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这一遭,石中玉对身体接触的事情就不那么犹豫了。但她明白,不能快来,也不能硬来,不然他不心痛而死,她也得死于头部爆炸。

怎么办呢?断情蛊,重要的在情之一字上,得先有情,再有爱爱,程序才对。从这一点上来看,这对蛊所包含的意义,实在很超前。

在此之前,她还得扫清很多障碍,不然进行得不顺利,或者太顺利了,都可能惹来杀身之祸的。不只是她会倒霉,还有她的孩子,还有她的男人。

想到这儿,她溜到门边,把慕容恪的衣服拿了起来,欣赏了下屏风后健美男人沐浴的模糊剪影,然后把衣服放到自个儿屋里去。可惜再回来时,慕容恪已经自己穿上新衣,走了。

第四卷 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第一章 气得你丫内伤

拿慕容恪的衣服,是因为上面洒了宗政弥也的汤。而宗政弥也此来到底是什么目的,石中玉不能视若无睹,必要查个明白才行。

当天晚上散了席,她就在众人审视而八卦的目光中淡定的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那长衫的衣襟浸在了药液里。结果,变色了。很渐很淡,并不十分显眼,看来毒性不大。可惜以德道长已经离开,没办法检验这毒液的成分。但想来,不至于让人立即横尸当地,却可以让年纪一把的戚老夫人事后生病,然后慢慢死去。

宗政这个女人,实在太阴狠了!

她借机闯进彩云居有两个目的:一是博得慕容恪的青睐,看有没有侍寝的机会。二是让彩云居全体上下不痛快。这个院子里的人,说到底是以戚老夫人为尊,她害了戚老夫人,可不就等于把彩云居所有的人全赶走了吗?其实戚老夫人一向低调,与她无冤无仇,可她为了一点子小事就下得去黑手,可见这人完全丧心病狂,外表虽然生得美,心肠却极坏。若说赵碧凡因为要斗心机,做事时还得装装样子,有所顾忌,宗政弥也却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疯狗般四处咬人。

这样的人必须早点除掉,因为是不定时的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

“老夫人,您的寿宴本来就没张扬,这时候还席也不好。不如,由我代替您老,各院子送些小礼物,表表心意就得了。”第二天早饭时,石中玉向戚老夫人提议。

戚老夫人吃饭一向不用人特意侍候,只要苏木或者苏叶在身后端个茶、递个水罢了。大约年纪大了的关系,喜欢热闹,石中玉母子三人来了之后,就陪着戚老夫人同桌而食。左左和右右虽然年纪小,但餐桌礼仪极好,戚老夫人为此对石中玉的喜爱又深了一层。

娘亲自带的孩子,父亲不在,又出身于王府,孩子难免骄纵些,若没有年长的人盯着,还有可能染上小家小户的习气,没有规矩。可左左和右右被教育得相当成功,平时顽皮淘气是有的,甚至混世魔王一样让大人头疼,但大关节处却一丝不苟,皇族世家的气派自然显露。

食不言,寝不语,姿态优雅,小口小口的吃,可毕竟人少贪玩,饭量也不大,此时早就吃完下了桌,被青黛和青蒿领到隔壁间喝茶消食去了,摆饭的小厅里只剩下戚老夫人、石中玉和一边侍候着的苏叶,石中玉这才方便开口。

戚老夫人不知道石中玉到底要做什么,却明白她此举是有目的的。她老人家也不细问,只想了想道,“你不怕人说?”

石中玉的脸微微有点发烧。

她摔倒在慕容恪的怀里,并嘴对嘴亲了高高在上的王之事,只怕昨天晚上就传遍了整个王府。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了,王府里人多嘴杂,也不知有多少人会生出肮脏的心思,鉴于她下九流的江湖地位,多么龌龊的话只怕都会传出来。

不过,到底是从现代摸爬滚打过的,石中玉只略臊了一下,就淡定了下来,“身正不怕影子斜,别人的嘴,咱不管,自个儿做好自个儿的事就是了。”

戚老夫人点头,“也是,正根就是正根。有句话说得好,树根不动,树梢白摇晃。”她老人家意有所指,石中玉哪会听不出来。虽说吧,当众亲昵有点那啥,但毕竟是正经夫妻。而且当时是宁山王下的绊子,戚老夫人人虽老,眼却不花,与宁山王又很默契,应该看得明白。

