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此时她正带着几个孩子住在乡下别院里。

她对朱毓昇说的话并不是胡言乱语。

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这么多年,她对这世上的各种东西都很熟悉了,与此相随的,就是对上辈子的记忆越来越模糊。

但是有些事情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例如小时候她就听奶奶说过,在大饥荒的时候,许多人家是靠着什么度过了难关。

是土豆和红薯。

这两种植物,种植相对容易,而且也耐干旱,产量高,还能管饱。只要不是灾情严重到了极点,总会有些收成,可以让人填饱肚子。

而在这大明,其实早就有土豆和红薯了。在太祖时期,是海运最发达的时代,西洋人把土豆和红薯也带到了大明。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这两种作物没有得到人们的重视,吃的人少种的人更少。

后来有了海禁,西洋人在中原绝迹,土豆和红薯就更没什么人知道。不过芳菲生长在江南,江南沿海常有船只走私,所以在江南民间还是有些农人会随意种种土豆和红薯。

到了北方这边,就完全没人种植了。

芳菲想的法子,是要将江南的那些土豆和红薯,引进北方地区,进而大规模种植,缓解今年秋季可能出现的灾情。

因为现在北方没什么人种植土豆和红薯,所以芳菲需要时间来实践。她让人走水路飞快地去江南采购土豆和红薯——这两种东西是要用根茎来繁殖的,还要请些种过这些农作物的农夫来。然后她准备在自己的庄子里开辟出十来亩田地做试验田,试试怎样在干旱的北方种植。

很巧的,她资料库里居然还存了一本农科书…也不记得当时为什么存进去的了,现在却能派上大用场。

用现代的改良技术来指导早有经验的农人们种植,应该会起一定作用的…

芳菲衷心希望自己的作为可以缓解这一年的旱灾带来的饥荒灾情。对她而言,做这件事还有另外的作用。

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带着孩子们离开京城,来别院这儿“监督”佃农们劳作。

这样一来,她可以暂时避免被宫里的暗斗牵连。上回秦皇后“失足摔跤”的事情还没下文呢,谁知道那幕后的黑手会不会再次对秦皇后出手,又会不会记恨上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即使找不了自己的麻烦,柳儿呢?有这么一个“人质”在宫里,芳菲是怎么想都不自在。

这下好了。皇帝陛下金口一开,准她带着孩子离京“度假”,她真是轻松不少

来到别院住了半个月,她一直忙着筹备种新作物的事。涂七很惊奇,自家主母什么时候对农事如此上心了?但是涂七和春雨一样都有个好处,他们绝不会对主人的吩咐有半丝的质疑。主人交代的事情,自己尽心去办也就是了。

今天是洁雅带着孩子们过来探望她。洁雅的四个孩子,两个大的跟着家里先生读书没出来,她只带了牛儿和双双来。

牛儿和三胞胎感情很好,四个人立刻扭成一堆去抓蚯蚓玩儿了。而双双一如既往的黏柳儿,柳儿也对双双特别有耐心,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模样。

芳菲和洁雅一直互相以“亲家”来打趣对方,现在看看,说不定还真是有可能…但是芳菲也不会这么早就给孩子们定下亲事。现在感情好是好,但也可能就是兄妹之情啊,长大了说不定的。

当时这年月也没什么谈恋爱的自由,不过芳菲还是想在可能的范围内,尽量尊重孩子的爱好。万一柳儿长大了,想娶的妻子类型并不是双双这一型,那岂不是对两个孩子都不好。

不是所有的娃娃亲,都像她和陆寒这样美满的。

又想到陆寒了…

一天总要想他个十遍八遍,芳菲无奈地想。也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自己就跟个初恋小女生似的,老是想着他呢。

可是,冤家呀,真的好想他

“对了,端妍姐姐家的潮儿,定亲了。”

洁雅带来这消息让芳菲愣了愣,旋即笑问道:“哪家小子这么有福气?潮儿那孩子,无论是家世模样都是好的,难得的是那份爽利。绝对是位贤内助啊。”

芳菲的话可没偏袒的意思。就是在京城的这群待嫁千金里,靳潮也是数一数二的。

论家世,她是当朝首辅的嫡亲孙女。更重要的是,当今皇上是她的亲表舅,而且很疼爱她。

论容貌,靳潮完全继承了父母的优点,是京城文明的小美人。

论才情,更是没得说…她十二岁的时候就在千金小姐们玩票性质的文会上屡屡夺魁,无论是诗词歌赋都得到了靳阁老的真传。

论嫁妆…这还用问么?

洁雅却先叹了口气,才说:“不是京里世家的子弟。”

芳菲这回是真惊讶了,不会吧?

