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漂亮啊。”楚思妍感叹,“与京城一点儿都不一样。”

风景不一样,山川河流不一样,动物长的也不一样,人们穿的衣服也不一样,就连配饰都不一样,总之,她真的是长了见识,看的很是新鲜。

安华锦笑。

多少人想象中的南阳城,与实际的南阳城,天差地别。陛下怕是也想不到。但这样的南阳城,是安家建设了一百五十年,守护了一百五十年的功劳。

“走吧!前面就进城了。”安华锦是真想家了。

楚思妍点点头。

南阳城的百姓们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都聚在城外迎接,黑压压的一片,有数千上万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见安华锦骑马远远而来,都发出欢呼声,无数人喊“小郡主总算回来了”。

安华锦走近了,瞧的清楚这阵仗,弯了弯眉眼。

楚思妍落后安华锦半匹马的距离,瞧着这阵仗十分惊目,“喂,小安儿,你们南阳的百姓们,对你这么热情的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安华锦是打了胜仗的将军归来呢。

安华锦笑,春风拂面,“是啊,南阳的百姓,一直都对我很热情,不过今日,更热情些。”

“为什么啊?”楚思妍觉得很是惊奇。

“想我了吧。”安华锦拢着马缰绳,“毕竟,我从来没在京城待这么久,还险些被人毒杀了,回不来。”

楚思妍觉得有道理。

三人走近,百姓们围上前,人人面带喜色。

有人喊,“小郡主,您这一趟去京城,吃了不少苦吧?”

有人说,“小郡主,您看起来都瘦了!”

有人嚷嚷,“小郡主,京城有什么好玩的?怎么让您待了那么久啊,大家伙都想您了。”

有人哀怨,“小郡主,您这一路怎么走的这么慢啊?沈小将军说您五日前应该到,大家伙都盼着,生生多盼了您五日。沈小将军更是每天都盼着您赶紧回来,这几日,沈小将军脸都是黑的。”

有人趁机告状,“小郡主,您可知道?您走这段日子,有贼子趁机祸乱南阳军,沈小将军抓住了那贼子,是南梁的奸细,还是个漂亮的女奸细,企图诱惑沈小将军,被沈小将军给关水牢了。”

“……”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一句话接着一句话,每一句话,都是南阳这段时间发生的大事儿小情。

安华锦笑眯眯地听着,一边从百姓们让开的路中间进城一边回答着百姓们的问话,一路被百姓们送到南阳王府门前,她也基本了解了她离开这些日子南阳都发生了什么事儿。

楚思妍重新刷新了对安华锦的认知,从惊目到惊奇到十分惊叹。

“小郡主,您带回来这两个人是谁呀?”最后,眼看安华锦要进南阳王府,有百姓好奇地问跟在她身边的楚思妍和安平。

安华锦笑着介绍,一指楚思妍,“善亲王府小郡主,跟我来南阳玩。”,又一指安平,“我师弟,以后就生活在南阳了,大家多多关照他啊。”

百姓们纷纷点头,对楚思妍和安平又友好地多看了两眼。他们都听说了,善亲王和咱们老王爷和解了,还送了两车礼给老王爷,善亲王府与南阳王府以后就不是仇人了,善亲王府小郡主前来做客玩耍,必须欢迎。小郡主的师弟,更不是外人,必须要好好关照。

安华锦翻身下马,带着楚思妍和安平进了南阳王府。

南阳王府很大很气派但很安静,关上府门后,除了守门的笑呵呵地说“小郡主您回来啦”,便没一个人出来迎接,与百姓们的热情对比天差地别。

安华锦似乎习惯了,一路走到二门,才碰到老管家,“周伯,我爷爷呢?”

“老王爷去了军中。”周伯对安华锦作了个揖,面向慈和,“您走后,沈小将军抓了一个女奸细,那女奸细嘴硬,骨气也硬,宁愿死,用刑也不招,如今还关在水牢里着呢。前几日,南阳军又出了大事儿,沈小将军差点儿着了道丢了命,不过幸好稳住了,但受了伤,如今在咱们府中养伤,老王爷便亲自去军中坐镇了。”

“他受了很重的伤?”安华锦脚步一顿。

“有点儿严重,得养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地。”周伯提起来此事就来气,“贼子可恶,据说是早就埋在军中的钉子,且不止一人,那些钉子在军中各处都有扎根,连在一起,同一时间作乱,一下子就乱了小半个军营,沈小将军这才着了道。”

安华锦脸色一青,“军营损失可严重?”

