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澜这一阵子的确是为皇帝分了不少忧,让皇帝很是有时间缅怀花似玉。

皇帝对楚澜很是满意,最起码,这是个最听话的孩子,他指东,他打东,他指西,他打西,他沉声文,“你能如何为我分忧?”

“父皇下旨,派我出城去迎接南阳王,儿臣是您的儿子,身份上也是够了。礼数上也挑不出错来,不是吗?正好也告诉南阳王,您虽然派人去接应他了,但安小郡主未缉拿归案之事您是十分不满的,对七哥,也是不满的。这也算是个下马威?”楚澜看着皇帝,“父皇,您说呢?”

皇帝深觉有理,烦心一下子解除了,扔了楚砚的折子,对楚澜吩咐,“好,朕命你去接应南阳王,今日朕先不想见他。他能在路上走了一个月,朕也不能急哄哄的见他。”

“父皇说的极是。”楚澜附和。

皇帝对他摆手,“好了,你去准备吧。”

敬王如愿地得了这个差事儿,出了南书房。

楚砚没等到宫里批阅的折子,便知道皇帝驳回了他的请旨,不会放他去接应南阳王,这倒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儿,倒也没有什么失望的。

府外的消息传出,敬王得了圣旨,奉旨出城迎接南阳王,七皇子府的幕僚们对看一眼,都叹了口气。敬王实在是太会见缝插针了。只能盼着老王爷来京后,别太忍让了吧,否则,他们殿下不知要思过到什么时候。

一个月时,他们心焦慌乱,如今已两个月又十天,反而也被磨了性子,遇到事情都不那么激动了。

半日后,随着老南阳王的车马来到城门,沉寂了许久的京城,似乎霎时也热闹了起来。

第十章 迎接(二更)

南阳王的车马来到城门,迎接他的敬王一刻不多一刻不少地正好来到城门迎接,半丝都没提前等候,拿捏准了这个时辰。

可是敬王没想到,在他来到城门后,看到了楚宸、苏含、江云致三人,三人看起来已等了许多时候,一边闲坐着聊天,一边向远处看,见老南阳王的车马来到,楚宸先从车上跳了下来,径直奔着老南阳王的马车走去。

在楚宸之后,苏含也激动地跟了上去,江云致也尾随二人一起,快步了过去。

三人很快就到了那辆马车前,一起围住了马车。

敬王:“……”

到底谁才是来接应人的?他们这是把他的活儿给抢了?

楚宸最先来到马车前,南阳王府的护卫有上次跟着安华锦来京的人,识得楚宸,于是,并没有拦着楚宸上前。

楚宸看着马车问,“里面的人可是安爷爷?”

老南阳王听闻来到城门下了,恰巧挑开帘幕,入眼便看到了楚宸那张年轻的俊脸,他一怔,呵呵笑了,“你是善亲王府那小子吧?”

楚宸嘿嘿一笑,连忙拱手见礼,“老王爷,您认识我啊?”

“认识认识,你与你爷爷年轻时长的有几分相似,不过,你爷爷不及你俊秀,你长的比你爷爷俊秀多了,大约是你娘长的好看,才改了善亲王府的门风,生出了你这么俊的小子。”

楚宸:“……”

他知道安华锦喜欢看脸随谁了,这妥妥的不用怀疑,随了安家祖上。

楚宸挠挠头,狡捷地问,“那您说,是我俊,还是顾轻衍俊?”

老南阳王:“……”

他愣了一下,哈哈大笑,心情很好地说,“小子,你让我老头子说实话吗?我平生最不会的,可就是说谎话。”

楚宸咳嗽一声,摇头,“您还是别说了。”

他已经知道了!

苏含这时推开楚宸,凑上前,露出他的一张脸,给老南阳王见礼,“老王爷好,您认得我是谁吗?”