“苏叶,我那点老底子向来是你和苏木打点,待会儿挑点合适的东西出来。即别让人小看了去,可也别当冤大头。”戚老夫人放下碗筷,脸上突然露出笑容,“小芳自去办事,待会儿我去主院那边转转。听说王今天开始给左左和右右授业,还把孙福珩当陪练的把式。哈哈,这下可有人高兴了。”

“高兴的人只怕很多吧?”石中玉也笑了起来。

“可不是。”苏叶插嘴道。她不知道太多细节,甚至没看出轻烟对孙福珩的心思,但她想到左左和右右来了之后,戚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多了,心里也跟着高兴。

饭毕,大家各自做事去。

戚老夫人高高兴兴的由青黛和青蒿陪着,和左左右右前后脚去了主院。苏木和苏叶则带着石中玉进了库房,拿了精致的嵌玉棕竹盒几套,双耳银壶两套,几样东西即不太贵重,可也拿得出手,尤其两套银壶,工艺相当精湛,送给赵碧凡和宗政弥也足矣。

“我陪你去。”苏叶是个仗义的,别说外院里,本院的几个婆子就有说三道四的,到底怕石中玉听了闲言碎语,脸上不挂,因而自告奋勇。

她当姑娘时就因为身子高大,手上有把子力气,寻常小厮家丁也不敢惹,这时候更是捋胳膊、挽袖子,似乎一言不和就大耳刮子要抽人了。

石中玉心里感激,脸上却笑道,“我一早央了轻烟,就不麻烦苏叶姐姐了。不过咱们院子里可得看严实了,篱笆扎不牢,蛇虫鼠蚁的就都会窜进来。那时再赶,就费事了。”

苏木一听,点头道,“小芳说得对,咱们院子里一定得有咱俩之一守着。再者轻烟是王的人,谁敢废话,怕不传到王的耳朵里,真不想活了吗?”

“小芳聪明,我怎么没想出这个办法来?有王的贴身美婢在,哼,看谁还多嘴!”苏叶恍然道,“轻烟这丫头也是,之前都赶不走,今天早上不声不响收拾小包袱就回主院了,看来真是喜欢咱们左左和右右,到哪儿都护着。”

石中玉但笑不误。

轻烟哪是因为左左和右右回去的,是因为孙大叔嘛。不过孙大叔被调到主院去了,左左和右右身边又多了一层保障,只要吃喝方面多仔细着,就不会有危险的。宝宝们平安,就好像她的后院安定了,她就能腾出手来收拾那些个贱人,顺便收拾某只种了蛊的死家伙。

而她带轻烟去送礼,满王府这么一转,倒不单为堵住那些流言蜚语,还因为她要到宗政弥也那儿去。那是个疯女人,万一文的不行给她来点武的,她得有人保护。四大美婢都是会武功的,虽然本事最好的是素裹,但有轻烟在,她就没问题。

古代人起得早,因而在早饭后折腾了半天,石中玉去各院转时,时间还是挺充裕。她先是到几个无关紧要的人那里答谢,都是略坐坐也就走了。而因为轻烟在她身边跟着,在王府里遇到不管正主儿还是仆役丫鬟们,看向她的目光虽然古怪、探究、鄙视、不以为然,到底没有人指指点点,或者指桑骂槐。

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也清净,她只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就好。只是到了赵碧凡的院子,赵侧妃忍耐不住,假装无意地问道,“听说昨儿晚上,王在你们那被烫伤了?”

“回侧妃,是奴婢的错,脚下一滑,把汤洒在王的身上了,还不小心……不小心撞了王一下。”石中玉摆出害怕的样子,低头回答。

心中却道,撞?嗯对,拿嘴撞的。咋滴吧?

“不过那汤是宗政侧妃带去的,当时不凉不热刚刚好,王并没有受伤。”她补充道。言下之意是:当时宗政侧妃都在,你为什么不露面?装矜持?还是早就知道内情,只等着看好戏?

话说回来,当时若不是左左和右右眼尖,谁知道宗政弥也在胡女的指套上做文章。这样的下毒法即能害人,还能把自己摘干净了。想想啊,当时汤是从一个汤蛊中盛出来的,众目睽睽之下用的是彩云居自己的碗,若戚老夫人着了道,哪牵连得到送汤人的身上?只能笑戚老夫人身份低微,无福消受罢了。就算真毒死,也找不到真凶,倒能把彩云居内众人折腾掉一层皮。

赵碧凡耳目众多,若事先不知情,怎么肯让宗政氏一个人去卖乖讨好?自然知道这里面有猫腻,所以借刀杀人,坐山观虎斗呢。只是她没想到,石中玉横插一杠子,借机还非礼了王。

现在,她一定是很后悔吧?

