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安家在京城,外孙子外孙女隔三差五就要往外祖父家跑,因着安家在南阳,这么多年,他也确实没对外孙外孙女尽过慈爱,也难为这俩孩子,一个太子,舍不得他走,左拦右拦,一个公主,非要跟着去南阳。

楚希芸欢呼一声,高兴极了,立马对皇后和楚砚挥手,“母后,哥哥,我走了啊,你们不用想我。”

皇后:“……”

楚砚:“……”

他们似乎看到了放出了笼子里的小燕子,一去不复返了。

皇后好笑,板着脸说,“一路上你要好好听话,照顾好你外祖父,别让你外祖父照顾你,多大的人了,可不能跟在宫里一样,娇气的到时候路上哭鼻子。”

“才不会呢。”楚希芸心快飞起来了。

皇后转头对老南阳王道,“父亲,明年春日,我便回去省亲,我也想家了。”

“好。”老南阳王点头,看着皇后,想说什么,最后到底是什么都没说,“你也保重,不必担心我,我这把老骨头,虽不算硬朗,但也能再活二年。”

皇帝与皇后的情况,老南阳王在京城待了这么些日子,也是看在眼里。皇帝那般不像样,他也没法再让自己的女儿去忍让,安家老一辈的人委曲求全,如今小一辈安华锦才不要委曲求全,既然如此,皇后怎么过日子舒服,自然要怎么来。

皇后点点头,“父亲也不必担心我,我很好,有砚儿在,陛下也欺负不了我。”

这话倒是说的极对,如今皇帝哪里还会对皇后如何?皇后给他冷脸子,他也就怒怒而已。

一番话别,老南阳王带上了楚希芸,离开了京城。

出了城,城外五里处的凉亭里坐了两个人,一个是顾老爷子,一个是善亲王。

二人得知老南阳王要离京,早早来等候,尤其是顾老爷子,本以为老南阳王总要过些日子再走,毕竟楚砚刚刚过了立储大典的第二日,没想到,老南阳王待不住,迫不及待地要离京。

老南阳王下了马车,对二人拱手,“两位老兄,辛苦你们来送我了。此去一别,以后再见不见可真说不准了,两位老兄保重啊。”

“你这个老东西,怎么说走就走?提前也没个音,就这么突然要走了,要不是宸儿说,我还不知你今日要离京了。”善亲王道,“以为你要过了今冬再离京。”

“想家了。”老南阳王道,“京城再好,也不是我待惯了的南阳不是?”

“那倒是。”善亲王点头,“若不是我不能随意离京,倒也想跟你去南阳瞧瞧。我家那个小孙女,自从去了一次南阳,住了些日子,回京后日日都念叨,如今没听说你要走,我也嘱咐宸儿不让告诉她,否则,一准也要闹着再跟你去。”

老南阳王哈哈大笑,“你家那个小丫头也是个招人稀罕的,你有没有想过将她嫁去南阳?南阳的好儿郎多的是。”

“那可不行,她娘得哭死。”善亲王摇头,“她爹死的早,她娘不容易,想儿女都在身边,我善秦王府也一样人丁稀少,有这么两个宝贝疙瘩,可不是得看紧了?得防着你南阳给拐走。”

这话虽是玩笑话,但也确实是那么回事儿。

老南阳王笑骂,“你这个老东西,儿孙自有儿孙福,管那么多做什么?”

善亲王也跟着笑,摆手,“行了,天太冷,我这一把老骨头可受不住,我就不跟你说了,祝你回程一路安顺。你与顾老兄想必有些私话要聊,我在这里也不方便,我就先走一步了,你们聊。”

老南阳王颔首,“老兄慢走,再见不知何年月了,你保重。”

善亲王点点头,也感慨地道了句“保重”,坐上车,回了城。

善亲王离开后,顾老爷子道,“的确是有些私话,想与老兄说,自从那日晚皇宫一别,我家那臭小子养一个多月的伤,我为他操心,也没心情再找老兄你,本想他如今好了,找个日子,与你喝喝酒,说说私话,却不成想,你这么突然就要离京了。”