他这一张俊脸,很是讨喜,脸上的表情十分激动,似乎看到老南阳王很高兴。

老南阳王细细地端详了苏含半晌,笑着说,“镇北王府的小子。”

苏含“哎呀”一声,“老王爷,您也认识我啊?”他高兴的几乎手舞足蹈,碎碎念,“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老南阳王被他逗的哈哈大笑。

江云致这时也来到近前,给老南阳王见礼,“老王爷好,晚辈广诚侯府江云致,给老王爷见礼了。”

他没有问老南阳王自己是谁,京城有两个江姓,礼国公府和分出去自立门户的广诚侯府,很久很久很久之前是一家,子孙太多,不像善亲王府和漠北镇北王府,善亲王府只楚宸一个,漠北镇北王府目前在京城的只苏含一个世子,都好认,他就不好认了。

要说江云致不止聪明,且还心思玲珑细致,这时便能体现一个人了。

老南阳王赞赏地看着江云致,表扬,“好小子,心思细致,人也聪明剔透,广诚侯府有你,前途不可限量啊。”

江云致微微不好意思地一笑,“多谢老王爷夸奖。”

三人围着老王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半晌话,楚宸问,“老王爷,顾轻衍呢?他可与您一起回京了?”

“他啊。”老南阳王笑,“他比我早走一步,如今早已入城了。”

楚宸:“……”

顾轻衍神不知鬼不觉地入城了?

他看着老南阳王,“比您早多久?”

“半个时辰吧。”

楚宸:“……”

他看向一旁的苏含和江云致。

苏含和江云致:“……”

他们知道老南阳王要入城,特意早早就来了城门口等候,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没发现顾轻衍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入的城。

顾轻衍果然是顾轻衍。

楚宸彻底地认识到,自己真是自愧弗如了。

楚澜等了半晌,楚宸等三人一直围着老南阳王说话也不散去,他心中气闷极了,不能等老南阳王马车上前,他只能驱马上前,端坐在马上,对这老南阳王拱手,“老王爷,本王奉父皇之命,前来迎接您入城。”

他口里称呼着您,姿态上却是高高在上,骑在马上,连马都没下,只敷衍地在马上对老南阳王行了个礼。他知道南阳王府是不可能放弃楚砚支持他的,所以,他也懒得在老南阳王面前买好,今日他来,就是给老南阳王一个下马威的。

所以,姿态上,他做的十足。

楚宸、苏含、江云致三人回头,便看到了楚澜。

自从楚砚被卸了一切职务闭门思过后,楚澜这些日子可谓是风头无两锋芒毕露,以前的隐忍全不见了,如今行事张扬的很,对储君之位显然是志在必得。以前暗中秘密地拉拢朝臣,如今,已明目张胆了。

陛下大体是真有立楚澜为储君的心思,所以,近来很是器重楚澜,很多朝务都交给他来做,他做的无功无过,是过得去的,朝臣们也没什么挑刺的声音。

支持楚砚一党的人,不知道是私下得了楚砚什么命令还是如何,总之,这两个多月以来,没有人在朝堂上为楚砚发声,没人提议让陛下将楚砚放出来。楚澜开始觉得不大好,朝臣们不跳着闹着为楚砚出头,那么他怎么找楚砚一党的错处?可是他与陛下提了,陛下却不以为意。

陛下反而对他说,“只要你手中抓住了权利,攥住了朝臣们的命脉,他们是谁的人又怎么样?一样得为你出力,再者,楚砚那个寡淡的性子,能有多少支持他的人?如今楚砚被朕关起来了,一个个便做了缩头乌龟,那么支持他的人,也不堪大用,花架子罢了,你在意作甚?他若不是皇后嫡子,朝中都没他的位置。”

楚澜觉得皇帝的话也有道理,所以,这两个月以来,能找到错的,就拔除了,找不到错的,就等着机会,他觉得,只要给他时间,有皇帝支持他提携他,他总能将楚砚的势力都拔掉。

对于楚宸、苏含、江云致这三个人,近来时常凑在一起,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三人搅在一起的,如今他看见这三人,就觉得头疼。

善亲王没什么不好,就是护犊子,楚宸呢,这个人有能力,但不太受掌控,与人交友,随着性子来,论起来,他是宗室,与皇室亲缘不太远,他还得称呼他一声堂兄,楚宸是个有本事的,但是不好拉拢,他也不买他的账,而苏含呢,他这些日子有点儿回过闷来,他怕是被苏含耍了一通,这是个滑不溜秋聪明会给人下套会玩人的,他看走眼了,但是奈何,他人手因为安华锦折了七八成,如今没心思对付他,况且,他还要争取镇北王府呢。

