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努力的

她想让阿爹更喜欢她啊…很想很想…很想成为阿爹,最喜欢的女孩子

十岁的萧绿影,脑子里在转动着一个惊人的念头,而萧卓对此却一无所知。

正文 番外(三)皇后的心事

番外(三)皇后的心事

四更天一过,朱毓昇便如常起身了。

他的心腹太监惠周永远比他醒得早,这时也已经带着小太监和宫女们在殿前守候着。

这一夜,朱毓昇并未留宿在任何妃嫔宫中,而是睡在了他最常起居的甘露殿。

由宫女们服侍他洗漱梳头,用过共有十二道点心的早膳,朱毓昇穿戴好了朝服往奉天殿上朝去了。

宫里的人都在嘀咕着,虽然早知道皇上是个勤政的君主,但这样不爱女色的皇帝还真是少见得很。

这宫中除了皇帝大婚那日娶回的一后二妃,居然没有再添新宠。以前皇上没成亲时,就从不召宫女侍寝,现在成了亲还是这样

秦皇后也不知该不该为皇帝的反常感到高兴。

她这个皇后做得也轻松。宫里没有窒息长辈,那几位老太妃也没资格让皇后来问安。加上那两个妃子都姿色平平,根本不得皇上宠爱,自己又怀上了身孕…怎么想都应该觉得很开心才对。

但秦皇后却很难开心,因为皇帝对着她的时候总是淡淡的,客气得过了份。

虽说她入宫前就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知道这皇后之位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名义上是皇帝的妻子,其实和寻常的臣下也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从新婚起,皇帝对她就没个热乎劲儿。按说,自己也是从数百淑媛中,亲自被皇上点中的皇后,皇上不会不满意才对啊?

幸好皇上对那两个妃子更加冷淡,这才让秦皇后的心理平衡了一点…

她也只能用“皇上生来冷口冷面”来安慰自己了。

“皇上今晚又要在甘露殿过夜?”

秦皇后听到贴身宫女来报,既欣慰又诧异。

她有着身孕不能侍奉皇帝,可皇帝也没宠幸别人。秦皇后虽然觉得很不对劲,但她还是宁可皇上维持着这种古怪的脾气,也好过他去宠爱别的妃子。

“御膳房不是说炖了些补品吗?”皇后一时兴起,要给皇上送个宵夜,争取在皇上面前巩固一下自己的地位。

“去取一盅炖品来,本宫要给皇上送去。”

几个心腹宫女都交口称赞:“皇后娘娘贤德”

皇后心情甚好,笑吟吟的往御书房走去。她特地让人不要摆开她的仪仗,免得皇上说她大晚上的瞎折腾不省事。

“臣妾叩见皇上”

皇后走到御书房前时,自然有人赶紧进去通报了。

朱毓昇诧异地将皇后扶起来:“皇后所来何事?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好好保重才是。”

皇后听到皇上这话比平时贴心,不由得心中大喜,还以为自己的温柔手段起了作用。她忙说是给皇上送补品来的,亲自从宫女手上接过炖品来搁到皇帝桌上。

却见朱毓昇御案上只有一张巨大的雪浪纸,上头反复写着一句诗:“任尔东西南北风,任尔东西南北风…”

皇后奇怪的问:“皇上,这是哪位大家的作品?”

朱毓昇没有回答。

只是,他的眼中充满了皇后从没见过的柔情…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不离

第一百九十七章:不离

十一月的京城,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片片雪花。

昨夜才下过一场大雪。整座京城银装素裹,路上行人也比往日少了许多。

从东城门到皇城的这一条笔直宽阔的御道,平时也是行人如织,十分繁华。但为着下雪,人人都在家里躲懒,只剩下一些不得不出来办事的人在走动。

一辆青布牛车缓缓行驶在御道上。

驾车的是个十五岁上下的圆脸少年,带着厚厚的毡帽,身上的蓑衣早就沾满了雪花。

“夫人,眼看着就要过午了。咱们到哪儿落脚呢?”

