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少年已经恢复了他冷傲的模样,向众人喝道:“还不快把我扶起来!”

为首一个特别高壮的四方脸大汉上前把少年扶出山洞,众人这才发现少年身后还有一个衣衫破烂的小女孩。

“这是和我一起遇袭的平常香客家的女孩子。把她也带回去,好好伺候着。”

少年随口吩咐了两句。

芳菲看他对待下人的态度,似乎不太像一般有钱人家的少爷…

当她走出洞口看到外面密密麻麻跪拜着上百人,而且这些人大多还穿着官兵服饰的时候,才真真正正被惊呆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

正文 第九章:知府

芳菲躺在柔软温暖的床铺上,身上是一套干干净净的丝缎中衣。而在此之前,她已经吃了顿饱饭,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

之前发生的事情,仿佛是一场噩梦,现在想起来竟有一种遥远的感觉。

但芳菲知道,那全都是真的。挥舞的刀剑,横飞的血肉,来不及惨叫就倒地身亡的秦家家丁,寒冷的秋夜,幽深的山洞…

还有那个落难的少年。

这一切,都曾真真切切的发生过。

“小姐,这苏合香闻着惯不惯?”

一个穿着青缎比甲月白裙子,眉目颇为清秀的丫鬟,走过来替她放下帐子,询问她是否喜欢房里的熏香。

芳菲随口应了声“唔”,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大半个头,翻身朝里睡了。

那丫鬟不以为意,以为她是受惊过度不想说话。

“小姐,奴婢在外间上夜伺候着,有事您就叫一声,”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奴婢叫青莲。”

说罢,便把蜡烛吹熄悄悄掩门退下了。

芳菲在黑暗中睁开眼睛,虽然身子疲倦至极,脑中却有许多疑问缠绕不休,使得她难以安心入睡。

那叫“毓昇”的少年公子,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刚才来解救他们的,竟是在这府城外驻扎守卫的骁营官兵。

而她现在所住的地方,是阳城知府府衙的后宅!

一个出了事便牵动了官府的少年,他的身份绝对非同小可。

他是大官的子弟,还是…

芳菲又想到他跟自己说过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心中微动。不可能吧…他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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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府衙后宅另一处院落里,朱毓昇也梳洗一番,换上了干净衣服,正躺在软榻上喝汤药。

他的伤口已经被重新包扎妥当。大夫说,幸亏伤口处理得很及时,没有任由它继续流血,不然他虽然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也要大病上许久才能复原。

朱毓昇想到是芳菲当时坚决要替他处理伤口,心里再次生出一丝感激。

她是真心的想帮助他,而不是想得到他什么好处…

他特地让人把原来包在他伤口上的那条帕子留着,还叫人好生洗净再给他带回来。得命的下人不知道他要这条沾满了血渍和草药的帕子有什么用,不过主子吩咐了,他们当然要屁颠屁颠的照做。

不就是洗个帕子吗?只要主子平平安安的回来了,他想干点啥,大家都高兴!

“这药真苦…”

朱毓昇喝完药砸吧砸吧嘴,伸了伸舌头。

侍立一边的小丫鬟忙递上蜜饯盒子。朱毓昇随便挑了块填进嘴里,却楞了楞神。

是蜜渍山楂果…

长着一张方脸的侍卫统领朱善匆匆走到软榻前,行礼后说道:“殿下,阳城知府龚如铮求见!”

朱毓昇剑眉一挑,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不见!就说我已经歇下了!”

朱善欲言又止,想到小主人素日是个任性使气的脾气,便把到嘴的劝说吞了回去。

虽说知府是堂堂四品官员,不是可以随便敷衍的微末鼠辈,但在朱毓昇这位天家贵胄面前哪敢托大。

何况这次朱毓昇是在他辖下出事,差点就没了性命,龚知府如今正惶恐不安怕丢乌纱呢,哪里还会计较朱毓昇落他面子不肯见他?

侯在院门外的龚知府见朱善走出来冲他摇了摇头,不禁失望的问:“殿下不愿接见下官?”

朱善说:“龚知府,您知道殿下是受了重伤的,哪有精神见人呢?您还是先请回吧,这份心意我给您捎到了。”

龚知府只怕朱毓昇一怒之下回去告他的黑状,坏他前途,忙又抓着朱善的手问:“殿下对这次事件是否震怒非常?”说话间,还悄悄塞了一卷银票到朱善的手中。

朱善眉头大皱,毫不客气的把银票往回一推,冷冷说道:“殿下自然气愤难当!这回若不是殿下吉人天相,逃过一劫,你我都别想有好果子吃。龚知府应该把精神放在追缉凶匪上,早点给殿下一个交代!”