至于江云致,广诚侯府背靠陛下,被陛下列为自己亲臣,看广诚侯自然是亲臣,但看江云致,怕是不见得。不过,他目前也动不了,但拉拢,怕是也难。

这三人,被他遇到,最是不好处置。

“原来是敬王殿下。”楚宸一笑,只看了一眼,没怎么搭理敬王,便转回头,对老南阳王说,“安爷爷,安家老宅好久没人打扫了,空空荡荡的,您不如别去住了,随我去我家善亲王府小住得了,正好您也能跟我爷爷做个伴聊聊天什么的,我出门时,我爷爷嘱咐了,也是这个意思。”

苏含、江云致不妨楚宸还能有这个操作,对看一眼,想着昔日老南阳王和善亲王斗的不可开交,斗了三年多,看那三年过往,谁能想到今日握手言和都到了相请入家门的地步了?

也是奇了。

老南阳王看了楚澜一眼,恍然,原来这就是敬王,乳臭未干的一个小子而已。他连敬王的话都没回,对楚宸摇头,“不了,多谢你和你爷爷的好意,我啊,不住安家老宅,住去我外孙的府邸。”

楚宸“啊”了一声,“楚砚啊,您住亲外孙府,那是应该的,我们这就送您过去。”

“行,走吧,正好我找不到,你们给我带路。”老南阳王话落,放下了帘幕。

楚宸、苏含、江云致三人动作利落地一挥手,带着南阳王府的队伍绕过了楚澜入了城。

楚澜:“???”

第十一章 喝退(一更)

楚澜眼看着南阳王理都没理他,一句话都没说,由楚宸、苏含、江云致三人带着入了城,一时间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老南阳王这是什么意思?

看不上他?

他脸色憋的铁青,想纵马追上去,但又按捺住了,这是在城门口,老南阳进京第一日,若是闹僵起来,动静闹大了,对他没什么好处,如今他正是在朝中攒声望的时候,朝中向着老南阳王的人不少,他不能因小失大。

不过,他得进宫去父皇面前先告一状,就说南阳王目无父皇,否则不会见到他这个父皇亲派的迎接人理都不理。

敬王打定主意,立即进了宫。

楚宸走远后,回头瞅了一眼,便看到了敬王前往皇宫而去的身影,小声嘟囔一句,“小人得志。”

苏含深以为然,压低声音说,“敬王不堪大用,大位若是落在他手上……”

江云致叹了口气,“就算他如今得势,也不该这般给老王爷下马威,老王爷立下赫赫战功时,他还没出生,敬王连敬重二字都不知道怎么写,将来也不会让人有什么期望。”

“就他?还大位呢,比得楚砚一根手指头吗?你看看楚砚,人家闭门思过七十天,一声令下,自己的人听话的说不动就不动,敬王自诩铲除了楚砚不少人,可是他又怎知楚砚正好在借他之手除去浮毛之才?能够被洗礼剩下的,才是真金,亏他还沾沾得意,愈发地锋芒毕露,以为楚砚被打压的在府内要吐血了,其实不知,没准楚砚正在府内笑呢。”

“呃,七殿下那人,天生就不会笑吧?”苏含琢磨着说。

楚宸:“……”

江云致:“……”

楚宸瞪眼,无语地看着苏含,“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你这歪的方向也太清奇了。”

苏含嘿嘿一笑,“我来京这么久,就是没见过七殿下笑。”

楚宸想了想,“他惯常的确是喜欢板着一张脸,但也不是不会笑,就是不常见到罢了。”

“心里笑也是笑吧。”江云致接过话。

楚宸哈哈大笑,“自然算!”

三人的话题歪到了天边,一时再没人议论楚澜。

老南阳王坐在马车内,没听到三人嘀嘀咕咕的说话声,一手挑着车帘子,注意力都放在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上。

对比八年前他来京那次,京城似乎没什么变化,但这没什么变化,反而才是最可怕的,八年前的京城与如今的京城一般无二,没什么变化,也就说明没怎么兴盛和发展,还是老样子,便是没什么进步。

老南阳王看了一会儿,放下帘幕,心情算不上好。

他能猜得出,今日皇帝没派楚砚来,可见楚砚的处境,如今已十分不得皇帝喜欢,连他进京,也不派楚砚出来接,反而是派了敬王出来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他对皇帝早先的隐隐失望,如今不可避免地又加深了。

陛下喜欢乖巧的人,偏偏楚砚不是,安华锦也不是,所以,如今陛下连带着对他对安家,怕是已十分恼恨了。

此次进京,哪怕已做好了准备,单他还是高估了陛下,陛下如此,免不了让他为大楚的将来而忧心。

在楚宸、苏含、江云致三人的带领下,南阳王府的车队很快就来到了七皇子府。守在七皇子府外围的禁卫军看着前来的带有南阳王府标志的马车,一时都有些发愣。

南阳王府的车队怎么来了七皇子府?不是该去安家老宅吗?