一般说来,靳潮这种姑娘的婚事肯定要和靳阁老的政事搭上点关系。靳阁老再疼她,也不会浪费这种和盟友们加深关系的机会啊。她还以为靳潮是会嫁给“靳党”的某户人家呢。

“是圣上亲自指婚的。”

洁雅这一句解释,让芳菲更加迷惑了。“我的好姐姐,你索性一口气说完了吧,这么吊人胃口,太难受了。”

洁雅只得从头说起。原来,的确有许多靳阁老在朝廷上的盟友与学生、下属跟靳家求婚,靳阁老和江太夫人选来选去还没想好选谁呢,皇上的指婚就下来了。

朱毓昇将自己的表外甥女靳潮,赐婚予荣王世子朱祥。

荣王也是藩王之一。当初的荣王是太祖十七子,和太宗一母所出,感情不错,为人也低调。所以荣王一系偏安东南,多年来并未如何卷入朝廷纷争。

这荣王世子和靳潮同年,正是要选世子妃的时候。朱毓昇这一指婚,不但靳家惊讶不已,连荣王那边都没想到。

多少年没有过这种指婚的事情了?

没有人将朱毓昇的指婚当成是他兴之所至的作为。众所周知,勤政的皇帝陛下做事都是带着强烈的目的性的。

靳阁老在震惊之余,快速地反省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太张扬了…

他是因为从龙有功而上位的。詹太后宫变后,朱毓昇在朝廷上站稳了脚跟,他也跟着鸡犬升天被封为内阁首辅。

这些年,他的势力急剧膨胀。靳阁老开始有点飘飘然了…就在这个当口,皇上的指婚下来了。

这是一个很含蓄的警告,告诉靳阁老——不要想着用联姻来巩固自己在朝廷里的威望。你的威望,是我给你的地位所带来的,我照样可以将它收回去。

当然,朱毓昇本身也很疼靳潮,不会真的随意给她指一门亲事。嫁给荣王世子,当一个闲散宗室的王妃,在东南这边地位也很崇高。日后以她的娘家、夫家背景,绝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这是朱毓昇安排这桩婚事的真意吧。

芳菲猜到了朱毓昇的想法,又想着,不知道端妍姐姐会不会有些伤心。毕竟女儿是要远嫁东南,日后想再见面,总不是那么方便了。

藩王的王妃啊…

端妍自己的姨母,也就是朱毓昇的亲生母亲,就是安王的正妃。端妍应该知道当藩王王妃是什么样的情况吧?朱毓昇在安排亲事前,或许是征询过端妍意见的,而端妍…应该没有反对。

身为母亲,自然希望儿女过得好。至于自己不能常见女儿,反而是可以忍耐的了。

母亲啊…母亲们总是这样的。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三章:家书

第三百五十三章:家书

旱情日益严重了。

纵然芳菲在别院里深居简出,但关于灾民的情况,还是源源不断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涂七时不时来禀报外头的情形。听说因为灾民多了起来,去年已经被镇压下去的邪教,又有死灰复燃的苗头。

芳菲一听“邪教”二字,就紧紧蹙起了眉头。

“这些余孽还没根除啊。”

她也知道根除邪教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尤其是现在这种年份,更是邪教发展教徒的大好时机,唉。

“夫人,邻县已经有民变了…”

涂七欲言又止,很想劝夫人回城避难。但春雨其实已经劝过芳菲几次了,芳菲却没同意。

芳菲自然有她的原因。好容易找到理由离京,这会儿又回去做甚?秦皇后还没生产,估计后、宫里头斗得死去活来呢,她才不去掺和这趟浑水

而且现在土豆红薯才刚从江南运来,这边的种植实践正是紧张的时候,她又难能走开。为公为私,她都只能在别院里呆着。

“你再多安排些人手巡逻就是了。真有什么事,咱们肯定还是要回去的。”芳菲吩咐下来,涂七也只能照做。

他刚想退下,春雨却走了进来。芳菲眼尖,一下看到了春雨手里的信封,心头一喜:“老爷又来信了?”

“是呀,夫人。”

春雨知道夫人最盼着的就是老爷的来信了。老爷的信写得也真勤快,最少也是半个月一封。

陆寒才不怕别人说自己依恋妻子。若是为了旁人的闲言碎语,而让芳菲和自己饱受相思之苦的折磨,真是何苦来哉?

