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躺在病床上,迟迟不能入睡。快到下午的时候,儿子回回给她打越洋电话。五岁的小孩子因为病痛的折磨早没有了孩童的生气,只是轻轻地问道:“妈妈,你找到爸爸了吗?”

沈白抹了抹眼睛,擦掉下来的眼泪,语气总算轻快了一些:“找到了呀。回回今天有没有认真听医生叔叔的话,有没有乖乖吃药?”

男孩子细声细气地认真回答:“都做到了,妈妈。今天还多加了一颗黄色的药,好苦呀。”

沈白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说道:“回回真乖。”

过了一会儿,回回才说道:“妈妈,你哭了吗?”

“没有啊,妈妈没有哭啊。”沈白拼命地忍住了眼泪,真的一滴都没有流下来。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看我?”

沈白只说:“很快很快,说不定明天回回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我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小男孩的轻笑,然后回回说道:“再见,妈妈。”

沈白终于挂断了电话,她已经骗过回回很多次了,每一次都说很快,可是每一次都很慢。自从年初以来,她回国不止一次,跟早就断绝关系的父母去求情,也跟自己的亲姐姐去求情。

索性的是,他们都愿意就回回。只是,他们也都救不了回回。一直到她下定决心来找霍爵,沈白其实已经无路可走。

这是他种下的果,可是回回也是这些年带给沈白欢乐的唯一源泉。她不愿意将他还给老天,所以她来找霍爵,即使知道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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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爵最终在美国波士顿的一家医院里见到了他所谓的儿子。小孩子可怜兮兮地光着头,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中文倒是熟练,可是他的声音就像是蚊呐,轻的不可思议:“叔叔你是谁?”

霍爵仔仔细细地盯着眼前这小不点的脸,然后他悲哀地发现这孩子的五官跟他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都不用做dna鉴定,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就是他的儿子。

他辗转反侧,夜夜难眠的后果就是飞到了美国,然后看到了这个结果。

如果不是回回生病,那么这个孩子的存在他永远都不可能知道。沈白费尽心机单枪匹马闯进霍氏娱乐的顶层,甚至与国内的家里决裂,都是为了不要再见到他。

沈白厌恶他,可是他又何尝不是?

如同被人捏住脖颈,处处受制。可是他又不得不按照她的说法来,他必须救他的儿子。

霍爵没有那么没人性,虎毒尚且不食子呢,况且他还是处处给人笑脸的霍爵。

波士顿的天气很好,霍爵就问:“回回你要不要出去转转?”

这小朋友眨了眨眼睛,葡萄般的眼珠子里终于有了些神采,可是他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叫回回?”

霍爵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因为我是你爸。”

回回一下子没有了声音,转过脸,捂着被子轻轻笑了一下,然后才回过头:“爸爸那你带我出去玩吧。”

回回住的儿童医院条件不错,这些年沈白作为写稿为生的自由职业者倒也赚了不少钱。霍爵推着轮椅出去,回回倒也安静,不过叫爸爸倒是叫的十分自然。

“你妈对你好么?”

回回想都没有想:“当然。”

算她识相。霍爵想。然后他又问:“想不想回中国看看?我看你中文这么好,我保证你在中国生活一点问题都没有。”

然而这个问题问下去,一向沉默的孩子更加沉默了。小朋友低着头,耷拉着脑袋,双眼轻轻地眨呀眨然后慢慢吞吞地问道:“爸爸,你能保证么?以后对妈妈一定要很好很好。”

霍爵还没有回答,就有听到小朋友跟他说:“因为我以后要是不在了,就只有妈妈一个人了,她好可怜。”

轻柔的风带着青草的气息慢慢袭来,阳光悄悄洒在回回的头顶,他看上去有些失落又有些难受。

他才五岁啊。助理跟霍爵说,回回以前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小孩子,大概是从他奶奶那儿继承的基因,两三岁的时候唐诗背得一字不漏。他在国外长大,性格很好,这样一个孩子长出来指不定要迷倒多少少女。可是才五岁,他就得了白血病。

霍爵真是恨透了沈白这个女人。

霍爵跟回回的配型十分理想,医生建议手术宜早不宜晚,霍爵为了孩子开始休养生息,手术前三天无菌饮食差点把他脸吃绿。沈白在美国,他们之间没多大交流,不过在孩子面前都保持难得的默契,通通装成一副许久未见好朋友似的夫妻模样。

五岁的回回被他们骗的心情特别好,手术前一天小朋友难得闹脾气地跟他们说要拍全家福。早就待在无菌室准备手术的他们怎么可能再出去?

