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做什么?”

秦大老爷喝骂着芳苓,语气却并不严厉。谁都听得出他不是真心地在斥责女儿——想来他对孙氏也早有不满了吧?

芳苓是嫁出去的女儿,说话没什么顾忌:“父亲,我刚刚只是先问了三婶,为什么老祖宗的大事办得这么粗陋?用的布幔帷帐都是粗染的蓝布,供着的三牲六礼成色又差,连这些祭礼的镀金杯子都是旧的”

芳菲在一边看着秦大老爷的反应,明显感觉到他是故意纵容芳苓把这些说出来让孙氏没脸的。三老爷立刻冲出来骂道:“你一个小辈,操持过什么大事?贸贸然就来说你三婶的不是,真好家教”

这话就直指秦大老爷不会教女儿了。

新一轮的骂战又揭开了序幕。芳菲看了一会儿,分辨出现在是秦家大老爷、二老爷和两位姑奶奶联合到了一起,大家连成一气准备力战三房,夺回三房管家时侵占的公中利益。

正好这时三房的女儿芳英也带着夫婿回来了,三房有了新战力的加入,又开始了强有力的反扑…

真累。

看着都替他们累。别人不知道,芳菲却对秦家的家底清楚得很。别看着烈火烹油似的,还不知道在外头捅下了多大的窟窿呢。一个两个指望着争那点祖产祖田…

想到芳苓刚才那句“偷隔房的女孩儿的嫁妆”,芳菲的心情可是一点都轻松不起来。

她记得,母亲那些箱笼的钥匙,自她来秦家以后一直是由秦老夫人管着的。难道孙氏趁着秦老夫人人事不知这段时间,把钥匙偷偷拿了出来,开了箱笼偷东西去变卖?

极有可能

想到这里,芳菲也呆不下去了。

有什么法子可以知道孙氏有没有动过自己的嫁妆呢…

她心念一动,先悄悄对春芽说:“看这架势要一直吵下去呢…我有点儿头晕,你去屋里把我切的那包参片拿来,我要含两片。”

春芽不疑有他,转身走了。芳菲看看眼前一片混乱,朝春雨使了个眼色,两人也悄然离开了灵堂。

芳菲快步往后院走去,一直走到了后宅东南角的库房。因为这些天随时要支领东西,所以库房门口一直有两个婆子在看着,等着奴仆们拿对牌来取东西。

“七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两个婆子赶紧从库房门前的石墩上站起来。

芳菲故意叹息一声,说道:“前面灵堂那儿…唉现在谁也不管事了,可是午后的客人们又要过来祭拜,外头还差三架大屏风没有搬出去呢这可怎么是好”

这倒不是她胡诌,还差三架大屏风的事情是她午睡前就听孙氏说要办的,可是到现在那屏风也没影。估计是因为孙氏被芳苓缠住了脱不开身,正好让芳菲钻了这么个空子。

那两个婆子也听见了前院的吵闹声,刚好还有个来支取东西的下人跟她们说了一下灵堂里的混乱,所以她们并没有怀疑芳菲的说法。

“两位妈妈,我看这样下去也不行,所以不得不赶过来先挑了屏风。你们去一个人到前院叫几个小厮过来抬屏风吧”

芳菲的话让两人很是为难。“七小姐,可是我们…没有对牌,不能领东西啊”

“这样啊…”芳菲又叹了一口气:“罢了,我也只是想替伯祖母的大事尽尽心而已,不行就算了。”

两个婆子平时没少收芳菲东西,对这位出手大方的七小姐印象很好,都谄媚地笑着说:“七小姐真是太孝顺了”

芳菲语音一转:“不过,我虽然没对牌拿不走东西…要不我先把屏风挑出来,待会小厮们一拿对牌来马上就能搬走,也省了挑的功夫”

“也好也好”

那两个婆子得到的命令只是不能让人没拿对牌就取东西,别的倒还好商量。当然胡乱进出库房也是不行的,可是难道七小姐会当着她们的面偷库房里的东西不成?