“没有没有。”周伯摇头,“死了一百多人,没造成大乱子,小郡主放心,幸好沈小将军发现及时,如今安稳了,不过老王爷不放心,亲自去军中坐镇,打算将军中再清查一遍。”

“嗯。”安华锦放心了,百万兵马,发生作乱,死了一百多人,算小伤亡了。

她对身后一指,对周伯吩咐,“这位是善亲王府小郡主,这位是我师弟安平,小郡主就住我的院子,你另外给安平安排一处合适的院子,最好在爷爷院子附近,以后,他要跟我一起处理南阳事务,也要时常请教爷爷教他些东西。”

“好嘞!”周伯懂了,连忙拱手给楚思妍见礼,笑呵呵地说,“咱家小郡主院子大,屋子多,一应所用,都不缺,小郡主您直接跟着咱家小郡主住进去就行,若是有哪里不合心意,或者需要什么东西,只管告诉老奴,老奴另外给您制备。”

楚思妍点点头,想了想说,“周伯,我和小安儿都是小郡主,这称呼得区分开,陛下给我的封号是长宁,你以后称呼我长宁郡主就行。”

周伯乐呵呵点头,“好,长宁郡主,老奴记下了。”

楚思妍挽住安华锦胳膊,“小安儿,你的封号是什么来着?没人叫我都不知道。”

“我家小郡主的封号就是南阳。”周伯笑,“是老王爷在小郡主出生时给请封的。”

楚思妍羡慕嫉妒地小声说,“南阳好大啊,我的长宁很小的。”

安华锦好笑,“我带她去我的院子,你安置安平吧。”

周伯也笑,点点头,转向安平,“小公子请随老奴来,咱们小郡主来信时提过您,老奴已安排好了,不过没安排在老王爷旁边的院子,安排了距离小郡主近的院子,您今日先住下,明日老奴再让人给您收拾老王爷院落旁的院子。”

安平从善如流地听安华锦的,“好,劳烦周伯了。”

“不劳烦不劳烦,您如今也姓安,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老王爷不去军中时很是寂寥,您以后住的离老王爷近,也能时常陪着老王爷,老王爷听小郡主来信时提起您,说您聪明有本事,她给咱们南阳王府带回了一个人才,老王爷很高兴,说您以后也算是他半个孙子了,姓了安姓,就是安家人。”

安平心中一暖,看了安华锦一眼,明白了为何她将他安置在老王爷院子附近,年岁大了的老王爷,哪怕有个孙女,却没有子孙绕膝,想必很孤独,而他,也终于有家了。

第三十七章 探病(一更)

安华锦带着楚思妍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路上,楚思妍东瞧瞧西看看,在来到安华锦住的临水阁后,看到临水阁环境优美,花树妆点,水榭楼台,好不漂亮时,她总算长舒了一口气。

她快走两步,追上安华锦,拽住她的袖子,小声说,“小安儿,你们南阳王府在外面看着多气派多宏大啊,可是走进里面,不止人少,连花草树木也少,空空荡荡的,一点儿也不像个家的样子,都不漂亮,你怎么就不让人好好妆点一番呢。还好你这院子看起来像个女儿家的闺院,否则,我以为走错地方了。”

安华锦回头看了她一眼,“南阳王府家徒四壁,没钱妆点府内,你住几日看习惯就好了。”

楚思妍惊讶,“你在说南阳王府穷?”

她觉得南阳王府是怎么也跟穷沾不上边的,谁穷,偌大的拥兵百万的南阳王府也不该穷,天下谁人不知道南阳王府贵兵重权威名赫赫?

“是啊,南阳王府就是穷。”安华锦甩开她的手,“你不是小女孩了,不要动不动就拽人袖子撒娇。”

楚思妍:“……”

她的确不是小女孩了,但她什么时候拽袖子就是撒娇了?

她松开安华锦的袖子,不解,“为什么南阳王府穷啊?”

