待天翔兽逐渐起飞时,石久黯然的眸遥望天翔兽翱翔的方向……他这一生注定要一人看海,一人走完漫漫长路,谁都不需要……

石久收回视线看向孟晓柯……孟晓柯整个人已浸泡在血泊中,嘴角依旧挂着一丝喜悦,他双眼紧闭,又似乎心情平静的安然认输……石久若有所思的注视他,顺手拭去嘴角血痕,孟晓柯原本与自己僵持不下,为何要突然卸力,自毁真气?

石久顺丹田再次提起一口真气,只见一团冰凉刺骨的寒气包裹在他的拳头上,他不急不缓走到孟晓柯身旁,骤冷的目光扫过他躯体……无论为何原因,他必须杀了他,此等可遇不可求的机会绝不错过——

想到这,他即刻蹲下身,煞气且冰凉的拳头对准孟晓柯眉心处……他猛然扬起拳头,一冲直下向孟晓柯攻去……当拳风与其眉心相距一厘之遥时,他却莫名其妙的骤然止住……他的拳头攥得紧紧颤抖,眸中掠过一丝前所未有的犹豫……石久不由仰视天际茫然一片,居然对仇人之子下不去手?眼前浮现一幅幅画面,有孟晓柯的笑容,有寒若慈的眼泪,许多许多他看不懂的情感……石久懊恼的捶向地面,大口呼吸依然感到窒息……曾经杀人如麻的嗜血教主究竟在挣扎何事?对敌人的怜悯便是对自己的残忍,他岂能不懂这其中的道理……

石久挥去脑中的混乱,目空一切的抬起双拳,随之更为精纯的寒气袭上双拳,他如雄鹰般一跃起身,俯视脚下的孟晓柯一瞬,顿时神色骤冷……这次,他绝不再犹豫不决,他面对的并非一个男人,而是整个丐帮的首领——

他毅然决然合起双眸,以居高临下的姿势向昏迷中的孟晓柯扬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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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家园

孟晓柯支撑起最后一丝力气,吃力的抵住他的拳头……这才发现石久根本未施加内力于拳风之上,或许,只想结结实实的给他一拳罢了。

石久面对他毫无气力的阻拦,不由清冷一笑,“本教主不愿趁人之危而已,你莫以为本教主对你存有恻隐之心”

孟晓柯虚弱的躺下,拭了拭嘴角的血迹,自知内伤严重之极,他不由坦言道,“我的内力全废了,要杀要剐随你,日后再无公平可言”

石久怔了一瞬,他只是不懂,孟晓柯分明有能力与他抗衡,而且他们彼此间的仇恨不可磨灭,为何孟晓柯在关键时刻却甘愿放手……石久疲惫的坐下身,注视惊涛骇浪的潮水,悠远道,“你为了寒若慈离开,武功尽废,值得吗?”

孟晓柯仰面朝天注视那已空无一物的远方,随之缓声一笑,“也不完全是,或许我还未恨你恨到不杀不快的地步,而世间再无醉无双惊天拳,轻松啊……”

石久回眸注视他许久,对于习武之人而言,失去了武功便没了生存的资本,孟晓柯却坦然自若的面对这一切,好似一门心思要将醉无双惊天拳抛出其身,他随之轻描淡写道,“你可知自己此刻与废人无差?而丐帮,日后更无能与我抗衡之人”

“武功可以再练,十年二十年,只是不再学醉无双惊天拳” 孟晓柯睨了石久一眼,“你有耐心等吗?”碧莲洞天,除了寒若慈能找到,这世间或许不再有第二人可去,他安心了,彻底放心了,为了无休无止的贪婪不再蔓延,他认为一切都值得了。

石久看向他漫不经心的神色……战争,他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的厌倦,但这就是他的命,他随之嗤之以鼻,“呵,你可真会拖延时间,十年时间,我早已将丐帮铲平了”

“你不会” 孟晓柯坚定的口吻顺石久身后飘出。

“你很烦”石久猛然起身,顿感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疼痛,紧接着一口鲜血漾出喉咙,他眉头紧蹙,即刻从丹田提上一口真气,顿时被无法承受的压迫感震住……原来他也受了严重的内伤,只是不像孟晓柯那般武功尽失罢了,若加以时日调理身体,应无大碍。

“伤得不轻吧?”孟晓柯幸灾乐祸呵呵一笑,“倘若我方才未收力,你此刻也比我好不到哪去,我可以理解为——魔教与丐帮抵死相搏,必是两败俱伤”

石久艰难的吸了口气,“抛开魔教与丐帮之间的仇怨,你我之间还有私人恩怨”