车队停下,楚宸对车内道,“安爷爷,七皇子府到了。”

老南阳王挑开车帘,入眼处是守在七皇子府的禁卫军,他脸色微拧,“这是怎么回事儿?”

楚宸叹了口气,“因小安儿之事,七殿下惹怒了陛下,陛下让他闭门思过,如今已关了七十日了。”

老南阳王沉下脸,他早先已得到消息,楚砚被皇帝革除了一切职务,吩咐闭门思过,可是哪个皇子闭门思过是要禁卫军在府外围困守着的?这不是思过,这是圈禁。

再说,哪怕安华锦杀花似玉是做的不妥,但他也不觉得与楚砚何干?楚砚哪里有什么错。他错的无非是不听陛下的话没对安华锦如何吧?

老南阳王心里憋了口气,下了马车,绷着一张脸道,“吩咐七皇子开门。”

一名禁卫军千夫长走上前,对老南阳王拱手见礼,“可是南阳王府老王爷?陛下有令让七殿下闭门思过。”

老南阳王瞅了这人一眼,“陛下可有说过不准我住进七皇子府?”

“这……”那人犹豫。

“这什么这?陛下说过没有?”老南阳王老脸一板。

老南阳王统领百万兵马,一身肃杀之气,不绷起脸露出气势时,可以是和笑呵呵的慈祥和蔼的老头,一旦绷起脸来时,寻常人在他面前能吓尿裤子,不是一般人能接下他绷着脸质问的。也就安华锦、沈远之这俩在他面前从小皮惯了的,不管他怒不怒抡不抡军棍,都没皮没脸该跑就跑。

这名千夫长骇了一跳,脸都白了,几乎站不稳,“没、没有,陛下没有说过。”

“那就是了,陛下没说过,你一个小小的千夫长吧?又资格连本王?”老南阳王背着手,“能耐了你。”

那名千夫长自然不敢再拦了,自己倒退了三步,让开了路。

“楚宸小子,你去喊门,让楚砚出来迎我。”老南阳王吩咐。

“好嘞。”楚宸欢快地答应了一声,立即上前,砰砰砰敲门。

七皇子府的门童早就偷偷地从门洞往外瞅了,机灵的人已赶紧跑去禀告楚砚了,如今见老南阳王喝腿了看守的禁卫军,说要住进七皇子府,顿时高兴了,在楚宸喊门时,连忙手脚麻利地打开了大门。

七皇子府关闭了七十天的大门打开,门口霎时一片敞亮。

老南阳王没立即进府,而是对楚宸、苏含、江云致三人道,“老夫刚进京,有些舟车劳顿,就不喊你们叙话吃酒了,你们三个小子不错,改日老夫请你们一起吃酒。”

南阳王虽然一把年纪了,但绝对是个能陪小辈们吃酒玩在一起的老头,刀枪剑戟斧钺钩刺,没有他不会的兵器,小辈们也爱向他请教,他不板着脸训人时,那真是谁都爱和他过两招,总是想往他跟前凑,他也爱和小子们过招,人虽老,常常嘴边说着老了老了不中用了,但不被烦心事儿困扰时,心态还是极为年轻的,他常常气笑着说,他若是整日里爱生气,早就被安华锦那混账丫头和沈远之那混蛋小子给气死了,如今能活着没被气死,也是自己功夫到家。

楚宸、苏含、江云致三人仰慕老南阳王,一生戎马的老人,到老了,更是处处透着人有一老,犹如一宝的光芒,他们三个打着就是与老王爷讨教一二的打算,如今听了老南阳王的话,自然高兴的很,无不应承。