龚知府见朱善硬气不肯收钱,又听得他言辞激愤,汗刷的就全下来了。

他忙点头应道:“一定一定,下官一定全力缉凶,务必让殿下满意!”

朱善一双锐目狠狠盯了龚知府两眼,躬身行礼,快步回身离开了院门。

龚知府想着朱善言语间透露出朱毓昇的怒意,又想起了自己寒窗数载,为官多年的艰辛,登时心乱如麻。

唉,这支悍匪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次晨,芳菲被窗外的莺莺鸟鸣从睡梦中唤醒。她拥被坐起,靠在软枕上呆了半晌,一时对自己所处的环境还有些迷糊。

她起身下地找到衣架上的外裳,才穿了一半便听见那叫青莲的丫鬟敲门问道:“小姐,奴婢进来帮您梳洗吧!”

青莲推门而入,手上还提着一个铜壶,壶嘴往外冒着热气。

她利利落落的替芳菲穿好衣裳,又倒热水给芳菲净了脸,拿青盐给她漱口。接着帮芳菲通头梳髻,梳了一个漂亮的双鬟头,最后给她扎上彩绸丝带。

“小姐,梳好了,您看看是否满意?”

青莲端着铜镜让芳菲查看,芳菲瞧了几眼,笑道:“你倒是挺会梳头的。”她的那两个丫鬟春喜和春雨都只会梳最简单的小童髻,没有青莲这般巧手。

说到春喜…不知道她还好吗?

一思及此,芳菲神色一黯。青莲见芳菲突然又阴下脸来,忙逗她说:“小姐脸儿尖尖,眉眼水秀,梳这个双鬟头最好看不过。”

芳菲勉强笑了笑。她在青莲引领下穿过几个月洞门,走了两条回廊,来到后宅一座小花厅中。

小花厅里早坐着一位微胖的中年妇人,虽然穿着家常服饰,也能看出她的身份不低,身前身后站了好几个垂首低眉的丫鬟使女。

那妇人见芳菲走进花厅,面上绽开一朵温煦的笑容,更添几分亲切。

芳菲听那妇人自我介绍之后,才知道她便是阳城知府龚如铮的正妻卢夫人,这府院后宅的女主人!

一位四品诰命夫人竟亲自出面接待自己这个小孩子,芳菲再傻也这不是自己的面子,而是因为她是那“毓昇公子”带来的人。

那人的地位该有多高,竟让人“爱屋及乌”到了这样的地步?

昨晚龚知府回到自己院子里,辗转半夜怎么也睡不着。

发生这样的祸事,自己随时可能卷铺盖走人,半生奋斗眼看就要付诸流水。年近半百的龚知府怎能不急?

卢夫人素来贤惠,不是个爱干涉丈夫政事的。但见一向沉稳的丈夫竟着急成这个样子,也不由得来询问一番。

龚知府和卢夫人多年来相敬如宾,他对这贤淑的妻子也是信赖有加。无奈之下,他只得向卢夫人吐露了自己的心事,只是想发泄发泄心中烦郁,也没指望卢夫人能帮得上什么忙。

卢夫人得知丈夫竟惹上大麻烦,虽然同样焦急万分,却苦苦思索着能否有法子改变毓昇殿下对丈夫的恶感。

她听龚知府说,毓昇殿下遭难时受了重伤,是被一个同样去上香的小女孩救了。毓昇殿下获救的时候,连那女孩一并带了回来。而且毓昇殿下还特地交代了,要人好好照顾那女孩。

“老爷,我虽是深宅妇人,也隐约听服侍毓昇殿下的人说过,殿下从来没把谁放在心上,对谁都是淡淡的…他对这个救了他的小女孩这般关照,可见对她极为看重。”

龚知府一愣,他只是随便吩咐了府里下人安顿好这个女孩子而已,没想过这么多。

“夫人你的意思是…”

“让妾身出面,好好安抚照料这个小女孩吧。”

龚知府想了想,也明白了卢夫人的意思。“如此,便麻烦夫人了…”

卢夫人存了亲近芳菲的念头,第二天一早就让人在小花厅里摆下餐点,交代青莲等芳菲一醒就请她来小花厅共进早膳。

卢夫人听说芳菲是寻常香客的女儿,只当芳菲是个怕事的小家碧玉,所以她一上来就摆出特别平易近人的模样。

但见到芳菲真人之后,卢夫人越看越奇,心里暗暗惊讶不已。

别的不说,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听到眼前这位是知府夫人,早就惊呆了,连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摆。这种女孩子,卢夫人见得不少。

可是这个秦姑娘…在得知自己身份之后,也只是略略动了动眉毛,便规规矩矩朝自己行礼。瞧她神色一直平静如水,这份气度涵养,哪像个才十岁的平民少女?

