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弄不好是考验你呢,把宅子借给你,就想看你偷不偷他东西?”

成天乐:“你别把人人都想得那么多心眼!那根阴沉木放在阵眼中,我根本就没发现,假如今天不是盛龙化出原身把它叼出来,恐怕我一直都发现不了。…既然发现了嘛,那我们有机会就多多运转此地的法阵,也算顺手帮他一个小忙。”

说话间,一道金光从水塘中飞出化为金线鼠的样子,在岸边抖了抖毛茸茸的尾巴,细小的水珠像珍珠般滑落,它的身上滴水未沾,又一溜烟的跑到山上跳到成天乐的身前,两只前爪捧着一个白瓷小瓶,瞪着乌溜溜的小眼珠问道:“成总,是这个吗?”

成天乐很满意的点头道:“对,就是这个!送你了,拿回去看看是什么东西。”

金线鼠发出一声欢呼,跑回池塘对面钻进散落地下的衣服里,随即一团金光升起又化为少年的模样,迫不及待的将白瓷小瓶打开,把一枚黄澄澄的圆珠倒在了手心。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息传来,吴贾铭吸了吸鼻子,身形一纵奔向院墙旁边的回廊,在房梁上取下了另一个白瓷小瓶,笑呵呵的走了回来。

吴贾铭不知道成天乐要他们找什么东西,但等盛龙找到了,他闻到味道就好办。狗鼻子灵,其实猪和狐狸的嗅觉也不差,禇无用与张潇潇的视线同时望向了一个地方,就是成天乐所在的小山半坡一处紫藤根下,第三个白瓷小瓶就藏在那里,但他们都没有动。

四个人找三件东西,谁找到了就归谁,必然有一个人没有,这两人比较稳重矜持,所以并没有去争。今天得传法诀已是大福缘,怎么还好意思再拿成总的东西呢?而且他们已经看出来了,成总这一出,就是在试盛龙的天赋神通感应。

吴贾铭一见这个场面,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今天成总既然说要做游戏,总不能只让盛龙一个人到处乱钻,他也得配合一下成天乐的兴致。盛龙找到了第一个,本可以接着再找下一个,但他也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小山坡上的黄裳眼尖,看见这圆珠也闻到了那香息,失声惊呼道:“黄芽丹!成总,您送给大家的原来是这种饵药?”

其余众妖闻言都露出了惊讶之色,只有盛龙仍不解地问道:“黄芽丹是什么呀?”

禇无用解释道:“这可不是一般的丹药,而是一种外丹饵药,对于人间修士而言可以帮助凝炼元神元气,而对于我等妖修,能被称为外丹的饵药,都是可以帮助凝炼玄丹的。…此物炼制不易,只有人间修行大派才有,还不快谢谢成总!”

盛龙赶紧拜服于地向成天乐道谢,然后站起身来朝禇无用道:“这么好的东西,就送给禇大哥你吧!”

禇无用摸着他的脑门道:“是成总让你找的,你找到了成总便送给了你,就是你的缘法。褚大哥修为比你高,这东西对你更有用,干嘛拿你的?等会儿别忘了请教成总怎么服用。”禇无用没孩子,最近带着盛龙养大闸蟹,他和媳妇沈翠兰都是越看他越喜欢,简直就当自己家孩子了。

这时成天乐在亭中问道:“还有一个,你们不找了吗?”

禇无用和张潇潇皆躬身答道:“这么珍贵的外丹饵药,我等不敢擅取,成总还是留着自行处置吧。”

吴贾铭也躬身抱拳道:“成总,我不知道您要我们找的是黄芽丹,听了黄裳提醒才反应过来,多谢!拿了您这么珍贵的外丹饵药,不知该如何报答?”

成天乐笑着摆了摆手道:“这样的话就不必多说了,我连秘传法诀都告诉了你们,还在乎这几枚丹药吗?”

成天乐又交待了一番他所知的服药之法,第四步法诀中讲的并不是很具体,但结合神气运转服用饵药应该是一种常识,盛龙和吴贾铭自己看着办吧,然后众妖这才告辞。“耗子”又在元神中说道:“我猜得没错吧,最后一粒黄芽丹没人敢拿。”

成天乐:“不是不敢,而是懂事,换作我也不会那么没眼色的,连小孩子都懂的道理。”

接下来的日子,大约每过半个月左右,成天乐都会召集众妖搞一次小聚会,有时候也不是讲法诀,就是吃吃喝喝图个热闹,有时候会让他们聚集在宅院后园中运转法阵,互相交流印证各种心得,并演示各自的天赋神通——金线鼠的屁除外。

日子表面上过得很逍遥,但成天乐一直在琢磨一件事,就手下这伙妖修合起来演练阵法,是否能在捉拿毕明俊时做到万无一失?