一个婆子从怀里掏出钥匙,抓着库房的黄铜大锁,咔嚓一下子就开了库房门。

芳菲让春雨留在外头,自己跟着那婆子进了库房,往放屏风的一角走去。

“嗯,这架云石的够体面…”芳菲装作看屏风,认认真真地挑了一会儿,指定了三架大屏风让待会来的人搬走。她眼珠子一转,又说:“这三架屏风怎么都这么脏…你们拿块巾子擦擦才是”

她说的也是正理,那婆子当然欣然应下,转头就去找巾子。看着那婆子三两脚迈出了库房门槛,吆喝着跟同伴要巾子要水,芳菲即刻转身去了库房的另一角。

她记得很清楚,她母亲的那些箱笼是放在这个地方没错…

果然,一水的樟木箱子堆得高高的,放的位置和她上次来看到的一样。

慢着…

她看见有三四个箱子上的铜锁竟是干干净净的,和周围落满灰尘的那些铜锁完全不同,心下了然,头嗡的一声就大了。

真的被人动过了

没时间思索,她赶紧走回了屏风那边,刚好赶上那婆子端着一盆清水进来。

“妈妈真是太辛苦了”

芳菲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从荷包里掏出一个银锞子递给那婆子。

“哎呀,七小姐,这本是我们分内的事,哪里敢当”那婆子又惊又喜,心想不怪乎大家都争着去帮七小姐做事,果然是个豪爽人这才是做主子的样儿,看看其他那些少爷奶奶,谁有这么好说话?

“要的要的。”芳菲笑容可掬,出了库房又把一个银锞子递给看门的另一个婆子,自然又博来一阵赞美。

芳菲小声说:“这原本该是伯母和大嫂们操持的…我如今着急僭越了,希望妈妈们就别在小厮们面前提我来过,免得…你们懂的。”

两个婆子眼里只有钱了,一个劲儿地说:“知道知道,七小姐这都是在为老祖宗尽孝呢。老祖宗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七小姐的”

芳菲强忍着冷笑的冲动,和这两个婆子道别后,又往灵堂走去。

“姑娘…”

春雨在芳菲跟前服侍她多少年了?哪里还不知道她现在的表情代表着什么?看来,三夫人真的动了小姐的嫁妆

“她以为我不知道那些箱子里装着什么…”

芳菲的声音比这二月的空气还要清冷。

幸亏她早就做下了准备,不然真是被人欺负死了都没地方诉冤

早就知道不能相信这帮秦家人,一个两个都是吸血鬼。

不过,孙氏一定不知道她早就留意着自己的嫁妆,更不知道…她手里有一份当年这些嫁妆抬进府来的时候,秦家长房誊抄的清单

想把她的东西吞下去?也得看自己有没有这么大的嘴巴

她回到灵堂里的时候,秦家人已经戏剧化地重新整理好了灵堂,非常有秩序地站成一排哭着迎接前来吊唁的宾客们。

芳菲垂着头偷偷往他们脸上扫了一眼,只见个个脸上尽是哀痛,完全看不出刚才厮吵时的激动。都是好戏子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说的就是这家极品了。

她站到女眷后排最靠近角落的位子也跪了下来,拿帕子捂着脸做出难过的样子,加入做戏的行列。

春芽见芳菲进了灵堂,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不会那么不知好歹地去追问芳菲去了哪儿,但却心知肚明刚才姑娘肯定是刻意把她支开,带着春雨做些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去了…

春芽的心里涩涩的,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姑娘从来就没信任过自己…可是将心比心,她为什么要信任自己呢?明知道自己是三夫人安插在她身边的耳目,姑娘没给她脸色看就不错了…可也不是自个想当这耳目的呀

芳菲无暇顾及春芽的心情,她现在满脑子转动的,就是如何让孙氏把吃下去的嫁妆给吐出来。

这没什么好说的,要是孙氏死咬着不肯松口…她会让孙氏知道她的手段

正文 第八十四章:分家

第八十四章:分家

直接开口跟孙氏对质,是最愚蠢的行为。

谁会承认自己是个贼呢?

