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孽子!”提到燕亭,永康侯还是有些怒气,但到底不如最初知道他离家出走时气得暴跳如雷了。骂了一声,又深深地叹息,“若是他能想开回来,那自然好了。即便夫人肚子里这个是男孩,他还没长大,我就老了。这永康侯府交给一个稚子我怎么能放心?”

“小侯爷是个赤城之人,会想开的,这些年,夫人的确是逼得他太急,看得太紧了。”那幕僚道,“侯爷您最知道这种感受,也不能全怪他。”

“也是!夫人这个脾气……”永康侯摇头,“范阳卢氏一直没提出退婚,等秦铮和谢芳华大婚后,我去找左相和范阳卢氏的族长谈谈,将婚退了。想必范阳卢氏会同意的。毕竟不能耽搁他们自家辛苦费心培养的女儿。”

幕僚点点头,“侯爷说的是,也许小侯爷就等着退婚的消息传出呢。一旦传出去,他也许就回来了。跟不想娶的女子共度一生,的确难以忍受。”

“他想娶谁?想娶谢芳华吗?”永康侯哼笑两声,“轮得到他?秦铮和秦……太子斗得跟什么似的。这些日子,看着没动静,可是暗地里,谁又知道都做了什么谋算?红颜祸水!”

“皇上卧床养病,一个多月没踏出寝宫,恐怕快了。”幕僚道。

永康侯沉默片刻,“皇上对忠勇侯府如眼中钉肉中刺,但是对永康侯府,实在不错。也不知是得了什么病,有多要命……”顿了顿,有些忧心,“若是皇上大限,太子登基,永康侯府将来……前途未卜啊!”

“太子不是不容人之人。”幕僚道。

“太子虽然不是不容人之人,但也不是如皇上一般,非要除去忠勇侯府。永康侯若是吃闲饭,他眼里也容不下。他毕竟不是皇上的性情。他若是坐上皇位,可谓顺顺当当坐去来的。于朝政之事,对于父辈的前仇旧怨,他没那么感于心。”忠勇侯说罢,摆摆手,“罢了,今日就说到这吧!你下去吧!”

“是!”幕僚告退,出了房门。

永康侯并没有立即出来。

言宸和谢芳华对看一眼,谢芳华好笑,自古红颜祸水都是野史传记里面会记载让国祸乱衰亡的祸国殃民的女人,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冠上这四个字。不过依照秦铮和秦钰目前的情形,也的确不太冤枉她。

言宸也有些好笑,里面的这位侯爷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谢芳华会找他来对付太子。他现在就已经担忧自己的处境,那么答应了她要做的事情之后呢?是不是日夜睡不安稳,怕太子将永康侯府如何?

谢芳华对他无声地说了据,“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

言宸点点头。

谢芳华甩出绳索,勾住房檐,轻轻地落在了地上,然后,她从容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怎么又回来了?又想起什么事情了?”永康侯听到声音,头也不回地问。

谢芳华微笑,“侯爷,是我,你口中的红颜祸水!”

永康侯一惊,猛地转头,当看清楚是谢芳华,他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一脸惊骇地看着她,话都不会说了,“怎……怎么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我翻墙进来的!”比起他的惊惶,谢芳华沉静,“本来想来请侯爷帮个小忙,没想到,听到了侯爷这么一番肺腑之言,实在是让我深感荣幸。被人惦记想着,总不会太坏的事儿,证明我有了这个价值。”

“你……你来找我什么事儿?”永康侯勉强镇定,老脸红了又白,想发作,但是想到是她救了他夫人,又发作不出来。心中惊疑,他的府邸虽然不是多么铜墙铁壁,但府中护卫也有数百。不是谁都能轻易进来的。可是她如此悄无声息地进来了,而且至今都没有护卫发觉,这实在是……

说句难听的话,就算她如今是来杀他的,他可能已经无声无息地死了,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谢芳华看着他,也不浪费时间,将目的说了。

“什么?”永康侯惊骇地看着她,险些栽倒,手哆嗦地指着她,“你……你让我……你……”

谢芳华等着他镇定下来。

“不可能!这个怎么能是小忙?我不会答应你。”永康侯骇然了片刻,见谢芳华不语,他才知道自己没听错,立即坚决地摇头。

“侯爷先别急着拒绝,这对侯爷来说,举手之劳,不算是大忙。”谢芳华淡淡地道,“就是将侯爷在左右相府等几位大臣府邸安排的眼线用用而已。”

“用用而已?”永康侯恼怒,“你说得轻巧?那不是寻常百姓家,是朝臣!还是这么多的朝臣!我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去动他们!”