第262章、画中游,似曾相识过还留

成天乐曾私下里问过最了解毕明俊神通的禇无用,禇无用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答道:“如果成总您不亲自出手,就凭我们六个布下十二时大阵,并没有把握擒下毕方。”

成天乐沉吟道:“这是按照你们现在的修为和他当初的修为来估算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年半,你们修为精进,而他的法力不可能毫无寸进。如果在这段时间毕明俊玄牝妖丹恰恰大成,恐怕就更难对付了。”

禇无用答道:“玄牝妖丹大成?哪有那么容易!但这种天地所化生的瑞兽灵禽,确实不是我等普通妖修能轻易对付的。成总还在追查他的下落吗?如果找到了一定要小心,不可轻举妄动。我知道您神通广大,但那毕方的天赋神通也非同小可,不小心吃了亏可不好。”

禇无用不会乱说话,就算让他们这几位妖修布成法阵,也没把握一举擒住毕明俊。就禇无用亲眼所见,那毕方浑身都可以散射出火焰飞羽,还可如流星般飞天而去。既然如此,成天乐暂时也只能继续等待了,不仅要等到自己修为更高、也要等几位妖修的境界有所突破。

禇无用对盛龙说自己最近的修炼正再紧要关头、所以要他帮忙到蟹田干活,其实是迎来了风邪劫的考验。褚无用在这段时间内定境中易受外邪所侵,需要有人护法,好在有盛龙,其余几位妖修只要有空也会轮流到小剑池洞天为他护法,这可比世间其他的妖修独自修炼的情况强太多了。

禇无用即将突破风邪劫成为大妖,而成天乐已将第四步法诀正传内容修炼完毕,但境界不是想突破就能突破的,需要功夫俱足、还要有精进缘起。他虽然境界到了,可火候还是差了点,第四步法诀中还有很多内容,比如炼器、御器、丹药、阵法等等,往往都是要在这个时候去学的,在日常各种修炼中感悟,以求水到渠成。

自古修士有“丹成而出师”的说法,也就是说经历魔境劫考验之后,才可以出山行走、试练法力神通。或游历名山大川陶冶情怀,或寻道访友交流印证,或采集药材炼制外丹,或搜寻天材地宝尝试着打造法器,不论目的能否达成,但收获的是这一段过程中的感悟。这也是修炼与外景、内息、辟谷相应境界的方式,而成天乐走的则是另一条路径,在宅院中闭关半年。

成天乐目前所领悟的心境是“我身在天地,天地在我身”,所谓天地不可能只有这座宅院和这一片街区,他要想迎来突破的契机,最好出去走走,采药、搜集天材地宝、拜访同道都行,在这个过程中修炼不仅能增长法力也能增长见知。

但我们的成总在这一方面却很懵懂,他也不知道哪里有什么外丹饵药可采,更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什么天材地宝,他的功力增长很快,以前一直是依靠观画练功。当修为境界更高时,很自然有自己的想法——也是关于那幅画的。

前一段时间闭关,他没有动过那幅画,等回过神来,仔细回味那外景内息的意境,突然回忆起一种感觉,是关于梅兰德那幅画的。其实进入画卷山河,恰恰就是一种外景内息的运用,而他那幅更神奇的画卷可自成一片天地。如果以同样的心法施展御器之术,那么他应该就可以走入画中的世界,如内息运转、元神外景展开。

成天乐原本打算要度过风邪劫之后才会去尝试进入画卷,现在却提前动了心思,原因很简单,到了境界才能感悟妙用,以前只是搞不明白。

心念一起,他便要试试。这天“耗子”正在后园中练功,就像成天乐平时那样有模有样的坐在小山上的亭子里入定,而成天乐静静地坐在房间里取出画卷。这一次他没将画卷展开,而是握在手中运转御器之术,心法便是外景内息之妙。

他成功了!御器之时法宝与身心一体,能自生感应,妙用是否催动瞬间便知。可成天乐的感觉很是奇异,他仍然坐在房间里,只是手中没有了那画卷。怎么回事,画卷消失了吗?不,是他进入了画中。

画里画外无别,就像打开了一扇不可思议的门户,他以一种惊奇的方式穿了过去,然后坐在画中世界里同样的位置。画中的成天乐,是一种完全清明的状态,与平常没什么两样,而实际上画外的成天乐处于一种非常深的定境中,展开画卷世界为元神外景。

成天乐站了起来走出屋子,在前院中随即发现房前的那两株桂花并未开放,看时节应该是冬天。他最后一次观画,画卷中的时间停留在春节后不久,此刻进入画中世界,画卷里仍然是这个时间。

出门走进了巷子里,时间是凌晨,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他在画中逛着画外熟悉的场景,一切都是那么真实,成天乐伸手摸了一下身边墙壁,与现实完全相同的触感,能够感受到那冬夜里的寒意。这是元神所感,却转换成画中如此真切的场景。

离巷口不远,便是成天乐第一次来到苏州时的传销团伙驻地,沿着弯弯曲曲、拐来拐去的道路,可以到达山塘街。成天乐缓缓而行,穿过街巷走过第一次到苏州时曾走的那条路,沿途的很多人家都换上了崭新的红纸门联,显然是刚刚过完年不久。

这条路不短,想当初刘书君和于飞带着成天乐,从晚饭后一直走到了快半夜。而成天乐如今不紧不慢的走回去,一直从凌晨走到了早上。天光已大亮,商业步行街上熙熙攘攘,路边的墙缝里还残留着不少红色的纸屑,那是商家开门放鞭炮留下来的痕迹。

成天乐问一位路过的游人道:“大哥,今天是几号?”

那人有些奇怪的瞪了他一眼:“大年初十!”

成天乐想起来了,最后一次观画就是大年初十凌晨,当时画卷中的时间与现实里的时间重合,当他今天运转此画的另一种妙用进入画卷里的世界,时间便是从这一刻开始。成天乐很想印证一件事,这画卷中的场景是否完全重现了当时的真实世界?