芳菲虽然知道这事多拖一天,她的嫁妆就可能多流失一些。但是不打无准备的仗,是芳菲一贯的行事作风。

应该说,孙氏这些年来掌家,明里暗里都坑了不少钱,但一直把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像操办老祖宗丧事以次充好狠狠捞钱这种事,还是少见的,可见孙氏最近真的很缺钱。

所以才会动起了自己那些嫁妆的心思了吧…

芳菲必须弄清孙氏到底为什么突然间经济紧张起来,还要摸清她那些钱去了哪里。

不掌握好这些情况,她是不能轻易动手的。

就像打蛇要打七寸一样,一定要摸清关键之处在哪里。不动则已,一旦发动,无比要置敌于死地,不可给人挣扎或是反扑的机会。

秦老夫人还没出“七七”,秦家的人又吵了好几场,有一次差点吵得连灵堂都掀了。芳菲抱着明哲保身的姿态绝不掺和,她知道秦家的分家迫在眉梢,而她需要等待的就是一个时机…

“原来她是在搞这个生意…”

芳菲拿着唐老太爷给她的信笺,微微一笑,伸手把那信笺放到灯上点了。

春雨见芳菲阴霾了许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心中一宽。

“走,我们去见大老爷”

芳菲起身,自己捧了一个略旧的红木匣子,往大房的院子走去。

“姑娘,您这是去?”

春芽在院门遇到芳菲,不由得问了一句。

芳菲也没打算瞒着她,淡淡说了声:“我去大老爷那儿说点事。你留下来看守门户。”

“是。”春芽表面上温顺地应下了,心里却打起了小鼓。姑娘一年到头也难得去一趟大老爷那里,这种纷乱的时候却…要不要给三夫人去个信呢?

一回头,却看见春月春云两个看着自己,想到她们也听到了芳菲让自己看守门户那句话,春芽只好暂时打消了去报信的念头。

芳菲捧着匣子进了秦大老爷的院子,她知道这个时辰秦大老爷应该还没歇下。

因为她年纪大了,一般来说是很少来找这些男性长辈说话的。不过秦大老爷也察觉出芳菲的到来大有深意,所以便立刻到堂屋来见她。

选择秦大老爷当同盟军,是芳菲深思熟虑的结果。

她知道,现在大房最渴望的就是把公中的钱和产业紧紧攥在手里…毕竟占了个“长”字。而在大房、二房与三房的夺产大战中,秦大老爷需要的是一个借口…

芳菲才不相信秦大老爷不知道孙氏在变卖自己的嫁妆,不然芳苓那句话从哪来的?芳苓一个出嫁了的女儿,能对秦家内务如此熟悉,肯定是从大房里头得到的消息。

想通此处的时候,芳菲心里冰冷一片。这些人明知孙氏的所为,但因为侵犯的不是他们的利益,便统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根本没打算为她出头…

她要不是为自己打算,被这家人生吞活剥了也是有可能的

“七丫头,有什么事?”

秦大老爷来到堂屋,看见芳菲带着个丫鬟恭立一旁,手里还捧着一个匣子,弄不清芳菲的来意。

芳菲和秦大老爷闲话了两句,便直截了当地说:“大伯父,我娘留给我的嫁妆,被人动了”

秦大老爷脸色微变,半响才说:“你别听人胡说,我们家里没这样的人”

这就是打算不管她的事了。

芳菲早料到秦大老爷这老奸巨猾的人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毫不伤心。她来,也不是求他的,而是跟他谈合作条件的

“是吗?”她话锋一转,说起了别的事情:“听说,去年冬天,许多人都囤着棉花在手里…也许是受了两年多前那场大雪灾的影响?据说大雪灾的时候,囤着棉花的商户都发了大财”

秦大老爷知道这个侄女儿是见过世面的,不会无缘无故另起话头,不由得打起精神侧耳倾听。

“去年一开始不也下了好大的雪吗?我听人说,有的人趁机变卖了自己的好多产业,专门去购买棉花囤了起来,想和前年那样发大财…可惜去年的雪下了几天就停了,好多人的棉花,可就烂在了手里”

