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觉得,我会答应吗?”石中玉突然有点情绪,不是 生气,而是一种深深的悲哀。穿越女啊,除非从小养成,不然遇到的男人都是一身桃花债的,因为古代早婚,世家子弟则更是如此。若运气好,遇到个死老婆的男人就短是撞大运了。大龄未婚的男青年是凤毛麟角,就算是陵王慕容楚,家里不也有姬妾通房吗?

“小玉,难道你不懂,我要的只是你。早晚,你都是我唯一的王妃吗?”慕容恪望进石中玉的眼睛,深沉而且恳切。

只是他不明白,石中玉只是想保留女性的自尊,不愿意与人共侍一夫。更要命的是,她不能抢朋友的老公,尽管她有时候情不自禁。

“金氏,你不必担心。”似乎知道石中玉心头想,慕容恪缓缓地道,“我固然想休了她,她事实上也想休了我。难道我没有告诉过你,她宁死也不愿意嫁给我,求我与她了结。她心中爱的————恐怕是你的哥哥。”

石中玉吃了一惊。

金小姐喜欢自己的哥哥,她是有所感觉的。但是她一直以为金小姐会依了命运,没想到竟然会抗争,而且是以不滚不顾的形式。

“她————”

“我没有碰她一根头发。”慕容恪突然笑了一下。花架上的繁华顿时失色了似的,“事实上,自从明白心里装的人是你,我谁也没有碰过。将来,你要加倍补偿我,用那本书上的各种方式。”

说着正事,他这么没头没脑地调笑了一句,令石中玉好像身上着火,差点立即跳起来跑掉。

“你还有别的女人。”石中玉扯开话题。

“她们多年无出,全可以休掉。就算不用那么激烈的办法————”慕容恪忍不住伸出手来,轻抚在石中玉的脸颊上,“从我被父皇猜忌的那天起,我就在谋划将来回到北元都区。到那时我只带着你,让她们在太府都衣食无忧的生活,若自请其去也厚资谴走就是了。”

“殿下都想好了?”石中玉也伸出手,按在慕容恪的手背上,让自己的脸紧紧贴在他的掌心,“那么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金氏是皇上赐婚,摆脱起来不那么容易。”慕容恪诚实地说,“我需要一些时间来筹划,不过现在来不及了,那场刺杀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我本来打算你哥能完全保护你的安全后就先离开,解决那件事,但现在却只能先娶你做侧妃。小玉,你放心,我说过你会是我唯一的王妃,将来一定是。“

他说这话时,十足的歉疚、十足的坚定,这态度对一个高高在上的古代皇族子弟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但他为了迁就她,就固有的观念也抛弃了,怎么能不令人感动。

石中玉跪坐在凉椅边,轻轻地扶到慕容恪的怀里,把自己的真心话也说了出来,“殿下,其实我是不在意名分的,你说我不是大家闺秀也好,说我不尊礼仪也罢,但我真的不在乎那些虚名。我曾想,你若不是皇子就好了,那样就算你没有金钱和地位,没有这样的样貌,只要你还是你,你的心海是你的心,就算你不娶我,我也可以跟你走。我只是————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你,不想破坏我朋友的姻缘。殿下,你明白吗?”

慕容恪拉起石中玉,把她整个人圈到怀里,他就爱她唾弃那些狗屁规矩的摸样,那让他觉得,这世上唯有她是懂他的。只是就算她不要那些虚的东西,他却还是要给她,他要让她活的光明正大,无比尊荣。

“不管北魏人的刺杀行动是为了谁,最终目的是什么,我和我三哥都露了行迹。”慕容恪虎摸着石中玉的头发,“以我对父皇的了解,他必定装作毫不知情,心里却大大的起疑。但若他知道我偷入熙海是为了求取美人,不仅假扮成道士还要死要活的,自然放心多了。”

原来如此!

