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府朱红的大门紧闭,门前两尊石狮子脑袋上落了厚厚一层雪。

燕亭上前叩门。

很快门房便有人探出头,一看之下,连忙缩了缩脑袋,“原来是峥二公子,燕小侯爷,李大公子,程公子,宋公子。你们这是?”

“废什么话?我们来给子归兄送年货,还不快开门。”燕亭瞪了那门房小厮一眼。

那小厮打量片刻,知道贵客不能得罪,连忙应声,立即打开了门。

众人待大门打开,陆续进入。

门房的小厮立即过来接手了马车,陪着笑道,“几位里面请,我们世子在海棠亭赏雪呢!已经有人去通报了。世子很快就该过来了。”

“哦?子归兄病好了?”燕亭询问。

“还吃着药呢,精神好一些了,我们世子是老毛病了,每年冬天都要缠绵病榻,如今两个月未能出门,只能在府中转转。”小厮连忙回话。

燕亭点点头,对几人道,“走,我们去找他。听说忠勇侯府的海棠亭极是特别,天下的海棠都是春秋开,而忠勇侯府海棠亭的海棠则是冬天开,与梅花竟美。”

“我也听说了,可是往年子归兄不让看,我等只能心痒难耐,不知道今日让不让看。”李大公子接过话。

“估计也不让看,但我们走快点儿,将他堵在海棠亭不就能看成了?届时他因为自家的小厮轧死了秦铮兄的狗,还好意思赌住门不让我们进去?”燕亭立即道。

“好主意!”程公子和宋公子立即附和。

门房小厮闻言不由冷汗直冒,看向秦铮,想着他们府里的小厮何时轧死了他的狗?

秦铮脸色冷了冷,回头对依然站在门口没进来的谢芳华道,“你还不跟进来?难道不认识忠勇侯府的门?”

谢芳华正在感慨一别八年门口两头石狮子都沧桑了,闻言,立即抬步迈进门。

“这是……”门房小厮看着谢芳华。

“带路,领我们去海棠亭!”秦铮不给那门房小厮探究的机会,对他命令。

那小厮看着面色冷然的峥二公子,一肚子疑问打回了肚子里,不敢耽误,快步领路。

一众人由他带领下,匆匆进了府,直接绕过前院,向后院而去。

走到后院的汀兰水榭,那小厮有些踌躇地止步,“几位爷,过去前面的水榭,就是我们世子的芝兰苑了,过去我们世子的芝兰苑,就是海棠苑,海棠亭就在海棠苑里,但是海棠苑是我们小姐的闺院,这……奴才可不敢私自带着几位爷进去啊。”

“就是子归兄那个弱不禁风的妹妹居住的海棠苑?”燕亭脚步顿住。

“正是我家小姐的海棠苑。”门房小厮连忙垂头。

燕亭皱眉,似乎从来不知道原来海棠亭是在海棠苑里,那就怪不得每次提到海棠亭谢墨含便推拒不让看了。人家妹妹的闺阁,他们这等外男自然是不方便进入的。

李大公子、程公子、宋公子一时也面面相耽。

秦铮冷哼一声,不理会众人,抬步径自往里走。

燕亭等人对看一眼,有他打头,他们自然就好说了,于是纷纷跟在他身后。

不多时,过了汀兰水榭和芝兰苑,便来到了海棠苑门口。

海棠苑院落静静,淡淡的海棠花香气从里面扑来,令人心旷神怡。

燕亭大赞,抚掌道,“就是这个香味,别的海棠可没有这个香味清纯,不知道花开得到底有多好看。”

“进去不就知道了。”秦铮脚步不停,径直进了海棠苑。

海棠苑的门开着,有两名婢女正在清扫院子里的积雪,乍见有人闯进来,齐齐一惊,扫把脱手掉到了地上,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秦铮看也不看那二人一眼,不受丝毫阻拦地向后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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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亲们送的礼物,你们的爱我已经满满的打包!昨天是我这些年生日里过得最有意义的一天,我相信,很多年后,我依然难忘!

