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打得过张潇潇算什么本事?你是美女吗?比张潇潇又用处吗?狐狸精难得,打手可有的是!”

成天乐:“你上次还说,那画中舞剑的人可能就是暗中帮忙除掉韦勿言的人;今天又说他有可能是暗中控制张潇潇、窃听过我的人,不觉得自己联想太丰富了吗?”

“耗子”:“这只能说明我的思维比你缜密、考虑的比你周到,一切皆有可能,我又没说一定会这样!比如那人曾暗中关注过你,所以才会碰巧出手除掉韦勿言,看见你当时的狼狈样,发现你其实就是个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这不都能解释的通吗…”

成天乐打断它道:“你也太能扯了吧?…幸亏我们之间的谈话窃听器是听不见的,石狸像的秘密不可能泄露出去。但这个人不找出来,我总是有点不放心,有机会一定要查一查。”

“耗子”又说道:“居然有人暗中控制妖修,不仅指点他们而且驱使他们,还能做的这么巧妙,倒是挺有手段的,连我都很佩服!”

成天乐呵斥道:“你一天到晚就佩服这个、羡慕那个,连易老大你都佩服过,难道他们干的是什么好事吗?”

“耗子”的身形是越来越灵动了,那半透明的狸猫眼珠子居然都会乱转,神气活现的反驳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就看事情怎么做了!吴老板和黄律师他们现在不也是听你的吗,你有什么事情难道他们不会帮忙吗?这就是能力!”

成天乐一摆手:“你就别谈什么能力不能力了,想扮高人也得有实力才行。暗中有这么厉害的人物曾窥探我们、在画卷里还发现了那样的高手,说别的都没用,我们得好好修炼才行,而现在连一幅画都没看明白呢!”

“耗子”:“其实我们不是没有办法找到那个大妖啊,可以在画里发现线索,就和画里找于飞、毕明俊他们一样。”

成天乐:“你这个办法在理论上倒是可行的,但你没试过自己去看那幅画,不清楚在画中走出山塘街有多困难,每到一个新地方都要运转法力,我不可能同时做那么多事。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吧,从今天开始你也要看画了,其他的事都别多想。”

成天乐这个人可真够没心没肺的,他拿到了第四步法诀,理论上已经可以继续修炼更高深的“内息”与“外景”。但他自觉功力尚浅,借助观画修炼可以使神识更强,而且他也需要在这幅画中找到想要的线索,于是别的都没管,就连那根狈牙法宝也扔到了一旁,就是把这幅画中的线索看明白。

他甚至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将画中的时间追上现实的时间才罢休,到那时应该已找到了于飞,也能发现毕明俊失踪的线索,而自己的功力也将大为增长。一个人这么做当然不行,所以也让“耗子”观画,一方面是帮忙,一方面也是让它练功。

以成天乐现在的功力,每天用一个时辰尽全力观画,而其他的时间涵养神气,恰好可以使画中的时间向前推进半天,而且这个速度是越来越快的,说明功力在渐渐增长。当“耗子”也以此练功时,成天乐惊讶的发现,“耗子”让画迹改变的速度比他要快得多。

“耗子”功力明显不足,需要在成天乐的神识范围内才能自行练功恢复神气,每次观画不到半小时便神气耗尽不能继续了。但就是这短短的半小时,却能让画中时间向前推进一整天!也就是说成天乐加“耗子”,每天能让画卷中的时间向前推进一天半,而且随着功力增长还会越来越快,这样完全能够让画迹理与现实中的时间重合。

“耗子”为此感到很得意,这也是灵体占了很大的便宜。于元神内景中观画,虽用到了御器之术却并不需要触动画卷本身,运转法力而“观”,画迹自然就会发生变化。这也是一种运用灵觉的方式,而“耗子”的灵觉感应要比成天乐敏锐的多。

成天乐是直叹气啊,早知道这样,就不会让“耗子”耽误这么多天了!

但让“耗子”帮忙也有两个小麻烦。第一,如果“耗子”让画卷里的时间向前推进,成天乐再去看的时候,景物已经发生了变化。假如在此期间传销团伙恰好转移了,那么成天乐就可能失去了线索。第二,“耗子”虽然能让画卷中的时间推进的更快,但它在画中想看山塘街之外的景象,却比成天乐要困难的多,每天“走”不了多远。

他们又发现了这幅画的另一种神奇。成天乐在画中找到了传销团伙驻地、也发现了那座奇特的宅院,但成天乐在画中的见知只属于他自己,并不属于另一位观画者。“耗子”如果也想找到同样的地方,还得自己运转法力去“开发、探索”画卷中的世界。

勉强打个比方,这就像在电脑上玩游戏、开辟新地图,成天乐打开的地图,“耗子”是看不见的。画卷中山塘街之外的地方,“耗子”如果想看的话,也只能自己一点点去“打开”。但是画迹里时间的流逝却是不分彼此的,不论是谁在观画,画卷中的时间都会向前推进、画迹都在发生变化。

正因为如此,成天乐每次观画,因为“耗子”练功的缘故,看到的场景已经比上一次凭空跳过了一天。如果“耗子”并未“走”到传销团伙所在,就看不见这一天传销团伙里发生了什么,假如传销团伙就在这一天转移了,那么成天乐就断了线索。

发现这一点后,成天乐立刻做了一个决定,让“耗子”别在画中乱跑,首先直接赶到传销团伙所在。因为这是在元神中移换场景而观,没必要顺那些弯弯曲曲的小巷子“走”,按成天乐所指的方向,“耗子”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沿直线过去,他们轮流盯着同一片地方。

按照“耗子”原先的想法,它要和成天乐分头行动,成天乐去盯传销团伙、它去盯毕明俊,可现在却不得不与成天乐一起先盯着传销团伙了。成天乐还特意叮嘱了“耗子”两件事:第一是观画时不能动妄念、企图去触动画中的景物,否则元神内景中会有幻想滋生,所见场景就变得不真实了;第二是到了关键时刻,比如发现传销团伙要转移,就立刻退出定境不要再观画,换成天乐来看。

