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宏儿会是个好皇帝吗?”

一抹笑挂在嘴角,“虎父无犬子嘛!何况你我都死在了北齐的国土上,你认为他会饶了北齐吗?呵呵”笑得张狂,“咱们儿子铁定能开创大金万里河山,你信不信?”

“不管开始还是最后,你总能把事情办得最妥当。”

“我答应过你,我要做霸王的嘛,啊?我没食言吧?”嘴角吐出浓浓的血浆。

季海双手托住他的脸,她的嘴角早已流出了紫色的血,离开金虑时,她就服了药。说好要在一起的,她从不失约,就算一天也不会。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只不过把病情提前几天而已。

头上,盘旋着大片的乌鸟,她突然笑了,“爷,我不怕乌鸟了,终于不怕了”

“呵呵。”两人额头相对,双手相握,膝盖相抵

“引辰,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两滴眼泪滑落到他的手背上,“我也忘了没说过吧”

“那就说一次吧。”

山风呼啸,他手背上的泪水渐渐风干,两人对面相笑,眼睛渐渐闭上,他圆了第二个梦想

齐辉大口喘着气,眼睛渐渐闭上,闭上的那刻,他才知道自己爱得并不是季海,他只是爱着她跟金谋之间的爱情,原来如此啊,因为他们之间的爱情是如此遥不可及,如此完美来世,他也要试一次,一定要试一次

苍狼山幽静入夜一切归于平静

这世上有很多故事是怎么说也说不尽,怎么说也说不明的,因为没人能真正相信对方,因此就没有人能真正爱到最后,于是,爱到最后的人反而成了传说,成了遥不可及的神话。而这个神话只适合传诵,不适合讲明

 

五十三. 霸王 二

 

廉正亲王金虑于征元二十年八月下旬,晋升为征北大将军,率领金谋事先藏匿于乐山处的十五万大军直攻北齐。齐辉虽然事先也藏匿了五万大军,怎奈寡不敌众,金虑一路连战连捷,直至十月上旬共攻占二十六处城池,尽管齐征率兵迅速回国,依然只能保住半壁江山,金宏趁齐军回师,一举占领东傅国,并封龙眼为暂代节度使,节制东傅各路军马,自己马不停蹄赶赴北齐。

当金宏站到苍狼山的高岗上时,他只看到数万具死尸和死马,却惟独不见父母的身影,那一夜,他独坐在父母逝去的那块山石上,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山风搜刮着他身上的伤口,他无声地哭泣着,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他们都是最强的,相比之下,他总觉得自己不能超越他们,他说过,他不想做父亲那样的人,不娶母亲那样的女人,他不想比父亲强,因为他觉得自己做不到,可他又必须做到,他不娶母亲那样的女人,因为她觉得母亲是这世上唯一的。可他仍然不明白父亲对他做得一切,为什么幼时那么放任他,为什么让他一生只娶一妻?为什么非要跟齐辉战死沙场?为什么打下了这片河山后撒手不管,为什么他有太多的为什么,可没人能回答他,只有呼呼的山风响彻天地之间。他的父母是怎样的两个人啊!处于疑惑和敬畏之间,他痛不欲生

当他穿上龙袍执掌天下的生杀大权,当他于三年后再次征讨北齐,他终于能明白父母的意思了,他的父母是这世界上最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当他单枪刺进妹夫齐征的胸膛,当妹妹金筝哭着求她放过她丈夫的时候,他终于能明白三年前的那些为什么!

帝王就该无情,就该做常人所不能做,忍常人所不能忍,父亲和母亲从小就一直这么做过来的,可其中的过程太过辛酸,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没尝过自由的极乐就陷进帝王的苦痛当中,他送他十四年的安乐,以此来抵过他几十年的孤单。