第三章欠债

精致的白貂绒毛靴子踩在刚扫过的地上,落下浅浅一排脚印。

秦铮进了后院,那两个打扫院落的婢女才醒过神来,慌张地追上去拦人。

这时,谢墨含已经从后院的海棠亭走了出来。

那两名婢女见到谢墨含,“噗通”一声,齐齐跪在地上,白着脸惶恐地请罪,“世子恕罪,奴婢二人没拦住人。”

“稍后去大管家那里各领十板子。”谢墨含抖了抖身上的雪,淡淡地道。

那两名婢女连忙应是,起身站在一旁。

“子归兄府里的规矩好生严厉。”燕亭随后跟来,打量了谢墨含一眼,笑着说道。

“这里是吾妹的院子,在这里侍候的人容不得出半点儿错,规矩自然该严一些。”谢墨含扫了众人一眼,目光攸地落在最后方垂着头的小厮身上。

“子归兄是不是看这小厮面生?”燕亭干笑了一声,上前拍拍谢墨含的肩膀,对他道,“这小厮是从漠北戍边的军中来京城给你的府里送年货的。可是刚进城,就闯下大祸了!马车轧死了秦铮兄的宝贝狗。”

谢墨含闻言面色一动,眉峰紧了紧。

“他的狗可是已逝德慈太后赐的,谁也不敢惹,他大哥见了都躲得远远的。不想今日却是死在了这个不打眼的小厮手里。你可要好好想想拿什么赔偿给秦铮兄,才能让他消气。”燕亭两句话便说清楚了前因后果。

谢墨含点点头,脸色有些难看,转头看向秦铮。

秦铮脸上情绪难测,并没开口。

谢墨含又看向那小厮,平静地道,“你是何人?姓甚名谁?从哪里来?做什么?为何轧死了峥二公子的狗,将事情经过仔细说一遍,不得有半丝欺瞒。”

谢芳华点点头,低垂着头不抬起,一五一十地道,“小的叫王银,从漠北边境来。这一路都很是平坦,偏偏进了京城后,路过宴府楼,一个肉包子和一个狗先后地跑到了我的车下,我来不及躲闪,马倒车翻,就轧死了那狗。”

“这么说倒是那肉包子和狗不长眼睛往你车底下钻了?”秦铮闻言挑眉。

谢芳华垂着头不答话。

谢墨含眉头紧皱,沉吟半响,对秦铮道,“虽然是一桩意外,但这小厮也要担干系。忠勇侯府自然不能当做事情没发生。秦铮兄,你我交好一场,你看如何赔偿?虽然得不回德慈太后赐你的狗,但是你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自然不说二话。”

“这个说法好,子归兄都开口了,秦铮兄就要求进海棠亭看海棠吧!我们也趁机沾沾光。”燕亭立即兴奋地道。

“难道你觉得我的狗就只值我赏一眼海棠亭的海棠?”秦铮冷眼看着他。

燕亭咳嗽了一声,摸了摸脑袋,莫名地道,“秦铮兄,你虽然死了狗,可不是我轧死的,你今日怎么处处看我不对?我真的没得罪你的地方吧?”

“你今日的话太多了!”秦铮转开头。

燕亭耸耸肩,摊摊手,好吧,他今日再不说话了,免得惹了这位爷,狗帐算在他身上。

“海棠亭的海棠不值一提,自然不及秦铮兄的狗。秦铮兄想要什么,直接说吧。”谢墨含说话间,偏过头,拿出帕子,捂着嘴低低咳嗽了两声。

秦铮忽然笑了,随手一指谢芳华,漫不经心地道,“虽然子归兄话如此说,但我可不能真拿狗讹你什么。既然是这个小厮不小心轧死了我的狗,就将他赔给了我吧!”

谢芳华身子一僵,顿时咬牙切齿,秦铮他可真敢要!