因为“耗子”的功力尚弱,想达到尚未“探索”的新地方速度会很慢,恐怕追不上传销团伙,而成天乐“探索”的速度要比“耗子”快得多。

他们轮流练功,“耗子”也赶到了传销团伙的驻地。根据两人将画迹变化的速度,画卷中的各个时间点还是能推算出来的,到了成天乐当初离开传销团伙的时候,他便让“耗子”先休息两天,自己亲自去看后来的事情。

那天上午,成天乐看见自己离开了,挽着刘书君后面跟着背包的于飞,应该是去了观前街。到了午后,刘书君先回来了;到了晚饭前,于飞也回来了,一副懊丧而不甘心的神情。这些指的当然都是画卷里的时间。

从这一天开始,成天乐在画卷中不再看到自己,但传销团伙倒也没什么新动作,不知道还会在这里呆多少天?成天乐于是又让“耗子”与他轮流观画,让时间推进的更快一些。就在两天后的黄昏,“耗子”在客厅里观画练功,成天乐则在阳台上远望金鸡湖涵养神气,元神中突然听到“耗子”的声音喊道:“他们转移啦,成天乐,快换你来看。”

扭头一看,只见“耗子”已经退出了定境、飘上了阳台。成天乐纳闷道:“这么快?算算画卷里的时间,原来在我离开传销团伙三天后他们就转移了。”

“耗子”:“你看看、你看看,当初你是多么招人烦吧,连三天时间都等不下去了,在转移前就把你给扔了。”

成天乐也笑了:“可能是怕我也跟他们一起转移吧,干脆把我扔饭店里,还想白蹭一顿饭,却没想到我也正想趁那个机会脱身呢。于飞居心不良,活该他结账!刘书君倒是机灵得很,吃一半提前就溜了。幸亏我早有打算,要不然那顿饭不就成我结账了?”

“耗子”:“就别得意了,连传销团伙都把你给扔了,还是什么光彩事吗?快去看画吧,等了这么多天,他们终于转移了。”

成天乐却摇头道:“不能着急,反正那幅画只要我们不动它就不会变,暂时把时间定在那里。我现在的神气还没有完全恢复,在画中恐怕追不快也追不远,可能会被他们甩掉的,好好行功涵养神气,等法力恢复到巅峰再说。”

第177章、人去楼空,惘茫浮生误多时

两天后的中午,成天乐的精力、体力、神气法力都已经达到最佳的巅峰状态,他把茶几搬开,椅子放在屋中央,稳稳当当、舒舒服服的坐好,调息调心已毕,凝神入定御器观画。

传销团伙真的开始转移了,而且是分期分批的。这一伙人共有一百零八位,搞的就像梁山上的一百零八条好汉,大头目是云少闲,他是坐人力三轮车走的,还有三名小头目其中一位是刘书君,她是骑自行车走的,其余的人有的坐公交车,有的是步行。

不得不佩服传销团伙严密的组织与控制能力,这么多人通过不同的交通方式从一个居民区到达另一个居民区,化整为零再化零为整,竟然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而且在一天之内就搞定了!

这一百多人以一个大仓库改成的教室为中心,分成各个小单位住在居民区中,事先就通过调寝安排好了转移的顺序。有一批骨干分子先走打前栈,他们是坐公交车的,但只坐了三站路,下车步行继续钻胡同到达指定地点,进入各个宿舍安顿好。这是早上的事情,而住在其他居民楼里的团伙分子还不知情呢。

这一天午后,又有一批人通过同样的方式到达新驻地,整个团伙走掉了一小半,都是以寝室为单位的。坐公交车的时候完全可以在中途站下车逃跑,但是没有人离开。他们都是“公司”正式的业务代表,被洗脑洗得很彻底,天天睡地铺吃着盐水煮菜,却梦想着实现人生辉煌的成功,凭三寸不烂之舌拉来亲朋好友加入“行业”、掏他们的兜富贵发达。

有几栋单元楼里的人被集中在一起,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时静悄悄的出发了,其中就有于飞。于飞亲眼看见成天乐怎么被组织扔出去,这几天一直担心自己也有同样的遭遇,连夜里都睡不安稳。通过调寝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虽然没有人告诉他,但他却有预感——这天夜里恐怕要转移。

于是他收拾好东西抱着包,就靠在门口的墙角一夜都没睡。终于和大家一起出发了,传销团伙想甩掉他却没成功。有另外两个人比他倒霉或者说比他幸运,团伙成员转移时把他们留下了,等一觉醒来已是人去屋空,两手空空兜里也空空,心中更是一片空荡荡的迷惘。

传销团伙里上午上课,那么多人挤在大教室里个个精神振奋;下午搞活动,做游戏唱歌讲笑话一顿瞎折腾;晚上还要谈心、交流成功经验、做思想工作,反正不歇着。这样一天下来,人在亢奋中一旦放松,睡的是相当沉的,假如没人通知的话,一屋子的室友走空了都不知道。也只有于飞这样有警惕的,才能成功的跟上大部队。

这些人分成一支支小队伍,在小头目和团伙骨干的带领下,如天亮前寻找归宿的游魂野鬼一般,一个个面目苍白、头发蓬松,背着行李、拿着铺盖,静悄悄地走在画卷中。巧合的是,他们一开始穿过了成天乐走过的那条巷子,倒让成天乐在画中跟踪省了不少力气。

这些队伍走的不是捷径,弯弯曲曲绕来绕去,天还没有亮、胡同里也没有行人,这么绕的话很容易忘记都走过哪里。昨天已经有一批人到新驻地了,在胡同里走一段路到大街上,再坐三站公交车,然后接着钻巷子走一段,大约需要四十分钟,离原驻地的距离大约五公里。

而这批步行的人在某些地方多绕了一会儿,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才陆续到达。成天乐差一点就没追上。如果他只盯着一批人,在画卷中展开从未到达的新地点,速度是没那么快的,但传销团伙的转移方式给了他足够的时间。

从第一天起他就开始追踪打前栈的,被公交车给甩掉了,但他可以沿着公交车行进的线路继续向前“走”,路上还可以等待下一辆有团伙成员的公交车再过来,确定了他们是在哪一站下车的。然后他已经法力耗尽,没有再继续观画,也没让“耗子”插手,画卷中的时间就等于定住不动了。

等他涵养神气再度恢复巅峰时,又接着看画,画中人步行的速度虽然不快,可是比成天乐展开场景的速度要稍快一些,总是被动的跟在后面是追不上的,但成天乐至少知道了他们转移的方向。等到画中的第二天凌晨,成天乐又跟随那批步行到达的团伙分子,省了不少力气。