“王府不比外面,怎么这么没规矩,领了罚没有?”赵碧凡沉下脸,好像就事论事,其实不过是妒恨交加。好家伙,她都不能随便碰的人,怎么叫个跑江湖的女先生给得了手?

“我们戚老夫人本来要打奴婢一顿,让奴婢好好长长记性,可王宽宏,饶了奴婢。”石中玉小小声的说。

这样可怜楚楚的模样,她在慕容恪面前都不屑做,嫌肉麻恶心。但她明白这番装模作样的德行,看起来像示弱,其实是示威,能气到赵碧凡,所以忍着一身鸡皮疙瘩,做了。

她现在是人在荆棘丛,不动即不伤。可是她担心夜长梦多,那只好想办法让别人先动。

“既然王这么说了,本妃也不好多事。”赵碧凡一脸平静端庄,“不过这内宅毕竟是本妃在管,下回再出类似的事,就算你是戚老夫人的人,就算是宁山王给请来的,王府也不容你。”

呀?想赶我走?还把丑话先说在前面?哈哈,忍吧,明明气个半死还装淡定,最好憋得你丫内伤吐血才好。不不,不够毒。她这年纪,最后气得更年期早到吧!

第二章 很多熟人哪

石中玉低眉顺目,让赵碧凡有劲没处使,鉴于轻烟就站在一旁,也不好再说得过火,当下摆摆手道,“回去谢谢你们戚老夫人。本妃是晚辈,回礼可当不起,就当老夫人疼我,送个小物件玩玩,改天本妃亲自去道谢。”

赵碧凡这是想借机往彩云居走动,石中玉哪能不明白。不过她还怕赵碧凡不出洞呢,多碰碰面正和她意。当下也不着慌,又行了礼,这才和轻烟退出来。

两人路过白薇身边时,只听到了冷哼一声。

轻烟本来就对赵碧凡的贴身丫头们很不待见,于是立即有点不乐意了,冷笑道,“白薇姐姐有什么不满,只管说出来。我是直囘肠直肚的,你这样夹枪带棒,冷笑热哈哈,我可全不明白意思。若是下回再犯什么错,怨不得我愚笨。”

“我又不冲你!”白薇气得跺脚道。

“那你冲谁?直接点了名多好,也叫那些没规矩的,下回知道高低深浅!”轻烟直眉瞪眼的。其实她也不喜欢石中玉,不过对左左和右右倒是产生了点感情,这时候有同仇敌忾的感觉。

白薇却并没有回答,只斜了石中玉一眼。

她的个性与她的主子赵碧凡极为相似,隐忍,爱装端庄大方,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不过她多年愿望落空,如今一把年纪仍待字闺中,给稍有头脸的管事、低阶军官们当填房都不大配得上了,更别说良配。再者,她还痴心妄想着慕容恪,心理上难免有变化。若换往常,她心中再不满,也不会表现出来。但那传言,她心中伟大而光芒闪闪的扫北王被个跑江湖的女先生给玷污了的传言,令她再也无法扮演淡定娴静。

玷污,多么严重的词啊。其实不过是亲了下,但在那些对慕容恪怀有绮念的女人心里,就已经是天大的事,石中玉也已经犯下天大的罪过了,个个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

“不用点名那么直接了,说出来怕脏了我的嘴。”白薇没说话,身后却传来白芍的声音。

白芍比白薇更不堪,好歹白薇还是赵碧凡真正的心腹,白芍就一直在外围吊着,不上不下的。说起来赵碧凡的四大丫头如今只有老实安分的白芷过得最好,早早配人生子,还被赐了自囘由身,如今仍在太府都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有夫有子,有房有田,万事皆足。石中玉曾在太府都无意中见过白芷,念在以前对她的一点恩情,她还暗中帮助白芷的丈夫渡过了一个小难关。白芨也曾想嫁给慕容恪为妾,不过她为人寡情多变,看出形势不对,前两年自行择配了,如今算是退出王府的视线。唯有白薇和白芍执迷不悟,耽误到现在,心理难免扭曲。

话说回来,人家穿越古代,遇到的都是十四五岁就成亲的人。她倒奇怪,身边的人全体晚婚晚育,上至皇上,下至奴婢,包括她自己,无一不是如此。这叫什么?物以类聚?