“不算突然,若不是等着立储大典,早就回去了。”老南阳王道,“咱们老哥俩,还有什么私话要说?自家人,不必客气。”

顾老爷子看着老南阳王,大约因要回南阳了,看起来精神极了,他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还是没说能出口,斟酌着道,“为了小儿女的婚事儿罢了。”

老南阳王一叹,“两个孩子的婚事儿,也的确是愁人,我家那孙女被我给教导坏了,放不下南阳军,你的孙子又被你教导的太好,总要继承顾家,立身大楚朝堂,居庙堂之高,为百姓谋福祉,否则以他的才华,不能出将入相名垂千古岂不是可惜?跟你老兄说句实话,我实在是喜欢怀安这孩子啊,可惜,这两个孩子,都有各自的担子,不能顺顺当当地拧在一起。”

“正是啊。”顾老爷子道。

“要不然这婚事儿就算了?”老南阳王虽然舍不得顾轻衍,但是也觉得如今这情况,自家孙女怎么会离得了南阳嫁来京城做顾家妇?顾家的媳妇儿当是大家闺秀,安生地相夫教子,而安华锦不是那块关在深闺里被娇养着的料。

他琢磨着顾老爷子大约不好提出,所以,他干脆自己主动提出得了。

顾老爷子面色一变,“老兄啊,你可千万别说这话,也别生这个心思,我家那臭小子,你也是知道的,他为了你家孙女,都能做出让人惊掉眼珠子惊掉下巴的事情,那是认定你家的小丫头了,你可不能说算了就算了。”

老南阳王一听,纳闷了,“你说要与我说私话,我还以为是不好提出解除婚约。虽然陛下几个月前是开了金口解除了他们的婚约,但是对于咱们两家来说,想不作数自然是不作数的,如今你既然这样说,我自然也不想做这个恶人,更何况,我实在是喜欢怀安那孩子。”

顾老爷子松了一口气,婉转地说,“我的意思是,咱们能不能想想什么法子,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事儿不是?”

“路总归都是人走出来的,要不然,让他们大婚后,南阳住半年,京城住半年?”老南阳王琢磨着说,“若是让小丫头彻底离开南阳,自然是不可能的,她的脾性秉性以及责任被我自小教导,刻入了灵魂骨子里,挖不去这些东西,但若是让她一年来京城几个月半年,应该也不是难事儿,只要边境安稳,她也不需要在南阳日日守着。至于怀安,他能不能离京,我看问题也不太大,你说呢?这样既能兼顾两地,又能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也勉强是个路。”

顾老爷子赞同,“老兄你这个法子我看可以,那你回去与你家小丫头说说?”

这话是带着些许小心翼翼询问的,他的孙子不放手,可安华锦也不放手吗?

顾老爷子如今算是看出来了,安华锦根本就没有把当年之事告诉给老南阳王,否则,以老南阳王的脾气,不见得还能如此和声和气与他说话。

最起码,他早已冲去了皇宫,去找陛下质问理论甚至怕是愤怒吐血了。

他的儿子孙子,可都是因陛下联合张宰辅的算计死在战场上的,当然,这里面还有他当年的没插手。彼时,说心里话,一是为着顾家的立身之道,二也是着实没料到陛下和张宰辅能算计成安家父子三人。

后来,说什么都晚了。

第五章 送别(一更)

顾老爷子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心中也是十分感慨。

这么大的事儿,安华锦一个小女儿家,一个人扛着,至今过去多久了?依旧瞒着老南阳王,密不透风,想必也是为了老南阳王身子骨,她既然如此苦心,他也不能破坏掉,那可真是作恶了,他的孙子也不会饶了他。

老南阳王十分痛快,“行,回去我就与我家那小丫头好好说道说道,怀安真是个好孩子,打着灯笼都没处找。”话落,顿了顿,又道,“顾老兄,我也跟你说句实话,若非当年陛下一力促成,我也着实不愿意让自己孙女嫁去你们顾家,你们顾家啊,好是好,就是规矩太大了。”