成天乐是以一种断断续续的方式追上了传销团伙,一旦感到神识法力运转艰难,立刻就退出定境停下来行功涵盖神气,等恢复到巅峰再继续看画。传销团伙是分成好几批小队伍陆续出发的,前面一批人把成天乐甩掉了,成天乐就跟着后面一批人继续“走”。

而这种断断续续的观画之法,他在现实中用了三天时间。

这可把成天乐给累坏了,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经历,他在画卷中竭尽全力要追赶上时间和空间的脚步,甚至已经达到一种浑然忘我的状态,当终于成功之后,他收功离定差点没从椅子上滑下去,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手搭在椅背上勉强冲“耗子”做了个胜利的手势——意思是搞定了。

他没想到传销团伙所谓的转移,距离居然并不算远,也幸亏不远!可就这不远的距离也是很有讲究的,甚至是总结和归纳了现代人的生活空间。

传销团伙选驻地一般是市郊,不仅是因为房租相对便宜,而且这里有很多老厂矿的居民单元楼,还有不少空置的仓库庭院一类的地方可以临时租来当教室。这里有很多居民近年来都在别处购置了商品房,但这些老房子还在等待着市政规划中的改造和拆迁,要么想坐地补偿一笔、要么是产权有些问题不好出售,自己不住大多向外出租。

这样的地方一般人逛街是逛不到的,城市中的居民生活都有自己的空间范围,通常情况下的休闲散步、在住宅附近购买生活用品,都是以一定的步行距离为半径。试想一下,你生活在一个城市中,是否熟悉你的住址周围需要步行一个小时之外的所有区域?通常人是不会走那么远的,超过一定距离就需要坐车出门了。

如果必须步行这么远或者坐车出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带着某种目的性,要么是上谁家做客、到某饭店吃饭、上某医院看病、上某单位办事、上某学校上学、上某家商场买东西、上某个公园或景点参观浏览。所以一个人的生活空间是以他的住址或工作单位为中心,某段步行距离为半径的区域,再加上所生活的城市中一些特定的地点,比如城市中心或区域性中心。

就算一个人走遍世界,但在他经常性的生活空间里,也走不出这个圈。很多人哪怕在一个城市生活了多年,超过一定步行距离周围的某些地方,恐怕也是从来没有到过的。成天乐观画的时候便有这种感慨,人们日常的生活某种意义上也是在一幅熟悉的画卷中,超出一定的范围哪怕距离很近,也是看不见或不熟悉的,假如没有特殊的目的,可能只是岁月积累中偶尔到达。

传销团伙的转移,也恰好是在尽量短的距离里换了一个圈,他们选择的区域与原先的驻地几乎没有生活空间的交叉,也不是区域性的聚集中心。成天乐是一个绝对冷静的旁观者,所以他发现了这一点。如此说来,传销团伙的再一次转移,恐怕也是这种规律,因为毕竟大部分人是要步行的。

在天未亮之前分成小队步行转移,路上没其他人和车,每队都有“骨干精英”带路监督,也能防止有些人起趁机逃跑的心思。但成天乐还是发现有人逃跑了,他看见有两个女的找了个机会突然钻入小巷,也不认道路迅速的溜走,后面有人追,但是她们连行李都不要了。

这两个人他都认识,其中一位与他的关系还很“密切”,就是那位上厕所时被他误闯进门的莫思“经理”。成天乐曾经受罚帮人家洗过衣服,一边洗一边胡思乱想还把内衣都给搓破了。后来莫思见到他就爱脸红,吃饭的时候还总喜欢给他挟菜,搞的成天乐很不好意思。

另一个逃跑的姑娘则与于飞有点关系。想当初于飞曾骗了一个退役的特种兵朋友来传销团伙,就是这个朋友回去后将于飞的消息告诉了他的家人。当初那位特种兵来了之后第二天就要走,有一群女“经理”上去劝阻,那姑娘就是跪在前面抱住他双腿的人。结果那特种兵出手也真干脆,一巴掌将她的牙当场打掉了两颗,后来看牙补牙还是于飞赔的钱。

看来这位被传销团伙扭曲了人性的姑娘,可能是被那一耳光给煽醒了!她曾经抱着那位特种兵的双腿无比诚恳的劝阻道:“这位大哥,我宁愿你现在恨我,也要把你留下来!你就多了解几天这里的真实情况吧,不要让自己的人生后悔。”而如今她自己却一路狂奔离开了,行李铺盖扔了,连鞋都跑掉了一只。

第178章、忠人之事,相交有诺岂轻托

这样的传销团伙,其实就是一个封闭灵魂、扭曲人性的圈子,她终于醒悟了,冲了出去丢掉妄想,重新去找回那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的人生。成天乐看到这里也挺为她高兴的,同时也为那执迷不悟的于飞更加感到惋惜。

莫思和那姑娘都逃跑了,就在这天还没亮的僻静小巷中,成天乐很有些为她们担忧,想看看她们后来怎么样了,可惜这两人已经消失在他所能见的画卷范围之外。成天乐正在追踪传销团伙,无法分身再去追她们,就算能追上恐怕也没什么用处,因为画卷中所见已是一年前的场景。

追上传销团伙,成天乐不仅耗尽神气、也几乎用尽心力,他从来没有这么清晰的以旁观者的身份去观察事物,有过这么多自然而然的思考。这次他足足用了一周的时间才完全恢复,感觉神识功力明显上了一个台阶。这没法用具体的数量来形容,仿佛是一个境界层次的跃迁。

成天乐暂时没有让“耗子”再去动那幅画,而是先给李轻水警官打了个电话,编了一个故事告诉他——

成天乐自称最近遇到了一个人,名叫莫思,是一位不到三十岁的女人,长的还挺漂亮的,当初在传销团伙里见过。他在街头偶遇,便上前问道:“莫思,你也从那里面跑出来了吗?”莫思看见他很惊讶也很尴尬,自称她是在一年前转移时趁机逃跑的,匆匆聊了几句就找借口赶紧走了,但成天乐总算问出了转移后的下一个驻地。

虽然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传销团伙可能又转移了,但总是一个追查的线索。既然李轻水打过招呼,让成天乐有什么发现别忘了及时通知他,成天乐就打了这个电话。成天乐还告诉李轻水,他当时问的不太清楚,李轻水如果想仔细查问的话,可以设法去找莫思本人再问问,警察总比他有办法。

李轻水表示了感谢,并说自己一定会去实地走访调查的,就算传销团伙转移了,房东应该还在,可以问一些情况。成天乐趁机说道:“领导,既然你要去找房东问话,能不能帮个小忙,告诉我那个传销团伙又在那里住了多长时间?我需要知道准确的日期!”