她思维跳跃,自想着事情,根本不理会白芍的挑衅。可这些落入白芍眼里,反倒觉得石中玉是挑衅,愈发生气了,骂道,“梅小芳,姑奶奶说的就是你,别给我装聋作哑!梅小芳!”

“不是怕脏了你的嘴吗?那还叫?”石中玉笑眯眯的,但眼神里满是轻蔑和怜悯。

白芍于是更怒,跳过来拦在石中玉囘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叫,“好好一个王府,就怕你这种外来的腌臜东西给拐带出歪风来!哼,打量着姑奶奶不知道你的算盘?不过是用那些下囘贱下囘流的手段,想攀在高枝上罢了。可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那下九流的身份也配!以为凭着下三滥的狐媚子功夫就行?别说我没提醒你,留神爬不上去,再跌得粉身碎骨!”

“下九流怎么了,有什么可羞耻的?”石中玉仍然不急不躁,从两人说话的架式上就看出气质的高低,“难道当丫鬟的不是凭自己的劳力吃饭?还是你想凭别的?至于是不是跌得粉身碎骨……我愿意。”最后三个字,气得白芍和白薇都哆嗦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石中玉也不理,步子平稳地向外面走去,那气势就像当家主母一样,而且非常自然。经过白芍的身边时,她略停了停,轻轻说,“你攀、或者不攀他,高枝就在那里,不来不去。还有啊,狼多囘肉少,大家各凭本事吧。”她说得很小声,但又保证能让一边的白薇,还有几个看热闹的小丫头们都听了去。相信,很快王府里的人就都会知道,她确实像大部分丫鬟一样,想爬上慕容恪的床。有了她这种威胁,再逼得急些,狗才会跳墙吧。唉,最近她经常用狗来比喻某些人,实在对不起狗,因为狗其实是很可爱的动物嘛。

轻烟怪异地望着石中玉,但保持着沉默,出了赵碧凡的院子很久后,才上下打量着石中玉道,“不用这么毒吧?”

石中玉一笑。

轻烟本来不傻,又早断了对慕容恪的心思,死心塌地地爱上了孙福珩,这才看得明白。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石中玉刚才那么说,就是要激得某些女人心急,好及早动手。那样的话,十之八囘九会惹火了慕容恪,令他自动清除向边不必要的花草,省了她的麻烦,也减少了她行动时的种种障碍。

“心正,自然不会上当的。”石中玉轻描淡写地说。

“你的心正吗?”轻烟哼了声。

“你洗干净眼睛看着吧,我的心正得不得了,正得没法儿再正了。”石中玉微笑,说得半真半假,“白芍就是赵侧妃手中的枪,她自己也知道,才乐于这般撒泼。刚才她那架式,比街上对骂的泼囘妇也不如,还提什么高低贵贱?不过她把赵侧妃不能说出口的话全说了出来,赵侧妃想必在后面听得很痛快。”

“就怕你其他的话也传了过去,那时你要怎么办?”轻烟突然很好奇。

这个女先生到底是什么人?要做什么?又为什么,偶尔会让她觉得这个女人应该是坐在高位的人呢?而且,梅小芳才来王府没多久,怎么知道白芍是赵侧妃的枪?她真是……无目的地进府吗?

“不怎么办。凉拌。”看到轻烟疑惑的表情,石中玉含糊地道。

通过昨天和今天的事,王府内府的水开始浑了吗?水浑了好,比较方便摸鱼。她的优势在于,不管是戚老夫人还是宁山王,都会死保她的。还有,她太了解慕容恪,知道现在他正对她疑惑着,暂时不会伤害她。所以,她能稍微做得过火点,只要拿捏好分寸就行。寿宴上宗政弥也的举动令她有了紧迫感,她要动作快点才行,不然孩子们在种种威胁中生活,她不能放心。

“你好自为之吧。”轻烟忽而叹了口气,又压低声音,“算我多嘴提醒你,王,这几年禁绝女囘色,你若是想……”