顾老爷子也跟着笑,“这我承认,祖祖辈辈传承下来,如今也是勉力支撑门面罢了。顾家将来什么样,取决于怀安。”

“都一样,你当我安家和南阳军如何,就不取决小安儿了?”老南阳王十分感同身受,“此去一别,咱们有生之年,怕是不容易见了,老兄保重吧。”

顾老爷子也露出沧桑感,“同保重啊,我盼着孙子,你盼着外孙子,更何况,你还有一个重孙子,就不盼着曾曾孙子?多活几年,才有盼头啊。”

“是这个理。”老南阳王点头。

二人话别,顾老爷子走出凉亭,送老南阳王上马车。

临别前,顾老爷子终于道,“安老兄,我对不住你啊。”

老南阳王一怔,“顾老兄,你说什么呢?”

顾老爷子摆摆手,“天色已不早了,怀安带着宁儿在前面等着你,早些走吧。”

老南阳王点头,不再多言,马车向前行去。

顾老爷子目送老南阳王马车离开,想着当年若他出手了,大约也就没有后面陛下一力促成安家和顾家的联姻了,那么他的孙子还会不会与安家小丫头牵扯在一起,还真说不准。

他停留了一会儿,直到老南阳王马车走的不见踪影,才上了车,回了城。

老南阳王又往前走了五里,果然在十里送君亭瞧见了等候的顾轻衍和安易宁。

远远瞧着,安易宁如画里的童子,立在顾轻衍身边,一大一小,都漂亮极了。因为跟顾轻衍待久了,受他教导,安易宁的行止神态已渐渐与顾轻衍相仿,总之,瞧着就是个教养极好的赏心悦目的小公子。

老南阳王看着甚是欣慰。

“曾祖父!”安易宁跑出送君亭,眼睛红红的,抱住老南阳王的胳膊,“您这么快就要走了吗?宁儿舍不得你。”

“哎呦,曾祖父的小乖乖。”老南阳王也舍不得极了,摸着安易宁的小脑袋瓜,对着他的小身子抱了又抱,“曾祖父也舍不得你,但你已经是小男子汉了,又跟着你小姑父学习课业,曾祖父很是放心。曾祖父在京城待了这么久了,既然陛下不强留,我就回去了。”

“那我什么时候再见您啊?”安易宁问。

“明年?”老南阳王道,“你一年总要回南阳一趟吧!”

安易宁转头看向顾轻衍。

顾轻衍颔首,“自然。两趟也不是问题。”

安易宁开心了,“那我明年春天就回去看您。”

“好好好。”老南阳王点头,看着顾轻衍皱眉,“怀安,昨日我见了你就想问你,你是怎么受的伤?养了这么久?清瘦成这个样子?伤势怎么这么重?”

顾轻衍温声道,“与我六表兄过招,下手没个轻重,失了分寸。”

老南阳王一听,想起了王岸知那个人,知道他们二人素来不睦,而王岸知那个性子,想必不是过招那么简单,他也不再问,只摇摇头,道,“你们多大的人了,还如个孩子一般。男儿家的身子骨虽然比女儿家的身子骨结实,但也禁不住折腾重伤,以后可不要再受伤了。”

顾轻衍点头,“安爷爷说的是,以后不会了。”

一番送别,顾轻衍又给了老南阳王一个大夫,一路跟着去南阳,又给准备了五车一应货物,其中有两车上等好药,一车丝绸,另外两车不知装的是什么,整整五大车,十分壮观。

老南阳对顾轻衍瞪眼,“太子给准备了五车东西,非要我带着,你这又来了五车,这车队拖拖拉拉的,走的慢,我得什么时候回到南阳?你们可真是……南阳以前缺钱,如今也不缺什么东西了。”

“您带着吧!五车十车,一样慢,也没多大分别。”顾轻衍微笑,“再说,您年岁大了,不宜骑快马,坐着车慢慢走,遇到大雪便落宿,顶多半个月二十天,也就到南阳了。”