“筝儿,跟我回去吧。”面对夕阳,满脸艳红。

金筝抱着奄奄一息的丈夫,泪水滑落尘埃,“哥,你知道吗?我活了二十年,十六年是活在父王与娘亲的传说里,我一直羡慕他们的爱情,等我嫁给齐征后,却发现,原来父王和娘亲的爱情真得像皇娘娘说的,那只是个传说,不是所有人都能触及的,这世上有太多相爱的人不能相互信任、相携着走下去。”低头看一眼怀里的丈夫,“你恨我,恨我是金谋的女儿,金宏的妹妹我却没恨过你。娘亲从没教过我恨任何人,她只教我如何爱人。她不后悔跟着父王,我也不后悔跟了你。”从袖子里拔出早已藏好的匕首,“我对你说过,大金若是灭了大齐,我必死在你面前,如今我不食言。” 割喉。

金宏来不及阻止,齐征则根本没那个力气阻止,不是他不爱这个女子,只是他不敢爱,她太善良,身份太特殊,他又太懦弱,居然把国仇家恨全放到了她的身上金筝眼泪迷朦间,仿佛见到了娘亲和父王,她终归是他们最疼爱的大女儿啊

当一切都过去之后,只有黄沙一粒粒滚落,活着的人依然要努力活着,已逝的人就让他们活在心里吧,至于他们之间的爱情,那只是段传说,谁都不信,却谁都向往

 

五十四. 金史

 

征元二十年,即承康元年,征元帝金谋携十万大军与齐国对决于苍狼山,歼敌十数万,并暗藏十五万大军于乐山,临阵起用廉正亲王金虑,赐予祥龙令,直攻北齐,连战连捷。

承康二年冬,承康帝金宏收南陈,三年春,收西宁,四年秋,率十万铁骑踏平北齐,自此一统五国。

承康五年,龙眼上将军册封世袭王爵,本号明正王,后改为乞丐王,是以先王之遗诏特令,无人知其原由。

然,征元帝金谋自苍狼山一役,消匿踪迹,野史曾有记载,先帝与季氏夫人坐化成神,但无可考究,终亦未有国丧,是以世人皆以神称之,号霸王神!

 

 

 

不知道正文完了,会不会有人开骂,说了还有很多字的嘛!怎么这么快就完了?先说,后面还有几篇番外,慢慢写。大家可看可不看,季海与金谋的主线我是写完了,由他们衍生的辅线就要慢慢来,写了这篇我才发现,不是什么人都能写悲情的,曾经看过一段文字,不知道有没有记错,说孔尚任写桃花扇时,曾经躲进柴房里大哭(也许记错了,不知道是不是他),如今写到完结时,我居然也要跑到厕所里抹一把眼泪,也许我的文字工夫太差,不能引起大家的共鸣,但我脑袋里幻想的那些场景真得让自己哭了。

他们的爱情现实里是见不到的,可是又有好多女人爱幻想,浪漫是女人的特权嘛!当然,现实社会到底如何那就不可论了,保护自己又是女人的另一个特权,我之所以始终没让季海放下工作,就是觉得只有她独立才能真正站在这么一位帝王的身边。

也许这结局会让大家不舒服,我会在以后的其他文章里让其他男女主幸福的(其实我觉得他们这样也很幸福)。

我外号白字小姐,总会打错字,又有个习惯,自己的文不喜欢看第二遍,因为一看第二遍就觉得不好,想翻写,所以有错字大家看到了,就告诉我,我积极改正。

大概先预估一下番外的人物(现在还不敢定篇幅,可能要看写时的心情):

一、金筝,这丫头后面四年的日子过得有点苦,我没用笔墨形容,就给她补一段吧。

二、四水,说好她是女配角的,到最后只给人家露了几面,有点商业欺诈的意思,而且写她,还可以顺便带上金宏,一举两得。

三、大王妃,我觉得她的内心很有挑战意义,真想知道被人抢去丈夫还不能吭声是个什么滋味,我觉得从她这里可以知道季海十八岁之前的故事。

四、齐辉,这个男人,我本想把他写得坏一点,可怎么也坏不起来,就给他个特写吧,挺不容易的,感觉跟周渝有点像,朋友还跟我开玩笑,让我最后给他写一段自白,不外乎什么“既生辉,何生谋”之类的,我觉得这样就成喜剧了吧?

五、段飞尘,我超喜欢这个女人,洒脱,前卫,专一。适合多介绍一点。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啊!