轻烟突然停口,石中玉自然也不问,两人就这么突然沉默下来,一直走到宗政弥也的院子。

这府里的怨妇们都得不到那唯一的男人,自然也没有争风吃醋一说,于是闲着没事,干脆就自己明争暗斗,几年来都历练得耳聪目明。所以,石中玉和轻烟一路慢慢走来,宗政弥也早就得了信儿,摆出了严阵以待的阵式来。

不过到底做贼心虚,而且也还没听到石中玉对白芍的挑衅之语,宗政氏除了言情刻薄、让石中玉在地上多跪了好半天之外,倒没喊打喊杀的。当然,她把院里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叫了出来,在院里列阵似的,好像要以此衬托自己的高地位,并打囘压石中玉这种小人物。随后,宗政弥也问轻烟的话,倒比问石中玉的多,总之是旁敲侧击,打听慕容恪昨晚有没有太生气,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而已。

石中玉没想到以为最难应付的宗政弥也居然没对她怎么样,不禁感到有些意外。当时她正被故意“忘记”,还跪在院子的角落里,纳闷之中,借机四处观瞧,没想到却有更大的意外。

就在那列队相迎的两排丫鬟婆子间,有一个人,居然是她的旧识,而且是与这个身体有着血缘关系,她以为此生都不会见到,都不会再有交集的人……叶明珠!

认出那张脸的瞬间,石中玉心头一跳,恍然记起那天送别以德道长的时候,有一个监视她的身影极其熟悉,但她当时没有想起来,现在才明白那是叶明珠。

她变了脸,叶明珠肯定认不出来,但叶明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成了宗政弥也的丫鬟。不对,叶明珠现在是已婚妇人的打扮。记得她的便宜老爹叶仲普为了自保,把叶明珠和叶明识都赶出了家门,这二人从此下落不明。那叶明珠既然在扫北王府,叶明识呢?他们兄妹二人有什么图谋,还是只想找条活路而已?

石中玉此行万万没有断到,在这扫北王府里,居然有很多熟人哪。

第三章 难听的话

在宗政氏那里意外见到的叶氏见妹,令石中玉马上行动了起来。

如今最方便的是,她可以随意出王府。虽说要在仆人们出入的角门那边登记,但彩云居的人属于客居,倒也没怎么受到刁难。虽然被人跟踪是一定的,但她假意没发现,大大方方的该干嘛干嘛。反正之前她早就安排好了,无论何时与慕容楚给她的三个护卫见面,通过他们动用朝廷在明镜的暗线,从表面上看起来都很正常。比如:买东西。和客栈的小二客套两句,在街上撞到人……

她考虑过,若她想顺顺当当的赢回慕容恪,首先要把几块挡道的石头搬开。而这些石头之中,宗政弥也是要被率先踢开的,没有缓和的余地。

这个女人是恶性囘病毒,性情极不稳定。什么混横的事都拉得下脸来做。软硬不吃。是块滚刀肉。泼得很。对这种人要以牙还牙,一次就打得她不能翻身才行。赵碧凡和宗政斗了这么多年,不可谓不用尽心机。但最后也没把宗政打趴下。还被迫与她联手,就是因为做事拖泥带水的缘故。属于秀才遇到兵的情况。

据石中玉猜。宗政弥也听说那天“扫北王被亲’,事件后。忍不了多久就会对她下黑手,所以她要提前做准备。为迎战这种局面,她出手的第一招就是盯紧叶氏兄妹和胡女。

时间紧,任务重,她没办法收买宗政院子里的人。也打听不到最有用的消息,就只能从外围下手。宗政弥也是侧妃的身份。不能随意行动。若做什么事,自然是要自己的爪牙跑腿。只要详细了解这几个爪牙做了什么,就能分析推断出这个疯女人要做什么。

在府内时,孙福所和四大铁卫会轮流盯着他们,看他们接触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若他们出府。就是石中玉安排在外面的人接手。一般的宅斗,都是找丫鬟们接集情报,像石中玉这样,手下全是男人。而且完全不去管宗政内院情况的。可能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孙福所还不知道梅小芳就是石中玉,但宁山王有令。让他绝对服从梅小芳,他自然一丝不芶的执行,丝毫没有懈怠和犹豫。从这一点上看,孙大叔的品行真的是万里挑一,就算年纪大了些。却真值得女人去爱。轻烟的眼光很不错。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半个多月。眼见进了七月。入了秋,不管是朝局还是内府。看似都很平和。战事好久未起。大燕和打着“清君侧”旗号的叛军都没有大的动作。赵知信急得不行。不满足于只得大燕半壁江山,但慕容恪不动,他一点法子没有。而慕容恪对内政事务又向来是个甩手大掌柜。不打仗时就闲得很,天天窝在院子里。指点左左和右右武功。

两个宝宝从三岁时就开始和干外公夏世雄习武了,虽然只是普通的武学底子,但基础扎实,手脚比一般孩子灵活有力,身体也强壮。加上天赋极高,令慕容恪颇为得意,好像是他无意中捡到的宝似的。若他知道。这两个孩子是他的。还不得狂上天去?