他从山塘街出来,又去了水阁路,他所租住的公寓就在那里,而在今年的大年初十,他还没有退房间呢。进了公寓楼大门,保安笑着打招呼道:“成总新年好!”

成天乐也点了点头道:“新年好!”

看起来一切都没什么问题,于是他上了十二楼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一摸兜却发现房卡没了。这个画中世界一切都和大年初十的现实世界一样,所不同的却是成天乐自己,他是从十月中旬“穿越”入画中的,而那时,他的身上已经没有房卡。

见左右无人,成天乐伸手一指房门,神识延展拨动锁芯。他会御物之法,在画卷世界中同样可以施展,但对复杂的机械构造还是不太了解,试了半天才咔哒一声把锁舌给拨开。进了公寓他急忙检查东西,一切还像过年放假前离开时一样,连换洗衣服都挂在柜子里,但房间里却少了他带走的法器和墙上挂的那幅画。

再一摸兜,那三枚玉籽就在身上呢,随身带法器已经是下意识的习惯,他进入画中的时候身上就有。这画中的世界真是奇特,就是在大年初十那个场景,成天乐带出这个世界的东西都消失了,而他如今用另一种方式回来了,成了这个画中世界里最玄妙的变化!

反应过来的成天乐察觉到一点不对劲,他是在梅兰德的宅院中出来的,而在正月初十那天,梅兰德的宅院还没借给他呢!在画中世界里,他仍然住在这个公寓里。

他在公寓里站了半天,突然又发现了另一点不对劲,墙上的画卷自然是不见了,可是还少了另一样东西——“耗子”!

在现实世界里,成天乐坐在房间里御器的时候,“耗子”正在后园中打坐行功,那么在这画卷中的世界里,“耗子”会不会也在那个地方呢?虽然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成天乐又立刻赶回了宅院,却没有发现“耗子”。他凌晨出来的匆忙,没有仔细检查宅院,房间里并没有他后来带来的东西,一切应该还是八个月前的样子。

成天乐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赶紧出门去找银行,从钱包里掏出银行卡看了一眼余额,大约有三十多万,这也是当初的数字。他后来在宁波又赚了五十万,而此刻还没到手呢!

画中的世界正在以原先的方式向前推进,假如成天乐没有触动它,那么一切都会保持原状。可是他如今进入了画中,这又意味着什么、会有怎样的玄妙变化呢?成天乐尚不清楚,他在思考中同时充满期待。

成天乐又在想一件事,假如这画卷中的世界就像这样演变下去,待到一个多月后自己从宁波回来,画卷中会不会出现另一个成天乐?因为在现实世界里,他就是那样回到苏州的,而在这画卷世界里,他却以这样一种方式进来了。

第263章、千万化,蝶梦纷纷镜中花

成天乐一直就坐在那宅院的房间里想着这个问题,然后眼前一花,看见的仍然是这个房间,手中却握着画卷。——他又回来了,从那极深的元神定境中退出,坐在那里好半天连动都动不了,神气衰弱、法力完全耗尽。

以外景内息之法展开画卷、进入画中的世界,不知不觉中也在消耗法力,这是在运转画意御器,施展的是一种神奇的法术。成天乐坐在原地静静调息良久,这才勉强恢复了体力能站起来。曾经的感觉又回来了,宛如他第一次观画练功时的场景,只是手段更玄妙了。

“耗子”这次定坐时间可不短,足足七天七夜之后才飘出了后园。看见成天乐手中拿着画卷在那里沉思,它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又动这幅画了?”

成天乐头也不抬地答道:“我进去了,这七天我已经进去了三次!”

“耗子”惊呼道:“七天?我这次定坐用了七天!…什么,你进去了?怎么进去的,到画中世界里去了吗?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一声,也不带我玩!”

成天乐:“你定坐正在紧要关头,我也不好打扰,怎么告诉你啊?”

“耗子”:“快说,你是怎么进去的!在画里发现了什么?”

成天乐详细介绍了他进入画中世界的过程,“耗子”越听越感兴趣,最后突然蹦起来道:“我也要进去!”

成天乐:“御器之法我已经搞明白了,此画确实另有妙用,以我们如今的修为境界已可以运转。…你既然想进去,我看还是稳妥点,先试试另一种手法,还记得梅兰德那幅画吗?”

“耗子”眨着眼睛道:“你的意思是——把我收进去吗?”

成天乐点了点头:“此种妙用,我看不仅仅是用来到画中世界里逛的,它应该还可以摄人元神,尤其是你这种灵体。”

“耗子”兴奋地叫道:“那就试试呗!”

成天乐缓缓展开画卷道:“和上次一样,你不要运功反抗,我把你收进画中。此画所打开的场景我自己清楚,可以直接把你送到指定的地方,你想去哪里?”

“耗子”:“离山塘街远点,我要去拙政园。”

成天乐将画卷一卷,“耗子”化做一道透明的虚影便被他收入画中。“耗子”进入的地方就是拙政园,而时间是午夜,这座著名的园林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它在黑乎乎的假山与池塘间钻了半天,觉得没什么意思想到外面去看看,结果却发现画中的世界就这么大,拙政园以外什么都没有!

“耗子”在画卷中不满的大喊道:“怎么搞的,这里只有拙政园,大半夜的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你能不能让我去别处逛逛啊?”