“因为多年来,陛下不给南阳军拨够军饷,每年南阳王府要四处省着钱抓钱养兵。”安华锦走近她的临水阁,推开院门。

楚思妍恍然大悟,她虽然身在闺阁,但也知道陛下每年给南阳军拨不够军饷的事儿。她脚步顿了顿,跟着安华锦往里走,安华锦的院子里,一个伺候的小丫头都没有,只看到一个打扫院子的瘸腿老兵,她小声说,“你这院子挺漂亮的呢,比我的院子,不遑多让的。”

“我八岁之前,这院子也什么都没有,八岁之后,我爷爷去了一趟京城,给我订了顾家的亲事儿后,陛下赏了一笔钱,我爷爷觉得对不起我,就用那笔钱给我收拾了这么一处漂亮院子,让我多学些大家闺秀的做派。”安华锦轻哼一声,“不过,我常年生活在军中,这院子弄的多漂亮,我也不怎么住,也是浪费。”

楚思妍欷歔,“你这院子,没看见侍候的人啊?”

安华锦回头对她一笑,“是啊,除了有个扫院子的,还有个收拾屋子的外,平时就没人。所以,你来我这里住,只能自己伺候自己了。”

楚思妍深吸一口气,看看自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嫩小手,又瞅瞅自己纤细的手腕,一时怀疑自己能不能适应这生活,没了声。

安华锦抿着嘴笑,片刻后,对走到她面前笑呵呵见礼的瘸腿老兵说,“何伯,你去跟周伯说一声,让他派一个婢女,一个嬷嬷过来侍候。”

何伯一愣,看了楚思妍一眼了悟,笑着点了点头。

楚思妍松了一口气,碎碎念,“还好还好,我险些以为挑水铺床洗衣服都要我自己动手了。吓死我了。”

安华锦笑出声,来到门口,对她伸手一指,“我这屋子,当初建造院子时,我父亲以为我娘还能给我生个妹妹,所以,为了我们姐妹俩自小亲近有伴,做了个东西套间,打算让我们一起住,可是后来,我娘怀我生我时折腾坏了身子骨,再没能生,我一直住东间屋,西间一直空着,如今你就住西间吧。”

楚思妍高兴了,“我比你小,以后我就当你妹妹啦。”

她蹦蹦跳跳地去了西间屋参观了。

安华锦无言地瞅着她高高兴兴的背影,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也真是十分奇妙,谁能想到两个月前她在大街上遇到楚思妍时险些闹出人命,威胁她以后见了她绕道走,可是走着走着,这小姑娘就被她给拐带回家当妹妹了。

她也是:“……”

楚思妍参观完自己的西间屋,又转头出来穿过堂屋几步进了安华锦的东间屋,两间屋子的格局一样,不分彼此,可见安华锦说的对,当初南阳王世子生她时,是真想她再有个妹妹的。

她高高兴兴地参观了一圈,对安华锦问,“我可以去睡觉吗?”

她这些日子骑马坐车,坐车骑马的,累死了,如今全凭着兴奋在支撑着。

“可以啊,你去睡吧。”安华锦不累,对她说,“天还早,还有一个多时辰天黑,天黑后我再喊你起来吃饭。”

“那你呢?”

“我去看看沈远之。”安华锦简单收拾一番,打算去看看沈远之的伤。

楚思妍眼睛一亮,“沈远之是名扬南阳军的沈小将军吗?据说他跟你同年同月同日生,是你的青梅竹马,是不是?”

“嗯。”

“他长的好不好看?”楚思妍好奇,“我也想去看他哎!”

安华锦诚实地说,“挺好看的。”

“那比顾轻衍呢?”

“不及。”

“那算了。”楚思妍扭过头,没了兴趣,“我要去睡觉了,你自己去看他吧。”

安华锦:“……”

果然能跟她做小姐妹的人,都是喜欢看脸的人,天下有几个人能及顾轻衍?