“我保侯爷和永康侯府平安无事!”谢芳华道。

“你保?你一个个女儿家,拿什么保?”永康侯恼怒。

谢芳华笑笑,“郾城刺杀案,临汾桥炸毁案,兵库盗火药案。这三桩案子,加起来,是不是足够株连九族?”

永康侯一愣,看着她。

“三皇子、五皇子、柳妃、沈妃、柳氏、沈氏,多少人的命我都保下来了。”谢芳华笃定地看着他,“而我请侯爷帮我做的事儿,不会要人命,只不过,是想让人慌乱两三日而已。两三日之后,朝纲还是朝纲,朝臣还是朝臣。”

“你……”永康侯虽然知道隐约这三件大事儿的内幕,可是如今听谢芳华毫不隐瞒地直说出来,还是震撼了片刻,看着她笃定的目光,他怒意稍退,“我怎么就知道你一定不要人命?朝纲社稷,乃是国之根本!乱一日都是大事儿,别说要乱上三日了。”

“侯爷真是有爱国之心,我该敬佩您!”谢芳华直言道,“不过,若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会来请侯爷帮忙。侯爷也知道我和秦铮大婚一定不会顺利,这几日,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儿。但是你想想,比起来朝臣无性命之忧好,还是兵马动乱,京城染血好?”

永康侯大骇,“你怎么能这么想?就算太子阻碍,也不一定会……”

“只要他阻碍,哪怕一点儿,秦铮就会动兵!”谢芳华冷笑一声,“他在西山大营待了多少日子?能是白待的吗?若是秦钰做什么?秦铮的脾气,血染皇城有什么奇怪?”

永康侯清楚秦铮的脾气,一时反驳不出来。

“既然侯爷有爱国之心,那么我请你做的这件事儿,就是可能会避免血腥的好事儿。”谢芳华看着他,“太子一日不登基,他也不是皇上。他监国期间,朝臣皆病,他是不是要立即安抚人心,稳住朝纲?那么,还有心思做别的吗?比如说阻碍我们,背后有什么谋划,都不能再用了。我和秦铮只要平安顺利地大婚!别无所求!”

永康侯看着她,“铮小王爷伤你,你们这是……”

“那些都是我们的私事儿!侯爷不用知道!”谢芳华拦住他的话。

“你虽然说得有理,但是我也不能答应你,太子和铮小王爷争斗,我永康侯府避之唯恐不及。何苦卷里面去?对朝臣动手,左右相那些人一个个都是猴精,只要我的线人动作,他们就会查出来,我暴露之后,太子知道我助你和铮小王爷,以后登基,如何会让我有好果子吃?”永康侯摇头。

“我说能保永康侯府,就能保!你的线人用完之后,我可以安排人退出各个府邸,远走保命。就算朝臣想查,也能抹平痕迹,查不到你头上,秦钰精明,就算查到了你,我也有办法让他不怪到你头上。”谢芳华话落,看着他,“我能与侯爷说这么多,是不想强迫你。你是明白人,我其实不必说这么多,有多的是办法拉永康侯府下水。只不过,不是诚心实意,难免出错,不是我所愿。我要万无一失,也算是对侯爷的尊重了。”

永康侯闻言,久久沉默。

谢芳华也不急,等着他。

过了片刻,永康侯沉沉道,“你救我夫人一命,我当还你人情。只是这事儿干系太大,你真能保证你所说的这些?让永康侯府无事。”

“不但能保证这些,我还能再保尊夫人生产一关。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保她平安生下来。”谢芳华又道。

永康侯闻言又沉默许久,才咬牙,“好,本侯答应你了!你要什么时间见效?”