“嗯,杀父之仇,这点是你我永远不可能和平相处的致命原因,但我这几日想通了,就让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就此终止吧,若我有机会生儿育女,不愿再让我的儿女背负一身仇恨,不过,你此刻杀了我更好,就此了断下一代的恩怨”

石久眸中掠过一丝黯然……或许孟晓柯说得不无道理,他们之间的仇恨就如毒蛇捆绑其身,一旦松懈防御,便会遭到四面八方的无形攻击……从不敢大意的活着。

“你已是废人一个,杀了无用,不过,借此羞辱丐帮一番倒是势在必行”石久边说边站起身,向远方走去——

“你这话的意思是要把我送回丐帮?!”孟晓柯难以置信的喊了句。

石久不予回应,驻足一瞬……事到如今,他真的累了,为了得到碧莲洞天的准确位置,一路充斥在谎言里……最终感情受伤了,心也受伤了,当寒若慈乘天翔兽离开的那一刻起,他好似连征服丐帮的欲望,也一并被带走了。

孟晓柯注视他远去的背影,似乎看到一丝落寞留在原地,他坐起身遥望天际,嘴角挂起一丝惨淡的笑容……圈圈,或许你从未爱过我,不过,你成功了一件事,就是让我爱上了你,或许,所发生的一切与你脱不了干系……但我已泥足深陷、无法自拔,爱就是爱了,放心去吧圈圈,我孟晓柯竭尽全力了。

……

二日后的傍晚,封喉兽飞至冰凝派山顶,它稳稳落地,啼鸣一声告知寒若慈已到达目的地。

……寒若慈无动于衷的坐在兽背上,泪水在脸颊上结成一层冰薄的霜气,她神色木讷的注视天翔兽,“……你为何要飞回来,为何不听我的话,孟晓柯快死了,你可知……”话未说完,泪水再次滑落,孟晓柯诀别的笑容依旧清晰的浮现的眼前,而她因满足私欲不惜牺牲所有人的信任,甚至毁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她内疚的捂住脸颊……此刻她终于相信孟晓柯是真心真意的爱她,可一切已无法挽回……即便她即刻不顾一切的跑回他身边,可她还有何资格得到他的爱,她亲手毁了幸福,毁了她最爱的男人,天都不会帮她。

“寒掌门?是您在上面吗?”一道胆怯的声音顺天翔兽身下传来,她无力的应了声,随之疲惫的跳下兽背,却因力气不支,腿一软摔倒在地——

四师姐惊呼一声急忙上前搀扶,“寒掌门为何憔悴成这样?”在她印象中,寒若慈永远是一幅高高在上的冷漠神色,她从未见过如此刻这般不堪一击的寒若慈。

寒若慈双眼失焦,不由再次观赏冰凝派的壮观宏伟……冰凝派砖瓦由冰凿制而成,透明的冰块内点燃一根根蜡烛,不但冰块未融,还将工整的冰块由里向外照耀得金光闪闪,一缕缕飘渺的冰雾环绕舞动,整个冰凝派好似一座精美绝伦的冰雪王国,而这就是她的家。

四师姐得不到她的回应,不安的蹲下身,轻扶着她的脊背,就如照顾儿时的寒若慈那般,她小心翼翼的安慰着……寒若慈搂住四师姐的肩膀,默默哭泣,她心里很苦,却无法与人诉说这其中的苦闷,仅存的一丝理智警告她,身为冰凝派的掌门不得与男人有私情,可她却想告诉所有人,她很想忘记自己的身份,不顾一切的飞奔到一个男人身边。

“哭吧……何必总压抑着自己……”四师姐顺着她的长发,虽不知寒若慈离开的这段日子发生何事,不过,但凡是女人亦为水做,寒若慈定是伤心至极才会如此。

“我做了对不起冰凝派的事,四师姐……让我做个平凡的冰凝派弟子吧,我会安分守己的做好弟子该做的事,我真的不适合继续做掌门……”

四师姐眸中一惊,见寒若慈情绪颇为激动,她故作镇定道,“掌门之位是师姐们与冰凝派诸位弟子一同推举而来,不可儿戏,你刚回来,休息几日再谈”

寒若慈由四师姐搀扶起身,与此同时已有数十位冰凝派弟子走上前迎接掌门归来,弟子们齐刷刷的跪在寒若慈身前,齐声道,“恭迎寒掌门回派——”

……曾几何时,寒若慈极为享受众人俯首称臣的快感,当时的她,不但要冰凝派弟子臣服于她,乃至整个武林都该理所当然的跪拜在她脚下,而此刻她却觉得眼前的一切荒谬无比,她有何德何能令弟子们甘愿折服,没有,从始至终她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蠢女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