它的话音未落,成天乐将画一抖,“耗子”化为一道虚影又嗖的飞了出来落在地板上。只听成天乐笑道:“此画确实能收摄元神或你这样的灵体,把你困在画中世界的某一个地方,除非你法力强大到能挣脱我的束缚,才能逃出来。”

“耗子”惊叹道:“这么厉害啊!下次再碰到孔天晶那种人,你可以直接把那阴灵收进画里了!”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理论上确实如此,但我得趁其不备才行,展开画卷时有收摄之力,若对方反抗的话不太好得手,别人也不可能像你现在这么配合我。…而且还有一个麻烦,假如把它收到画中某个地方,它要是挣扎冲突的话,会损坏画卷中的世界。比如你刚才在拙政园中乱来,就会把那园林破坏了。”

“耗子”惊讶地问道:“你是说这画卷中的世界可自行变化,变得与现实世界不一样了?”

成天乐:“是的,原本画迹是与现实相同的,但自从我进去之后,就多了一种变数、造成了种种附加的影响,成了自行演变的另一个苏州了。我每次进入画中,都是承接上次的场景,就像在另一个世界中游历。”

“耗子”:“这么神奇啊?太有意思了!…我倒有个建议,你可以在画中找一片空地、不怕人破坏的地方,以后与人动手收元神凶灵啥的,直接就丢到那里去!像拙政园那种地方要注意保护,砸坏了就太可惜了。”

成天乐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今后若以画困人的话,就直接丢到金鸡湖中的岛上去,并把周围都封起来。…怎么样,你想自己进去看看吗?你曾经误打误撞进去过,但那时候还没有修成外景内息的境界,修为不够,直接被那石狸像收回去了,是我把你摄回来的,但今天你应该可以试试了。”

“耗子”不无担忧地说道:“这次我就自己试试,你可要看紧点啊,一发现不对劲就赶紧把我摄回来。…要不然,我们俩一起进去吧?”

成天乐却摇头道:“这是一种御器的手法,一器不二御,我们不可能以同样的方式进入画中,除非我把你收进去。…放心吧,只要以元神外景之境御器,你自己可以出入画中世界,唯一要小心的是,不知觉中消耗的法力虽不大,因为施法的时间是持续不断的,不能太贪玩,神气一衰就赶紧出来。还有,画中世界与真实无异,你要隐去身形一切小心,切莫走得太远,也不能让人发现。”

成天乐将画挂在了墙上,“耗子”也尝试着用御器之法去操控。它是无形灵体,很难直接使用这种有形的法器,元神法力一旦展开,画并没有动,它却从原地消失不见!

在成天乐眼中,消失的是“耗子”;而在“耗子”眼中,消失的却是成天乐。它进入了画中的世界,仍然出现在原地,但是墙上的画和身边的成天乐都不见了。假如不是事先得到了提醒,“耗子”估计会吓一大跳甚至定境涣散,但此刻心中有数,隐去身形飘出了这座宅院,去探究这画中的世界究竟有怎样的玄妙?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道虚影从画卷中飞了出来。“耗子”落在地板上,语气很虚弱地说道:“真有意思!这就是以画中世界为天地运转元神外景,但是太耗费法力了,在画卷里面不觉得,一出来感觉已经累得半死!”

成天乐:“你在画里都看见了什么?”

“耗子”:“看见的就是苏州啊,但是没看见你。”

成天乐:“我当时不在画中,你没看见也正常。”

“耗子”却摇头道:“不对不对,你这几天已经进入画中了,我应该看见才对。我在画里做了个记号,将那块晶石放在了前院假山顶上,你再进去看看是不是这样?”

成天乐也很好奇,随即入定进入画卷,来到前院的假山前,并没有看见那块晶石。他想了想,折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几个字,然后退出画卷对“耗子”说道:“你还有余力不?我没有看见你放在假山顶上的晶石,却在地上写了几个字。你再进去看一眼,一眼就行!”

“耗子”又进入画中,不一会儿飞出来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喊道:“没有,我没有看见你在地上写的字,但我的晶石还放在那儿。”

成天乐闻言眉头紧锁,将那幅画从墙上摘下来,不动用任何神通仔仔细细的察看。他发现画迹根本就没有变,仍然停留在正月初十凌晨的场景,也就是他与“耗子”最后一次观画的地方。

如果这是一个起点的话,他与“耗子”先后都进入了同样一个时空场景,就是今年正月初十凌晨的苏州。他们进入的是同样的画中世界,但也是不同的世界;画中的世界因为不同的人到来,增添了不同的变数,向着不同的方向演变。

这是以外景之法御器,相当于将画中世界化成了自己的元神外景。也就是说假如有一万个人用这种方式进入了这幅画,就会有一万个不同的画中世界,这个世界只属于他们自己。有了这个猜测,成天乐又问“耗子”道:“你进去的时间不长,为什么会累成这样?”

“耗子”答道:“虽然我们观画打开了很多场景,但也没去过苏州所有的地方、逛过所有的园林。我刚才去了一个离这里不远、但从未逛过的地方,结果发现是一片混沌,需要运转法力才能打开,就像以前观画时一样,只不过这次变成了亲身进入画中。”

成天乐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以前我们观画时,我打开的场景与你无关,你我需要各自展开画卷。现在进入画中,情况也是差不多。当初我们将画卷中的场景已展开到极限,如今修为更深,应该能打开更多的场景。”

“耗子”与成天乐在那儿研究了半天,越琢磨越觉得神奇。“耗子”突然说道:“假如我们不进去,仍然像以前一样观画,这画迹还会改变吗?假如会变的话,是按你的方式还按我的方式改变?别忘了,你我的画中世界是不同的!”