老南阳王无奈,“骑快马也就七八日,如今我一走就半个月二十天,哎。”

顾轻衍笑,“慢慢走,总归是越走离家越近的,一路上也能慢慢赏赏风景,各地的雪景想必也是别有一番景观。”

老南阳王气笑,“雪景有什么好赏的?要说雪景啊,那还是得南阳,如今怕是冰天雪地了。”

顾轻衍微笑,眼神清远,“我还未曾见过南阳的雪景。”

“以后有的是机会。”老南阳王摆摆手,“怪冷的,你们回去吧!我走了。”

“安爷爷保重!”

“曾祖父一路安顺。”

顾轻衍和安易宁对老南阳王齐齐道别。

老南阳王点头,上了马车,马车拉出了长长的队伍渐渐远去。

安易宁目送老南阳王离开,不见踪影,对顾轻衍说,“小姑父,你是不是也很想去南阳啊?”

“是。”

“那我们明年春天去行不行?”

“你小姑姑不与我分开,我便可以去。”

“那我小姑姑与你分开了呢?”

“分不开。”

安易宁对他吐吐舌,“我小姑姑都好久好久没与你通信了呢,你可是男人,她不与你通信,你便不与她通信,你要小心哦,我小姑姑真被崔叔叔抢走了,你可就后悔吧!”

顾轻衍拍拍他的脑袋,“人小鬼大。”

安易宁躲开,“你那五车东西,除了两车药材,有三车都是给小姑姑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顾轻衍“嗯”了一声,“但愿她别忘了我,走了,回去了。”

安易宁点点头。

顾老爷子上了马车后,楚希芸试探地欲言又止地问,“外祖父,那个孩子是谁呀?怎么跟着顾大人?”

“他是我的曾孙子。”老南阳王笑,“你大表哥的遗孤。”

楚希芸猛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您……您说……我大表哥的遗孤?”

“嗯。”老南阳王道,“此事干系重大,一直没与你母后和你提,怕引得陛下注意,这孩子当年被小安儿藏了起来,连我也是今年才知道,小安儿将他交给了怀安教养,如今姓顾。”

他感慨,“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人,如今这宁儿啊,跟着怀安待久了,还真是有那么几分像顾家出来的人了。身上有他的影子。就算别人瞧见了他,觉得似曾相识,但也不会立马想到你大表兄了。与在南阳时,大不相同,来京后,宁儿的变化很大。或者说,这顾家啊,真是出人才,是个蕴样人才的地方。”

楚希芸目瞪口呆片刻,“我哥哥知道吗?”

“知道。”

楚希芸嘟起嘴,“早知道我刚刚就下车去了,那个孩子也太好看太可爱了吧?外祖父,咱们还能掉头再回去瞧瞧吗?我刚刚没靠近,瞧的不仔细。”

老南阳王大笑,“以后有机会,你慢慢瞧就是了。”

“好吧。”楚希芸挑开帘子,回头望了又望,已走出太远了,估计人早就回去了,她颇有些可惜。

老南阳王离开后,楚砚的府邸似乎一下子冷清了。

本来太子赐住东宫府邸,但是楚砚不乐意挪地方,皇帝也不管他,所以,他便依旧一直住在以前的府邸,只不过将七皇子府的牌匾换做了东宫太子府而已。

大皇子已回了自己的府邸,不过依旧时常往楚砚府邸走动。

大皇子是个实干的人,他入朝后,楚砚许多事务都交给了他,他肩上的担子一下子就轻了。楚宸听了楚砚的话,时常与大皇子来往,也同时帮着大皇子分担些。

楚宸是个聪明人,目的性虽强,但他心里想什么是个不外露的,所以,大皇子哪怕也聪明,但是也没料到楚砚是想有朝一日甩手给他这副江山担子,而楚宸,在楚砚的指点下傍上他的大腿,且榜的不显山不露水,润物细无声。

第六章 作病(二更)

因老南阳王在京期间太过低调,一直待在七皇子府,也不四处走动,所以,他的离京没引起大的响动,不如他来京时轰动,被无数人关注。

皇帝并不知道楚希芸随老南阳王去了南阳,待知道时,为时已晚,楚希芸已走了一整日了。

皇帝十分恼怒,跑去质问皇后,“你怎么让芸儿去了南阳?”