李轻水答应了,还莫名在电话里发了一通感慨,很罕见的和成天乐多聊了几句。挂断电话之后,“耗子”问道:“你想知道传销团伙再次转移的准确时间,自己去问一声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把消息告诉李轻水?…你这么上心,是不是想讨好那个警察啊?”

成天乐摇头道:“不是这样的,别把我想的和你一样!其实我多少有点佩服那个李警官,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始终放在心上不忘,说起来简单、但有几个人能做到?”

当初提拔李轻水的那位领导张局,几个月前已经退二线了,托基层部门查找于飞的下落是他离任之前打的招呼。如今已经过去了快一年了,恐怕已经没人还记在心上,但李轻水却始终没忘记,有机会仍然在留意。

其实如果发动警方的所有资源,怎么会找不到一个传销团伙?但这又是不可能的!不可能让坐办公室的领导钻大街小巷去找,而基层警力一向很紧张。不可能只为了于飞这么一个人调集警力专门去搜索,走访的时候偶尔问一声就算交差了。更何况遣散传销团伙对警方来说从来都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不仅牵涉到的人数众多、占用的警力和工作量相当大,很多被“解救”的人还不领情甚至会暴力抗法引发群体事件,是件让人很头疼麻烦事。

李轻水刚才在电话里就是和成天乐感慨这些,他是经侦大队的副队长,管不到这方面的事情,就算和基层相熟的同事打过招呼,人家恐怕也只是敷衍了事,难得成天乐倒是这么认真。而成天乐想知道传销团伙再次转移的具体日期,也有自己的目的,接下来他要在画卷中去别的地方了,不能天天只盯着传销团伙。

李轻水倒是说话算数,两天后就来了一条短信,告诉成天乐传销团伙在新驻地总共呆了五个半月时间,然后又转移了。他非常感谢成天乐提供的线索,叮嘱假如今后再有什么发现的话别忘了及时通知他。他还告诉成天乐一件事,于飞的父母和哥哥前不久来过苏州,寻找下落不明的于飞。

已经退居二线的张局请老战友一家人吃了顿饭,还把李轻水叫去作陪了,但是他们在苏州并没有找到于飞,回去的时候还是李轻水开车把他们送到了高铁站。李轻水并没有说具体的情形,但成天乐也能想象于飞的父母和哥哥离去时是什么心情。

成天乐当然想帮忙,但他没必要在画卷中盯着传销团伙再耗五个半月的时间,知道传销团伙下次转移的具体时间就好办,反正画卷中的场景已经打开,到时候再回去看一眼就行了。眼下更重要的目标是要去查找别的线索。

画卷中目前的时间是成天乐刚刚到梦湖美蛙饭店打杂,那个时候他还不认识毕明俊、也根本没听说过飞腾投资公司。毕明俊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成天乐会有这样一幅画,能在画中从过去的一个时间点去重新追寻人间曾发生的事情。

成天乐特意买来了一张苏州地图,用笔在地图上画圈,并标注需要做的事情。知恩应比报仇更重要,他最想知道的是那天夜里谁杀了韦勿言、暗中救了他?因此第一个圈是画在他的公寓周围的,由于离玲珑湾外汇交易部的原办公地址不远、直线距离在两公里以内,所以这个圈把外汇交易部也画了进去。

第二个圈画在李公堤一带,恰恰隔着金鸡湖与成天乐所住的水阁路遥遥相望,是飞腾公司总部原办公地址所在、也是毕明俊经常出现的地方之一。毕明俊的住址并不远,在芙蓉街,也位于这个圈的范围之内,旁边是园区城市广场和湖滨公园,环境非常不错。

根据易老大提供的材料,毕明俊在苏州还有一处住所,是风景区中的一处别墅,他经常去,节假日通常也在那里。那里是毕明俊经常活动的地点之二,成天乐又画了第三个圈。这个圈可就远了,从东北角直穿西南角,越过整个苏州到了郊区,在上方山国家森林公园附近,旁边还有一个湖泊叫石湖。

第四个圈将原外汇交易部客户郑朗的原住所画了进去,因为张潇潇曾与郑朗同居,而那时她就受到神秘人的暗中控制了。画完之后成天乐又想了想,把这个圈的顺序向后标注,又重新画了第五个圈,以张潇潇在艺术大学的宿舍为中心。因为有人给张潇潇打电话,在画卷里是查不出线索的,但那部手机却是有人送来又派人取走的,都发生在张潇潇和郑朗分手之后,那时张潇潇住在学校宿舍里,这才是有价值的追踪线索。

他最后想了想,又把苏州的几处火车站、长途汽车站都画上了圈,假如毕明俊等人潜逃时是乔装改扮乘坐的交通工具,那么很可能会经过这些地方,提前在画卷中“打开”总归有备无患。

画完之后他叫“耗子”过来看,一边讲解其中的“奥妙”。“耗子”皱起半透明的眉头道:“瞧这地图让你给画的,跟尿炕似的,东一块西一块的!城里城外你绕着苏州画了这么多圈,还不如来个大圈全画进去呢。”

成天乐:“你啥时候学会尿炕了?还是多学几句成语比较可爱,别总学那些没用的!…这些都是我们需要关注的地方,离传销团伙再次转移有五个半月时间呢,我们可以把画卷中的重点场景全打开,到时候想看就可以看。但我一个人不能同时盯这么多地方,我们需要分工合作,毕明俊就交给你了,还是像以前一样,发现不对立刻换我来观画。”

“耗子”伸出半透明的前爪一指地图道:“你可真够意思啊,给毕明俊画的两个圈斜穿整个苏州,这个圈在金鸡湖,那个圈跑到郊区石湖去了,天天就要我这么跑?”