第264章、神入境,新身重溯旧风情

成天乐愣了愣,觉得“耗子”说得是个问题,于是展开画卷并没有进入其中,而是像以前那样于元神内景定境中去观画。可是画境一展开,内景自然就变成了外景,他又进去了!这幅画对于他而言玄妙已变,御器之时自生感应,直接就展开了一个世界包融了他的元神。

成天乐吃了一惊,退出定境道:“这样不行,以元神定境观法御器,如今自然就会进入画中世界。”

“耗子”也试了一下,发现情况果然如此,纳闷地说道:“如此说来,这画迹是不可改变了?”

成天乐:“画迹不可改变,但我们进入画中,各自看见的世界却在演变。”

“耗子”:“梅兰德曾经将这幅画借过去看了三天,我们拿回来之后没有发现任何变化,仍然可用观画之法去改变画迹,这又怎么解释呢?难道他当时没有进入画中,或者进入画中之后,他便无法再改变这画上的墨迹?”

成天乐皱眉道:“我也没想清楚!既然我们可以进入画中世界,而且这也是一种修炼元神元气的方法,那就尽量搞清楚画中世界的奥秘吧,也许到那时就会有答案。”

既然是弄不明白的事情,空想也没用,还是进入画中去寻找答案,至少先要搞明白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既然外景、内息融入定境,入画也是练功,那么成天乐接下来这段时间便没有外出,而是每日进入画中世界游历。

说起来也有趣,修为到了这种境界,所需的就是游历,无论是外景、内息还是辟谷,都讲究感悟身外之天地。成天乐缺乏这一方面的条件,却进入了画中另一片天地。

他这个人心眼实在,想的问题也实在,比如他初进画中世界不久,曾特意到一家商场刷卡买了套衣服。然后退出定境,收起画出门直奔银行,一查余额根本没变。画中确实是另一个世界,无论他在那个世界中做什么,对现实世界都毫无影响。

成天乐不禁感慨,这幅画仿佛包含着各层修为境界的印证,他所修的法诀,也能在这幅画的妙用中得到体现。画中的世界与现实的世界原本是重合的,但是从成天乐进入画卷开始,就变成了两条互不干扰的平行线,看似那只是一个梦。

现实对画中世界、画境对现实世界,唯一有影响的就是成天乐本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相当于从画外走进画中的人,也相当于从画中走出来的人。

无论是谁,遭遇到这样的事情,难免都会有一个想法——那现实世界中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在这画卷世界里会不会发生?以前观画时已经印证过这一点,但此刻却多了一个变数,就是成天乐本人在画中的所作所为。

成天乐每天进入画卷,仍然住在水阁路旁的公寓里,画里画外是两个世界,所以也没什么时间推进的参照,一切只看他在定境中运转法力的深浅。他首先在画卷里印证的是——能否打开新场景?

成天乐以往观画,可以到达苏州很多地方,但更多的地方无论是在画卷中还是现实生活里他都没有去过。一个人就算在一个城市里生活一辈子,也不可能走遍每一条大街小巷、更不可能进入每一栋建筑的每一个房间。哪怕就是隔壁的邻居,成天乐若是在画卷世界里从未去过,敲门拜访也等于打开了一幅场景,需要消耗神气。

这毕竟是画中的世界,他所能打开的场景范围也是有限度的,取决于元神法力有多强大。比如成天乐走到了一条从未去过的巷子,放眼望去也是一片混沌。需要走过去把场景打开,这种经历也提醒他这并不是现实的世界、或者在向他展示这画卷的玄奇之处。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成天乐便不再随处乱走了,假如将有限的元神法力去打开画卷中无谓的场景,到达他的功力极限之后,其他更重要的场景反而打不开了。画卷中的时间很快过了正月十五,成天乐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吴贾铭打来的。

吴贾铭告诉成天乐,他在宁波岸达公司的工地里果然发现了一只黄鼬妖,却不小心让那黄鼬妖威力惊人的一屁沾染了元神,目前正躲在宾馆里调养呢,看样子是搞不定了,有负成总所托。

成天乐接到这个的电话有些惊疑不定,看来这画卷中的世界仍然按照原先的规律在向前运转着,而他本人才是唯一的变数。现实中的确发生过这件事,他接电话的地方是在家乡,而在画卷的世界里因为他的介入,接电话的地点却成了苏州。

成天乐面临一种抉择,在这个画卷世界里,去不去收服金线鼠盛龙?假如他不去的话,则意味着这个世界从此不一样了,周围的人和事都会产生很大的改变。成天乐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去一趟。

这么做并不令人意外,完全符合成天乐的性格,如果他不去才会觉得纠结,画中的世界也是世界,感受与真实无异,能帮助那金线鼠的事情为何不做呢?然而做出了这个决定,紧接着又面临另外一个问题,这画卷世界中的场景并不是他想打开就能打开的,岸达公司的项目工地可是在宁波,他在画中能去得了吗?