谢墨含身子亦是一僵,不过很快就恢复常态,“按理说秦铮兄这个要求不矿外,子归理应答应。但是这小厮毕竟不是忠勇侯府的人,恐怕要漠北戍边的舅舅答应才行。”

“那你就修书一封给漠北戍边的武卫将军,就说这个人我要了。”秦铮道。

谢墨含顿时犹豫。

“子归兄还犹豫什么?不就是一个小厮吗?忠勇侯府和漠北的武卫将军亲如一家。难道轧死了英亲王府二公子的狗,赔偿一个小厮,武卫将军还不答应?”程公子出声劝说。

“不错!”宋公子附和。

谢芳华感觉额头的青筋跳了跳,若她真是一个小厮,那自然被秦铮要了没什么,但是她是谢芳华,忠勇侯府的小姐,谢墨含的妹妹,这海棠苑的主人。怎么能随手给了秦铮当做赔狗的补偿?

“看来子归兄不乐意!”秦铮看着谢墨含。

谢墨含揉揉了额头,一时间分外头疼。

谢芳华知道哥哥是认出了她,此时犯难了。她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别说峥二公子要小的去您身边侍候,就是要小的命,小的也应该赔偿。但是小的不是武卫将军府的小厮,而是隶属漠北军营。小的在军中是有正规编制的。此次不止来给忠勇侯府送年货,还带了任务,要觐见皇上的。”

几人闻言齐齐一怔。

秦铮扬了扬眉。

谢墨含暗暗松了一口气,看着秦铮道,“秦铮兄,军中编制的人我可没权利给你。”

“那就记债好了,记着你欠了我一笔债。不是小债,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还得起的债。”秦铮大手一挥,算是将这一页接过去了。

谢墨含苦笑,只能答应,“好,今日忠勇侯府欠了秦铮兄一笔大债,秦铮兄什么时候想到了赔偿的价值,什么时候开口,只要能做到,一定陪。”

秦铮勾了勾嘴角,对燕亭等四人道,“你们作证。”

“我们作证。”燕亭、李大公子、程公子、宋公子四人齐齐点头。

谢墨含捂着帕子又咳嗽了几声,永康侯府的小侯爷燕亭,右丞相府的公子李沐清,户部尚书府的公子程铭,礼部尚书府的公子宋方。都是新一辈首屈一指的人物,有他们作证,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可是我们都到这里来了,子归兄,你真忍心将我们拒之门外,不让我们看一眼海棠?”燕亭心心念念看海棠,见秦铮没多大兴趣,他深恐白来一趟。

谢墨含叹息一声,无奈地道,“你们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我又怎么好意思拒之门外?”话落,见燕亭一喜,他对那两个婢女吩咐,“你们回房去告诉妹妹,让她别出房门。就说哥哥的朋友前来观赏海棠。”

“是!”那两名婢女立即扭头回了前院。

“侍书,你带着王银去见爷爷,既然是漠北军营来的,身负任务,要觐见皇上,得先让爷爷过过目,了解一些情况。”谢墨含对自己身后跟着的贴身小厮吩咐。

“是,世子!”侍书颔首,看了谢芳华一眼,头前带路。

谢芳华得了解放,跟在侍书身后离开。

谢墨含见妹妹走了,邀请秦铮、燕亭等人入海棠亭。

第四章密函

荣福堂里汤药味浓郁。

谢芳华随着侍书进了荣福堂,闻到浓郁的药味不由皱了皱眉。

侍书脚步顿了一下,微微偏头低声解释,“自从两个月前世子收到小姐的信笺,恰巧老侯爷当时也在世子处,看到了信笺,从此后便病了。”

谢芳华恍然,原来她爷爷是被她的信给吓病了。

“侍书,你不在海棠亭侍候世子?怎么跑来了这里?这个人是……”一个年约四十,做厨娘打扮的女子从里屋走出来,看到侍书和他身后黑不拉几的小厮不由疑惑。

侍书左右看了一眼,见院落里无人,小声地开口,“福婶,这位是……”

“噢,我知道了,听前院的人说漠北戍边的武卫将军派人给咱们府送年货了。来人是个小厮。莫就是他?”福婶截住侍书的话。

侍书一噎,有些为难地看向谢芳华。

谢芳华笑了笑,上前一步,恭敬地道,“正是!”