圆脸少年回头朝着身后车厢的小气窗问了一句。

车厢里传出一把柔和清甜的女声,轻声道:“到城东狮子巷口,靳阁老的府上。”

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疲倦。

少年得到命令后并未多问,只是下了驾座拦住一位过路行人问清了路向,便扬鞭驱车往目的地驶去。

“夫人,您先吃块点心垫垫肚子吧。”

碧荷从随身包袱里取出一个食盒打开来,里头是一整盒新鲜的枣泥糕。

芳菲默默看一眼那些糕点,微微点头取了一块来吃。

她在这略略颠簸的车子上吃着东西,仪态却一如既往的优雅。但碧荷却看出夫人必定是味如嚼蜡,只是为了不至于饿着才勉强自己吃下去的。

这酥皮枣泥糕顶饿又补气,是碧荷特地在路上食铺里买的。如今夫人无心饮食,她更要盯着夫人吃饭,别让夫人真的熬出病来。

这一个多月里,夫人生生瘦了一大圈,只剩下一双眼睛还是那样的有神…

自从老爷出事后,夫人越发沉默起来。

谁知道老爷的事情竟会闹得那般严重呢?

一开始还好,只不过是被召到知府衙门去问话。府学里的几个训导也被召去了,可大家被问完话也还能回家。

后来不知道怎的,过了些日子,老爷竟在府学衙门里办着公的时候就被省城来的布政使的人带走了。

老爷被带走的消息一传回来,家里差点乱了套。幸亏夫人强撑着如常处理家务,大家才淡定了些…

她一个丫鬟,即使是夫人的贴身使女,也不知道老爷到底犯了什么大罪——夫人也不会对她们这些下人说太多,只是一个人在屋里默默的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时,春雨怕夫人憋成大病,极力劝说夫人去寺里上香。也不知触动了夫人什么心事,夫人突然关上门大哭了一场…把春雨吓得够呛。

后来春雨和几个丫鬟一合计,估计是夫人想起那天在轻云寺里求签得到的签文了。

“夫人,那老和尚不是说,您命带贵星,老爷定然也能逢凶化吉的吗?”

几人劝了一番,芳菲才缓过劲来。还没等她心绪平复,便传来了更坏的消息——这案子被报上去了,朝廷十分重视,老爷和什么提学大人这一批官儿都被直接从省城押送到京城去受审

大家都担心夫人会撑不住。

押送进京啊照一般的看法说来,老爷这回是“不死也得脱层皮”,绝对没法善了了。碧荷的见识不算太多,但还算是个懂世故的,她暗地里和陆砚说过几句,陆砚也和她一个想法——老爷这次能保命就万幸了。

“那些官差都是啃肉喝血的,老爷被这些人押着上京,身边不但没人服侍,还得受大罪…老爷怎能熬得住啊…”

陆砚说着说着,自己倒先落下泪来。

碧荷也没法安慰陆砚。她甚至大逆不道地想过,幸亏老爷还留下了血脉,不然以后夫人可怎么活呀?

她并不是卖的死契,要是以后陆家真的败落了,她到了年限也可以自己出去寻条活路。可这种时候,碧荷根本没考虑过自己往后的事情,只是一心想着:“夫人该怎么办…千万别倒下了,小少爷还没满一岁半呢”

但芳菲没有倒下。

她只是做了一个决定——她也要上京城去

“夫人,您别冲动啊”

当时春雨就立刻大惊失色地过来拉着夫人说:“夫人,现在老爷出了事,您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小少爷还指着您养育呢…您这是…”

芳菲拍着春雨的手,说道:“我会把柳儿也带在身边的”

众人一齐吓住了。小少爷才这么点大,哪里受得住长途跋涉的折磨?夫人莫不是风魔了?

他们哪里知道芳菲的想法呢。

芳菲反而觉得陆寒被押送进京是件好事。

如果陆寒在西南道被处置了,她一个外地人没根没基的,就算有银子都没处砸,不知道从哪儿下手来帮陆寒。

而进了京城就不一样了。

她在京城的人脉,总比在这西南道要好得多

只盼着陆寒能熬得住这一路上的颠簸摧残,不要被那些可恨的官差害去了性命只恨那时陆寒被抓得太匆忙,她竟没能及时打点官差,让陆寒少受点罪…

至于柳儿,芳菲怎敢让他离开自己身边?下人再多,也不如亲娘尽心,她是不可能丢开他不管的

芳菲养孩子的观念和时下的贵人们大不一样。

这年头有身份的人家养孩子,起码是一个奶娘两个丫头跟着,含在口里怕化了,放在手心怕融了,全都娇养着不让受一丁点的风。

芳菲却深知,小孩子若是捂得太严实,反倒是害了他。人天生就有适应力、抵抗力,如果硬生生把孩子圈在家里养着,那其实是把孩子养残了,越养越多毛病。

比如说那位著名的宝二爷,几十个丫鬟婆子伺候着,却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吓出病来,十几岁了还不敢自己睡一个屋,非要丫鬟们围着他才行——芳菲曾想过,如果自己儿子长大了是这副德行,那还不如生出来就按在马桶里溺死算了