成天乐:“又不是真的横穿苏州城,只是在画卷中移换场景而已。只要你先把这些场景都打开,到时候就可以自如移换,只是观画而已。我也会把所有圈中的场景全部打开的,假如时间足够,我甚至想把整个苏州城连郊区的场景全部打开,以后观画就方便了。只可惜山塘街之外的地方,我打开的画卷你是看不见的,我们需要各自都走一遍。”

“耗子”挤眉弄眼道:“这幅画真的神奇,足不出户就可以逛遍苏州。其实也没必要天天盯着一个地方,先把画卷中的那些场景打开,然后可以上别处多逛逛,进园林都不用买门票!”

第179章、上方远眺,山下云收旧庙空

成天乐想了想:“你想打开画卷中更多的地方当然也可以,但不要耽误正经事,主要还是盯住毕明俊,先把我画的圈全部打开,这样我们在关键时刻可以轮流盯住同一个地方。”

“耗子”笑道:“这么长时间呢,把苏州逛一圈都没问题!其实每件事都有时间点的,比如想知道谁杀了韦勿言,只需到了那天夜里去月光码头看;是谁取走了张潇潇那部手机,到了时间去指定的地点追踪就行;要追踪毕明俊的下落,最重要的是在他失踪前的那天盯住。…假如天天看着人上班吃饭、下班睡觉,不觉得无聊吗?”

成天乐也笑了:“是挺无聊的,但不妨多看看,或许会发现蛛丝马迹,所以才要你去盯毕明俊,到关键时刻换我来。”

“耗子”:“哦——!搞了半天你想出去乱逛,把苦差事交给我了?”

成天乐:“这也不算什么苦差事啊,你把我在地图上画的圈先打开,每天都看一眼毕明俊在干什么,有发现就告诉我,没什么意外情况的话你也可以去逛逛。省得你天天说呆家里不出门闷得慌,这幅画卷里就有苏州,想逛哪儿逛哪儿,就看你用了多少功夫、打开多少场景了。…可惜只是画外而观,有色而无声,听不见画中人说话、也没有画中的感受。”

“耗子”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其实…可以进去逛的。我有经验,上次进了画里就存身于石狸像中,如身临其境!这幅画应该更有妙用,就是人可入画,坐在家里就能逛遍苏州,与真实所见没有区别。我原先就存身石狸像中,看来进去的话,就会变成画中之我。”

成天乐愣了愣道:“你什么意思?”

“耗子”:“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但并不是凭空乱猜。你不是在画里也看见自己了吗?天天在传销团伙里听课练功。假如你真的进到画中,而画中有你的话,可能就变成那时的你,重新回到那个场景。”

成天乐:“这倒是挺有意思的,等于以画中人的身份行走在画中,就像身处另一个世界。如果你猜的是真的,那未免也太神奇了!”

“耗子”:“是的呀,你在画里面就可以吃虾仁荷包蛋了!想不想试试?”

成天乐却正色道:“我暂时不会试,既然画里画外都是苏州,想吃虾仁荷包蛋,直接去吃不就行了?你也注意了,不可乱试。且不说会发生什么危险,我们一旦真进了画里成了画中人,随意一走动,画中的场景和当初就不一样了,可能会打乱线索。”

“耗子”:“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成天乐:“我当然好奇!但你得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又在做什么?我们现在只有两个任务,一是在画中找到过去的答案,二是让画卷中的时间追上现实的时间、看看会发生什么更玄妙的变化?至于进入画中,应该是这件法宝的另一种妙用,我们现在还没搞明白,最好等到将第四步法诀都练成了再说。”

“耗子”讪笑道:“干嘛这么严肃?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其实也没敢真进去。上次已经被吓了一跳了,万一出不来了怎么办,难道要你去画中找我?”

成天乐仍然板着脸道:“就算你偷偷溜进去了,我也能立刻感应到,我不会去画中找你的,而是在画外把你收回来封印。”

接下来的时间,成天乐与“耗子”仍然轮流观画,首先在画卷中打开那人烟景象,到达以前没有到达过的地方。他们原先活动的范围是在山塘街一带,位于苏州城的西北角,传销团伙的驻地也是从这个方向往市郊走。而工业园区则是在苏州的东面,在地图上是整片的大范围横穿。

假如成天乐在现实中步行,穿街过巷可能需要半天时间。但他在画卷中渐次打开场景却用了一天半才到达李公堤,又用了半天时间越过金鸡湖到达玲珑湾及水阁路一带。“耗子”则比他慢的多,在画卷中的时间多用了一倍才到达玲珑湾公寓以及外汇交易部附近。

当时的画卷中,成天乐应该正在梦湖美蛙饭店打工,而飞腾公司的外汇交易部尚未迁址到玲珑湾。成天乐很清楚自己的目的,紧接着渐次打开了地图中画圈的地方,这等于又从东北角斜穿苏州到西南部的郊区,然后又在苏州城中绕了一个圈。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已走遍了苏州,就像平常人的足迹,生活在一个城市里去过很多地方,可是与那闹市或你很熟悉的场景一街之隔,却是你从来没有去过的。成天乐只是以观画的“足迹”,打开了一条条线路,并以某些区域为中心,尽量展开附近的场景。

“耗子”也跟随着他的脚步在做同样的事情,成天乐有交代,先打开他在地图上画圈的场景才可以去别处逛,但要随时关注毕明俊的动态,到了关键的时间点一定要盯住。自从在画卷中追寻到传销团伙的下一个驻地后,成天乐发现自己的神识功力明显上了一个台阶,不仅在画中打开新场景的速度更快,而且也能让画卷中的时间向前推进的更快。

如今他加上“耗子”,尽全力运功观画,可以在一天时间内让画卷中的时间向前推进两天。如此计算的话,一年之后可以让画卷中的时间向前推进两年,而现实中的时间只过去了一年,恰好可以追上重合。

但这只是按现在的情况计算,实际上随着功力的增长,这个速度还可以更快,但前提是他们要一心一意用尽全力观画,不能被其他的事情耽搁。

按照各个时间点的推算,接下来最需要关注的是两件事。第一就是飞腾公司的招聘广告为什么要那么写?二是外汇交易部的装修,是谁在里面装了窃听器?这两件事差不多是同时发生的。

董洛已经提示过成天乐,那分明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职位,还怀疑过成天乐与毕明俊有什么关系。可是成天乐知道自己与毕明俊毫无关系,当时只是饭店的一个小打杂而已。不论董洛猜的对不对,成天乐也想知道究竟。到了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耗子”便不再乱跑,只盯着飞腾公司总部办公室以及毕明俊的动态;而成天乐则盯着外汇交易部的装修施工。

关于招聘的事情,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当初是花膘膘给毕明俊打电话,“安排”了那场招聘,但画卷中的场景是无声的,毕明俊平时接的电话很多,“耗子”也不清楚他都听见了什么。而且画卷中的事物不可触动,无论怎么移换视角,也不可能看见大厦里的情景,最多只是隔着窗户去看毕明俊的办公室,假如窗帘拉上了照样看不见。

但“耗子”却有了另一个惊人的发现,有关毕明俊的身份秘密——他竟然也是一位混迹人间的大妖!