她独自出了临水阁,去了沈远之住的院子。

当初,安华锦和沈远之同年同月同日生,安华锦两三岁时,沈家听说老南阳王将安华锦带去了南阳军,便也请求老南阳王一起教导沈远之,老南阳军秉承着一个崽是管两个崽也是管的心里,大手一挥同意了。于是,沈远之可以说自小就在南阳王府长大,南阳王府有他一处院子。

大约是托了老南阳王教导孩子方法特别的关系,安华锦和沈远之从小开启你争我夺的模式,直到三年前,安华锦躺在床上三个月,从那之后,俩人才不打了,真正的像互敬互爱的青梅竹马了。

沈远之的院子,很是干净,除了干净整洁的屋子,院中只有一棵常青树,屋中陈设也简单,比军营好那么一点儿。

安华锦来时,沈远之正侧躺在床上,手里捧了一卷书,屋中开着窗子,但也有着浓郁的药味。

沈远之贴身护卫南池给安华锦见礼,同时挑开门帘,请安华锦入内。

安华锦迈进门槛,沈远之头也没抬,气哼哼的声音却响起,“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我死了,入棺材前,见不到你回来了。”

这话说的,显然是怪她在京城待的太久了,憋了一肚子气。

安华锦来到床前站定,打量他脸色,显然失血过多,很是孱弱苍白,但沈小将军就是沈小将军,哪怕受了重伤,连床都下不来,这气势也不输给人,没有半点儿萎靡。

她随手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唉声叹气,“我是想早回来,但哪里知道,我的未婚夫实在是长的太好看了,短时间内,有点儿看他不够,便一拖再拖,拖到现在才回来。”

这话凭地气死个人!

沈远之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他手里的书砸到安华锦身上,阴森森地说,“所以,你就将南阳军一应军务,都扔给我给你处理?你谈情说爱个没完没了?你有本事别回来啊?他长的好看,你继续留在京城看啊?你还回来做什么?”

安华锦轻轻松松地接过书卷,低头一瞅,顿时乐了,“才子佳人的画本子,你什么时候也开窍了爱看这个了?”

沈远之咬牙切齿,“我就是想看看这风花雪月有哪里好?让你在京城流连忘返,连姓什么都忘了。”

安华锦:“……”

她无语了一会儿,放下这卷画本子,对他认真地说,“这画本子上写的都是些扯淡的事儿,真正的谈情说爱,可不这样,你看了也白看。”

最起码,她跟顾轻衍就不像画本子里写的这样。

她跟顾轻衍,可没有恶公公恶婆婆,可没有父母棒打鸳鸯,顶多是有个陛下从中作梗,但陛下也只能悄悄的暗中偷偷摸摸的破坏,不敢明目张胆做这个恶人。

陛下是很要面子的,也很要身份的。

沈远之:“……”

他一时气的不行,“那你们哪样?你倒是说说!我听听!顾轻衍到底是哪里好了?只凭一张脸?你进京前,不是跟我说,是为了退婚去的吗?怎么就言不由衷了?”

第三十八章 气人(二更)

面对沈远之的怒气,安华锦依旧坐的四平八稳。

她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再叹一口气,“顾轻衍长的顶顶好看不说,还很有才华,同时又很会对人好,很会哄人,且还很听话,看着就很乖很乖的,顾家全族对我都好,很是看重,我登一次顾家门,带回两大车礼物,这么好的未婚夫,搁你身上,你好意思退了他的婚吗?”

沈远之:“……”

他很好意思!!!

搁他身上什么?他一个男人,要什么未婚夫!

他磨牙,脸色如黑炭,“所以,你就被他收买了?咱们十六年的交情,你跟他才相处几日?就口口声声说他好,不回南阳,把一堆事情都扔给我,你怎么就好意思的?”

安华锦理直气壮,“正是因为我们十六年的交情,不是外人,你帮我做些事情,难道不应该?”

沈远之:“……”

他说的是这个吗?他主要说的不是这个!

他深吸一口气,把说歪了的道理给板正回来,瞪着安华锦,“照你话里话外这个意思,你是打算真的嫁给他了?嫁去京城顾家?那南阳军怎么办?你以后都不管了吗?”

“自然不会不管。”安华锦断然地摇头。

“那你怎么管?京城和南阳隔着千山万水,出了什么事情,你不是鞭长莫及?”沈远之看着她,“当初陛下一力促成给你订下这门婚事儿,陛下是什么心思?不就是为了让你嫁去京城顾家做顾家的媳妇儿?南阳军谁来接管?陛下的打算是让顾家人管吗?”