柳儿身子结实着呢,跟着自己上路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这回进京,因为自家夫君已经成了待罪之身,她这个罪官家属也不能太过张扬。

她把苦苦求着跟她上京的春雨留下来,让春雨和涂七替她主持这家里的家务和管着那间药铺——那药铺明面上又没打着陆寒的旗号,寻常百姓也不知道这是陆大人的药铺,如今正在照常营业。

其实,就算百姓们知道是陆寒的铺子,也会照样来买药的。济世堂的药丸药膏物美价廉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陆寒如今在鹿城的地位比他出事前还要高。

鹿城人都认为这位学政大人绝对是冤枉的,当然也有那些高门大户的推动——他们当然要咬定陆寒是冤枉的,不然他们那些中了举子的子弟不就要被削去功名了吗?

芳菲把大部分的家人留下,除了柳儿之外,只带了陆砚、碧荷、碧青和奶娘梅娘这四个下人。要不是为着柳儿,她连奶娘和碧青都是不带的。

就在芳菲要出门的前一天晚上,陆府来了一位满面风尘的客人。

“弟妹,我对不住陆老弟”

缪一风一见到芳菲,立刻站起来俯身拱手谢罪,面上尽是愧色。

都是他跟陆寒提出了合作的事情,才会把陆寒拖进了这西南学派与同安学派斗争的漩涡之中

芳菲将缪一风虚扶起来,温言劝道:“缪大哥请勿自责。事情到了这一步,大家谁也不想的。”

她是真心的没有责怪缪一风。

陆寒出事,虽说和学派斗争有关,但又何止这一项呢?况且,陆寒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不能怪到别人头上去。

要怪的,应该是那些因为嫉妒和贪婪要把陆寒等人整下去的人…

陆寒从踏入鹿城的那一刻起,就触犯了这西南道里许许多多人的好处——鹿城府学里的米训导等人绝不是个案,他们和其他府学的人也有联系…总之,整件事错综复杂,并不是缪一风所想的那样简单。

缪一风对芳菲说,在得知陆寒被押送进京的时候,他立刻派了自己的一队亲兵去追赶那押送的官差队伍。

“这亲兵都是我信得过的人。我让领头的带了些‘好处’送给那些官差,希望他们在路上不要怠慢子昌。我的人会一直跟在官差队伍后面,直到子昌平安进京的,请弟妹放心”

芳菲最担心的就是陆寒路上的安危,如今听到缪一风已经做出了安排,不由得心头一松,深深朝缪一风拜了下去:“多谢缪大哥相助”

缪一风赶紧回礼,叹息说:“我会尽力帮助子昌的。我也给父亲去了信,让他发动门人学生,一定要保住子昌。我同安学派虽说比先皇时略低调了些,却也不是没牙的老虎,任由人凭空欺负了去”

有了缪一风这话,芳菲就更安心了。

她知道朝中许多官员都是同安学派出身,虽然没能挤进内阁,可说出的话应该还是有分量的。

不过,别人再怎么帮忙,也不如自己亲自去一趟的好。

芳菲没有因为缪一风的来访而改变自己上京的计划,依然在他来访的次日便带着家人离开了鹿城。

她离开鹿城的时候是十月,天气已经很冷的。从西南道到京城的路并不好走,要先走山路、再走水路,又转陆路…

幸而柳儿很懂事,这一路上连碧荷陆砚都晕过船拉过肚子,小小的柳儿却没病没灾、顺顺当当地到了京城。芳菲看着又长大一些了的儿子,心里既欣慰又辛酸…

“夫人,靳府到了。”

陆砚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芳菲打起精神,扶着碧荷的肩膀下了车。

靳府和她几年前来的时候有了很多的区别。

那时候,张端妍的公公靳大人还是新任的尚书。那时这靳府低调朴素,虽然里头的格局陈设都很贵气,但总的来说还是显得很是内敛。

如今靳尚圣眷更隆,被选入内阁任大学士之职,也就是真正的进入了这个国家的权力核心。

既然成了阁老,阁老的体面总得撑起来。如今这靳府大门朱漆煌然,门上一排大红灯笼用的也是上好的红绡,门前的石狮子都换成了更威武的一对——后来芳菲才从端妍口中得知,这还是宫变后皇帝见靳家受损严重,御赐下来的,意义非同凡响。

总而言之,如今的靳家从门庭上便散发着一阵昂扬气息。

只是芳菲心里想的却是——再光亮的门楣,再富贵的家势,也无法改变端妍已经成了寡妇的事实…

她那温柔可亲的大姐姐,不知如今怎么样了?