“老侯爷刚刚还让我去前院将人找来,他要问话,你正巧便来了。”福婶一笑,伸手挑开帘子,对里面笑盈盈地道,“老侯爷,您要见的人来了。”

“让他进来!”里面传出苍老的声音。

福婶示意谢芳华进屋。

谢芳华理了理衣襟,抬步进了房门。

屋中光线昏暗,汤药味扑鼻。谢芳华被熏得头有些晕,掏出娟怕捂住口鼻,房间依旧是她离开时的陈设,里侧的床榻上躺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若不是那威严的眉眼,她都几乎认不出来这是她八年前离开时那个虎步生风满面生光的爷爷。

果然岁月催人老啊!

“跪下!”忠勇侯怒喝一声。

谢芳华暗吸了一口气,这个老头还跟以前一样不讨喜。她不理会他,而是走到窗前打开窗子,清新的空气顿时吹进来,散去了几分刺鼻的药气。她回转身,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床上的老者。

“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忠勇侯满面怒意。

谢芳华叹息一声,挽起袖子,露出两只手臂,然后,又弯身挽起裤腿,露出两截膝盖,然后站在光线比较好的地方。

两臂的小肘处擦破了皮,两腿的膝盖血污一片,比两臂严重。

忠勇侯本来半仰着的身子腾地坐直了,眉头猛地皱紧,“怎么弄的?”

谢芳华放下袖子,落下裤腿,走到一旁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坐在了椅子上,将在宴府楼门前发生的事儿简单说了一遍。说罢,对忠勇侯委屈地道,“不是孙女不孝,不想给您叩头,实在是如今不能再折磨这膝盖了,若是弄不好,没准这两条腿要废掉。”

忠勇侯闻言大怒,“那你还磨蹭什么?还不快请太医?”

“我如今这副样子,如何能请太医?暴露了身份总归不好。”谢芳华道。

忠勇侯顿时横眉怒目,“你离开这八年,如今才知道暴露了身份不好?”

谢芳华顿时笑了,一别八年,她的爷爷还是她的爷爷,她的哥哥还是她的哥哥,一切还在。她心里蓦然轻松了几分,不想再让他担心,“爷爷放心,我懂些医术,包扎之事不难,稍后我们说完话,我简单包扎一番就好。”

忠勇侯闻言面色稍霁,但口气依然有些硬,“别拿身体不当回事儿!你总归是女儿家,将来要嫁人的,留下伤疤怎么办?”话落,对外面道,“福婶,将我的药箱取来。”

福婶在外面应了一声,转眼拿了药箱走了进来。

忠勇侯示意她递给谢芳华。

福婶将药箱递给谢芳华,打量她一眼,忽然笑了,悄声道,“小姐刚才一进来,奴婢就觉得是您,但是不敢乱认。八年了,老侯爷和世子日日担心您,如今您回来就好了。”

“这些年辛苦福婶照顾爷爷了。”谢芳华笑了笑。

福婶面色柔和,连连摇头,抹着眼睛笑着走了出去。

谢芳华打开药箱为自己包扎,她的手法熟练,像是这样包扎的动作做了没有千次也有百次一样。不多时,便包扎好了。

忠勇侯全程看在眼里,心里的怒火忽然就泄了,待她包扎完后,语气也缓和很多,“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吃了很多苦吧?”

“没什么?爷爷您知道,当年我混进了选拔皇室隐卫的队伍里,便被带去了无名山。无名山里面到底如何,不用我说,爷爷也该知道几分,无非是狠者出头,强者出彩,弱肉强食。不想死,就只能拼命学东西,拼命比别人厉害。然后拔得头筹,就无人敢惹了。混着混着也就过来了,没有太苦。”谢芳华云淡风轻地道。

“你是我侯府的小姐,锦衣玉食,金尊玉贵,偏偏去受那份苦!”忠勇侯挖了她一眼。

谢芳华弹了弹茶盏的杯壁,漫不经心地道,“爷爷可还记得我父母是如何死的?哥哥是如何落下了一身毛病?”