到这时候,石中玉终于明白了慕容恪为什么突然这么做。他“委屈”她先做侧妃,成亲时连大红的嫁衣也不能穿,而不是之前计划的风光大婚,是为了保护她,保护叶家,掩饰他的真实意愿,不得已而为之的。想必在刺杀当天,他就已经知道京里那位会了解他的行迹了,因此,早就给予她荣耀,正事请够分量的媒人来提亲。

可笑的是,她以前认为不可跨越的鸿沟似乎根本不存在,他三两下就给解决了。但这也不怪她啊,谁让他妹告诉过她,金小姐自请被休,他对他的那些姬妾也想好了安排?那样,哥哥的姻缘也未必不能成交,虽然要麻烦些。

“先盖个章,不能反悔哦。”石中玉心结打开,在慕容恪唇上印下响亮一吻。

第七十章 未婚夫婿

慕容恪没反应过来,只感觉温热柔软的触感和他心心念念的独有香气,刷过他的唇,掠过他的心房。

他想缠过去,但石中玉躲得很快,一下就蹿到花架子后头,还说,“殿下当心身子,若不得大好,婚期还要往后拖呢。”

慕容恪只好停下。

真是个人事,个人知。这一回,他相当于在生死关前又走了一遍,其中的凶险不说也罢,免得吓到小玉。但想到很快就能把她永远留在身边,心中就满满的。

其实他这么急着做出决定,还是因为三哥陵王。从前他就怀疑三哥对小玉有淑女之思,那天看三哥那么奋不顾身,还有什么不确定的?不知为什么,他总是隐有不安,好像小玉会被抢走似的。他多么想把小玉揣在自己怀里,妥帖地藏起来,再不让任何人看到。所以,他急着要娶小玉进门,就算对不起她,将来他尽一切力量补偿就是。

“我先走了。”石中玉见慕容恪突然发呆,上前说道。按理,就要订亲的男女,就不该再在一起了。

可是慕容恪还没说话,四大铁卫之一的赵路就走了进来,略施了一礼道,“殿下,叶老爷有请。”

“这时候请我做什么?四皇叔与他谈得如何?”慕容恪心头微微一跳。

他请动了隐居很久的四皇叔定山王来说媒,虽说没有依例请旨,但分量却足够。当今圣上那一代,夺嫡争位残酷激烈,当年可说是腥风血雨。太上皇共有十七个儿子,在那场战斗中活下来不过九位,这些年因病、因伤、因心情抑郁而终的又有六位,余上的包括皇上在内,也只有三人了。

十一皇叔建山王纨绔好色、不学无术,所谓礼仪廉耻对他而言全是不存在的东西。可也正因为他是个废物,才能平安活到了现在。他小时候,就是十一皇叔意图染指他,才令他对好男色这种事那么深恶痛绝。

建山王的封地在庆州,离北元都很近,他行事荒淫无耻,十几年前治下百姓几乎活不下去,闹出了造**反的事,后来是三哥奉旨带兵平定。他好歹倒是吸取了教训,虽然庆州百姓的日子仍然不那么好过,但总算有了条活路,局势也太平了。

另一位皇叔,是四皇叔宁山王,封地在明镜。这位皇叔倒是位伟人,论起来还是当今圣上的哥哥,夺嫡的血战中和三哥慕容楚的亲生父亲九皇叔同样支持了皇上。不同的是,九皇叔算是命好,死在那场皇族血战中,没有经历之后鸟尽弓藏的是非。而四皇叔却是有聪明,当今圣上登基后就自请山野,到偏僻的明镜小地去做了闲散王爷,就连祭天大事也不参加,二十年没回过太府都。

不为外人所道的是,四皇叔宁山王极其喜爱慕容恪。少年时,他游历到过明镜,不知怎么合了四皇叔的眼,四皇叔曾有言,会帮他三次。

之前,他从来没有用过那承诺,也不想动用。但如今为了小玉,他第一次去请四皇叔。少不得,他老人家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也要回一趟京都了。皇上定会看在四皇叔的面上,答应他册立商家之女为侧妃。

这些前因后果,他略略和石中玉说了一遍,后者才明白四皇叔为何许人,不禁为这提亲的排场感到惊讶,也隐约有些得意。这说明,慕容恪足够重视她,而且志在必得,也抬高她的身价。若宁山王保了媒,再由皇上下旨亲封,她这个侧妃之位就连金小姐的正妃也能压过去,何况赵碧凡?可是,她仍然希望金旖晨的事能妥善解决。

而小小的叶府,如今进了三位皇亲国戚,这是何等的尊荣?她得想办法让哥哥站到前台,这样哥哥要压倒老叶就更有指望了。

“属下不知四老王爷与叶老爷谈了些什么。”赵路低头道,“不过属下似乎看到老王爷的脸色不太好。”

闻言,慕容恪皱紧了眉,低低地道,“小玉你先回去,我去看一下。”

石中玉心里咯噔一下,突然紧张起来。

在太府都时,慕容恪好不容易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确认了自己的感情。在熙海,她也是好不容易才接受了慕容恪,更是抛弃了独身的念头,愿意从他的侧妃做起。难道……又节外生枝?