能不能总要试一试,成天乐也想借此机会印证一下某些事情。

在画卷世界中,他给易斌打了个电话,要这位易老大派专车送自己去宁波,易斌喜出望外,当然赶紧照办。当成天乐坐车离开苏州时,望向窗外是一片朦胧,什么都看不清,这时他终于意识到身入画卷和在卷外观画有什么不同。

在画卷世界里,他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可以触动与改变各种事物,比如可以坐车离开苏州。这一点并不难,所需要打开的场景不过是这辆车里面的空间,但他看不见车窗外走过的世界。成天乐于是运转法力望向窗外,那道路两旁的田野立即清晰的显现,紧接着他感到了法力飞快的流逝,然后心神一震退出定境,仍在现实世界里手持画卷定坐。

他坐在车上离开苏州,想看清楚车外的场景,等于以飞快的速度打开画卷中尚未呈现的世界,这一瞬间就神气耗尽、无法继续御器了。明白了这一点,当成天乐恢复神气再进入画卷中的世界,仍然是坐在那辆飞驰的车上,他闭上眼睛不再看任何东西。

他以一种奇异的方式走过了画卷中的这条路,所打开的场景只有所坐的这辆车,到了宁波之后才睁开了眼睛,又打开了新的场景。岸达公司老板李立前来迎接,当天下午,宋召南教授也赶到了宁波,与成天乐一起在岸达公司举行的接风晚宴上吃饭。

画卷世界中所发生的事情,与现实世界已发生的事情有一点小小的出入,在现实世界里成天乐与宋召南是在机场见面、同机抵达的,而在画卷里他们是在宁波第一次见面。此时的成天乐穿着中装、扎着马尾辫,神情自信气度雍容,已经很有“大师”的派了。

宋召南不认识成天乐,但成天乐却了解这位宋教授,在酒席上表现得十分谦逊,并要求在第二天陪宋召南去史志办查资料。曾经发生的故事,在画卷中又以另一种方式开始了,接下来的事情不必复述,几乎与曾经的经历是一模一样的,成天乐也没有刻意去改变什么。

仍然是布阵收服金线鼠,按黄裳之计偷龙转凤,将盛龙送回苏州;按宋召南教授提供的方案,岸达公司重修了英烈海神庙;周峰和宇文霆先后登门,成天乐得到了三枚黄芽丹和一块他也不认识的石头;离开宁波回苏州的时候,卡里多了五十万人民币。

当然事情的细节还是有微妙的出入,其中最有意思的一个小花絮,便是吴贾铭、黄裳等妖修见到成天乐时都惊讶地问道:“成总?您的头发怎么长这么快!这刚刚过了一个春节,您就扎起辫子了?…嗯,这发型真潇洒!”

成天乐则笑着解释道:“我最近在修炼一门秘传功夫,生机运转旺盛,所以头发长得很快。”

还是以同样的方式,在车上闭着眼睛回到了苏州,接下来梅兰德派的那个小伙如约而至,办好了将宅院借给成天乐的各种手续,成天乐便又一次在画卷世界里住进了那座宅院。奇异的是,这个世界里始终没有出现“耗子”,成天乐也想不通是什么原因让“耗子”不见了?

可能是因为成天乐进入画卷世界时,并没有带着“耗子”一起,因此改变了这个世界的某种存在;也可能是“耗子”也以自己的方式进入了画卷世界,所以成天乐的画卷世界中看不见他;或者是因为更奇特的原因,比如当初“耗子”曾经误打误撞进入过画卷世界,却被山塘街上的石狸像给收了进去,又被成天乐及时给摄了出来,于是它就从画卷世界里消失了。

具体是什么原因,成天乐也没法确定,总之他的参与行为导致了画中世界发生了某种微妙的改变,“耗子”的消失是其中之一。

第265章、轮回心,人生若可复初幸

搬进宅院之后,接下来成天乐该怎么办呢?按照现实世界中的经历,他是要闭关练功去印证外景、内息、辟谷之道。他的存在与画卷中的世界第一次产生了矛盾冲突,使得成天乐不得不改变自己的经历,因为他在画卷世界里不可能去闭关练功。

进入画卷世界,便是在元神定境中。成天乐在画卷中的活动看似与平时完全无异,实际上都是他在御器施法,断绝外缘干扰进入一种极深的定境,化画卷世界为元神外景,才能出现这样奇异的事情。所以他在画卷世界里的经历,本就等于在现实世界中练功,以他的修为境界,还无法做到那定中之定,所以根本不可能再谈什么闭关修炼,况且画卷中的他已经掌握了外景、内息、辟谷之妙。

所以成天乐的画卷世界演变到这一步,他不得不改变自己的行为,同时也导致画卷中的世界产生未知的变化。

成天乐虽是这个画卷世界中的变数,但他并不是无所不能的上帝、可以随心所欲的去改变一切。画卷里的他与现实中的他并没有什么区别,仍然需要以自己的能力去做事。他不会飞天遁地,也不能点石成金,无非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意外闯入这个世界后,转变成了参与者,取代了画中世界的自己,做出了不同的事情。

除了他本人所能改变的事物之外,画中的世界仍在以固有方式向前推进,就似旧梦重温,在反省曾经的生命经历。画中的世界虽然不是真实的世界,但也不能称之为虚幻,仍然按照人世间的规律在运转,尽管有细节的改变,但是该发生什么还是会发生什么,比如他去商场买东西,售货员仍然会向他要钱。