“明日晚上之前!”谢芳华从怀中掏出一包天幻草递给他,说了用量和用法,让他分配。

永康侯接过,点点头,“明日午时后,就能做好,你届时安排人,让各府线人离开。他们忠心本侯十余年。本侯要保他们的命。”

“侯爷放心,我也不是草营人命的人。”谢芳华道。

永康侯点头,似乎不想再看她,对她摆摆手。谢芳华办妥了事情,自然没必要再待,立即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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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十点,现代文《青春制暖》更新第三章!

第一百零七章掀半边天

永康侯在谢芳华离开后,立即对外喊了一声,叫来人。

永康侯府的护卫总领立即出现在书房门外,“侯爷!”

“将府中护卫,再加一倍!”永康侯有些恼怒地吩咐。

那护卫总领一愣,不明所以,“侯爷,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你竟然还不知道!”永康侯气得想抽人,但又想到谢芳华进来出去都轻而无声,他本身也是有些防身功夫的人,自然知道她不但有武功,看来武功还很高绝。摆摆手,沉声重复,“按照我说的去做!”

“是!”护卫总领不敢再问,下去安排。

“等等!”他刚走两步,永康侯又喊了一声。

“侯爷还有什么吩咐?”护卫总领小心谨慎地问。

永康侯想着谢芳华刚走,他就将府中加派一倍的护卫,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告诉别人他的府中有了事情吗?他在别人的府中有眼线,别人在他府中也有眼线。他憋了一口气,摆摆手,“算了,府中护卫还是照常吧!是本侯最近心神不宁,怕出什么事情!”

护卫总领闻言试探地问,“要不还是按照侯爷所说加派人手吧!”

“我说不用就不用了,你下去吧!”永康侯烦躁地挥手。

那护卫总领不敢再多言,退了下去,心中暗暗想着,自从夫人怀了这个孩子,从鬼门关救回一条命,侯爷日夜来看着她,紧张得头发都快白了。还是希望夫人能平安产子,否则啊,这永康侯府以后的日子怎么也不会好过。

护卫总领下去后,永康侯又叫来早先那位幕僚。

二人关起门来,密谈了半个时辰,那幕僚一脸沉重地走出书房,不多久,永康侯也回了内院。

言宸和谢芳华顺利地没惊动任何人地回了忠勇侯府。

回到海棠苑之后,谢芳华对言宸说了明日还是要安排天机阁的人秘密将永康侯安排在各府中的暗线在做完事情后,悄无声息地接出城,必须离开京城。让别人查无所查。

言宸点头,“这个容易,我来安排,你就不用管了。”

谢芳华点点头。

当日事情做完,海棠苑熄了灯,谢芳华早早地睡了。

第二日,午时后,英亲王妃和永康侯分别派人秘密传来消息,宫中的皇后和两宫宠妃以及有品级的娘娘们以及京中一半的大臣府邸的天幻草之事已经做好。

得到消息后,谢芳华立即让言宸派人去各府邸接人。

未时三刻,有二三十人顺着东南西北城门进出的人流悄无声息地出了城。

与此同时,宫中英亲王妃在所用到的暗桩和线人事成之后,也暗中安排人接出了皇宫,申时之前,已经全都都安排出了城。

两桩事情都做好,东风已备,只剩下等晚上的时间到来了。

谢芳华做完了这两件事情,顿感轻松,果然先发制人比后发受制于人要愉快得多。就算秦钰有什么筹谋,也要先放下。

酉时三刻,宫中忽然传出消息,皇后娘娘发了急病,急传太医院的孙太医。

孙太医得了消息,赶紧地进了宫。

孙太医的脚还没站到凤鸾宫的地盘,后宫又传出消息,柳妃娘娘和沈妃娘娘也同时发了病,情况似乎和皇后一样。宫里的人也是连忙去太医院请太医。

柳妃和沈妃虽然儿子被遣送看守皇陵,母族被迫迁出京城,但是两妃的位份却丝毫没动,两人在宫中这么多年,也积攒了一些势力,虽然在太子监国,皇后耀武扬威之时,锋芒已失,但还是比一般妃嫔要有地位,更何况,皇上仍在,三皇子、五皇子被皇上放弃了,再无翻身可能。皇后也没刻意为难她们。