 

 

番外一:段飞尘

 

窗外又是皑皑白雪,我喜欢这景象,非常喜欢

眼闭上的那刻,不禁暗自苦笑,我在这个世界所留恋的居然不是我用一生爱得那个男人,真是个讽刺不是?我不想知道我的爱是否有意义,是否得到了对等的回报。这一生,我做过太多连自己都不懂的事,甚至是爱上那个男人,可我仍然不后悔,如果一个人到最后是带着悔恨死去的话,那就表示她失败了,而且是很彻底的失败。我从不喜欢输,也从不承认自己输,季海——这女人的存在却时刻提醒我,如果我敢放松,她绝对会毫不留情的赢我!

我总是活在别人的故事里,在东傅,我活在段扬的故事里,在西商会,我又活在季海的故事里,没有一个故事是专门对我的,这对于要强的我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关于我的身世,其实并没什么好说得,身处这种乱世,再多的离奇经历也勾不起别人的侧目!我也不过就是没落大家族里的一枚尖小的银针,不起眼却扎手!我并不感谢季海当年误打误撞的帮忙,因为她也不是纯好心,像我们这种人,一旦进入了皇家这个结界里,就已经完全丧失了是非观念,因为这里本就没有什么是非观念。我不知道爱上段扬是否是真心的,然而我知道自己也会害怕,这种时刻都在勾心斗角的日子,就算再坚强的人也有受不了的一天,我对他的依赖也许仅仅就是因为他身上还有那么一点点温暖!

男人的世界其实很复杂,争了一辈子,到了死我才明白,其实女人真得很简单,像我,像季海,像段扬皇宫里圈得那群女人!我们的目的也不过就是找个舒适的地方活着而已。然而,就因为这一点让我们渐渐变得复杂起来,直至最后,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变成了这样的结局。

离开天海居的那天,我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长了,然而季海呢?她能知道我的近况,我又何尝不知道她的!我猜测着各种结局,然而终还是猜不出她要怎么离别她的男人,这个女人的一生其实并没有比我好多少,顶多不过是爱她的男人是彻底真心的而已。

她选择结束季氏商行,是害怕它会防碍到她的丈夫和儿子,然而已经建立起的架构,怎能消失于旦夕之间?!如我猜想,这季氏商行也许还能再养出一位奇人,至于这奇人会是谁,我也不得而知!不过,我却想参与其中,如果能出现这种人,那么我会为她埋下一笔财富!

也许更多的人希望知道我的感情故事,但是以我的性格是不会把底曝露在外人面前的,因为那故事并不好听,也没有什么借鉴意义,不过就是一个可怜的女人抓住了根浮木而已。段扬是位好皇帝,但不会是位霸主,这一点可以从他的日常行事中看出来,他的能力不过是治理好一个国家,如果还想要更多的东西,只能是加速失败而已,西商会的真正底子我没有留给他,因为它是我一生的心血,爱了他这么多年,最后却发现,原来并不没有自己想象中爱他爱得那么彻底!在感情这方面,我算是失败的!败给了季海!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只能算是一个世俗的女人。

曾经有一段时间,如果季海能跟我联手,我想我们完全可以一手遮天,然而她却为了她的男人放弃了这个可能性,也就是那一次,我才注意到他们之间的那种情感,因而羡慕起来,随之就想模仿,然而这世上惟有情感是模仿不来的,我跟季海不同,段扬也不像金谋,也许就是从那时起,我对爱情才渐渐开了窍,我学会了吃醋,我会痛恨段扬身边的女人,我变得越来越像怨妇,到最后,我发现原来奸妃不是天生的,是被逼出来的。

将腾龙戒送出去后,我倏然轻松了很多,就像卸掉了一个包袱,我一直都在思考一件事,到底我是真得爱段扬,还是学着爱段扬?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愁容满面,看着他,我突然觉得我们很相似,一样的要强,一样的不服输,又不得不输!他爱不爱我,我已经不想计较了,那一刻,我只想像个普通女人一样依偎在他的怀里,享受着普通女人都会有的幸福,其实我也不过如此,不是吗?