他觉得自己到远方赴任,把妻儿留在京城,已经很对不起他们了。要是连信都不写,怎么行呢。

芳菲努力抑制自己笑出声来,三两句把涂七夫妻打发下去,带着信回了后院。

她才刚回到自己的屋子,柳儿就追了过来要找她玩耍。柳儿一看到芳菲手里拿着的信封,就大声嚷嚷开了:“阿娘,爹爹又有信过来了?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你看什么。”芳菲嗔怪地戳了戳他的额头,可柳儿还是纠缠不休:“柳儿认识很多字了,阿娘,让柳儿看看嘛。”

就是因为你认识很多字才不让你看啊,宝贝

芳菲又不能说,这里头写的都是爹爹和娘亲的私房话儿,小孩子不准看。为了把柳儿打发走,她才哄着柳儿说:“好好好,等阿娘看了再给你看。阿娘准备看了就给你爹爹回信,要不,你也去写一封?”

“我也可以给爹爹写信吗?”

柳儿的大眼亮晶晶地忽闪忽闪,非常惊喜地问。

“可以啊爹爹可想知道柳儿现在字写得好不好,书读得怎样了。你就回去认认真真给爹爹写一封信,把你想跟爹爹说的话都写上去。”

虽然一开始是为了把儿子哄走才这么提议,但说着说着,芳菲也觉得自己这建议不错。

每次都是由她把几个孩子的情况写到信上给陆寒看,这回何不让柳儿自个写写?柳儿现在的字也练得不错了——对于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来说,已经算是一流。

芳菲回想起自己上辈子六岁的时候,虽然记忆已经很是淡漠,但依然记得那会儿自己连毛笔都不会抓呢。

柳儿果然欢欢喜喜地跑回自己的小屋去构思他的第一封“家书”。要写给爹爹看的呢写什么好呢?不如写自己近来读了哪些书吧,唔…还是跟爹爹说,自己又抓到了两只特别肥壮的蝈蝈,三个弟弟又要跟自己抢…或者写小妹妹的趣事?哎呀,好烦恼…

把柳儿暂时打发走,芳菲总算暂时偷到一点空闲,可以安安静静地看丈夫给自己写了什么。

想起陆寒在上一封信里写的那首火辣辣的情诗,芳菲的脸颊就飞起两团红云。

不过这回陆寒说的大多是公事。他说了一些自己工作的情形,如东南市舶司总算构建起来了,大多数时候都很顺利,各地官员、民众都挺配合的。又如他上任以来,属下们办事还算得力,云云。

芳菲轻叹一声,知道陆寒这也是报喜不报忧。当官真有这么容易?当这市舶司,更是阻力重重。各种利益集团都在沿海交集,陆寒这市舶使既要平衡各方关系,又要让朝廷能从中牟利,很难的。

稍有不慎,便会得罪许多不该得罪的人…但太过圆滑,也难以达成皇帝的托付。

可是陆寒若不“报喜不报忧”,又该如何?

他不是爱诉苦的人,家书…也不是特别保密的信件。在信上,什么话都不好说太明白的。

只有芳菲在他使用的个别字眼里,才能看得出陆寒现在并没有他所说的那样顺当。

信的最后,当然还是提到了对她和孩子们的思念。陆寒还首次在信中说,“不知何日可一家团聚”…这是希望她和孩子们过去与他相聚么?

她也很想啊…

芳菲将信看了又看,直把薄薄的两页信笺翻看得纸边起了毛刺,才走到桌边开始酝酿回信。

小双看芳菲要写信,忙不迭过来给她磨墨。现在小双和榴红两个,是芳菲屋里丫鬟们的大姐了——碧桃在年前已经许了人,嫁的是陆家的一位年轻护院,姓谷。那谷护院也不在奴籍,但在陆家做事已有些年头,算得半个陆家人。

碧桃嫁人以后虽然脱了奴籍,也还是跟着芳菲做事。如今陆砚碧荷两夫妻随着陆寒南下,芳菲身边也的确很缺人手,怎么会让碧桃在家里躲清闲。

碧桃只说:“就怕夫人不待见碧桃了,碧桃哪敢偷懒?夫人让碧桃做啥,碧桃就做啥”

她是芳菲身边最活泼的一个,就算成了妇人,依然不脱开朗本色。许多时候,芳菲愁肠郁结,碧桃在她跟前凑趣说上几句,她的心情就会舒坦不少。

等小双磨好了一砚浓墨,芳菲提起笔来饱蘸墨汁,开始写这封回信。

主要是告诉陆寒,自己在乡下庄子里实验种植土豆和红薯,问陆寒东南一带可有人以此为主食。又着重强调了这些粮食可帮助百姓度过饥荒,让陆寒在东南也提倡人们用闲地种植。

写完了这些,芳菲思索片刻,才落笔写下:“君盼妾至之心,不若妾望君归之切。君为男子,尚有国事可遣怀;妾为妇人,只愿与汝相爱相守…分别虽只数月,却似已过三秋…”

最后,她才写了一句:“相见之日或已不远,请君勿念。”