忠勇侯身子一僵,“自然没忘。”

“那就是了!”谢芳华淡淡道,“您是忠勇侯,哥哥是世子,都没办法悄无声息离开京城。有些事情只能我来做。咱们忠勇侯嫡系这一脉,也就仅余哥哥和我了。我不能让忠勇侯府有朝一日消亡。”

忠勇侯顿时沉默下来。

谢芳华不再说话,屋中气氛有些冷寂。

许久,忠勇侯喟叹一声,“难为你那时才七岁,就看清了局势,忠勇侯府若是不能稳于这一代,便会没落下去。旁支族亲只知道日日争夺家产,斗个你死我活,却看不见高门大院外面的危险,以为生来我们忠勇侯府就是尊贵的。可怜几百年的世家,这一代却堪堪出不来个自立自强的男儿,偏偏需要一个女孩子去外面受苦以求将来稳住家业。”

“哥哥比我聪颖,不过是被身体所累而已。我没有爷爷说的这么崇高,只不过是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罢了。”谢芳华笑了一声,放下茶盏,“为我自己而已。”

忠勇侯一噎,瞪了谢芳华半响,蓦然笑了,有些骄傲,“为这份家业也好,为你自己也罢,你总归是姓谢,我的孙女!”

谢芳华这些年在无名山被养成了一个毛病,那就是能见得人受苦,见不得人得意。他看着忠勇侯骄傲的脸道,“明日爷爷陪我进一趟宫吧!”

“你刚回来,进宫做什么?”忠勇侯果然收起了笑意。

谢芳华从怀里拿出一封密函,抖了抖,解释道,“我的身份如今是漠北军营的王银,奉武卫将军之命,明里是来给忠勇侯府送年货,暗中实则是躲过驿站兵部排查,进宫觐见皇上,直达天听,呈给皇上一份密函。”

“什么密函?”忠勇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谢芳华笑容淡淡,实话实说,“无名山被天雷给毁了,山体崩塌,宫阙付之一旦。无名山在漠北,自然是戍边的武卫将军先发现了,这是天大的事儿,武卫将军不敢大肆宣扬,只能呈上密函,请皇上示下了。”

忠勇侯闻言腾地站起来,伸手指着谢芳华,颤抖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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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上墙者:qiubaby童生[2014—12—3]“因为每天只有一章可以看,所以一边追文,一边回顾妾本,刚没看多少,就开始哭了,就像第二遍看纨绔一样。阿情的书,不管读多少次,都像第一次读一样,都有不同的理解和感动,相信京门风月也一样会是一本让人充满了感动和回忆的书~”

上墙理由:说对了,京门风月一定是这样的一本书,不负期待!

第五章进宫

谢芳华从荣福堂出来,天已经黑了。

侍书站在门口等着她,恭敬地低声道,“峥二公子和燕小侯爷等人都离去了,世子命人做了您最爱吃的菜,在芝兰苑等着您呢。”

谢芳华点点头,嘟囔道,“爷爷最是小气,连一顿饭也舍不得给我,还是哥哥疼我。”

侍书回头看了一眼,刚刚他站得远,但也能听得老侯爷大口喘气声,显然是又气着了。没打罚小姐就不错了,怎么还有心情留他吃饭?

二人来到芝兰苑,谢墨含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晚风甚是清冷,他只穿着轻裘,并未披斗篷。看起来身形虽然颈长,但有些孱弱。

谢芳华想着今日所见的这些公子哥里,他哥哥算个彻头彻尾的病秧子。就连那秦铮看着虽然瘦,但绝对不是弱,那个人和他哥哥身量差不多,却是比他哥哥精神多了。

果然从古到今都是恶人比较顽强。

“妹妹!”谢墨含上前一步,声音有些压抑的克制。

“哥哥!”谢芳华笑着温暖地喊了一声。

谢墨含想要伸手抱她,才想起如今已经不是小时候,这个妹妹如今十五岁了,比一般少女身量高些,已经过了及笄的年纪,算是大姑娘了。他即便是哥哥,也不能无礼。怅然片刻,收回手,摸了摸她的头。