皇后懒懒地看了皇帝一眼,“芸儿去外祖父家里住一阵子,也没什么关系,陛下这是做什么恼怒?难道芸儿去不得南阳吗?”

皇帝瞪眼,“我前一阵子与你说了,朕打算将她许配给广诚侯府小侯爷江云致。”

皇后道,“芸儿还小,不着急,更何况她缠了我一个晚上,非要去瞧瞧,说楚思妍都跑去南阳住了一个月,她这个外孙女还没去过南阳,我便应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难道朕在你们眼里,什么也不是了吗?”皇帝很生气。

“陛下气什么?您是陛下,自然是受人尊敬的,后宫里的女人们,一直以来不都围着陛下您转吗?如今储秀宫里今年新进宫的新人们,更是将陛下奉若神明。”皇后慢悠悠地说,“我答应了芸儿后,派人去请示陛下来着,但您在婉美人处正忙着,我父亲要起早出发,怕赶不及了,等不到陛下回话,我就准了芸儿去了。”

皇帝一噎,回想起来了,彼时天还黑着,张公公似乎喊了他几声,说“皇后娘娘派人来传话,有件事情要请示陛下。”,他说了什么呢?他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想着皇后有事儿找他了?她不是能耐吗?好啊,让她等着,所以,他就说了句“等着。”,没想到是楚希芸要去南阳的事儿。

皇帝一时间被堵了回来,半晌没说出什么话来,只能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人刚走,臣妾哪里知道?”

皇帝又是一噎,只能作罢。

京城没有因为老南阳王的离开而改变什么,依旧沉浸在新立了太子的喜庆里。

做太子与做皇子最大的不同,便是责任大了,事情更多了,朝臣们以前不怎么出入七皇子府,如今不同以前,出入太子府名正言顺,反而去皇宫南书房去的少了。

皇帝一边乐得清闲,一边又十分郁闷被夺权,以前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如今一言一行都受束缚,让他好生不适应。

他这个皇帝,在某一种程度上似乎被架空了,在朝堂上,朝臣们都望着楚砚的东风而动,又有一个颇有能力的楚贤帮忙,兄弟二人简直是成为了朝局的重心,他渐渐地没了什么话语权,只不过是干坐着位置而已。

皇帝想改变这种现状,换回以前,可惜,儿子太能耐,已没有他施展的余地。更何况楚砚在他身边被自小教导,他想什么,楚砚都清楚,这更让他没的可施展。

朝局上没什么施展,后宫便是个排遣心中郁闷气闷的好地方,而皇帝又是个好色的且不愁女人的,所以,每日必翻牌子,后宫渐渐热闹地争宠起来。

皇帝很乐意见到女人们为他争宠,让他极大地得到了在朝堂上再也找不到的满足感,愈发地纵容。

皇后管了几次不像话的,皇帝生气皇后对他爱答不理,突然变的像小孩子闹脾气一样,继续纵容后宫的女人,皇后刚罚了谁,他转头就赏谁,皇后一看皇帝如此纵容,她也懒得再管,索性甩手,让后宫的女人随便争。

这一下,后宫可是真真正正地热闹了,冬日里,一朵朵娇花,争奇斗艳,竞相开放,斗了个不亦乐乎。

自古以来,女人多的地方,就爱出事儿,更何况是皇帝的后宫这样的地方。

这么多年,因皇后面上看着软,实则是很有安家人骨子里的铁血手腕,将后宫管辖的一片和平,无论暗地里怎么争斗,都鲜少闹到明面上来,更不伤及子嗣。

但如今,皇帝纵容女人争斗,皇后不管了,一下子问题就来了。

先是婉美人怀孕,被人害的小产,接着又一个美人踩了泼了油的地面摔破了头直接送了命,紧接着又有一个后宫的老人,品阶高的嫔妃膝下三岁的小皇子掉进了湖里被人救上来时断了气,一下子就闹大了,后宫翻了天。

皇帝被吵的头疼,终于自食恶果,受不了了,又去凤栖宫找皇后了。

皇后理直气壮不客气地说,“陛下的后宫,不是不用臣妾管吗?我前头罚了,你后头就赏,如今这又是来做什么?”