心里想归想,卢夫人的言语动作却未曾停滞下来,热情的招呼芳菲坐下用早点。

芳菲微笑谢过卢夫人的好意,也不多说客套话,款款坐下用膳。

“秦姑娘,这是新蒸的栗子糕,这个是豆沙卷…这边的是绿豆红豆做的双色豆糕,你多吃点。”

芳菲每样都尝了一点。卢夫人看芳菲吃相斯文,不免默默点头,这女孩子十足十的大家闺秀风范,不会是小门小户出来的。

芳菲吃饱了,端着一杯清茶慢慢呷着,正准备开口向卢夫人告辞,想让她派人送自己回秦府。

却看见一个丫鬟匆匆走进花厅,向卢夫人行礼后说道:“毓昇公子听说秦姑娘醒了,想请秦姑娘到他院子里去说话!”

正文 第十章:丧事

看着眼前的锦衣公子,要不是她见过他受伤前的样子,还真难把他跟山洞里的落难少年联系在一起。

果然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芳菲不得不承认,他身上有一种天生的贵气,衬上这华服玉饰,确是仪表不凡,气度雍容。比起初次在甘泉寺后山见到他的时候,此刻的他少了些傲慢,却多出几分沉稳。

听到他自称“朱毓昇”的时候,芳菲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果然是皇族…

想来也是,如果不是皇族,哪能一出事就如此兴师动众?

不过,芳菲知道他不会是皇子——很简单,因为当今圣上尽管已经年过半百,可膝下只有两位已经出嫁的公主。

他姓朱,更不会是公主的儿子,皇上的外孙子…那么,是宗室子弟的可能性最大。

朱毓昇没想到芳菲脑子里转过这么多的念头,他虽然觉得芳菲比一般的小丫头要懂事许多,但以为她只是较为早慧而已。

从朱毓昇的口中,芳菲得知受袭的秦家车队中有数人遇难,但生还者也不少。这是因为刚好有两家车队也从甘泉寺离开路过那里,山贼见有人来,便扔下秦家的人匆忙撤退了。

朱毓昇没有告诉芳菲的是,他带出去的那些侍从,无一生还,全部丧命。

现在回想起来,整件事就是一个阴谋。

他这次从父亲的藩属跑到阳城来,是为了给住在阳城的外祖父送上寿礼。再过半月,就是他那曾任阳城府学学政的外祖父的寿辰——本朝老例,藩王妃出身不必太高,只要是清白人家女子便可。

朱毓昇住在阳城府衙里等着参加外祖父的寿宴,很是无聊。王府家训严明,不许他随意张扬,所以他一般也只让人称呼他公子,不许在外人面前叫他殿下。这样一来,少有人知道府衙里来了一位皇亲,他便避免了许多官员前来巴结的麻烦。

他昨日本来也没有出去游玩的念头,是他一个叫夏华的侍卫,极力跟他描述甘泉寺桂花的美景,撺掇他出去赏玩一番。

他一时任性,找个法子瞒着朱善,只带夏华等几个人就跑到甘泉寺去了。

谁知回头路上,每个人的马都像是犯了什么怪病——应该是被夏华下了药——跑到出事的路段那里就跑不动了。不过,也无法跟夏华求证了,因为夏华也在死者之列。是被人灭口了吧…

他们才停留了一小会,那伙山贼,就要多巧有多巧的冲了下来!

朱毓昇只是被宠过了头有些坏脾气,人却是极聪明的。眼看侍卫们就要抵挡不住山贼,他便开始想着逃走的法子。

别人还以为他是无意掉落山坡的,却不知是他刻意借着被贼人向他劈砍的一个机会,虚晃一下自己滚了下去…

死处即是生门!

事实证明,他这么做是完全正确的,如果他没有滚下山坡…只会成为那堆尸体中的一个。

但他没想到在下滚时会撞上尖锐的石块…受了伤的他根本跑不远,只好找个山洞躲起来等救兵。

若没有芳菲及时帮他处理伤口,怕是等不到救兵到来,他就因为失血过多昏过去了…

以他的性子,不可能对芳菲说什么感激的话。但芳菲对他的帮助,他是记下了。

“你不是喜欢捡桂花花瓣吗?”

朱毓昇边和芳菲说话,边看了身边的侍女一眼。

侍女忙移步上前,将一个锦盒递送到芳菲面前。芳菲好奇的看了朱毓昇一眼,刚打开锦盒便闻到了桂花独有的芳香。

“这是?”

芳菲只看到两个白瓷小罐,疑惑的眨了眨眼睛。那侍女笑道:“秦姑娘,这里一罐是桂花香粉,一罐是桂花清露,都是上妆梳头用的。”

原来是这时代的化妆品啊…

朱毓昇说:“为了给我扎伤口,让你把那些花瓣撒了…就拿这个赔给你吧。你是想拿那些花瓣做香囊?”