“爷,其实我们都很傻”第一次开口叫他“爷”,我想他还不能适应吧,起码身体有一刻是僵硬的。

“哦”

“如果有来生,让我真心爱上你吧”

“好”他的手第一次抚过我的头发。

“我猜金谋会一直跟季海一起,他们俩始终都让人羡慕。”

“是啊”

“我们俩这一生都在做什么爱也没爱,争也没胜,到头来不过是活在别人传说里的两个反派而已。”

他笑了,第一次在我面前笑,看着他笑,我却想哭,我迷惑了,我到底该不该爱这个男人呢?伸手碰触他的脸庞,相信吗?我们一生都没有过肌肤之亲!

“你太倔强了”

“不倔强就不是段飞尘了。”

“如果有来生,你不要做段飞尘吧。”

“下辈子我们做金谋和季海”

烛火下的他看起来很温柔,那一夜,我倚在他的怀里再也没有醒来过,右手的手指上带着另一枚戒指——他从席子上抽了根灯草给我编得,他说这样好认我!从哪里失败从哪里爬起来,这是我们共同的信条,下辈子我们打算真正爱上彼此,不搀加任何杂质!

我离开时,依然是冬天,天上下着好大的雪,这世上有两个人为我哭泣,一个是段扬,另一个是季海,我很高兴!

剩下的事,已经不再是我的能力范围了,属于段扬的痛苦需要他自己来承担,属于季海的幸福也需要她自己去感受,我不过是雪天里一粒被埋没的尘埃,等到冬末转春,白雪融化时,戴着那枚灯草戒指坐在城外的梅树枝上,等待我要等得男人!也许世人并不能明白,段扬自刎的那刻其实是带着悔恨与微笑的,我们就是这样矛盾的两个人!

就像很多人说得,季海那女人的爱情只是个传说,学着走别人的路永远是行不通的,属于自己的东西才最真实,尽管自己的故事也许十分俗套,可活在俗套里何尝不是件幸福的事?

折一株杨柳枝条,闻着清风里的花香,这世界因知足而平静,因平凡而美丽!

到此,作为配角,我的故事已经末了,既是配角就要习惯自己的小篇幅,这世界上的主角太少,但没人规定配角不可以幸福不是?段飞尘从来不低头,即使没人在意也会活得很好!就让她的名字淹没在这乱世里吧,只要她仍然是段飞尘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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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的故事想来想去,还是留着给自己吧,太喜欢这个倔强的女子了。就让她保留一点自己的东西!

 

07.11.01 记笔与金帝

 

只能说笔者是个贪心的人,这篇金帝先前在JJ首发的,后来又想发在其他网站上,就删除了重选了授权重新发上来,首先为给各位带来的不便而抱歉。

暂定07年内,以闫灵这个笔名发两篇女尊文,此篇金帝为头一篇,下一篇正在构思中,个人想做“完全”的女尊,当然,这篇金帝的收视率并不算太高,不过因为不是专业写者,自然就比较随性,下一篇文的写法估计不做大改变。

之前,特地选了个日子,把以前朋友们发的评论统统看了一遍,我必须说,能得到这么多中肯的褒奖、建议我很高兴,这让我的文笔增长了不少。

我喜欢女尊,但并不想把女尊和女权弄到一块,下一篇文将以季海的女儿为线,完完全全让女性们登场,已经耗了很长时间在定义各个角色,目前还在兴奋当中,这段时间也正在积极学习当中,感觉写一次女尊文能耗尽内存——内存比较少的原因。

我非常喜欢晋江,所以就先在这里跟姐妹们罗嗦几句。

上兵伐谋,下一篇会尽力塑造一下女帝的面貌!关于友谊、关于亲情、爱情!笔者只是把自己的想法写给大家看!

可能伐谋的场面多一点,感情戏穿插在里面怕会失色不少,反正所有人也只认定这是言情!那么她就是言情了,我也只是个言情初级写手!