霍爵这时候终于露了一把手,想尽办法弄了一个符合手术室标准的拍立得,三口人的第一张照片就这么产生了。回回笑得很是灿烂。这一次,沈白第一次跟霍爵说了一声“谢谢。”

霍爵斜着眼:“他是我儿子。”

沈白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其实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回回确实是他的儿子。

手术那一天,波士顿下起了微微的细雨。霍爵与回回是早上九点钟进的手术室。而这一天也是沈白时隔六年之后,再一次见到霍爵的父亲霍瑜。

霍瑜还像是很久之前的模样,好像没怎么变化,穿着一件长袍,手里牵着的看上去应该是霍爵的母亲,传说中布桑城傅家的傅家碧。

霍瑜只是轻轻扫一眼她,没有跟她说话,带着妻子坐在病房门外,很安静。然而沈白轻轻一扫医院外头,就看到站了起码十个人以上。

回回受了很多苦,抗排异治疗早就将他脸上的一点生气全都耗尽,他年纪小,有时候忍不住要哭,沈白想她其实挺自私的。她只有回回一个人,所以千方百计也要把他留下来。

“照片给我看看。”沉默许久的霍瑜终于发话。

沈白向来对他害怕,这位大佬年轻时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可是到这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沈白心里坦然和平静得不得了。后来很久之后,沈白回忆到,那一刻,她只是把他当做了回回的爷爷而已。任何跟回回有关系的人,都变得温柔而美好起来。

快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熄灭,医生出来跟他们说:“手术很成功。”

霍瑜脸上露出了一点笑。

出无菌室的时候,医生告诉沈白,真正的考验马上到来。他们要经过排异关、感染关、移植后化疗关。移植出舱后的复发率相当高,不知道回回能不能熬过去。

回回是在回中国之后复发的。那已经是做完移植手术后半年了,布桑城也从夏末走向寒冬。回回穿着奶奶给买的新衣服准备过新年的时候发了很严重的烧。嘴里一直喃喃:“妈妈抱抱、妈妈抱抱。”

过了一会儿,他又叫:“爸爸、爸爸。”

他们连夜的飞机赶到美国,回回下了飞机就紧急住院。波士顿的寒冬的冷风就像是刺刀一样狠狠挂在他们脸上。霍爵怀里紧紧地抱着小朋友,他想了想伸出了一只手,向沈白的方向说道:“小心滑倒。”

回回迷迷糊糊醒过一阵,他在爸爸的怀里看到了妈妈,然后放心地睡了过去。

沈白的手被霍爵紧紧握着,波士顿前天下了一场大雪,整个城市一片银装素裹。路上几乎没什么人,整个街道好像只有他们这一家。

他们三个人渺小的身影,坚持而顽强地行走在这世界上。

回回醒的时候,沈白轻声问他:“宝贝,我们能不能再打一次针?”

二次治疗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不仅要承受比第一次更厉害的化疗剂量,心里压力也像是一座大山狠狠地将人都压得喘不过气。

小回回半睁着眼:“妈妈,要是我走了,你会不会哭?”

然而还没等回回把这句话说完,沈白已经哭得泪流满面,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掉,几乎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

霍爵沉默地揽过了沈白的肩膀,带着点无声的安慰。

她挽留的声音太大,她留恋的姿势太过悲伤。所以上天给了她新的机会。回回的第二次治疗很成功,熬过了术后感染,在半年内也没有复发,他的气色越来越好,渐渐张了些肉。

似乎到了霍爵功成身退的时候,可是霍爵还是待在美国,天天来医院陪着回回,一点也没有事业心。

回回有时候问:“爸爸,你是干嘛的呀?”

他就笑着,很是骄傲地说:“当老板啊。”

回回“哦”了一声,然后悄悄问妈妈:“老板是不是就是你常常说的资本家?”

沈白一本正经地说是。回回于是转过头就十分为难地看着霍爵:“爸爸,你为什么要是老板呢?”

在回回的世界里,资本家就是坏人。他不愿意爸爸是坏人。

霍爵连自己儿子都调戏:“回回你以后也要当老板。”

“为什么…我不要…”小朋友急得差点哭起来。

当天,霍爵差点被护子心切的沈白毒打一顿,在回回面前,他连还手都不能。因为他教育自己儿子:绅士是不能与女孩子动手的。

因为以身作则,他真是吃了太多的亏。

又一个夏天到来的时候,回回小朋友正式定居在中国布桑。他住在霍家半山腰的别墅里,有一天他忽然间问:“妈妈,你为什么不跟爸爸住在一个房间里呢?”