“老王爷,说定了啊,您歇够了,便喊了我们三个过来,可别忘了。”楚宸嘱咐老南阳王,顺杆子爬,嘿嘿笑着说,“我想跟您过招。”

“臭小子,连我孙女都打不过,还想打我?”老南阳王笑骂了一句,“你等着,忘不了你。”

楚宸:“……”

安华锦那是服用了百杀散!给他十个,当年他也打不过啊!哎,这成了别人笑话他一辈子的事儿了,郁闷!尤其是,别人笑话他也就罢了,老王爷能不清楚吗?也故意笑话他。

怪不得能教导出安华锦那坏蛋,可见老王爷一大把年纪了,也恶劣。

他心中腹诽,但是不敢说。

这时,楚砚从府内匆匆走了出来,没看出特别的惊喜,也没有太惊讶,甚至是还是他那张淡漠寡淡的脸,没多少表情,只步履匆匆,能看出很欢迎的态度来。

他来到近前,收了疾步,稳了稳步子,看了楚宸、苏含、江云致三人一眼,目光定在老南阳王面上,稳重地对老南阳王见礼,“外祖父!”

第十二章 入府(二更)

老南阳王瞧着楚砚,这是他的外孙,八年前来京,他见过,他长了近二十年,算上八年前那次,和今日这次,他也就见过他两面。

八年前,这孩子就是个俊秀的孩子,彼时模样已初长成,脸庞还带着微微的稚色,仰着脸对他问南阳什么样?一脸的好奇,那时的他,还嫩的很,面相也比如今看着可爱些,如今八年一晃而过,他真是长大了,脸上的神色果然如传言一般,淡漠没多少表情,都说人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的眼睛也是一片淡漠之色,让人看不出情绪。行礼不卑不亢,不疾不徐,稳重的很。

这孩子,让他很难与八年前仰着脸对他稚嫩询问南阳城是何模样的孩子联系起来。

帝王家,果然是最为磨砺人。

他的女儿,昔日在闺阁时,是娇娇女,也是娇俏巧笑倩兮的,生下来的孩子,自然也不该是这般冷漠冷漠,可见陛下这么多年来,对他真是一点儿都不好,却又碍于嫡子身份将他放在身边,才养成了他如今的性子吧?

老南阳王心下叹息一声,伸手拍了拍楚砚肩膀,“安家老宅久无人住,空旷的很,我是个不敢孤寂的性子,没人的地方懒得待,想着你这七皇子府,人气旺,在京期间,便住在你这里了,如何?”

“欢迎之至,外祖父请。”楚砚终于笑了一下,很浅,回身对身后管家吩咐,“赶紧去收拾一处最好的院落,供外祖父住。”

“不要距离你的院子太远,近一些的。”老南阳王吩咐。

楚砚点头,问管家,“可听到了?”

管家连忙回话,“是老王爷,是七殿下,老奴听到了,这就去收拾,殿下先请老王爷入府吧。”

管家说完,匆匆去安排了。

因老南阳王没提前传信说要住七皇子府,所以,管家带着人好一通应急忙活。好在七皇子府素来规矩严,上下有序,管家吩咐起人手来,也不那么手忙脚乱,而是荆条有序又迅速。

楚砚道,“管家带着人收拾还需要些时候,外祖父若是累,先去我的院子里休息。”

“不累,去你的书房休息一会儿吧。”老南阳王摇头。

楚砚点点头,请老南阳王入府,同时看向没走的楚宸、苏含、江云致,“多谢你们送外祖父过来,可入府小坐?”

“不了,先让老王爷歇着,我们改日再来找老王爷喝酒请教。”楚宸三人齐齐摆手,又与老南阳王说了两句话别的话,一起离开了七皇子府。

楚砚带着老南阳王入了府。

楚宸走了几步路后说,“你们俩瞧见了没有?老王爷那气势,不愧是上过战场的人,可真是声如洪钟,气势如虹。禁卫军的千夫长屁都不敢放一个。”

苏含哈哈大笑,“毕竟是老王爷嘛,这气势自然该有的。”

江云致接过话道,“七殿下被关了七十日,真是半点儿没憔悴。”

楚宸:“……”

苏含:“……”

他们二人一起看着江云致,异口同声,“你盯着楚砚看的那么细致?”