这是她隐晦地告诉陆寒——我很快就要去和你团聚了。

如果顺利的话,如果…

芳菲才封上信封,柳儿就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后头还跟着三个小跟屁虫。

“阿娘,我的信写好了”

柳儿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写好的一张信笺送到芳菲面前。

“好好好,让阿娘来看看。”

芳菲笑容满面地接过柳儿的信,仔细看了一遍。平心而论,柳儿的信写得真是像模像样的,无论是字体还是文法,都没有太大的问题。尤其是作为家书,更不需要讲究太多,这样反而显出柳儿的本真。

“柳儿写得真好爹爹看了一定很会很高兴很高兴的。”芳菲摸摸柳儿的头夸奖道。

柳儿嘿嘿嘿地笑了,笑得很满足。

谁知那三个小的也纷纷朝芳菲挥舞着手中的信笺。

“阿娘,我们也写了”

“阿娘,也替我们看看”

芳菲诧异之极。这三个…他们好像刚刚开始识字吧?怎么就会写信了?

芳菲将他们三个的“信”拿过来一看,哑然失笑。

只见三张雪白信笺上分别歪歪扭扭地写着——

“爹爹,志儿想你。”

“爹爹,大头想你。”

“爹爹,小白想你。”

呃,这也是本真…

柳儿还很自豪地挺了挺小胸膛。

“阿娘,他们非要缠着我,让我也教他们写信…我就给他们写了三张范本,让他们拿笔照着画的。”

芳菲先是啼笑皆非,但看见几个儿子眼里都充满着期待的神色,仿佛写了这封“信”,就像是和他们敬爱的爹爹见了一面似的…她又觉得有些心酸。

“嗯,你们都是好孩子爹爹看了你们的信,会给你们回信的呢”

她知道孩子最重视什么——孩子最重视的,就是被人重视。父母一个关爱的眼神,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句夸奖的话语,就能让孩子乐上老半天。

柳儿有些遗憾的说:“可惜妹妹还不会写字。”

芳菲呵呵笑道:“妹妹才多大…咦?我倒有个好法子。”

什么法子?

几个孩子大眼瞪小眼,难道阿娘还能让几个月大的妹妹学会写字?

却见芳菲让人把安儿抱过来,又自己取来一盒子胭脂。她给安儿的小手小脚涂上胭脂,然后印到信笺上,安儿的小手印、小掌印就清清楚楚地印上来了。

“看,这也是妹妹在给爹爹写信哦”

母子几个相识欢笑起来,连小安儿也挥动着她红彤彤的小手掌,啪啪地鼓着掌。

正文 第三百五十四章:成果

第三百五十四章:成果

京城,东城门。

夏日的中午,正是东城门人流最多的时候。从京郊十乡八村涌入城中的乡民,以及出城办事的众多京城百姓,不停在城门间来回穿梭。

城门轮值的一队守卒穿着奥热的军服,一边抹着额头上不住冒出的粗汗,一边大声呼喝着维持城门附近的秩序。

忽然间,一队骑士从远处的御街催马而至。所到之处,人人唯恐避之不及,如潮水般纷纷后退,瞬间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来让这队骑士通过。

一个刚刚上任的小卒子上前一步,想拦着这队人马让他们出示出城的凭证,却突然被人捂着嘴巴拖到城门门洞里。

那小卒完全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到捂着自己嘴巴的是平时与自己交情不错的一个老兵,才放弃了挣扎。

那队骑士根本没有停留片刻,旋风般冲出了城门,一直朝城外驰去。

老兵这才放开小卒,用力拍了他的背脊一掌。

“小子,长长眼那些大人们,你也敢拦着?”

“怎怎怎么了?”

小卒被吓住了,结结巴巴地问。

“那可是锦衣卫”

锦衣卫

这三个字完全有止婴儿夜啼的神效,才十七八岁的小卒吓得手脚冰冷,万分庆幸刚才前辈拖住了自己,没让自己上去拦着这群凶神问话。

另一个守卒也走了过来,同样拍了拍小卒,教训他:“而且,刚才领头的大人是哪位,你可知道?”

“哪…位?”

小卒已经完全傻掉了。

“锦衣卫都指挥使,萧卓萧大人”

听到萧卓的名头,小卒立刻自己捂住了嘴巴,把一声到了喉咙的惊呼压了下去。霎时间,关于这位萧大人的种种恐怖传说涌上脑海…听说萧大人但凡逮住一个邪教教徒就直接点天灯,还听说萧大人带人杀进邪教占据的一条村子,把整村人都砍成了肉酱…

如今,这位已经被妖魔化的锦衣卫大统领萧卓大人,却是满怀温情地在马背上驰骋,心中思潮暗涌。

又可以见到她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