叶仲普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怎么的?裕王殿下是好惹的吗?宁山王的面子也不给吗?她以为,老叶会忙不迭的答应,或者他提了什么无理条件?不是和她与哥哥在叶家的地位有关吧?

看着慕容恪匆匆离去,石中玉决定亲自去偷听。照理说,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不该去打听自己的婚姻事。但一来她对宁山王充满好奇,二来她想知道叶仲普耍了什么花招。

天气炎热,叶仲普总是在水阁招待贵客。水阁的后面通向一间琴室,以九曲栈桥相连。她在大寒和小寒两个武功高手的陪同下,轻手轻脚的绕过去,借着水声的掩护,来到水阁后门。

她没进去,只伏在门边。加之被一架黄杨木雕了葫芦万代图案的大屏风挡住了视线,只要放细了呼吸,并不怕被人发现。

“裕王殿下看中小女,实在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只可惜小女福薄,没那个好命。”叶仲普的声音响起,虽然唉声叹气的,却让人感觉他幸灾乐祸似的。

怎么?他居然不同意吗?石中玉愕然。且不说老叶没那个胆儿,就说这样攀附富贵的好机会,他居然想放弃?他没吃错药吧?

“叶六小姐是否有福,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依本王看,她可是贵不可言的命数。”慕容恪冷冷地说。以石中玉对他的了解,那语气,证明他在发怒。若不是老叶毕竟是她的“父亲”,估计他都要出手杀人了。

“叶公对本王可是有什么满?”这句话,威胁之意都出来了。石中玉完全相信,下面老叶再说没用的,抢亲这种事,慕容恪也不是做不出来。

“老七,不可无理。”一个苍老但稳健的声音说,听语气正是宁山王,“叶公此说,必定有他的考量和为难,你且听听看。若你对叶六小姐一片真心,叶公怎么会阻拦?若真有困难,皇叔难道会只会在一边看着吗?”这话说得温和,但意思却明确。如果叶仲普说不出正当理由,别说慕容恪,他老人家这关就过不去。

只听声音,石中玉就对宁山王很有好感。他很护着慕容恪,说话软中带硬不讲理,分外好玩。而且很威严,肯给人台阶下。

“裕王殿下,宁山王爷,不是小民不应下。这等好事,小民烧了八辈子高香也未必求得来,小女又有何德何能?”叶仲普可怜兮兮地说,“只是因为小女早就订了亲,一女怎可许两家?不是没的辱没了裕王的名头吗?”

听了这话,若不是大寒小寒扶着,石中玉差点坐到地上。

她订亲了?不不不,叶明玉订亲了?为什么叶明闻从来没有说过?哥哥不可能蒙骗她的,除非是哥哥也不知情。那个死去的娘石氏知道吗?但无论如何,她是占据了人家真正叶明玉的身体,当然什么也不清楚

与此同时,水阁内也突然静了下来,但能听到不稳的呼吸声。且不说宁山王之前是否听说过这说词,慕容恪是铁定吃了一惊的。万水千山都过了,却倒在了家门前,任谁也受不了。

“许了人家也不要紧。”到底宁山王经的事多,镇定得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叶六小姐这种大家闺秀能被我们老七看中,自然是难得一见的好姑娘,有很多青年才俊爱慕,原也是平常。只是,非是本王爱夸口,但论人才武功、家世身份,这天下能和我们老七相比的,只怕没有。本王想,对方的人家听到裕王的名字,定不会有争抢之意。本王许以他前程重利,这亲退了嘛,原也不难。”

宁山王这话又是说得软中带硬。他老人家那意思,对方是不敢争的。若真敢反抗,到头来必倒霉到祖坟上。世人皆会衡量,谁会为了个女人,和自家的性命前程开玩笑。说起来,宁山王这霸道的性子,倒是和慕容恪如出一辙,怪不得他喜欢慕容恪呢。

石中玉听到这儿,提起的心又略放下了。可是,叶仲普却又说,“老王爷说得对,所以小民把与小女定亲的人也叫了来,咱们当面说清楚。若他肯退,小民对裕王的要求,无不答应的。”

“对方是什么人?”宁山王问。

叶仲普还没回话,水阁外就有人答道,“四皇叔,是我。”

“老三”

“三哥”

宁山王和慕容恪几乎同时惊呼出口,而石中玉又一次差点站立不住。

为什么?为什么是陵王?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她有未婚夫婿,而那个人正是最近一直在身边出现的慕容楚?怪不得他会不要命的救她,怪不得他对她总是有奇奇怪怪的眼神。

可是,这是真的吗?她几乎不能相信。这亲是什么时候订的,为什么除了老叶,所有的人都不知情?