人在这种环境下首先会想到什么呢?几乎是无一例外的都会想弥补现实中的遗憾,但在这样的画卷世界中,仍然需要通过自己的所作所为去实现曾经的愿望、挽回过去所失去。成天乐这个人没什么心眼,或者说没什么坏心眼,但并不代表他在这种处境中不会有想法。

过去的日子对他而言并无太多遗憾,但也不是完美无缺,他走在熟悉的姑苏城中,莫名在一家商场里看见了她。

苏福是春节前从董洛的公司里辞职的,也许是因为租的房子还没到期、东西还没收拾好、新工作还没找到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春节后又回到了苏州。她已经在苏州生活了两年多,不是说走立刻就能走的,就算想离开苏州去外地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也没那么容易。

租的房子还有几个月才到期,苏福最近在留意各种招聘信息,向各处投递着简历。与此同时,苏福还在托同学朋友以及相熟的社会关系去打听介绍,希望能找到一份满意的新工作,最好仍然在苏州。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呆习惯了,并不想就这么离开,况且苏州确实是个好地方。

苏州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同样生活在这座城市中的两个人可能永远也没有见面的机会。苏福自然不想再和董洛打什么交道,那样会非常尴尬,但在苏州城中,只要不刻意联系,也没必要再见面,所以她的求职首选还是苏州。

画卷中所发生的事情仍是真实世界自然的演变,成天乐的这个变数的出现,并没有影响到太多的人或事发生的轨迹。画卷世界与现实世界一样,小苏于春节后回到了苏州,四月初的一天,她去商场里买一些东西。

而在这一天,成天乐则在一家彩票点买了一张彩票。他在线实现世界里上网查询过四月初福利彩票的中奖号码,在画卷世界里买的就是中大奖的号。当初在观画时他曾和“耗子”讨论过这个问题,讨论的结果把他们都给绕晕了。而如今进入了画中世界,能够在这里改变过去既定的轨迹时,成天乐还是忍不住这样做了。

怀揣着即将中大奖的彩票,他想去商场买几件贵得吓人的名牌服装。现代商场的布置似乎都有约定俗成的规律,化妆品和珠宝总是在一层,而男装的楼层往往在女装的楼层之上。成天乐乘自动扶梯上楼的时候,不经意间一抬头,看见了苏福正站在一处专柜看衣服。

在太湖明月湾山庄,成天乐和董洛半夜遇袭,小苏开车来接董洛回苏州,那是她与成天乐的最后一次见面。如今已物是人非,在画卷世界里偶然重逢,其时小苏已经辞职。她看上去有几分憔悴,气息也似与以往不同,发丝稍显凌乱,神情有些局促不安,没有往日那种自信的神采。

但她依然很美,有些可怜的样子甚至更显动人,更能激发起男人的某种欲望,这是很复杂甚至说不清的,保护欲、占有欲、挽救欲、成功感、满足感、优越感?成天乐一时之间并没有想太多,他想到小苏就会莫名觉得遗憾,甚至觉得挺对不起她的,现在看见了她,有一种很奇异的情愫油然而生。

成天乐已经明白这画卷世界的奇特,在现实世界里小苏一定曾经来过这家商场看衣服,当时成天乐并不知道,而在这画卷中重溯的时候,他却见到了她,这擦肩而过的轨迹是否可以改变呢?

在成天乐的内心中,并没有责怪过小苏什么,想当初是成天乐自己出了事,苏福做的只是一个平凡的姑娘看似正常的选择,那时他们交往才刚刚开始而已,谈不上有什么责任与承诺。而她在与成天乐的交往过程中,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哪怕是与成天乐分手,承受压力的仍然是她。董洛偶尔获悉了此事,苏福便不得不辞职,就算董洛没有主动开除她,她自己在那家公司也呆不下去了。

成天乐远远地看着苏福。苏福在几家专柜试了几件衣服,却没有买,好像是不太合适的者正在考虑。成天乐却注意到,苏福将那些衣服的品牌、尺码标签看得很仔细,仿佛是暗记了下来。他随即明白过来了,小苏这是嫌商场里的衣服贵,试好尺码之后想去网上找。

这姑娘挺会过日子的嘛!以前小苏可没这个习惯,她总是陪着董洛一起逛商场,看见能买又想买的衣服一般都是当场买下来,有时候还是董洛一起结的账。看来失去一份薪水优厚的白领工作后,小苏也在担忧经济上的压力,消费习惯有不自觉的改变。

小苏真的很漂亮——这是一句废话,但成天乐还从未以这样的视角仔细观察过她一件一件换衣服,越看越觉得很美,尤其是那窈窕的身材配上精致的五官,真是我见犹怜。

小苏在各品牌专柜逛了一圈,有一件衣服感觉很好,也正好打折,可她还是没有买。然后又到了地下一层超市买了一些生活用品,提着袋子出了商场。一阵冷风吹来,小苏下意识的整了整衣领,她不知为何有些走神,下台阶的时候一步踩空了,脚脖子一崴差点就要摔倒。

恰在此时,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胳膊,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说道:“小心!”

小苏扭过头,一时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嘴唇动了半天,最后才问了一句:“乐…成总…怎么是你?”