安华锦以前不太懂,近来在京城这段时间,私下里很是研究了一番陛下的心思,倒也懂了几分,她斟酌地说,“八年前,玉雪岭一战后,我爷爷请辞虎符时,陛下一力促成安顾联姻,那时的打算,想必是,我嫁给顾轻衍,没人敢对顾家媳妇儿动手,他要我爷爷百年之后,我好好活着,只要我活着,安家有人,南阳军的军心就不散。而至于谁接管南阳军,自然不是顾家人,而是陛下打算立为储君的人,至于这个人是谁,陛下彼时信任张宰辅,张家也有人自小在西山京麓兵马大营历练,也许,是张家的人,也许是二皇子的人。只不过,陛下也没想到,八年后,张宰辅案发,是最大的案犯,二皇子有南齐和南梁的血脉,被他给赐死了。这一步棋,自然在陛下那里就不能走了。”

沈远之一怔,“那如今呢?陛下什么打算?”

安华锦长叹一声,也不隐瞒他,“如今啊,陛下想要取消安顾联姻。”

沈远之看着她。

安华锦扁扁嘴角,“在张宰辅案发,二皇子赐死,十八年前的劫粮案安家洗清嫌疑后,陛下突然觉得立七表兄楚砚为储君很好,于是,改了主意,想取消安顾联姻,让我嫁给七表兄,当然,也就是让七表兄的人将来接管南阳军了。有我做太子妃,将来做皇后,我们夫妻一体,南阳军岂不是就稳稳地攥在七表兄手里了吗?”

沈远之:“……”

他一时无言,“陛下可真会打算。”

“是啊,他以前偏爱二皇子,信任张宰辅,没打算立七表兄,如今打算立他为储君了。忽然觉得,何必舍近求远拉上顾家?直接让我嫁给七表兄,南阳军稳,大楚安,天下定,岂不是一举三得?”

“那你呢?你是怎么打算的?你如今回来,是想找安爷爷商量此事?”沈远之皱眉,“你是想嫁给顾轻衍?还是嫁给七殿下?”

安华锦翘着腿,“我是不会嫁给七表兄的,不想如了陛下的意,最主要的,不想做什么太子妃和未来皇后。姑姑的一生,已经够无奈了。我可不想步姑姑后尘。至于顾轻衍……”

她顿了顿,“我舍不得他。”

沈远之的脸又黑了,“相处不足两个月的一个男人而已,就将你勾了魂?竟然让你说出舍不得的话来。他有多好?”

“很好很好很好呢。”安华锦惆怅,看着沈远之黑脸,半丝不怕让他更气点儿地说,“脾气讨喜,性子讨喜,长的讨喜,待人接物讨喜,无一处不讨喜。总之,你比不上。全天下的男人,怕是都比不上。”

沈远之怒:“你是故意气我?还嫌我的伤不够重?”

“事实嘛。你气什么气?”安华锦笑嘻嘻地看着他,“噢,他还有武功也好,十分厉害,那本古剑谱残本,我拿给你看过吧?你都没看出来那是双剑合璧的剑法,他聪明绝顶,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呢。”

沈远之:“……”

别的没有说服力,这个听着,还算有些说服力。

“我与他对打,他若不让着我,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打过他,没试过。不过,我觉得你肯定是打不过他的。”安华锦故意上眼药。

沈远之气成陀螺,“没听说过顾家七公子武功高绝的说法。”

顾家一个诗礼传书的家族,把最拔尖的子孙培养的文武双全?

“他会武功的事儿,没几个人知道。”安华锦看着他,诚然地说,“你别不相信,是真的。”

沈远之暗暗地记下,想着有朝一日,他见着了顾轻衍,一定要和他比比。他从小到大,还没听说过安华锦这般好好好地夸过谁,顾轻衍是第一个。

天下人人都说顾家七公子好也就罢了,如今安华锦也说他好,他就不服气了。

他问,“你说你舍不得取消婚约了,难道你要和陛下对着干?”

安华锦眨眨眼睛,“陛下所求,不过是大楚江山稳固,我安家人,就是要忠于职守,保大楚江山稳固,国泰民安,至于我嫁谁,就算与陛下想法悖逆,也不冲突吧?”

“你倒是会说!”沈远之冷笑。

这话说的好听,还不是不想如陛下的意吗?