秦大老爷听出点味来了…芳菲一看他的表情,知道事情入港,微笑着说:“大伯父…有些事情,是需要证据的,我知道。我最不缺的,就是证据…”

秦大老爷看着芳菲笑吟吟的面孔,心里打起了算盘。

原来老三家搞的是这个鬼,他说呢,那么多钱去了哪里

要是能证明老三家真的把公中的钱拿去囤积居奇,然后赔了大钱,三房别想再分到一点儿产业…

“大伯父,说句不害臊的话,芳菲是要出门子的女儿了。我只不过是想看看我的嫁妆…”

她就是要人出头去替她开箱。只要开了箱就好办

“可是…”秦大老爷沉吟了一会,才说:“你母亲那些嫁妆的钥匙,还有清单,都不在我手上。”

这话够直接,一点弯都不转,可见秦大老爷心情之迫切。

迫切就好…

芳菲再一次翘起了嘴角。

她把手中的红木匣子打开,取出一本年代久远的册子。

“当年我娘的嫁妆抬到本家来入库,账房先生誊抄了两份单子…一份存在账房里,一份存在老祖宗屋里,和钥匙一起放着。”她顿了顿:“我这一本…是老祖宗在的时候,亲手交给我的”

秦大老爷耸然动容。

他当然不会相信是秦老夫人亲手交给芳菲的,照规矩,女儿不到出嫁前,没资格看自己的嫁妆。可是她都这么说了,难道能起秦老夫人于地下,叫出来和她对质不成?

不管她是怎么把这本嫁妆清单弄到手的,她的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保住她自己应得的那一份

这个侄女儿好深的心计…居然早早就想到这些了。

照这样看来,她说她手上有老三在外头做生意赔钱的证据,也绝非胡说。

“好”

秦大老爷下了决心,就替她出这一回头吧。

何况她那个未婚夫婿,将来能考上什么功名还真不好说。要是将来陆家发达了…秦家作为外家,亏不了的

孙氏没想到大房会给芳菲撑腰,强迫她交出芳菲母亲箱笼的钥匙。她抱着侥幸心理,心说我也没偷大件东西,只动了些值钱的头面首饰,估计也不会被发现。

可是当秦大老爷指挥人把箱子从库房抬出来全部打开,芳菲突然间取出一本清单的时候,孙氏差点没气得昏过去…都在这等着她呢

这是秦家老账房当年画了押了的清单,又得到了秦大老爷的承认,自然不能视为一份普通的清单来处理。芳菲无视孙氏的脸色,一样一样地清点起自己的东西来,发现一共少了四套头面,其余的镯子、耳环、钗子也都对不上数目。

孙氏当时那个悔呀钥匙是从自己手里交出去的,现在东西少了,不明摆着是自己的问题吗?

还算芳菲没有赶尽杀绝,没说是她偷了东西,只是睁着一双大眼充满疑惑地看着她:“三伯母,东西怎么会少了呢…这都是祖传的头面首饰,怎么会不见了呢…是不是另外还有箱子收着呀?”

“可能…”孙氏强笑着,看着周围大房、二房的人在对自己虎视眈眈。这动了人箱笼的事情可大可小,要是这些人一口咬定自己“偷”了,说不得会闹到官里去。“我再去库房找找,也许放在哪个小箱子里了。”

芳菲看着孙氏踉踉跄跄离去的背影,心里想着:“我给你留了余地,你可得识做一点哦…”

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孙氏又让人抬了一个小箱子来,说刚从库房找到的。

芳菲打开一看,果然是清单上少了的那些东西,心知肚明是孙氏连夜凑钱去当铺里赎回来的。幸亏她没下狠手把自己的嫁妆死当了估计就是想着先把这些首饰当点钱用来周转周转,以后有了钱可能会再赎回来放进去。

“太好了,那就没问题了谢谢三伯母”