“耗子”的发现纯属偶然。毕明俊在苏州西南角的上方山国家森林公园附近有一座别墅,身为公司的董事长,他也没必要天天按点上下班,经常会住在那里,不仅仅是节假日。“耗子”虽然喜欢乱逛,但也没忘了自己的任务,画卷中的某一天半夜,它又过去看了一眼,突然发现别墅二楼的阳台上飞出来一个“东西”。

那是一团模糊的光影,假如不特意关注在夜色中根本就看不清。平常半夜里毕明俊当然都睡觉,他的作息很稳定,到这个时间就没什么好看的了。“耗子”通常都会去画卷中的别处闲逛,那没有打开的场景对它永远是最有吸引力的。可恰恰就是这次偶尔半夜看了一眼,突然就有了这个发现,可能这个场景早就出现过,被“耗子”忽略了或者没看清。

上方山也叫楞伽山,因为山上有一座楞伽塔。此塔可能没有虎丘云岩寺塔那么出名,但此处风景也是吴中名胜。登山远眺,石湖美景尽收眼底,山深林幽、湖光映翠,一片江南田园之美。石湖上有一座行春桥,这一带还有一个著名的风俗与风景。

这个风俗就是祭祀“五通神”。民间关于五通神的传说很复杂,有人说它是祸乱乡间的妖鬼之物,也有人说它是带来财富和幸运的神祗化身,但五通神究竟是些什么东西谁也说不具体。在《聊斋志异》中也有关于五通神的故事,是以美男子形象出现的淫邪之物,为猪马蛇虫青蛙一类的禽兽所化。

或许是因为心怀畏惧,或许是因为有所祈求,自古以来对五通神的庙祀在江南一带流传很广。民众祭祀五通神是为了求福避祸,五通神庙都是民间自发修建的淫祠野祀,官方屡禁不绝,很多地方甚至形成了民间的庙会活动。每年的农历八月十七,相传是五通神的生日,苏州一带的百姓祭祀五通神的地方就是上方山下,此地旧时曾有五通神庙。

第180章、石湖串月,波心朗澈钓沉钩

每年到了这一天,十里八乡的民众跑到山脚下的石湖边烧香祈福,还有很多巫婆神汉装神弄鬼跳唱社戏,热闹的就像过节一样。到了清代康熙年间,苏州巡抚为了刹住当地“五圣作祟”的歪风,下令拆掉了五通神庙。在上方山上建寺立塔,不仅是因为此地风水与景致好,恐怕也是为了镇一镇这民间祭拜五通神的邪气。

世间究竟有没有五通神、五通神究竟是善是恶?自古众说纷纭。但在成天乐看来,所谓五通神的传说并非不可解释,可能就是那些混迹人间的妖修。他们有修为在身,会种种神通法术,至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就难说了。《聊斋》中关于五通神的故事,如果不是文人的虚构,说的应该就是一伙淫邪的妖修。

古时在上方山下石湖边祭五通神的风俗不知从何开始,但此地确实适合妖物修炼,离繁华人烟不远却又显得足够隐秘。八月十七祭五通神的风俗如今已不再,石湖风景区也没有巫婆神汉唱大戏,但每年的农历八月十八日夜间,石湖上仍然很热闹,很多人会特意来此观看著名的风景——石湖串月。

是夜月上中天之时,从某个角度望湖上行春桥,那波中月影恰恰依次穿过九个桥洞。天上皓辉万里,波心澄澈清光,随着明月行空或游人移步,湖中一环一月、环环套月、九环串月,蔚为奇观。巧合的是,农历八月十八也是杭州郊外观钱塘潮信的好日子,苏杭两地各有胜景不凡。

毕明俊真会选地方,就在上方山脚下的石湖之畔弄了栋别墅。据警方查证,这栋别墅在毕明俊卷款逃跑前已经转卖了,但“耗子”在画卷中看到时,毕明俊还住在这里。夜半无人之际,二楼阳台上有一团模糊的光影飞向了上方山,假如不是这团光影中偶尔有淡淡的七彩闪烁,夜色中几乎很难发现。

“耗子”立刻就追了过去,但是在画卷中展开的场景,上方山楞伽塔以西是它尚未到过的地方,不可能追得上那会飞的东西,在山脊处被甩掉了。它赶紧退出定境,把这个重大发现告诉了正在行功涵养、恢复神气的成天乐。

成天乐也震惊不已,追问道:“你确定是会飞的东西吗?看清楚是什么了吗?”