“小女年方八岁时,就与陵王殿下订了亲事。”叶仲普做了结案陈词。

天哪,十年前

第七十一章 正妃之礼

水阁里再说了什么话,石中玉都听不见了,只逃似的回到了寒山园去。事实上,男人们也没有在多说什么。总而言之就是一个意思,慕容楚不肯退亲,而且又要正妃之礼聘娶。

叶仲普就像被天上掉下个大馅饼,正砸到脑袋上一样乐开了花。之前把嫡女订下亲事,是因为被人抓住了把柄,不得已而为之。他以为,对方只是个江湖豪客,根本配不上叶家,也打破了他要以女儿的婚事获得利益的想法。哪想到,对方竟然是当今的陵王呢?虽说因为非皇子亲子而获得大位无望,但深的皇上的宠信不说,也为着这个身份而立于不衰之地。不管将来谁接下这花花江山,陵王都超然事外,立于不败。也就是说,荣华富贵不会转头成空

为此,他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石中玉格外“疼爱”起来。可石中玉正心情烦乱,加之对叶仲普的厌恶是不会改变的,因而也不客气,直接让大寒和小寒把他“请”出去。

“爹就说一件事”。叶仲普赖着不走,“也就是你的亲事。

“你把我定个了陵王殿下为妻。”石中玉打断叶仲普,冷笑着说,“那天你们在水阁说话,我全偷听到了。”

叶仲普一愣,但这个女儿病好之后,行事往往出人意表,刁钻古怪,他都有点习惯了,因为扔陪着笑说,“这件亲事十年前就定下了,之所以没有对任何人透露,是当年你还小,身子又不好,怕薄了你的福气。如今看来,叶家所有的女儿,就只有小玉你是最有福气的啊。哈哈。”

石中玉这时候针的佩服其叶仲普来。堂堂的熙海首富,也算是个大人物,在外人面前表现的温文尔雅,但事实他根本没有“脸”这种器官,居然还能活到现在,不得不说是龌龊史上的奇迹。

“不要错打算盘。”既然叶仲普不要脸,她也没有必要给他留着,“若我不嫁给陵王殿下还好。若你逼我嫁,我保证利用陵王之力,搅得叶家鸡犬不宁!你不但得不到好处,还会倒大霉的。”

这话狠的,当场就下了叶仲普一哆嗦。但他随即又想,当时和陵王定亲时是说明以妾礼接小玉过门,现在突然就变成了正妃,可见陵王对这个死丫头一往情深,那样的话,怎么可能由着她的性子胡来,对叶家不利呢?

有关这门亲事的利益程序一样不缺,铁打般跳不出毛病。当时陵王用的是真名,他居然连看一眼婚书也不愿意,又因为那件事而不敢声张,结果错过了这么多年培养关系的大好机会,真实悔恨!

恬着脸又巴结了几句,叶仲普匆匆离开,跑去和他的幕僚研究,如何把嫡子嫡女的心拉回来这件事。在这对兄妹的步步算计下,他在叶家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现在机会来了,他痴心妄想地认为,说不定可以扳回。

而他走后很久,石中玉仍然保持着同样的坐姿,半天没有动一下,直到脸上湿湿的,她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落了泪。

对哥哥说不想嫁人,只是因为嫁不了自己的所爱,于是退而求其次,只想要自由。其实哪个女人不梦想嫁给自己的所爱呢?好不容易,慕容恪追到熙海的举动,还有要成全金小姐与哥哥的计划,还有放逐那些妻妾的准备,令她终于放下心防,接受慕容恪的求婚,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现她从来就没有过自由身。

怎么办?拒婚?不是不可能。但她和慕容恪之间,却是没有机会了。

“小姐,奴婢说句不该说的。”小寒垂手而立站在下方,大着胆子轻声道“陵王殿下是个好人,小姐若是做了陵王正妃,是一定会幸福的。”