喜欢我的笔锋的朋友们,到时我会给各位报备何时发文,不喜欢甚至讨厌我的文的也恭候随时开批!本来大家就是偷闲逗乐的,没必要动了肝火。

 

番外二: 金筝

 

还记得幼时,我总爱问娘亲,为什么她不跟皇娘娘她们一起住进宫里,她总是笑笑把我抱进怀里,用温暖的怀抱让我忘记自己的问题,直至今天她终是没告诉我这个答案。

我的幼年回忆非常简单,只用两个字就可以形容,那就是幸福。父王疼我,娘亲疼我,皇后娘娘、皇祖母都疼我,我甚至连什么叫受苦都不明白。我最爱跟娘亲和父王一起睡,每次睡在他们中间时,总觉得这世界本就该是这么温馨的。哥哥与我不同,他的想法很奇怪,像是怎么也不会满足一样,他敢反抗父王,敢不听娘亲的话,敢一个人出宫玩,我却不敢,或者说我也不想。

娘亲有了妹妹后,父王去天海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我也总爱守在东殿门口等父王经过那儿,让他带我一起出宫,我没有哥哥的本事可以自己出宫,只能站在那等待。在哥哥的眼里,父王是严厉的,可在我的眼里他却是慈祥的,在我的全部记忆里,他从没在我面前动过怒。

我永远都记得和亲前的那一晚,娘亲第一次摸着我的头发哭泣,她说:我的筝儿真漂亮。父王则站在窗前整整一夜,他没跟我说话,也没嘱咐什么,可我知道他心理是难受的。

哥哥一直把我送到齐国边境,当迎嫁的车队离开时,哥哥攥着马缰绳怎么也不松开,那一刻我才知道他有多疼我,“筝儿,哥哥一定接你回来!”他当时这么对我说。

哥哥的想法太简单了,出嫁后的筝儿怎么还能再回来呢?捧着玉如意踏进新房的那刻,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再也变不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大金公主了。

我的丈夫其实是个相当温柔的男人,当盖头揭开时,我们望着彼此的眼睛很久,他的眼眸很亮,像天上的星星!我猜想,我们可以像娘亲跟父王一样恩爱。

从那一夜之后,我从大金的公主变成了大齐的王妃,其实改变的只是称谓,所受到的疼爱却并没因此而减少多少。到最后我都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公公会对我这么好?甚至不亚于父王,即使如此,我仍然还是怕他的,而且丝毫没有理由。

如果上天能听到我的祈祷,也许我们可以这么幸福的度过一生,可惜父王、皇兄、齐征的想法与我不同,不管我怎么写信央求,怎么揪住齐征的衣襟,结局依然如故。当父王和娘亲的死讯传来时,我感觉整个世界坍塌了,就像是噩梦一样的不真实,娘亲的笑容明明还那么清晰。

那之后,齐征是暴怒的,我们尚未出世的孩子也在那时离我而去,也许他(她)可以预感到外界的不幸,其实那时我是开心的,如果一开始就不能给他(她)带来幸福,那么离去也许是对的。

齐征恨我,不管国仇还是家恨,我找不出什么理由来抗拒,从一开始我不就是扮演这个角色的吗?如果恨我就可以解决一切痛恨的话,那就恨吧,既然已经站到了这个位置,没道理怨天欺人。

我活了二十年零三天,与我的丈夫同死于一日,我不食言,我曾发过誓会与他同生共死就不会多活一天,即使在这世间没人会记得我也无妨。毕竟与娘亲和父王相比,我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人们去留念。

“筝儿”齐征用最后的力气喊出我的名字,那一刻,谁还能再计较什么,都已经是这样的结局了不是?

我怕疼、怕血,怕看见死去的东西,可我生在这种时代,生在帝王家族,就没有逃避的理由,或许很多人会为我不值,但又有何不值呢?我贵为皇室公主、王妃,锦衣御食,受尽宠爱,有多少贫衣陋民死于尘埃,有多少女子丧子丧夫,哭尽泪水也无人理睬?

娘亲说得对,人偶尔也看看身后吧,知足三成比于不足会让人心胸开阔。我是皇室内最没出息的一个,也是最知足的一个,却也是享福最久的一个

我不确定人是否还会有来世,若有,我定还愿做娘亲与父王的女儿,若无,我亦足,如今这世上还能让我记挂的只有我年幼的妹妹——云溪,望她能不同于我和娘亲,能安然一生。

如此,我简单无奇的一生了然于世,无悲无喜,亦悲亦喜,其实人若一生无可叙,也是件安乐的事,我就是个毫无事迹让人传诵的,那又如何呢?

只待来年春花碾泥,香气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