“耗子”:“当然会飞,速度很快,我根本看不清!过了楞伽山我就追不上了,画卷中那个地方我还没有打开。…仔细回想,那光影的轮廓很像一只大鸟,还有很淡的七彩光芒闪烁。”

成天乐眨着眼睛琢磨了半天,这个发现出乎意料,但也并非完全没有思想准备,他早就猜测毕明俊可能是一位修士或者是妖怪,如今确定了其人是妖修。他以前见过的妖修都是走兽之属,还是第一次发现会飞的。

麻雀能飞但是人不能飞,这并不意味着人不如麻雀,只是天赋的不同。毕明俊走的也是凝炼妖丹、化为人形混入尘世的路子,因为这样能得到的好处太多了。飞腾公司的毕总当然不会飞,可是这位大妖化出原身之后还是会飞的,这是他的天赋神通。

可毕明俊究竟是什么鸟,半夜化出原身飞出去又是干什么?“耗子”在画卷中没有看清,成天乐也非常感兴趣,但他并没有着急,涵养神气恢复法力已毕这才入境观画。画面上只有山塘街,他和“耗子”每一次观画必须都要从山塘街开始。但对于画中世界已经打开的地方,可以移转场景和视角按照曾走过的路线直接到达,这个速度是非常快的。

成天乐于画卷中“来到”上方山,场景就是毕明俊刚刚飞走后不久,他在画中楞伽塔附近移换视角观望,东边的石湖看得很清楚;西侧的山野却一片朦胧,那是他也没有到达过的地方。他在画卷中打开新场景的速度虽然比以前快的多,但也绝对追不上一只飞鸟,更何况毕明俊早就飞走了。

成天乐没犹豫,立刻就按照“耗子”所指的方向追了出去,他倒没指望能追上毕明俊,只是想把这一片从未到达过的区域也在画卷世界中展开,下一次追踪时便会方便一些。这是一个笨办法,但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下足够的功夫也是可行的,前提是毕明俊飞出的距离不是很远、至少没有飞出苏州。无论如何毕明俊还要去飞腾公司上班,肯定还会飞回来的。

上方山从南向北狭长分布,像一道翠绿屏障,东边是石湖风景区,西边山势缓缓延伸范围很大,在山谷中分布了好几片公墓,名字都叫凤凰公墓。石湖风景区白天人很多,但到了夜间静悄悄的连个鬼影都没有;而山的西边别说夜里、白天也看不见人,都是连绵起伏的密林。

夜间走进山里很是阴森啊,成天乐观画与看地图是不一样的,他必须要像身临其境般“走进去”才能打开新场景,但又不是真的进入了画中,仿佛只是画卷世界里并不存在的观察者。元神内景展开的如是景象,偏偏又没有半点声息,简直宛如魔境。

成天乐现在打开新场景的速度,和现实中普通的步行速度差不多,这么大一片山地想都转遍了可不是一两天的功夫。他多少也有碰碰运气的想法,毕明俊化出原身飞去,肯定不会走太远越过山区,应该就是在山中找了一处隐秘所在干什么事情,说不定恰好能看见。

按画卷中的时间,他在山里面转了大半夜,突然发现前方丛林上空有一团模糊的光影凌空飞过。假如不是那淡淡的五彩闪烁而成天乐又是特别留意的话,就算在夜里也是很难发现的,此情景很有点张潇潇化出原身遁走的场面,但痕迹却要淡的多。光影中确实是非常朦胧的大鸟轮廓,仿佛展开双翅带着长长的尾羽,但具体形状却看不清晰。

成天乐吓了一跳,此时已法力耗尽退出了定境,坐在椅子上说了一句:“搞什么玩意?扮凤凰啊!”

“耗子”飘过来问道:“什么,你也看见了?难道你追上他了!”

成天乐摇头道:“我没追上,想在山野找他的落脚地点,转了大半夜也没发现,结果他自己飞回来了。”

“耗子”:“那是当然,那时候他还没失踪,还得回去睡觉、回单位上班,也不知半夜溜出去干什么了,会不会是去偷人家东西?”

成天乐好气又好笑道:“以毕明俊的身家,用得着半夜冒险化出原身去偷东西?妖修最忌讳的就是显露原身,他找了那么僻静的地方,我看应该是出去练功了。只是有点奇怪,以我们掌握的法诀,妖修化为人形之后,练功是不需要变回原身的,难道还有什么蹊跷?”

“耗子”:“找到他的去处看看不就清楚了?我看他并不是只飞出去这一次,可能经常半夜到山中练功,买下这栋别墅的目的也是如此。我们一次追不上、两次追不上,还能总追不上吗?每天半夜就在必经之路上等着,看他往哪个方向飞,然后就顺路追下去,总有一天找到落脚点。…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在那一片山里转,把那一片山区的画卷场景全打开,到时候再追更方便,弄不好很快就能发现他飞哪儿去了。”

成天乐赞道:“这是笨办法,但绝对有效!你怎么也学会了?”

“耗子”:“还不是跟你学的!既然没有别的办法,就用你常最擅长的笨办法了。”

成天乐忍不住伸手拍向“耗子”的肩膀道:“好,有毅力,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耗子”的身形像风烟般飘开,嚷嚷道:“你什么坏习惯?不是摆手就是拍别人肩膀,要拍拍自己的!…我去干这么累的活,天天没事就在山里瞎转,那你干什么呢?”

成天乐:“你让子弹打了都没事,拍两下又拍不坏!…我也有任务啊,远隔苏州的另一端,这几天外汇交易部就快装修好了,我一直没发现有谁安装窃听器,肯定不是装修工人干的,所以我要盯紧那边。”

“耗子”愣了愣道:“可是不论我们谁观画,画中的时间都在向前推进,我盯着毕明俊的时候,万一有人装了窃听器呢,你不就正好错过没看见吗?”

成天乐:“对啊,凡事不能贪求太多!我们先轮流盯住交易部,找出是谁装的窃听器,应该就是这几天了。然后再去盯毕明俊,我想他还会再飞出去的。”

暂时放下毕明俊那头,“耗子”与成天乐又轮流关注外汇交易部的动静。这里的装修进行的非常快,租下房子一个月之内几乎就全部搞定了。毕明俊还曾经在员工的陪同下来“视察”过两次,陪同他的员工就有交易部的财务和那位副总。

装修接近尾声,就在总经理办公室刚刚贴完壁纸的那一天,工人们撤离了现场,因为这里需要通风干燥一段时间才能进行最后的扫尾工作。就在这天下午六点多钟,天还没有完全黑,有一个人拎着包打开锁着的交易部大门,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径直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第181章、旧索新结,乱花渐欲迷人眼

成天乐认识此人,就是后来外汇交易部的副总经理,名叫任铮。这位任副总曾经和成天乐闹过矛盾,私下里向毕明俊打过他的小报告,后来两人心不和面也不和,交易部的员工平时也不待见这位任副总。任铮呆的十分无趣,在出事前几个月就离职走人了。任铮既非交易部的直接负责人,而且案发前早已离职,因此并不是诈骗案的重点嫌疑对象。据警方调查,此人已经离开了苏州,却不知去了哪里。

成天乐很纳闷,任铮这个时候溜进总经理办公室干什么?在画卷中无法触动事物,成天乐不能像画中人那样开门走进外汇交易部,于是移换场景来到办公室的窗外。当时百叶窗帘还没装上,有几块木板竖起来挡住了窗口,但从缝隙里还能看见屋中的场景。

成天乐一边看一边在心中暗骂——好你个任铮啊,搞了半天你也是毕明俊一伙的!故意跟我闹矛盾离职走人,你倒是跑的最快的!手艺不错啊,干过瓦匠吧?干脆就干瓦匠得了,干嘛要来当副总经理啊?还跟毕明俊干出了那种事!