大寒等了妹妹一眼,怪她多嘴,却又叹了口气。

曾经特别希望小姐嫁给陵王殿下,因为这样既能伺候小姐,又能回陵王府了。而且从殿下的态度看,这桩婚事能令殿下快乐,也能令小姐过好日子。在水阁外听到殿下与小姐的婚约时,心里很是高兴。但后来看小姐的态度,在联想起裕王殿下和小姐之前的种种不经意的亲昵,她就知道,小姐喜欢的是裕王。

“陵王殿下是好。”石中玉突然笑了,却让人看了心酸,“居然肯以正妃之礼娶我,对我一个富家女来说,是可等的荣耀。假如没有裕王,我可能会很高兴的答应,毕竟世人就是这么生活的。可是,你们喜欢过人嘛?”

大寒小寒茫然摇头。

“喜欢一个人使一件很奇怪的事。”石中玉继续说,“那会让你的心被塞得满满的,装不下别人。”这感觉,她两世为人,却是第一遭名表。

“那小姐打算怎么办?”大寒也发愁,“亲事已经定下了。”若退亲,皇室中人的脸面何存?所以,那是不可能的。

石中玉摇头,因为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三个人相对无言,争沉默着,外间的小丫头突然来报,说三少请小姐过去石泉居一趟。石中玉正有事要问叶明闻,当下稍微整理了下妆容,立即前往。

到石泉居门口,看到叶明闻脸色苍白的亲自来迎,直接把石中玉带到大书房去。一进门,一架清玉屏风突兀的摆在那,平时并没有这摆设的。

“你的亲事,哥哥不知情。”叶明闻急切地说,好像生怕石中玉误会,“否则定然会提早告诉你,我想娘也是这样。”

“我知道,并没有怪谁。只是这件事太突然了,我心里很乱。”石中玉镇定心绪,又瞄了一眼那屏风。

“楚兄认为…需要和你谈谈。”叶明闻陪着小心,“小玉,我听说这件事时也很生气,已经跟楚兄打了一架。但是,我却觉得可以听听他的理由。”

“你没事吧?”石中玉担心的扯了下叶明闻的袖子。现在,这身体的残留意识也好,后来相处的感情也罢,她对叶明闻是真正的兄妹情,血浓于水的那种。

叶明闻苦笑,“他没有还手,所以他受了些伤,哥哥却没事。事实上,我心里也很乱。他是我的好朋友,可你是我的妹妹,我不希望你们之间有芥蒂。但如果非要我选,小玉,你在哥哥心里永远是第一位的,没有人可以取代!”

“金小姐呢?”石中玉苦笑,“她怎么算?”叶明闻一愣,半晌,眼里露出痛苦决绝之意,“那是一场梦,我没有办法再回到里面去,干脆忘了吧。”

“对不起。”石中玉低下头,很后悔无意中揭了哥哥的伤疤。他们兄妹是一对倒霉蛋儿,都陷在感情的泥沼中,不能平静的走过人生路。

“对哥哥,永远不必说对不起,不管你做什么都好。”叶明闻温柔地抚了抚石中玉的头发,“如果你是在不愿意,哥哥可以带你逃。夺回叶家,本也是为了你,其实哥哥喜欢闲云野鹤的日子,所以只要你点头,全扔了也没有关系。”

“哥,我不会套的。”石中玉这一点上很坚定,“逃,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好丫头。”叶明闻欣慰地微笑,“之前,我和楚兄略说过几句。他说本想和你相处的融洽些时,再挑明这件亲事,可惜时间上来不及了。”

又是时间来不及!不愧是兄弟啊,连说辞也是一样的。

“刺杀那天,很多人看到你和楚兄身体有接触,如果不快点行动,于你的名声只怕有损,特别是那件事摆明是有人设计,而且北魏人的目的还没查清。”叶明闻低声道,“再有,裕王对你心思,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到,万一脑袋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们兄弟见也难以自处。所以,楚兄选择提出你们的婚约。只是没有想到,裕王居然这么快情动了宁山王出马,在那种情况下摊牌。”

“那就听听他怎么说吧。”死刑犯都有自我辩护的权利,何况陵王只是想娶她,只是想得到一些利益。

叶明闻“嗯”了声,把石中玉安置在屏风内侧,出门没有片刻,就带来了慕容楚来。显然,慕容楚早等在了石泉居,只不过是在别的屋子里。

其实石中玉和慕容楚见过很多次面了,单独相对的次数也不少,何况那天刺杀事件发生,他们还抱在一起,滚成一团,当着许多百姓的面。但现在毕竟不同了,两人不管怎么说也是未婚夫妻的名分,再不宜私下面对。