太医院连忙又派出两名太医去了柳妃和沈妃宫中。

这两名太医还没入宫,后宫又接连有妃嫔发了急病,而且都是有品级的妃嫔,太医院的人手根本就不够了。只能捡位份要紧的,受宠的宫先去。

后宫一下子似乎笼罩在了愁云中。

其她妃嫔发病,也许都不是大事儿,但皇后娘娘发病,这可是大事儿。立马有人出了皇宫,出了京城,前往狩猎之地给太子送信。

这人还没出城,左右相府、监察御史府、翰林大学生府、兵部侍郎、户部侍郎、工部侍郎、礼部侍郎、吏部侍郎等,二十多加府邸同时惊慌失措地请大夫。

太医院的太医都进了宫,各府邸都有自备的大夫,一时间兵荒马乱。

不多久,忠勇侯府的崔允,永康侯府的永康侯,也先后传出发病的消息。

崔允是自己找谢芳华要的天幻草,说既然京城各大府邸都牵连了,忠勇侯府不出事儿,实在太奇怪了。苗头忠勇侯府怎么办?老侯爷年纪大了,不适合。所以,他也服了药。

而永康侯自己留了点儿药,待事情都交代好了,他一咬牙,狠狠心,自己也吃了。

这二人发病消息传出不久后,英亲王府也传出了消息,英亲王也发了急病。

英亲王妃并没有将谢芳华安排筹谋的事情告诉英亲王,若是告诉,以着他忠心为国,为了社稷朝纲,一定不会允许。所以,她瞒着英亲王做了事情之后,也悄无声息地给他下了药。

整个京中一时间就如掀了半边天!

除了府中的大夫外,医馆的大夫也都叫走了,大夫紧缺。

皇宫中和京城各

皇宫中和京城各大府邸乱成了一锅粥的事儿,没等有人快马去找,秦钰留在京中的人很快就飞鸽传书传给了在行宫内拉着谢墨含狩猎的他。他接到信后,脸顿时沉了。

他一瞬间脑中闪过无数的想法,过了片刻,烧了信,吩咐,“立即回京!”

有人低声问,“那谢世子……”

“他也回京!”秦钰话落,出了寝殿的门。

不出片刻,谢墨含、王芜、郑译等人都得到了消息,匆忙地从住处走出来。

秦钰看了几人一眼,目光落在谢墨含身上,定了定,然后翻身上马。

谢墨含有那么一瞬觉得他的目光似一把利剑,他不动声色地跟着反伤上了马。

王芜、郑译二人对看一眼,也上马,和秦钰一起往京城赶。

路上,秦钰一直抿着唇,夜晚清凉的风吹在他脸上,身上,疾驰的马带起尘土,让后面跟随着他的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冷冽的肃杀。

谢墨含在他身后想着秦铮和秦钰外表不同,本性其实是相同的,遇到大事儿时,都冷峭肃杀得令人生畏。虽然他不知道京中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但想来,与秦铮和谢芳华脱不开关系。只是这两日他被秦钰拖住,没告诉他罢了。

狩猎的行宫距离京城不远,一个时辰后,秦钰一行人来到了城门。

守城的人见到太子回宫了,连忙让开城门。

秦钰带着人风驰电掣地入了城。

在通往皇宫和忠勇侯府的交叉口处,谢墨含喊了一句,“太子!”

秦钰勒住马缰,回头看着他。

谢墨含道,“舅舅也发了急病,我甚是担心,我先回府了,希望皇后娘娘没事儿。”

“好!”秦钰点点头,吐出一个字后,对王芜、郑译也摆摆手,径自带着随扈向皇宫而去。

谢墨含立即快马往忠勇侯府赶回。

王芜、郑译也担心自家老子,也匆匆往自己府邸赶。

谢墨含很快就回到了忠勇侯府,侍书早已经得了信等在门口,见他回来,立即上前,欢喜地道,“世子,您总算回来了。”

谢墨含点点头,“舅舅怎么样?”