皇帝哑口无言,“是朕错了。”

真是好一个能屈能伸。

皇后不买账,“陛下怎么会错呢?您可没错,您自己惹的事情,自己管吧!要不然,您扶持起一个来管?您不是早先提了良妃为良贵妃吗?如今再提一个就是了。臣妾这把老骨头,可陪您折腾不起。”

皇帝被皇后堵了几句,十分没面子,说了好话,皇后也不为所动,气的皇帝转身出了凤栖宫,当真提拔了一个,就是他近来最宠爱的婉美人。直接封了婉妃,让她协理后宫。

说是协理,其实就是直接管,反正皇后如今不管了。

婉美人欢欢喜喜地怀了孕,没想到还没高兴几日,就被人害的落了胎,气的她发了很要收拾害她的人,如今得了权,自然是大张旗鼓明目张胆地收拾起人了。

害了她的,没害的看不顺眼的,长的好看的妖媚惑主的,都统统收拾。

这女人手段厉害,直收拾的人人怕她。

皇帝的耳根子是清净了,但是后宫的女人们苦不堪言,都前来皇后的凤栖宫求庇护,皇后将凤栖宫的宫门一关,谁也不见,后宫的女人见不到皇后,只能自己想法子。

女人的战场就是这样,一日风云变,昨日是仇人,没准今日就成了盟友朋友。

所以,女人们都联合起来,铆足了劲儿地要弄倒婉妃。

不得不说,女人们的力量是强大的,用金银开路,各种方式收买婉妃身边的人,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几日后,婉美人被人勒死在了床上。

这一朵娇花,就如当初的花似玉一样,有多受宠,死相就有多凄惨。

皇帝亲眼瞧见了婉妃的死相,一时间大为震怒,吩咐人杖毙了婉妃宫里所有人,又让人大肆彻查凶手,一下子牵连出了后宫一大批美人嫔妃,皇帝大受打击,一下子又病倒了。

这一回,皇帝的病来势汹汹,惊动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也惊动了楚砚,楚砚与楚贤一起入宫来了帝寝殿,亲自盯着太医看诊,朝臣们也一下子重视起了皇帝的身体。

皇帝发病,距离老南阳王离京,也不过半个月而已。

半个月的时间,皇帝就将自己给作病了,且这一次,没有安华锦杀花似玉,纯碎是他自己引自己后宫的火自焚。

皇帝发病的同时,老南阳王正慢悠悠地往南阳回城,当然他想快也快不了,一是冬日天冷,路上雪大,他带着车队拖拖拉拉,又带着个楚希芸,生怕小姑娘受不住,也就走不快。

他走了半个月,比预想的还要慢,才走出了一半的路程。

这一路上,楚希芸十分争气,不娇气,没闹毛病,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照顾的好好的,没给老南阳王添麻烦。

这一日,来到了江州。

南阳入京有两条路,一条是乘船走水路途经春水渡,那条是近道,一条是绕远走陆路,就是江州。老南阳王几次入京,都走的是近路,如今冬日大雪天,带着楚希芸和十多车东西,只能绕远走江州。

江州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物产丰富,几百年前王家的祖地。后来王家虽然举族搬迁去了京城,但江州依旧是王家的根基地。

老南阳王的车队到江州时,天色还早,被王家的一位老者迎住,这位老者是王家在江州的主事人,“说他得知老南阳王途经江州回南阳,他一直仰慕老王爷,请老王爷务必在江州住一晚,让他一尽地主之谊。”