再见这个男人时,他的样子已经完全不同了,改变的不仅仅是衣着打扮还有那看上去有点可笑的马尾辫,而是神情气度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那种自信,他看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闪烁游移。

成天乐开门见山道:“小苏,好久不见了!听说你把董洛给炒了,我一直觉得挺过意不去的,想找机会说声对不起,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没想到今天逛街能遇到你。”

小苏低下头道:“你有什么对不起的,那是我自己做的事。…我这段时间经常听说你的名字,原来成总那么有本事也那么有手段,我当初真是小看人了。…成天乐,你不是来笑话我的吧?”

成天乐:“你误会了,其实我在商场里就看见你了,想和你打招呼又怕你误会。结果你出门的时候踩空了,我才赶紧扶一把,要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打招呼?”

他说的是实话,假如苏福走出商场时没有出现这个小意外,成天乐有可能就与她擦肩而过了,但正因为苏福突然闪了一下,成天乐下意识的从后面闪身过来把她扶住了。两人站在商场门口,说话间苏福的身子动了动,成天乐很知趣的把手松开了,结果苏福的脚又是一软,成天乐闪电般的一伸手再度把她扶住了。

“你的脚扭了,严重不严重?…那边有家甜品店,我扶你进去歇会儿吧。”成天乐柔声的建议道。

而苏福确实觉得脚脖子很疼,有点走不动了,想找个地方坐一会儿,不得不被成天乐扶进了甜品店。点了一杯饮料和一份烧仙草,听着轻音乐。苏福的心情是形容不出的尴尬,她十分不愿意与成天乐这样撞见。

第266章、逐炎凉,何事佳人重感伤

她曾经在他困厄时离开了他,而这个男人的能力和韧性超出了她的意料,不仅没有被挫折击倒,而且过得很好、很成功。小苏也隐约听说过“成总”的名头,知道他的手段了得,就连易老大那种人物都收拾得服服帖帖,更难得的是他竟是从一个饭店小打杂开始,在短短两年多的时间内,拥有了今天的成就。

现在他又出现在她面前,带着自信的微笑,伸手扶住了她。他的目的是什么呢?为了证明自己更加成功、嘲笑她当初没有眼光?或者在失意者面前炫耀、获得一种满足感?让曾经离开他的女人后悔、来挽回自尊?或者以他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在乎这些了,只是在显示一种大度和宽容?

小苏坐下的时候,心中杂乱纷呈。然而成天乐却没想这么多,因为他知道这只是画卷中的世界,以一种奇异的方式“穿越”从前,再见到小苏时,心中提不起任何责怨,只回想起种种惋惜和遗憾,看见她时更多的感觉是怜惜。

让小苏坐好,成天乐又出去了,很快买回了药酒,要检查一下小苏的脚脖子。其实他用神识一扫就知道她的脚踝有点扭伤瘀血,情况并不严重,歇一歇也就好了,只是今天走路恐怕会很难受。但他还是让小苏坐在那里脱下了一只鞋,伸手摸了摸她的脚踝,手感很是滑腻。

小苏忍不住的脸红了,心跳得也很快,她意识到眼前的成天乐虽然改变了很多,但还是当初的脾气,并没有那种刻意来找她炫耀或报复的想法。在甜品店里自然不好擦药酒,成天乐将药酒递给了小苏,让她回家后再处理患处。

休息了半个小时,终究是要回家的,小苏走路脚还是很疼,成天乐扶着她上了一辆出租车,把她送到了住处。既然做了好人就做到底吧,小苏住四楼,他又一直将她扶上了楼梯。开门之后,小苏当然要表示感谢,请成天乐进来坐坐,这是成天乐第一次到她的家里。

很久以前,他们曾有一次错过的约会,如今在画卷世界里,成天乐却很意外的走进了这扇门。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自然而然或者说是顺水推舟,成天乐让小苏坐在沙发上,帮她抹了药酒。她的小腿和脚踝都很美很精致,皮肤很白很细嫩,握在手中让人忍不住就心生遐想,不是成天乐的定力不够,而是他本来就曾对她有过遐想。

假如“耗子”在场的话,一定很不满意的说成天乐:“这个女人有什么好的,你又何必呢?”但画卷世界里没有喋喋不休的“耗子”,成天乐也并不是在现实中做这样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他自己愿意!他有一种形容不出的满足感,仿佛正在弥补人生中的某种缺憾。

这天他退出定境,在前院的假山旁散步的时候,嘴角带着很暧昧的微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耗子”飘过来问道:“你的样子怎么又变得傻乎乎的,这几天进入画中,究竟都干什么坏事了?”

成天乐答道:“也没什么,我在商场里遇见了小苏,她出门时不小心扭到了脚,我送她回家,还帮她擦了药酒。”

“耗子”大惊小怪地叫道:“哎呀,你摸人家腿了,感觉怎么样?”

成天乐:“感觉当然不错。…咦,你竟然没有说我,这不是你平时的脾气呀?”

“耗子”:“我说你干什么?那不过是在画卷里!我还不了解你的脾气吗?在那种情况下碰上那种事情,你不那么做我才觉得奇怪呢。”

成天乐叹了一口气道:“在现实中肯定发生过那一幕,她扭伤了脚却没有遇到我。”

“耗子”:“所以你在画卷世界里改变了轨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连我都很好奇耶。…其实也不用好奇,我用脚后跟都能想到,不就是那点破事嘛!”

成天乐岔开话题道:“耗子,你这段日子进入画中,都干了些什么啊?我可告诉你,你是灵体,若是在那画中世界受了伤,现实里一样会损伤神气,做事一定要小心。”

“耗子”却飘开道:“我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