装修现场各种材料都有,任铮揭开尚未粘牢的墙纸,用凿子不知道凿开了什么地方还扯出来几根线头,然后装了什么东西进去,又用填充材料把墙面弄平、将壁纸原样粘好,手艺真不错,外表一点看不出痕迹来!他接连弄了两个地方,最后又从外面搬进来一张铝合金人字梯,爬上天花板捣鼓了一番。

原来成天乐办公室里的三个窃听器都是他装的,一个在天花板上,正对着成天乐的座位上方;另外两个在墙壁中,一个在办公桌的侧面、另一个在沙发的背后。

成天乐确定了一件事,任铮也是毕明俊的同伙,飞腾公司卷款逃走的并非是四个人而是五个人,只是有他以不引人注目的方式提前走了。这不仅是一种掩护,也可能是去做别的安排,就像传销团伙转移一样,需要有人打前栈。

看到这里,成天乐灵机一动,或许可以在毕明俊卷款逃跑以前就能查出线索,而且比追查毕明俊本人更方便。他已经知道毕明俊是一只大鸟模样的妖修,假如毕明俊是飞走的,成天乐到时候还真没法追啊,鬼知道他飞什么地方去了?但是这个任铮却是可以追踪的,看看他提前去了哪里、都做了什么事情?

他退出定境,将最新的发现告诉了“耗子”。“耗子”蹦上沙发从左边飘到右边、又从右边飘回左边,气哼哼地说道:“原来是那个打小报告的任副总!他和毕明俊唱双簧呢,明明装了窃听器还打什么小报告?这不是故意制造矛盾吗,然后找借口离职了。”

成天乐:“发现了这条线索就好,我们先不用管他,再回头去盯毕明俊,看看毕明俊夜里飞到山中都干了些什么?”

“耗子”:“我们难道不分头行事吗?你盯着任铮,我盯着毕明俊。”

成天乐摇头道:“用不着,算算时间交易部还没开业,到他离职还有五个月,到那时再追查他去了哪里也不迟。现在要搞清楚毕明俊究竟是什么来历,不查明白的话总归不放心,就算能找到他也可能会吃亏的,我们还没对付过会飞的妖怪呢!”

“耗子”:“好的,这就回头再查上方山!我们发现的线索越来越多了,几乎都快忙不过来了,是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思路。…成天乐,你有没有感觉?我们两个现在很像福尔摩斯和华生,配合的挺好啊!”

成天乐:“谁是福尔摩斯、谁是华生?”

“耗子”呵呵笑道:“你说呢?福尔摩斯当然是更神秘的那个!”

成天乐与“耗子”于画卷中又再度回到上方山,在西麓密林中成天转悠,尽量将这一片区域场景全部“打开”。他们活动的范围大致相同,但由于成天乐展开画卷的速度更快,所以他打开的场景比“耗子”展开的更大,连那几片公墓都去转了一圈。

毕明俊经常在石湖别墅过夜,每周至少要去三、四天,往往是吃完晚饭亲自开的车,从市郊绕过苏州,也不让司机送他。虽然路有点远,但市郊不堵车他也不用按点上下班,来回很快。

如果发现线索刻意观察的话,以前被忽略的细节便能注意到。毕明俊来这里过夜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欣赏石湖美景,就是为了半夜进山。他的那栋别墅就靠着山角,后面便是密林,每晚十点多钟已经是一片静谧,总会有一团光影从二楼阳台上飞进入山中。

“耗子”的笨办法非常管用,就按照毕明俊飞行的方向追踪,在什么地方把他追丢了,就继续往前打开画卷中场景,等下次半夜毕明俊又一次飞过。这个办法很有效,在画卷中仅仅用了五次便追到了毕明俊的目的地。半夜里看不清那是个什么地方,只见密林幽谷中有淡淡的光华闪烁。

“耗子”退出定境,换成天乐去探。成天乐却发现无论在画中怎么移换场景与视角,那片区域都是看不清的。山里又没有灯,加之当时星月之光黯淡,只有黑乎乎的一片树梢和恍惚的水面倒影。

这是他第二次在画中遇到这种情况了,上一次是在那座奇特的宅院中,看见一个年轻男子舞剑,当时他的观察视角也很难靠近,很多细节看不清楚。看来观画之术,也是一种御器法术。如果画中所见之人也在运用法力、特别是隔绝声息的法力,就会产生干扰。

虽然看不清,但成天乐就在“远处”默默的望着,仿佛能见树影下的水面倒映五色光华乱飞,甚至还有淡淡的火焰升腾的虚影,可是就像隔了很厚的毛玻璃那般看不真切。大约到了凌晨三点之后,幽谷中的光华不再闪烁,又变得无声无息。

又过了一会儿,一团模糊的光影冲天而起,轮廓似一只展翅带着长长的尾羽的大鸟,向着上方山以东飞回去了。成天乐毕竟只能在元神内景中静观,不能触动画中的任何事物,所以他感应不到画中的物性气息。毕明俊必然是施展了某种法术,隔绝了那个地方与外界的声息。既然晚上看不清,成天乐打算等白天光线好、毕明俊又不在的时候,再去探出个究竟。

画中的第二天,轮到“耗子”去观察了。按照成天乐所指示的方向,“耗子”在深山中一步步展开画卷中的场景,找到了那个幽谷所在,然后退出定境惊讶地叫道:“成天乐,成天乐!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正在阳台上行功涵养神气的成天乐扭头问道:“你看见什么了?一惊一乍的,那里是不是有一处修行洞府?”

“耗子”:“毕明俊天天晚上去练功,不用说也能猜到那是他自己弄的修行洞府,但你绝对猜不到我看见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