这老者实在太热情,老南阳王也就受了,当日晚住在了江州。

第七章 信封(一更)

老南阳王住在江州这一晚,着实地感受到了江州王家的热情。他分外地感慨,一个家族长盛不衰,绝不是偶然。世代都有出类拔萃的子孙经营。

诚如顾家,诚如王家。

第二日离开时,这位江州王家的主事人又送了老南阳王一株百年老山参,老山参老南阳王不缺,但这株老山参却是稀有品种,十分罕见,通体赤红,一株百年老山参服下去,只要人有一口气,据说就能从鬼门关口将人拉回来。

老南阳王再三推辞不收,受人家热情招待,怎么能临走还要东西呢?

这位江州王家主事人却是个会说话的,看起来也诚心诚意,一定要老南阳王收下,言辞也恳切,“老王爷收着吧!您为大楚戎马一生,在下十分敬佩,有您守着边疆,才能保咱们大楚腹地的安平,江州这一代距离南阳近,一直受安家庇护,在下没资格替大楚百姓感谢老王爷,但却能替这一带的百姓感谢老王爷,愿您身体一直康泰,请您务必收下。”

老南阳不是个墨迹的人,见这位江州王家主事人一定要他收下,不收下大有再留他住几日不让走的架势,他只能受了好意,想着待回去后,让安华锦备一份厚礼,还回来。

于是,老南阳王带着这一份厚礼,启程离开了江州,折返南阳。

老南阳王离开后,这位江州主事叹息一声,对身边人压低声音吩咐,“传话给四小姐,就说东西已经送出去了。”

身边人应是,不解地问,“叔公,您为何要听四小姐的?老南阳王是个好人,四小姐这不是在害老南阳王吗?”

主事人摇头,“我不是听四小姐的,是听六公子的。六公子月前下过指令,四小姐要做什么,都配合着她。”

身边人恍然,小声不解地问,“四小姐要做什么呢?她与安家有仇吗?”

主事人摇摇头,“四小姐养在深闺,怎么会与安家有仇?主子们的事儿,咱们做好了交了差就行了,别多打听,小心惹祸上身。”

身边人深以为然,立即闭了嘴。

老南阳王的队伍出了江州百里后,楚希芸在自己的马车上闲的无聊,跑去了老南阳王的马车上与她聊天,好奇地问老南阳王,“外祖父,那老头给了您什么啊?推推阻阻半天。”

“一株百年老山参。”

“百年老山参对寻常人家来说稀奇,但是对您来说,也不是多稀奇嘛,他既然给,您收了就是了,又不是多大的人情。”楚希芸扁扁嘴。

老南阳王好笑,“你这个小丫头,你是公主出身,什么好东西都见过,自然不觉得一株百年老山参有什么稀奇。对于王家来说,一株百年老山参,的确不稀奇,对安家来说,也是,安家虽然家徒四壁,缺的是军饷,却不缺这等物事儿,我昔年还带着孩子们跑去深山老林挖过老山参呢,但这一株百年老山参,却不同于寻常的百年老山参,是个罕见稀少的,十分难遇少有,珍贵的很。据说只要人有一口气,就能救回来。”

“哦,寻常老山参虽好,也不过是滋补而已,倒是没有这个功效了,那还真是个好东西。”楚希芸被老南阳王说的好奇,想见识见识,“外祖父,我能看看吗?”

“能啊,你看吧。”老南阳王随手将那个盒子递给她。

楚希芸慢慢地打开。

就在这时,外面有暗卫禀告,“老王爷,前方好像是山体雪崩,阻了路。”

“我下车去看看。”老南阳王吩咐。

马车停下,老南阳下了车。

楚希芸探头向外瞅了一眼,只见前方远处从山坡上正在滚下大面积的雪花雪球,她睁大眼睛,“这雪也太大了吧!”

常听人说大雪封山,她却是第一次见。

没人回答他,老南阳王已去了前方查看了。

楚希芸也想跟去看看,但又很好奇手里这株百年老山参,于是她打算先看完这株百年老山参再去前面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