侍书向外看了一眼,跟着谢墨含往内院走,低声道,“舅老爷不会有事儿,您放心吧!”

谢墨含虽然已经猜到,但闻言心下还是踏实了些,“妹妹呢?”

“小姐和言宸公子在舅老爷的住处。”侍书意有所指地道,“毕竟舅老爷不知道为何突然发了急病,小姐和言宸公子正在诊治。”

谢墨含点头。

来到崔允住的地方,便听到里面嗷嗷的嚎叫,十分之惊悚吓人,院中的仆从都躲得老远

谢墨含脚步微顿了一下,快步地走了进去,他刚走到院中,谢墨含和谢林溪迎了出来。

互相打了招呼,一起进了画堂。

崔允被五花大绑地绑在了床上,不停地嚎叫,声音正是从他口中发出,头发似乎被他抓开了,披散着,衣衫也被他抓得凌乱,脸已经因发狂而变形。如今若不是捆着,恐怕已经冲出屋去四处跑了。即便如今绑着,他身子扭动,晃得床板子嘣嘣直响。

谢墨含进屋之后,一眼看到崔允,吓了一跳,回头见言宸和谢芳华坐在一旁,谁也没动,只任崔允嚎叫,顿时不解地喊,“妹妹!”

谢芳华转过头,站起身,迎到他面前,“哥哥,你总算是回家了。”

谢墨含点点头,立即问,“舅舅这样,有没有事儿?怎么就看着他难受?”

“哥哥先别急,舅舅不会有事儿,顶多受点儿苦,他受得住。如今在等一个人,等那个人来了,再救舅舅。”谢芳华道。

“等谁?”谢墨含立即问。

“秦钰!”谢芳华道。

“太子进宫去看皇后了。”谢墨含想起秦钰走时的眼神,蹙眉。

“他看过皇后自然会来的。”谢芳华慢慢地道,“太医院的太医,连孙太医都算上,不见得认识天幻草的毒。所以,没办法救皇后,他就要来忠勇侯府。”

“你将后宫连皇后带嫔妃都下了这种毒?还有朝中左右相、英亲王、永康侯等这些忠臣?这实在是……”谢墨含即便已经猜到,但是经谢芳华证实,他还是有些震惊,“这面积是不是太大了?”

“不太大,不这么做的话,他能带着你回来?指不定有什么谋算。”谢芳华道。

谢墨含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你是怎么做到的?若是动用忠勇侯府隐卫,没道理我不知道。”

“没动用,我请了王妃和永康侯帮忙!”谢芳华如实相告。

谢墨含一惊,“那英亲王和永康侯……”

谢芳华好笑,“他们要中毒,自然更容易了,英亲王应该是王妃给他下的,而永康侯么,他又不傻,自己服了天幻草。”

“这种毒,不会致命吧?”谢墨含又转头看向崔允。

“在一定的时间内解了毒就不会。”谢芳华道。

谢墨含点点头,“后宫,朝纲,一下子这般乱,太子就算有什么谋算,此时怕是也不会用了。他不能置社稷于不顾。”话落,他看着谢芳华,怜惜,“妹妹,你对秦铮真是……”

谢芳华垂下头,低声道,“哥哥,已经动了心,我发现,不是能收就收回来的。况且……有些事情,不是看表面。既然这是我的姻缘,我

的姻缘,我为什么不抓住?难道要有朝一日后悔?我明明可以做些事情,凭什么一定将负担都加重在他身上?让他一个人承受两个人的负担?那他岂不是将情错付了我?”

谢墨含伸手摸摸她的头,目光温暖下来,“妹妹此言有理。你是我们谢氏的女儿,无论是娘,还是姑姑,当年都勇于认清自己的心,无所畏惧。你的确也不该将两个人的事情推给一个人承担。自己怎么会心安理得。”

谢芳华点点头,露出笑意。她的亲人都能理解她,真好!

兄妹二人正说着话,外面侍书道,“世子,小姐,太子殿下从宫中出来向咱们府来了!”