江云致一噎,气笑了,“哪里是细致?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七殿下没受影响,还是一如既往,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没注意到他,我一颗心都在想着哪日与老王爷过招了。”楚宸道。

“我也是。”苏含道。

江云致:“……”

这二人是个武迷,他自愧不如。

楚砚带着老南阳王往府里走,一边走一边说,“外祖父,我听闻您月前就启程了?为何今日才到?”

“怀安让我沿途多看看风景,也看看安家守护了多年的大楚百姓过的可还好?便走得慢了些。”

“那外祖父可看到了?外面的大楚百姓们过的可还好?”楚砚问。

老南阳王叹了口气,“过的不太好。十之一富余安乐,十之三四衣食不愁,十之五六忙碌一年仍没有存粮,甚至吃不饱,一年比一年不如,日子越来越艰难,食不饱腹,衣衫褴褛。总之,大部分人过的都是不好的,有许多老弱妇孺,住在草棚里,不知那日就饿死了冻死了,人生百态,真是看尽。”

楚砚震惊了,“外祖父,怎会如此?”

老南阳王摇头,“一言难尽呐。”

楚砚看着老南阳王。

老南阳王道,“回头与你细说吧。”

楚砚点点头,问别的,“表妹可还好?沿途回南阳时,可受伤了?”

他知道王岸知在江湖下了悬赏令,虽然知道安华锦平安回了南阳,但却不清楚她是否因王岸知的江湖悬赏令而受伤,毕竟她回了南阳后,再无消息透出来,谁知道是不是受伤在养伤了。

老南阳王道,“那个臭丫头,怎么可能受伤?江湖上那些为才而对她动手的人,都被她给收拾掉了。她回南阳时,不止有自己带着的暗卫,还有怀安带着人的,半途上,崔灼那小子不放心她,又派出了人接应她,她一根毛都没少地回了南阳。”

“那就好。”楚砚笑了一下。

老南阳王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是个好孩子,臭丫头性子坏,脾气坏,不招人喜欢,难得你还关心她。”

楚砚收了笑,“外祖父说的表妹,与我认识的表妹,倒不像是一个人,她性子不坏,脾气也还好,很有包容心,极不错的。”

老南阳王看着他,“哦?你这么评价他?可是她可没在你面前说你什么好话。他说你性子不好,寡淡无趣,脾气也不好,爱板着脸教训人,不招人待见,闷死个人。”

楚砚愕然,随即失笑,这一次,不是浅淡无味的笑,而是透着几分乐趣。

“你笑什么?她背后说你坏话,你还笑?”老南阳王瞪着自己的外孙,觉得这孩子莫不是缺心眼吧?

楚砚笑着摇摇头,“外祖父,他本来也没说错,说的是实话。”

“那你笑什么?”

“我笑她背后说话时的神态,定然很是嫌弃。”

老南阳王:“……”

他想了想,安华锦三年前回到南阳说起楚砚时,气的要死,说什么嘛,他一定不是她姑姑的儿子,不是她的亲表兄,若是他的亲表兄,怎么能够连她问路理都不理,简直混蛋,没有半点儿亲表兄妹的友善。

他又想到今年安华锦第一次来京回南阳后,提起楚砚,一脸嫌弃的不行,说他太规矩太死板那张脸对着人时没什么表情,整个人寡淡无趣,哎呀呀,提起他想到他给她安排教养嬷嬷让她学规矩时,想到他那张脸说出这话时,她就连吃饭都不香了。

彼时,她真是嫌弃的一点儿不留情,没什么好话。

可是第二回 来京再回南阳,提到楚砚,她别的倒是没说,只很肯定地说,一众皇子们都不如他,南阳王府不帮他争大位帮谁?若是分毫不帮,陛下是不会立他为储君,不会把大位传给他的,言谈话语,倒是对他的品行和能力德行操守十分推崇信任。

老南阳王也被逗笑了,不再逗楚砚了,“她对你,也还是有很多好话的,我倒是也听了不少。”

楚砚:“……”

原来也是有许多好话的吗?

他目光现出温色,笑问,“顾轻衍,可跟随外祖父您一起回京了?”

“回来了。”老南阳王道,“他早我一步入城,如今应该已经回顾家了吧?”

楚砚点点头,“父皇取消了表妹与顾轻衍的婚约,外祖父您是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