总之,他对这两个孩子愈发上心。相处下来也更加亲密,父子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只觉得特别投缘。孩子们对慕容恪的感情节节攀升。虽说还不至于超过对石中玉的爱。却足以令她感觉妒忌了。

她都有这种感觉,何况别人呢?现在全扫北王府的人都知道。王对两个贴身小家丁,戚老夫的干孙子那是疼爱到不行。一向不拿人当人的王。现在可宝贝那两个小东西。虽然脸上还是冷冷的、淡淡的、但任谁都知道,得罪那两个小祖囘宗就等着死吧。而孩子是最敏感的。既然知道自己受宠,就持别的飞扬活跃起来。不知害得多少人眼睛里都生了疗疮。

‘,要我说,王耳能收那两个野种当义子呢。王对戚老夫人虽不怎么亲密,却始终敬爱。现在收戚老夫人的干孙当干儿子,很正常哦。”。

“王都三十多岁了。至今膝下空虚,那两个小家伙又粉团似的。持别招人爱,也难怪王会另眼相看的。’,

‘,我听说哦,王从来不去两位侧妃那里过夜,卫氏和顾氏两个妾室那边都绝了足。这样怎么会有孩子?喂,你们说,王长得那么好看。但是不去……那方面不行啊。。”

‘,嘘,小声点!这话要让人听了去,你不想活了?你们不是从太府都跟来的。很多事并不知情。咱们王怎么可能不行?那身板、那相貌、那本事,当年那可是一笑倾城,满大府都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没有不迷咱们王的。恨不能嫁给他,当妾、当通房丫头也愿意……啧啧

‘,现在也是这样。你们没见王一出门。有多少女人犯花痴吗?。。

‘,可惜啊。王好男色,当年在太府都。为了个贴身小厮,连赵侧妃的亲弟弟都给打残了。。”

“啊?是吗?我就说,大好年纪的男人。别人都三妻皿妾,吃不了。嚼不烂也往屋里划“拉着。哪能像王似的,根本不近女囘色的。”

‘,不是吧?没见王身边有什么清俊的男人哪n圭院里除T四大美婢,就是几个粗使的婆子丫头,连个贴身家丁都混有。。。

‘,你们不知道,咱们这位王其实是个大情种。当年那个贴身小厮据说死了。之后王身边就再没有过别人。唉。堂堂的王。居然这般长情。也是难得了。。。

‘,切,男人哪有长情的。肯定是没找到再入眼的罢了。要我说,主院里那两个孩子。会不会去……,。。

“瞧你说的,真是作死。那也太禽兽了。左左和右右才多点大?就是喜欢小童他们也太小了点。”

‘,也是,那再长个两三岁可保不准喽。现在先放在身边养着,将来再受用。只可怜的两个孩子,那么小就被当成玩物了。。”

“切。得到王的宠爱,这辈子就不愁了。我是老了。还是个女人。不然我就愿意!。。

‘,哎哟你咋I不知羞的,回头告诉你们家老王头去!。”

‘,说来说去说到底,那两个小家伙必会飞黄腾达的平时巴结着点吧。什么赵侧妃。宗政侧妃,还有那两个都让人忘记的卫氏顾氏。以后都得靠边站!。。

众婆子蹲在井边洗着衣服嘴里不停的八卦。说着说着也不知谁小声提了些肮脏龌龊的事。几人眼神交汇下。哄然大笑起来。

而就在一墙之隔的那边赵碧凡僵直站立口气得脸都青了。

“奴婢去抽她们耳刮子!。。白芍怒道。“几个洗衣婆子。在府里乱嚼舌根。这还了得了!”,

白芍说着就要冲出去。白薇不等赵碧凡眼色就急拦住白芍道。,“你别添乱了!好好的姑娘家还没嫁人。你听了这话去都是罪过难道还用脏话去回吗?以后还做不做人了?’,说着,瞄了赵碧凡一眼。