芳菲笑得无比灿烂,孙氏看了恨不得把她那张阳光般的笑脸用簪子戳上百十来个大洞。

秦老夫人“七七”一过,大法事做完,秦家的人就开始分家了。照惯例,分家要请亲戚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家来监管。

秦三老爷和孙氏想不到大房居然掌握了他们变卖公中产业做棉花买卖的证据当秦大老爷把他们做过的事情一件件说出来的时候,两人脸色煞白。

面对着秦大老爷摆出的各种账本、进货清单、按了秦三老爷手印的货票…

两人颓然坐倒,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大房和二房非常满意这个结果,直接就把三房该得的那一份给对半分了。

秦家的分家,芳菲是没有列席资格的。不过在他们分家结束后,芳菲再次找到了秦大老爷。

“你要搬出去?”秦大老爷愕然。

正文 第八十五章:另过

第八十五章:另过

三房出事,对秦家其他人而言是一个机会,对芳菲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

“姑娘,全部的箱笼都清点过了,单子在这儿。”

春雨捧着一本册子过来,芳菲示意她先放在书案上。她看着春雨笑笑:“累坏了吧?”

春雨和芳菲随便惯了,有时也会说说笑话。当下便真的揉了揉膀子,笑道:“奴婢的手都酸了”

“不当家不知当家难呢以后我的事情,还得偏劳你了。”

春雨忙说:“姑娘这话真是折杀奴婢了,什么偏劳不偏劳的,这不是奴婢的分内事吗?”

春芽和春月春云几个也都从外头进来了,垂手站在芳菲跟前说:“姑娘,东西都收拾好了。”

“嗯。”

芳菲对她们没有向对着春雨那么亲热,但态度还是很和煦的:“你们先下去用晚饭,待会再过来吧。”

几人谢了芳菲,匆忙下去吃晚饭了。

一切看起来和原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芳菲的生活确实有了一个很大的转变。

她和秦大老爷谈判的结果令她很是满意。秦大老爷不可能同意她搬出去单过,可她再退一步提出自己独居原来的小院尽量不踏足主屋时,秦大老爷却犹豫了。

不让芳菲搬走,并不是因为他对芳菲有多深的感情,而是体面问题。秦老夫人一死,几个儿子就分了家,这已经够让人说嘴的了。连依附本家过活的孤女都搬了出去,人家可不管是不是芳菲自己想搬家,只会说秦大老爷刻薄寡恩,连个小孤女都容不下。

当年他们把芳菲赶到陆家去“休养”,那是因为陆家一来和芳菲父母是世交,二来又是芳菲的未来夫家,这才勉强说得过去。

如果毫无理由地让芳菲搬出去,那整个秦氏家族的人都会面上无光的

芳菲也知道秦大老爷不会答应她这个要求。不过,她的最终目的也不是脱离秦家,而是尽量少和秦家本家这些人掺和到一起…

她原来住的小偏院,本来就是位于秦家大宅最偏僻的角落。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房舍和布置一样不缺——比如小厨房、净房、水房、柴房…所以芳菲这么多年住下来也住得很舒服。

她提出让秦大老爷给她在小偏院后头另开一个后门出入,这便成了一个自给自足的小天地。至于下人,还是用的原来那几个,不过芳菲提出的附带条件却是让秦大老爷动心的根本——

“大伯父,跟您提这样的请求我也知道您为难。所以我那份儿月例,就不要了,连我院子里的人的月例和开销,都不用公中的一个铜板。如何?”

这个“单过”的条件实在太让秦大老爷和他续娶的那位大夫人劳氏动心了…

反正这样一来,七丫头表面上还是住在秦家,却不用秦家负担她的家用,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当秦大老爷跟他的继室夫人这么一提,劳氏立刻就怂恿秦大老爷同意芳菲的做法:“哎呀,七丫头这么做也有理她跟我说,原来这家里几房人一起住着,她一个隔房的女孩子还不显眼。现在二叔、三叔都举家搬出去了,家里就我们大房的人,她这么大个人了进进出出挺尴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