那靳府的门房倒还很守规矩,听陆砚来报说这客人是少奶奶老家来的闺中密友,立刻就进去通报了,并没有一般权贵家中恶奴的脾气。

从这也可以看出,靳阁老靳夫人治家很严,家风清正。

这样的人家…应该不会薄待端妍姐姐吧。

芳菲刚起了这个念头,立刻又自嘲地笑了。

就算靳家人再不好,也不敢对端妍怎么样啊。皇帝的嫡亲表妹,而且还与皇帝感情深厚,靳家人只要脑子没进水,只有可劲儿巴结着她的份。

要知道,皇帝的正经亲戚还真是没几个呢满城的王公贵族,能让皇帝真心亲近的是少之又少…

或许,还有那个人…

只有那人,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是不一样的吧。

门房很快就出来了,态度比刚才恭敬了不知多少倍——当然,刚才也没什么失礼的地方,但是现在这种发自内心的讨好却真是十分明显。

芳菲把陆砚留在门房里,带着奶娘丫鬟便进了靳府。

故地重游,芳菲心中不可能不生出些许感慨。

靳府重修过了…或许是在宫变后被大肆破坏吧?新建的靳府,芳菲竟也认不出多少熟悉的景致。

但当她在偏厅里见到久违的端妍时,她顿时知道有些东西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的。

“芳菲”

端妍站在偏厅门口看见芳菲,忍不住脱口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天哪…

这还是她那个,无论何时都如同神妃仙子般光彩照人的芳菲妹妹吗?

怎么就瘦成了这个模样…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不弃

第一百九十八章:不弃

“端妍姐姐。”

芳菲盈盈起立,朝端妍俯身行礼。

端妍快走几步赶紧把她扶起来,一摸到她的手便心疼极了。

她和芳菲自幼同窗,数年里不知拉过多少次手。

芳菲的手总是丰腴温润,她们还常常打趣她说,这可是贵人的手相…没想到如今这一握,却只握到一把骨头。

“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这回是为什么进京的?”

端妍拉着芳菲坐下来,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芳菲的脸。

她认识芳菲的时候,芳菲不过是个十龄稚女,但那时的芳菲眼里便已有了如同成人般的坚毅之色。

可如今的芳菲,面上尽是掩饰不住的憔悴。虽说她得天独厚,这样的憔悴不但没有使她的美貌失色,反而更加惹人怜爱,但看在端妍眼里便只有难过。

芳菲也不打哑谜,简单问候两句之后,便将自己为何进京的缘故说了一遍。

端妍并非一般深闺妇人,一听这事就知道牵扯甚广,后果也极为严重,怪不得芳菲担心成这样。

“妹妹,你也别太忧心…他们可进京了?”

芳菲眼眶一红:“我哪里知道呢?只是想着应该和我也是前后脚的事。我来看姐姐…也是想厚着脸皮,请姐姐帮我打听打听,相公到了刑部没有…”

犯官进京,只要不是御旨拿人,都是送到刑部大牢的。

芳菲再能耐也不可能全知全能,她也没那个能力去监控一队官兵的行程。所以她一入城就来找端妍,想让她帮自己打听一下陆寒的下落。

其实,她也知道直接去找萧卓也许会更快。但她想着自己和萧家的家眷没什么交情,这么贸贸然去拜访人家,人家说不定会有什么想法…反倒不好了。

只是,从后来和端妍的谈话中,她才知道萧卓根本就没娶妻…

“妹妹尽管放心,等晚上老爷回府,我便去求老爷打听此事。”

端妍一口答应下来。

“姐姐,实在是太麻烦你了…只是我如今…”芳菲又突然哽咽起来。

她本来心智坚韧,可在自己视如亲姐的端妍面前终究是露出了坚硬外壳遮掩下的脆弱——她一直在强撑着,对柳儿、对碧荷,对家里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