“这么说来,你是一定要嫁给顾轻衍了?”

“也说不准。”安华锦把玩着手里的玉佩,触手温润如那个人,“我不能离弃南阳军,不想嫁进顾家,却又舍不得他。他是顾家嫡子嫡孙,是姑爷爷培养的顾家继承人,我却也不能拐他来南阳。”

“所以?”沈远之有点儿懵。

“所以,我与他商议,如今我们的婚约,就先拖着。”

沈远之无语地看着安华锦,“你说他乐意陪着你拖着?他一个男人,拖着自然可以,但你呢?拖下去就成了老姑娘了,以后还怎么嫁人?还有人要吗?”

安华锦不干了,柳叶眉竖起,“你看不起谁呢?我成了老姑娘,就没人要?”

沈远之:“……”

那倒也不是。

他无言了一会儿,“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

沈远之深深地看她一眼,“你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想明白了不?据说顾七公子聪明的很,他这么聪明的人,你可别被他卖了,还帮着他数银子。我可听说了,端阳节在京城,你下赌注赢的银子,都送给他了。你敢送,他也真敢收,不畏人言。”

“他怎么不敢收啊?那十万两银子,本来就是她给我下注的。”安华锦瞥了他一眼,“输赢自然都算他的。只不过别人不知道罢了。”

沈远之:“……”

他就是不知道的那个。

他深吸一口气,“你好好跟我说说,在京城这两个月,你们到底是怎么相处的?”

安华锦想了想,自己和顾轻衍怎么相处的那些细节,哪怕面前这个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她也不想跟他分享。她干脆地站起身,“你好好养伤吧!别操太多心,如今我回来了,一应军务,我处理就是。”

丢下一句话,安华锦转身走了。

沈远之:“……”

他好好的陪着他一起长大的小姑娘,去了京城一趟,眼里没他了不说,还被人哄骗的连小秘密也不跟他说了?

顾轻衍有毒吧?

第三十九章 半夜(一更)

安华锦出了沈远之的院子,便去了书房。

书房里堆积了许多事务本子折子之类的东西,显然,自从沈远之受伤后,整个南阳的事务便没人管了,她爷爷去了军中,事务扔在这里,这是等着她回来管呢。

她坐在椅子上,琢磨了一下,对外喊,“来人。”

“小郡主?”守卫书房的侍卫打开门向里面瞅了一眼询问。

“去问问安平累不累?若是他不累,让他来书房。”安华锦觉得,还是尽早让他跟着她一起熟悉军中事务比较好,否则,答应顾轻衍七夕去京城,她就去不了了。

“是!”守卫立即去了。

安平不累,很快就来了。

他推开书房的门,一眼便看到安华锦埋在书案里,手下不知是账本还是折子,翻看的飞快,纸张刷刷刷的,她只露出个发顶。听到声音,头也不抬地说,“安平,你来我身边,从今日起,你跟着我一起熟悉南阳军中的事务。”

“是!”安平深吸一口气,走过来。

他本来以为,安华锦怎么也要让他见过老王爷后,由老王爷教导些时日,再跟着她慢慢熟悉南阳军事务,没想到,今日刚到,他就被抓来了。

安华锦示意他坐下,“你搬一把椅子来,就坐在我身边,什么也不用做,就先看着我如何处理这些事情就行。”

安平点点头,“好。”

于是,安华锦继续处理手边的事情,她没有特意为了安平降下速度,安平只能十分吃力地跟着她的进度,往往他还没看完账本或者折子的内容,安华锦已经写了批语意见处理完了。

他只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睛速度跟着安华锦眼神的速度,飞快地看和记。

一个时辰后,天彻底地黑了,安华锦面前早先高高一摞事务,如今已处理了一大半,安平刚要掌灯,安华锦摆手制止,“先不用掌灯了,我们吃完饭再过来。”

安平点点头。

二人一起出了书房。

周伯正好来找二人,“小郡主、平公子,该吃晚膳了,将晚膳摆在您院子里的画堂?您看可行?”

“行!”

周伯连忙去了。

安华锦问安平,“刚刚一个时辰,你可能跟上我的速度?”

“开始时一点儿也跟不上,后来能跟上一大半。”安平诚实地回答,觉得自己有些笨,心情说不上好,生怕安华锦说他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