“小玉,你想问什么自管问,我就在外面台阶上。”叶明闻怕有些话当着他的面讲,又不愿意离得太远,因此道。

石中玉轻轻应了声。

叶明闻出去,还带上了门。顿时,屋里的空气都紧绷了起来。隔着屏风,石中玉和慕容楚相对。石中玉是不愿意也不知怎么开口,慕容楚则是突然紧张而局促,从小到大,头一回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明明,屏风后的人只是个年轻姑娘。明明,他的年纪、阅历都丰富得多。明明,以前可以很自然的相处。单挑明了那件事,就偏偏不安起来。

“为什么要娶我?”沉默半天后,还是石中玉先说了话,开门见山。

“我要在叶家钉下楔子”。慕容出直言。

就算他没安好心,就算他有阴谋算计,但他如此坦白,从来不掩饰自己的目的,说实话,让人讨厌不起来。

“陵王殿下怎是怎么骗得叶仲普答应的?”石中玉又问,“他之前不知道殿下的真实身份吧?”

“我只是胁迫了他,因为姜姨娘的事。”慕容楚突然轻蔑地笑了声。

第七十二章 好吧,那就等吧

本来是个秘密,慕容楚承诺不对外提起。但现在不同了,叶六小姐是他未来的正妃,自然是一家人,于是石中玉就听到了一桩奇闻。

原来,这个姜姨娘是来路不正的,当年曾经是十一皇叔建山王的诸多小妾之一,也不知怎么和去庆州做生意的叶仲普勾搭成奸。叶仲普之前并不知情,沾上身后就甩不脱了。又怕生性凶残的建山王宰了他,又舍不得姜姨娘那点子**的媚功,于是只能偷梁换柱,把姜姨娘变成自己的妾,隐姓埋名地宠爱了二十多年。

叶仲普本事挺大,又和姜姨娘里应外合,带了人走,又卷了不少金银。建山王气得要疯了,但他不知道自己的小妾和谁跑了,只发狠说要逮到奸夫**、碎尸万段。慕容楚带兵到庆州办事,发现了这件事,当时并没针对。后来,他以江湖人的身份到了熙海,找叶仲普揭破此事。

叶仲普并没有老老实实就范,不过后来他发现,他智计比不上慕容楚。武力比不上慕容楚,头上又悬着一把名为建山王的剑,于是只好卖掉女儿,把自己的嫡女给个江湖人做妾。他怀疑过,为什么慕容楚非要与叶家结亲,但他并没有看过婚书,慕容楚发现了这一点,自然不会主动显露身份。而叶仲普以为人家是惦记着叶家的丰厚嫁妆。

这也就是为什么叶仲普坚定的以为自己的嫡女死了,却还要弄出叶六重病的假象。到时候叫楚天阔的来要人,他前面传出了风声,后面说病死了就好。

“陵王殿下与我哥哥结交,与当年才八岁的我定亲,只是为了利益。”石中玉讽刺的笑。

生在大家族还真是没办法啊,有价值,就有人去利用。

“没错,我有目的。”慕容楚直言不讳,“但人非草木,后来我对明闻,对小玉你,全然出自真心。”

“如果我们与你的目的发生冲突呢?你会不会弃我们兄妹如敝履?”

慕容楚沉吟了半晌,随后摇头,“不会。”

若他想也不想就回答,石中玉反倒不会相信。他这样郑重其事,她倒有几分赞赏。这种男人是大男人,太过理智,凡是喜欢权衡利弊,但说出的话就算。哥哥虽然有时迂腐,容易激愤,但阳光还是不错。至少这个男人够坦荡,不是真小人。

“陵王殿下请回吧。”石中玉不冷不热的说,“我心里乱的很,想静一静。”

关于陵王为什么会这么想要把手伸到叶家,到底是为自己,还是哪一方势力的人,石中玉只字不问。因为那有关朝政,还是趁早想想要怎么做才好。至于救命之恩,她只能抱歉了,毕竟两个男人都救了她,她不能把自己劈成两半,平均分配。

慕容楚并不多言,立即站了起来,但走到门边时,他又转过身,“小玉,只要你不点头,我就不会强迫与你。而且我承诺,若你答应嫁到陵王府我只会有一位正妃,一位侧妃也不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