谢墨含看向谢芳华。

谢芳华对外面道,“知道了。”然后,转头对谢林溪道,“林溪哥哥,你去迎他。”

谢林溪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言宸,开始给舅舅施针吧!”谢芳华又看向言宸。

言宸点点头,从一旁拿过药箱,走到床前,将药箱打开,银针一字排开。

“这是……”谢墨含问。

“天幻草的毒,解的话,说容易极其容易,说难也极难。一种办法就是一种普通的野菜。还有一种办法,就是施针,将毒从穴道逼出来。”谢芳华对他解释,“如今在秦钰面前,自然用第二种方法。”

谢墨含点点头。

一盏茶后,秦钰由谢林溪陪同着匆匆进了崔允所住的院子。

谢墨含和谢云澜一起迎了出去,言宸转身施针,谢芳华站在言宸身边没动。

不多时,秦钰被请了进来,当看到屋中的情形,他走到床前,站在谢芳华旁边,没立即说话,而是看着施针的言宸。

谢芳华自然没理他。

过了片刻,秦钰才开口,“这是什么急病?这样施针救治,要多久能救好?”

言宸转头看了秦钰一眼,淡淡回答,“这种病叫流狂疾!一日施针一次,三日能好。”

“流狂疾?”秦钰蹙眉,“这是一种什么病?”

“是一种算是假瘟疫的病。”言宸道。

秦钰面色一变,“瘟疫?”

“太子没听清,是假瘟疫。看起来像是瘟疫,实则不是。应该是误食了什么相克的东西,才突然发病。”言宸解释。

秦钰面色微缓,“误食了什么东西才相克发这种病?”

言宸摇头,“在下医术有限!”转回头继续施针,不愿再多说了。

秦钰看了言宸片刻,转回头,看向谢芳华,对她道,“你的伤看来好了。”

“嗯,至少不会耽误大婚!”谢芳华点头。

秦钰忽然眯了眯眼睛,盯着她看了片刻,她面色平静,什么也看不出来。他忽然笑了,“我想我们应该借一步说话。”

谢芳华闻言挑眉。

秦钰转身走了出去。

谢芳华盯着他背影看了一会儿,也抬步跟着她向外走去。

“妹妹!”谢墨含担心地喊了一声。

“哥哥放心!”谢芳华低声对他说了一句,出了房门。

出了崔允住的地方,来到不远处的水榭。秦钰走了进去,负手而立,看着湖水,声音温凉,“谢芳华,你就这么想嫁给他?不惜一切代价?连扰乱后宫和朝纲这样的事情都能做得出?”

“若是我不做,太子你呢?会做出什么事情?”谢芳华没否认,秦钰何等聪明?言宸说的什么假瘟疫,他如何能信?搪塞之言罢了。也就等于明摆着告诉他,这件事情是她做的。

秦钰忽然转过头,脸色一改温润,冷冽地看着她,“男人之间的事情和争斗而已,你是女儿家,不是不应该掺和吗?若是秦铮这一次赢不过,他就没本事娶你。”

谢芳华也冷冷地看着他,“我要嫁的人是秦铮,别的事情,我可以不出手,但是这是我的大婚!我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大婚!为何要什么也不做地看着你们斗个头破血流?我要的是顺顺畅畅,没有丝毫阻拦的大婚!”

秦钰忽然笑了,“谁说一辈子就一次大婚?”

谢芳华看着他。

秦钰转过头,“千百年来,多少女子一嫁再嫁!你怎么就能保证你大婚后就能白首偕老?此生唯他?即便你能顺畅大婚了,又如何?不是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吗?江山如是,尘土如是,女人亦如是。”

第一百零八章意外破局

秦钰的声音掷地有声。

谢芳华看着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勃然大怒,“你疯了!”

秦钰看着她,摇头,“疯的人怎么能是我?是你才是!后宫、朝堂掀起半边天,只是为了跟他大婚。谢芳华,你这是要告诉我,你只是要大婚?还是要告诉我,谢氏要反?凌驾于皇权之上,让皇权颜面扫地?”