沈白想了很久很久,她回答不出这个问题。时间一晃而过,回回已经将近七岁,她回国见到霍爵到现在已经两年。他们两个人不知不觉一路走来,为了同一个目标。

她已经恨不起来他了,尤其是她看到霍爵趴在无菌室里,那么大一个人蜷缩在病床上,因为骨髓抽取疼得满脸是汗。

她终究这辈子与他牵扯不清。

沈白和霍爵都很默契地避开了回回的抚养权问题,谁也没有提,回回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霍宁。爷爷取的名字,希望他一辈子安安宁宁。

霍爵一天比一天老,一直到有一天他跟沈白说:“这辈子估计也就我和你两个人互相折腾了,不如成全对方吧,以免大家最后都成了孤家寡人。”

他其实说的对,她不可否认,霍爵给了她一枚很简单的铂金戒指,他说:“你什么时候有空就搬进来。”

一辈子那么长,总有时间成为有空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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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唯一有一个潇洒恣意的妈妈和一个剥削他劳动力的爸爸。不比较还好,一比较真是气死人。霍爵十八岁的生日礼物是一辆他梦寐以求的法拉利超跑。沈珏的成人礼物是他爸从世界各地搜罗回来的玉石。这还是别人家的孩子,而周唯一自己的妹妹也在十八岁的时候收到了父母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

呵呵,也只有他十八岁的时候开始在公司的最基础的楼层—十层开始学习,免费劳力,兢兢业业,做得不好还扣他零花钱。

好在时间一年一年过去,周唯一已经长大到不在乎这些东西,勤勤恳恳为周氏奉献自己,顺利进入总裁办公室。他二十六岁的时候成为父亲周恪初的特别助理,实则开始掌管整个商业帝国。

周尔遇一直十分庆幸自己有一个能干的任劳任怨的好哥哥,于是她尝尝跟盛泱说:“我哥这么好,你怎么还不把他拿下?”

这时候盛泱总是一副你说什么鬼呢的神情:“你是在逗我?!我跟周唯一?!我们是好哥儿们好不好?!”

“你骗谁呢?我们两家人哪一个没有默认你们的关系?”

“关系?!”盛泱炸毛:“什么关系?!我们是纯洁的革命情谊啊!真的啊!”

大家都是一种你们在装的表情,盛泱回到家里,就连一向高冷的弟弟也一脸莫名其妙地对她说:“你跟周唯一不是快结婚了么?”

“结婚?!”盛泱几乎要吐血:“我结婚为什么我不知道啊!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啊!”

盛泱二十六周岁生日的时候,一向宠她的爸爸盛从肃大笔一挥给了她一张空头支票,让她自己填写数额去搞派对。盛泱在盛宣如炬目光之下,颤颤巍巍写了十万块。然后自家弟弟满意离去,自家爸爸则是一脸惊呆。

盛宣后来说:“我们家公主终于知道赚钱的不容易了。”

盛泱没跟这小子计较,毕竟这个世界上跟周唯一一般惨的人也就盛宣了。小小年纪也是在公司里出卖自己的青春。

生日礼金十万块钱,盛泱不知道怎么花。她唯一能想到可以给她出主意的好朋友也就是周唯一了。

多年情谊使得盛泱进入周氏高层如同进自己家一样,总裁室门外的秘书她个个都熟,小时候她的作业还是有几个帮她写的呢!盛泱叽叽喳喳的声音隔着门板能听得一清二楚。周唯一正好无聊,知道她来了,一个内线电话就给秘书:“让她进来。”

盛泱挥别熟悉的昔日战友,大大咧咧就一掌推开周唯一办公室的门。敲门这种动作她当然从来不需要。而周唯一看见她,也不用招呼她,随便就朝她招招手:“你坐啊。”

他的办公室里有盛泱的专用座位。散发着古朴、冷硬气息的办公桌上摆放着满满的樱桃小丸子、哆啦a梦的手办,还零零散散地放着几只卡通表壳的笔。

盛泱见此情形很是满意:“嗯,保持地很好,果然没有乱动我的东西。”

她从小在这里做作业,本来是周唯一的办公室,慢慢就变成了她共享的空间。她就是小霸王,谁敢动她的东西?

“你自己在这里玩会儿,待会儿我带你去吃中饭。”

盛泱不高兴:“周唯一,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么?”

周唯一有一瞬间的愣神,然后他抬起了头,表情有些错愕。他想了又想:“什么日子?”

盛泱一瞬间失望得不得了:“不是吧…周唯一…”

周唯一顿时笑了:“不就是你生日么,不是年年都过?”