芳菲展颜一笑:“是这样啊…芳菲谢谢公子了。不过我搜集那些花瓣,不是要做香囊,而是嘴馋了想做些点心尝尝。”

“哦?”朱毓昇来了兴致,“你还会做点心?是做广寒糕么?”

朝廷举行“秋闱”科举取士就是在秋天,而此时往往又是桂花盛开的季节。所以各地就有了秋天取桂花与米粉一起蒸成米糕的习俗,这种米糕被称为“广寒糕”,取广寒高中之意。广寒糕也成了秋天人们最常使用的点心之一。

“不是广寒糕…”芳菲摇了摇头:“有机会我做给公子吃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朱毓昇很高兴:“好,那我就等着吃了。”

朱善站在一旁,心中暗暗惊奇。

小主人什么时候对生人这么和气过?

在王府里,朱毓昇除了王爷和世子二人之外,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他也不是没有姐妹,但即使对着那群姐姐妹妹,他顶多是客客气气,哪会像现在这样喜怒皆形于色?

他和这个小丫头,才认识了一天…其实算起来,俩人也就相处过几个时辰罢了。

这小丫头有什么魔力,让眼高于顶的殿下对她另眼相看?记忆中殿下只有跟萧家少爷在一起时,才会这样有说有笑。

朱善想不通这是什么道理,也只能用“投缘”二字来解释了。

芳菲坐了一会,看得出朱毓昇精神不太好,知道他受伤之后身子虚弱,便向他告辞。顺便提到了自己想要回家里去,请他帮忙派人送自己一程。

这也是芳菲最无奈的一点——她这躯体,只有十岁。虽然她不愿意麻烦别人,可是想独立自主很难啊…

朱毓昇并未留她。既然这丫头的家就在阳城之内,哪有不回家反而跟他住在府衙里的道理,何况她身上也没有什么大伤,那些刮蹭小伤应该都包扎处理好了。

“朱善,吩咐你的都做好了吗?”朱毓昇看向他的心腹侍从。

“昨天小人已经派人去秦姑娘家报了信,好让秦姑娘的家人安心。”朱善向朱毓昇禀报说。

“秦家还没派人来接…算了,朱善你就替我走一趟,安排车马送秦姑娘回去吧。”

朱善点头应下,带了两个手下到外头安排车马去了。

芳菲起身告退:“公子请好生休养,芳菲这便回去了。”说罢,她捧着那锦盒就要离开。

“喂…”朱毓昇叫住她说:“小丫头…”

“嗯?”

芳菲止住脚步:“公子还有什么事?”

“你跟我说话这么客气,我真不习惯,”朱毓昇说:“还是像昨天一样好了。”

芳菲挑了挑眉毛,像昨天一样——吼他么?嘿,难道这皇族子弟跟金老先生笔下的建宁公主一个爱好?那真是…

“还有,你就不要叫我公子了…呃,你比我小这么多,叫我一声大哥也行。”

朱毓昇是个极端的性子,要么不理人,可要真是看谁顺眼了,也是不管不顾的对人好——当然,到目前为止,能让朱毓昇看得顺眼的人,是极少极少的。

芳菲也不啰嗦,叫了声“毓昇哥哥”——朱毓昇虽是没有对她明言自己的身份,可是她也猜到了个大概。叫两声哥哥有什么打紧?

离开府衙前,还是知府夫人卢夫人亲自将她送上车的。

早有下人跟卢夫人报告,说殿下对这位秦姑娘极为和善,还跟秦姑娘说过些天再接她来玩——朱毓昇惦记着芳菲用桂花做的点心呢。

芳菲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崭崭新的上等衣饰,卢夫人还特地包了一包新衣裳给她带着。“秦姑娘,等你精神好了,伯母再接你来逛逛!”

“谢谢卢夫人。”

芳菲不亢不卑的行了个礼,踏上马车在朱善等人的护卫下回秦家去了。

不晓得秦家的人现在怎样了?

一路上,芳菲对秦老夫人等人的安危感到有些忧心。她滚下山坡前,有两三个家丁已经死在山贼刀下,但其他人尚算平安。不知他们是否都安全逃出…

芳菲想着心事,不知不觉间车子已经渐渐慢了下来。朱善的声音在车窗外响起:“秦姑娘,您府上到了。”

芳菲撩起车帘,在一个随行仆妇的搀扶下走下马车,映入眼帘的竟是整片整片的白幡。府门外,还扎起了一整溜的白色丧棚…

她心下一紧,情知不妙。

如果光是下人死了,主人家不可能这么大张旗鼓的办丧事。

所以…肯定是主人出了事。

昨天一起去上香的拢共就四个女眷,秦老夫人、大夫人李氏、二夫人林氏和自己。

是谁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