谢芳华握住谢墨含的手,拉着他向屋子里走去。

兄妹二人进了屋,侍书关上房门,退在门外守着。

谢墨含将谢芳华从头到尾打量一遍,又拉着她询问了这些年情况,谢芳华简单说了,谢墨含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模样,有些难受,谢芳华知道哥哥是觉得自己无用,才让她去无名山受苦了,便转移话题,问起他这些年的事情。

谢芳华七岁那年离开后,一直三年没传回信。谢墨含一度曾以为妹妹去了那个地狱般的地方定然熬不住活不了,伤心不已。不曾想,三年后,收到了她暗中传回来的信。以后每半年都会收到她传回来的信,他才渐渐踏实了。

既然能从无名山森严的防控中传回信,说明她在无名山之中定然不是无能之辈了。

但是用鹰传信,毕竟只能写只言片语,相互只知道安然无恙,不能多说别的。

所以,兄妹二人对于彼此这八年的生活都知之甚少,一时间有说不完的话。

谢墨含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妹妹能大明大摆地回来。更不会想到她竟然毁了无名山。无名山是什么地方?那是地狱一般的存在,从来没有想过它有朝一日能被毁。而毁它的人还是她的妹妹。

久别重逢,兄妹二人不知不觉叙话到深夜。

谢芳华明日既然还要以王银的身份由忠勇侯带着进宫觐见皇上呈上密函,便暂且不能恢复身份了。于是,当晚,谢墨含命侍书在他隔壁收拾出了厢房,她就住在了芝兰苑。

这一晚,谢芳华睡得极好。

第二日一早,福婶来喊谢芳华,谢芳华依然是昨日小厮打扮,不过换了一身新衣,脸色依然是黑里透红,走路迈的步子也大,半丝看不出女儿家的模样。

福婶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

谢芳华心思通透,知道她担心什么,笑道,“福婶您不用担心,我能从地狱一般的地方活着回来,便做得来这侯府的小姐。如今是这般行止做派,待恢复身份,便不会如此了。以前学的闺仪半丝没忘。”

福婶闻言松了一口气,连连道,“那就好,如今您回来,不比以前了。以前您未及笄,这些年来老侯爷对外只说您身子骨不好,体格娇弱,不禁风雨,怕出意外,故而养在深闺,足不出户,每逢宫里的宴席和各府的宴席都给您推了。外面人都猜测您是得了了不得的怪病,故而不敢见人。有人打探,老侯爷和世子瞒得严实,也打探不到什么。这些年相安无事。如今您已经过了及笄的年岁,成人了。就该择亲相看了,谁家的女儿家都不能再将人捂着藏着不让露面。否则,您以后的婚事儿怕是就不好求了。所以,您既然回来了,还是要守得闺仪,以免到时候人前出错,惹了笑话。”

谢芳华点点头,暗暗想着议亲对她来说遥远得很,她这一生没打算将自己嫁出去。

来到荣福堂,忠勇侯已经穿戴妥当,等着她了。

忠勇侯年岁已大,三年前从朝中退了下来,虽然不再听朝议政,但是忠勇侯府是世袭侯爵,老侯爷依然有着随时能觐见皇上的权利。

谢氏这一脉,流传至今,虽然根系不比太祖高祖时庞大,但一直人丁兴旺,每代嫡系都有入朝顶梁的人才,所以,稳稳当当地过了两百多年。只是到了老侯爷这一脉时,适逢朝局动荡,北齐边境不太平。老侯爷掌管兵马,坐镇军中,老夫人又去得早,耽误了子息,所以,就只留下一儿一女,那一儿就是谢墨含和谢芳华的父亲,偏偏在生了谢芳华半年后她父母双双出了事故身亡,只留下一对儿女。而那一个女儿代替先皇的大长公主远嫁去了北齐。所以,嫡系一脉到了谢墨含这里,竟然成了一脉单传。

其余谢氏旁支却日渐子嗣繁茂,比起来,嫡系一脉显得形单影只。

旁支一直想壮大排挤嫡系夺了爵位,而谢墨含身子又不好,时常病倒。所以,老侯爷一个人这些年顶着偌大的侯府,极不容易。

谢芳华看着忠勇侯头发白了大半,惆怅了片刻,垂下头,规矩地站在他身后。

忠勇侯昨日大半宿没睡好,越想谢芳华的胆子越是来气,她亲手毁了无名山也就罢了,不悄悄躲着藏着掖着,竟然还要亲自将这个消息递给皇上,果然是他老了,和这个孙女待在一起,竟然还不及她一般沉稳有气度。辗转反侧思量再三之后,还是想不出好办法,只能依了她进宫。