谢芳华眯起眼睛,“就算是我做的又如何?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不只是为了大婚,而是要纠集谢氏反了南秦皇权?”

“你出手,自然不会留下证据!”秦钰看着她,“短短时间,让后宫、朝堂瘫痪半壁江山,这样的事情,在这南秦京城中,有几个人能做出?而你一个女子就做到了。这么多年来,我虽然受父皇栽培,但是也觉得父皇对谢氏小心过甚。如今我算是明白了。当你认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这个江山是你的,固若金汤的时候,突然发现,别人只要动动手指头,顷刻间就能掀半边天。这样厉害的刀,悬在谁的头上,想必都不会好过。”

谢芳华冷笑,“你拖住哥哥,不让他回府。背后筹谋算计,阻隔的是我未来的幸福。说起来,也是你逼迫我的。不要将过错加在别人的身上,好像你没有错。”

“你确定你大婚了,你的未来就会幸福吗?”秦钰挑眉。

谢芳华不语。

“我没有说我没有错,我只是说这种感觉。”秦钰叹了口气,“我只是在等你来和我谈判。可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措手不及,这么大的动静。你也是真够心狠,我在你面前,一退再退,你却丝毫不顾年我的情意。一招对付我,还是这么不留余地。”

“若是不留余地的话,后宫如今已经挂了白帆,朝堂已经尸横遍野。”谢芳华道。

秦钰忽然一笑,“这样说来,如今人没死,发了急病,后宫、朝堂人心惶惶,整个京城百姓惴惴不安。我还得感谢你手下留情了。”

“至少,我做这件事情,还留了一丝底线。”谢芳华沉静地看着他,“试问太子,你做事情,可否留了底线?”

“你又怎知我没留底线?”秦钰看着她。

“你也许留了底线,但是筹谋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家国天下百姓子民吗?还是为了自小的互相看不顺眼?为了你对我那不知道是不是喜欢的想要夺过来?”谢芳华冷静地看着他。

秦钰微微眯起眼睛,没说话。

谢芳华继续道,“你是太子,未来储君,将来万万人之上。谢氏如今已经分族分宗,分崩离析,就算同姓谢,但已经不是一根绳上的谢字了。除了忠勇侯府,其余谢氏诸人,在你面前,都不够看不是吗?只要皇室不置忠勇侯府于死地,那么,忠勇侯府不会为保命做什么让你为难之事。另外,英亲王府忠心,南秦藩王只裕谦王一人,他归顺于你,无反意,朝臣一心拥护你为正统,万众一心。无内忧,无内乱,何愁南秦不强?你何苦做损人不利己之事?”

秦钰听罢,笑了笑,眸光平和下来,看着她,忽然温柔,“你看,你就是这样的女子,天下大义,家国大义,在你心里是极重的。每次见到你,你就想教训于我,让我为国为民!我很好奇,这是忠勇侯府骨血里传承的为国为民的原因,还是无名山的皇室隐卫多年训练使得你沾染了忠心为国之心?”

谢芳华忽然背转过身,深吸了一口气,“我对你说话,犹如对牛弹琴!你到底懂了没有?”

“道理我自然懂,但是心放不下,不甘心就这样,怎么办?”秦钰看着她,“若不然,你给我找一种方法?”

“收起你的不甘心!”谢芳华道。

秦钰摇摇头,“有些身体长着的东西,是随着血脉流动的,长年累月积累的。就算我想收,也收不起来。”顿了顿,他道,“正如你对秦铮,是不是你爱上他了,就收不回来了?”

谢芳华抿起唇角,“既然你知道,何必处处为难我?”

“我不是为难你,我是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给我,若是能将你的心挖出来给我,我觉得,有些东西,我也许能收得起来。比如,得到你,我答应,自此再不与他争斗。否则,我们这样下去,君不君,臣不臣。君臣不睦。何谈南秦国富兵强?”秦钰声音凉了几分,“自小,我和他就互看不顺眼,互争互斗,互夺一样东西。长大后,愈演愈烈。这种情况,若是没有一个万全之策。那么,将来,会不会死不休?连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