真是让人无言以对,盛泱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闷闷不乐在那边把玩多啦a梦。她想,真是不一样啊。年纪大了,以前的老朋友就不管了啊。

她嘟着嘴,百无聊赖地整张脸靠在办公桌上,不说话就像是无声的抗议。

周唯一却低下头,继续开始看电脑上的公文。

盛泱心里真是呕死,转了个连,她才不要对着周唯一这个不顾江湖情谊的人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盛泱等啊等,就是没有等到周唯一主动开口。她好动的脾气上来,立刻就怒气冲冲地对着周唯一说:“我有十万块,今天请你吃顿好的!生日不过就不过!有什么了不起!”

真是一股子不甘心的味道。

还真能用她这无业游民的十万块钱?周唯一想想就要发笑。他的这个旧时好友、发小、青梅竹马真是…一如既往这般脾气,单纯地就像是从没有长大,从来没有被时间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伤害过。

周唯一提前收工,朝着盛泱招招手:“走吧。”

盛泱一听这话,立刻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边走边问:“我们吃什么呢?”

周唯一自然地揽过她的肩:“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一路乘电梯下去,穿过公司大堂,盛泱往周唯一身边靠了靠,她有些不确定,小声地问:“一一,今天好像有些奇怪,怎么大家突然间都看我呢?”

周唯一默默不作声,他轻轻拉了拉盛泱的手:“是你奇怪吧?大家都认识你,干嘛还要看你?”

说得也是,不过盛泱离周唯一靠得更近了。

然而,就是在这个时候,盛泱突然听见自己身旁的周唯一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然后忽然间,整个周氏大楼响起了音乐声。

立体环绕声不绝于耳,与此同时,刚才还有条不紊、井然有序的周氏员工突然向排练过无数遍在大堂里跳起了群舞。

盛泱一时间惊呆了,一动都不动。而她的耳边回想着欢快悠扬的歌。歌里好像在唱:ggasstarsdto.folgwillg…

我会爱你多久,如你头顶所有璀璨星空…

平常严肃正经的周氏员工一下子纷纷朝她笑,她们随着音乐跳着欢快的现代舞。

盛泱终于反应过来,但是她还是有些呆呆愣愣,指了指自己:“这是生日礼物吗?”

而周唯一紧紧地牵着头的手,低下头来一字一句地问她:“亲爱的盛泱同学,你愿意从我的好哥们、我的一路人变成我的女友吗?你愿意将革命友谊发展成更深厚的感情吗?”

他数十年如一日的璀璨眼眸,盛泱听见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得那样子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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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泱和周唯一在一起好像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情。他们俩也不像小时候,有时候会吵架会互相气得要好好算账,长大的周唯一时常让着盛泱,让着让着也就没有什么争吵了。

他们在一起后,盛泱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就这么无所事事下去,尤其是看到自己男友这么努力,天天开会批文件,连吃中饭都是常年秘书订的外卖。盛泱于是发奋图强,做起了基金项目。她向来乐于助人,性格又外向开朗,倒是十分适合,一下子竟然找到了很多乐趣。

盛家的人对于盛泱的变化自然十分欣慰。都纷纷说道:果然,盛泱还是适合与周唯一在一起。

当然,细心照看将盛泱捧在手心里当宝贝二十六年的盛从肃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年纪还不大,倒是时常在家里叹气。小儿子盛宣看不下去,直言:“看来是该我出手找个媳妇回家了,生个小孩,到时候您自然就忘了负心女儿盛泱。”

盛从肃哼了一声,没有理睬盛宣一下。

盛泱自从投身基金事业之后,每天都斗志昂扬的同时整个人又变得柔软起来,尤其是面对小孩子的时候,她就像是一朵太阳花温暖并且明亮。

时间一长,她渐渐地少了叽叽喳喳的性格,说起话来慢慢地斯斯文文起来。宅子里的老人见了都大卫吃惊,哟,大小姐这是吃了什么药?

向来看不上她的盛宣也终于夸奖她:“看来你做这个正合适。”

盛泱就嘻嘻笑:“那是自然。”

周唯一对于她的变化都看在眼里,他有时候想,他一直觉得永远不会长大的姑娘也终于长大了。

小时候盛泱幼稚地跟他说:“我妈妈在外太空执行星际任务。”她一脸自傲的模样,竟然一点也看不出来没有母亲的可怜。

多少年以后,盛泱已经长大,可是她低下头矮下身子和小朋友讲故事的模样还是和以前一样。

她长大,变得仔细妥帖,柔软温和,但也依旧纯真并且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