出了忠勇侯府的门,忠勇侯上了轿子。

谢芳华牵过门口的马,踩着脚蹬子,略微一偏腿,利落地坐在了马上。

忠勇侯瞪了谢芳华一眼,“你怎么骑马?”

谢芳华恭敬地道,“老侯爷,小的是武将,军营里无懦夫,小的自然不能坐轿。”

忠勇侯看她一板一眼像模像样,噎了半响,落下轿帘子。

轿夫抬着忠勇侯走在前面,谢芳华骑马跟在后面,一前一后向皇宫而去。

忠勇侯府坐落在皇宫外围,距离皇宫不远,不多时,便来到了宫门口。

忠勇侯下轿,谢芳华下马。忠勇侯递了宫牌,有内侍领着二人向南书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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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觐见

南书房门口,等候着几名官员。

谢芳华打量了几人一遭,一个都不认识。

前世她虽然不是养在深闺闭门不出,但是识得的无非是京中贵裔圈子里的夫人小姐,自然不识得朝官,这一世她七岁离开京城,如今八年后刚回来,不识得也正常。

几人见到忠勇侯今日竟然来了南书房,都不约而同地露出讶异之色,齐齐上来寒暄。

忠勇侯的地位自然不必说,家世是几百年的勋贵,年轻时镇守北齐边境,数次驱逐了北齐兵马来犯,保卫了疆土,又将唯一的女儿代替公主嫁去了北齐。所以,皇上对其甚是爱重。自从三年前他身体不大好,皇上便免了他朝议。三年来,虽然忠勇侯可以随时觐见皇上,但是一次没出现过,今日却出现了,说明定然有大事儿。

一番寒暄之后,众人都将目光看向他身后的小厮,探究意味浓郁。

忠勇侯当做没看到众人的眼神,圆滑地与众人周旋。

谢芳华自从进了皇宫,眼观鼻,鼻观心,规规矩矩,低垂着头做恭谨状。

不多时,南书房里面出来一位老太监,见到忠勇侯眉开眼笑,“老侯爷,听说您今日儿来了,皇上命奴才出来迎您,这大冷的天,您赶快进去吧!”

忠勇侯点点头,跟随老太监进了南书房。

忠勇侯前脚进去,后脚便有一位大人走到了谢芳华跟前,“你是何人?怎么看着面生?忠勇侯何时有了你这么一个小厮,还带来了南书房?你可知道这里并不是谁都能来的。”

谢芳华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面前之人四十多岁,圆脸,有些矮胖,五官并不出彩,但却有一双犀利的眼睛,刚刚听爷爷称呼他左相,想必就是激愤请柬逼走四皇子秦钰的左相卢勇了。她垂下头,恭敬地道,“小的王银,是漠北军营的人,并不是忠勇侯府的人。”

卢勇一愣,眯了眯眼睛,“你是漠北军营来的人?要见皇上?漠北有军情了?”

谢芳华看着脚尖,并不回答他的话。

卢勇眸光凌厉地盯着她,沉声问,“你怎么不回话?”

谢芳华低声道,“小的还没见过皇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您的话。”

卢勇一僵,凌厉的眸光缩了缩。既然是从漠北来的人,要觐见皇上,皇上还没见到人,他自然不能公然逼问,否则就是打探军情了。他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小厮在他面前竟然丝毫不胆怯慌乱,有几分定力。不由得又将她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

“哪个是王银?皇上让进去!”早先那老太监又走了出来,扫了一圈众人。

谢芳华走上前,对老太监恭敬地一礼,“回公公,是我。”

老太监上下打量了谢芳华一眼,点点头,挑开帘子进去了,谢芳华抬步跟了进去。

南书房自然如传言中一般富丽堂皇,书墨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