她这是为赵碧凡好,却把责任往丫鬟们身上拉。毕竟,这话她们底下人听到就算了若被人知道当家主母偷听下仆满嘴喷粪,传出去实在难听。她们一行人是要去彩云居的。因为赵碧凡心里燥不愿意往人多的地方去,这才走的偏僻小路哪成想就听到这么一番议论。

赵碧凡听白薇这么说。生生咽下一口气。就坡下驴道。“还是白薇严谨。不然没的坏了你们的名声。”她低低叹了口气,环视着身边。

除了白薇和白芍,还有两个二等丫头。四个小丫头。若她立即发作。实在不好收场。有心人会问。赵侧妃为什么发作了几个最低等的婆子?婆子们到底说了什么犯忌讳的话?一来二去的,这点丑事就全明镜尽知了,她的脸还要不要了?但是。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若不然这种话以后会越传越凶。怎么得了?

“今天的事,你们都给我把嘴闭紧了。不许下去也乱说乱传。”。她小声道,面色突然严厉起来。“本妃与宗政侧妃共同管理扫北王府。自然会有计较。。”说着,她蓦然转身,没事人似地向彩云居走去。再不多说一个字,却对白芍使了个眼色。

白芍立即会意,偷偷绕到花园矮墙的那边,把几个婆子的相貌模样记在心里。然后就到花园里闲逛去了。

毕竟当了这个多年大丫头,纵然她不如白薇在赵侧妃眼前得心。有很多事也不需要吩咐就懂得其意。赵侧妃的话已经很明白了,这几个婆子不能留,但却不要亲自动手,想办法捅了宗政氏的马蜂窝就行。

她们在宗政氏那边安插了人,宗政氏在她们这边也同样埋了眼线。刚才的小丫头中。就有一个是宗政氏那边的,赵侧妃持意没有揭穿,就等着那丫头往那边送信儿呢。现在只要她在花园里溜溜,遇到宗政氏的手下,随便透点口风,比如刚才看到有哪个婆子在井边说闲话,回头那小丫头再详细说一遍,不愁灭不了那几个下囘流东西。

这一招借刀杀人。赵侧妃屡试不爽,不是宗政氏这么多年都看不出来。是她没有耐性,根本忍不住,以她那个不许人占一点上风的狂性来说,明知道是当。也要出这个头!

呵呵。她可要睁大眼睛好好看戏。

依宗政氏以前的狠辣作风来说,那几个婆子固然是活不成了。只怕那两个小死崽子也一样下场。宗政氏和赵氏都生不出来,亲自抱养一个还差不多。怎么能让来路不明白的孩子占了自己的位置?至于戚老夫人……。虽说是那两个小崽子的干祖母。但看在王的面子上,宗政氏不敢动。但戚老夫人的手下。比如那个很得宠。还偷亲过王的女先生。只怕要倒霉啦。

第四章 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赵碧凡到彩云居去,本想多坐一会儿,好歹刺探点消息,可没想到女先生不在,说走出去给戚老夫人买小说画本了。

“年纪大了,就爱听那些奇闻野史,虽说小芳本身就是说书的,老身到底还想听点新鲜有趣的,就叫她多买来杂书,念给老婆子我听听。”戚老夫人和颜忧色地道,“老身的出身,赵侧妃也知道,做不了大学问,也就是打发时间罢了。”

“您这辈子哺育王有恩,侍候母后有义,现在有了春秋,自然是要享福的。”赵碧凡笑着说,口中的母后,自然是指元后陈丽华,“我就走过来看看,也不怕讨您的嫌,您若有什么缺的,只管和我说就走了,不必总让人出去买。”一边说,一边四处张望道,“您那两个宝贝干孙儿呢?这两个孩子浑身长着让人爱的肉,谁看了都爱上心。这不,连我都想他们了。”

“被王一大早就提溜儿到主院去了,可怜的,连个懒觉也不得睡。”威老夫人提起两个干孙,眼神里满是笑意和温柔,真心的疼爱是掩饰不住也假装不了的。

赵碧凡眼中闪过妒意和苦涩,脸上却还是笑着说,“得王青睐,如此看重,是他们两个的造化,将来必得大用的。”

“是啊。”戚老夫人给她来个干脆承认,“老身年纪大了,还有几年好活?如今他们得王的喜爱,老身就是死了,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