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子,可是因为焚心再无解?”崔允欷歔,看向忠勇侯。

忠勇侯面色凝重,“云澜不像是会自杀之人,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才对。”

谢芳华眼眶忽然湿了,嗓子一瞬间有些发哽,“爷爷为什么觉得他不像是会自杀之人?云澜哥哥虽然聪敏,但心思重,又背负焚心,受焚心之苦,或者,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他不能承受之事……”

“从他到忠勇侯府住下,接手了你手中的庶务起,一直有条不紊地做着,我没看出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就连你大婚,他也……”崔允说着,看了秦铮一眼,见他面色如常,他继续道,“也是十分平静,不像是被什么所苦,不能承受。”

“继续派人查探他的下落吧!”忠勇侯道,“这孩子的确背负得太多了。如今照你所说,他既然随你掉下悬崖,你没出事,他也不该出事儿才是,该是被人救走了。”

谢芳华点点头。

“皇上特意来了忠勇侯府一趟,进门口时,说看重林溪才华,要他前去身边陪伴笔墨。林溪以太子将他送你了,他的事情你做主为由推拒了。你怎么看?”忠勇侯又问。

谢芳华看了谢林溪一眼,见他微微抿着唇,她扯了扯嘴角道,“如今多事之秋,林溪哥哥还是哪里都不要去。皇上的身边,更是不能去。有时候,一旦出去参与朝事,卷入其中,便难抽身。我觉得,还是等时局稳定了,林溪哥哥若是有入朝的想法,再做打算

入朝的想法,再做打算不迟。”

谢林溪点点头,“我暂且没有入朝的想法,芳华妹妹说得对,以后再说。”

“皇上今日来忠勇侯,主要是为了你吧?喊你进宫,你没去。便单独寻你到了这里来。”忠勇侯看向秦铮,“皇上找你,所为何事儿?可是能说?”

秦铮懒洋洋地道,“还不是为了那些案子?让我尽快破案,不准耽搁。”话落,他轻哼一声,“当我是神探吗?”

忠勇侯闻言道,“为了南秦江山,你的确是该尽快破案,京中内外接连出事,必须要尽快拿出个说法,稳定朝局,免得人心惶惶。自从孙太医、韩大人接连被杀,朝中的大臣最近些时日都提心吊胆。”

秦铮没说话。

忠勇侯看了一眼谢芳华,继续道,“华丫头既然醒了,好好养着,你呢,吃过饭后,赶紧去处理事情。太子没在朝中,八皇子又年纪轻。有些事情,如今你不去做,何人去做?韩大人是好官,早些查出凶手,以慰他在天之灵。”

秦铮颔首。

这时,侍画、侍墨端来饭菜,忠勇侯住了口。

谢芳华虽然刚醒来,但是也不觉得饿,捧着稀粥喝了一碗,又吃了两口青菜,便放下筷子。

“吃这么少?”秦铮皱眉。

“她刚醒来,不宜多食,不吃就不吃吧!”忠勇侯道。

秦铮闻言不再言语。

吃过饭,天色还未到午时。

忠勇侯大手一挥,赶秦铮和谢芳华回英亲王府。

谢芳华不想走,坐着不动,小声说,“爷爷,我再住一日吧。”

“有什么好住的?”忠勇侯摆手。

谢芳华看着他,“我想和你说说话。”

“不爱听你说话。”忠勇侯道。

谢芳华瞪着他,见他拿定注意要赶她走的样子,她才气闷地道,“我是有事情和您说。”

“那你现在就说。”忠勇侯看着她。

谢芳华无言片刻,才揉了揉眉心道,“我有那么招您不喜吗?我刚醒来,你就赶我。”

“你待在这里,这个臭小子也不走,皇上有多久没出宫了?为了你们,特意来了侯府。”忠勇侯吹了吹胡子,“你哥哥离开了,你嫁出去了,忠勇侯府好不容易平静两日。你们一来,把人都招来了。”

谢芳华闻言沉默了一下,“好吧,那我现在就和您说。”

忠勇侯点点头。

谢芳华道,“我想了想,觉得,您既然三年前就已经退下了,如今年事已高,也不理会朝政了。舅舅如今也卸甲归田,林溪哥哥目前也没有入朝的打算。您为了哥哥和我,已经多年没出府了,我如今已然大婚,哥哥短时间内去漠北,无法定亲,不如,您趁此机会,出去游历吧。”

忠勇侯一愣。

崔允也讶异,“华丫头,你让老侯爷出京?”

“不只是让爷爷,还有舅舅和林溪哥哥。你们三人一起。”谢芳华道。

崔允更是惊讶,看了谢林溪一眼,见他也微愣,他问道,“为何?在府中待的好好的。”

“今年京城起了诸多事端,忠勇侯府又处在这么一个让人瞩目的位置。我觉得,不如爷爷外出走走,远离纷争。反正,谢氏已经分族分宗了,哥哥入朝为官已经为朝廷效力了。有了接班人。爷爷年纪大了,日日困在府中,也没多大趣味。舅舅常年戍边,只知漠北,不知天下有多少景色。林溪哥哥几乎从未出过京城百里吧?出去转转,有何不好?”谢芳华道。

“你说得也有道理,可是我们都走了,谁来看家?”忠勇侯蹙眉。

“我不是还在京城吗?英亲王府和忠勇侯府隔了两条街而已,又不远。”谢芳华看着他,“你在府中待了多少年没出去了,就不想出去转转?再说了,就算你们都不在,谁还会把忠勇侯偷走不成?”

“这是你的意思?”忠勇侯看向秦铮,见他一直没说话,问道,“铮小子,也是你的意思?”

秦铮笑了笑,“她刚刚醒来,未曾与我提起这桩事儿,不过,我觉得说得也有道理。”话落,他看了谢芳华一眼,“只是正因为爷爷年迈了,外出游历,多有不便。谁来照料?更何况,去哪里游历?总要有个方向。”

谢芳华道,“听说南秦以东,过海之后,那边也有一片土地,人杰地灵,爷爷去过北齐,南秦各地以前也走过,不甚新鲜。不如就去东海,过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毕竟,年岁以大,垂垂老矣,多看看也不枉此生。”

忠勇侯闻言动容,“只是传说过了东海,是有另外一片土地,难道是真的?”

“爷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不去验证,哪里知道是否是真的。”谢芳华道。

忠勇侯转头看向崔允。

崔允也有些动容,“据说东海很大,很少有人去走动,我们真可以去?怎么去?”

“坐船啊!”谢芳华道,“上好的铁皮制作的船,可以在海上航行,据说一个月,就可以到了。也不见得有多难。”

“若真是能去东海,我倒也想去看看。”谢林溪也来了精神。

忠勇侯捋着胡子,想了想,对谢芳华问,“你怎么突然有了这个想法?”

谢芳华看了秦铮一眼,道,“他不让我多思多想,但是我怎么能忍得住?保住忠勇侯府一直以来是我的一块心病,如今哥哥去了漠北,我更要仔细地照看您。”顿了顿,她如实地道,“更甚至,无名山三位宗师未死,此回被我烧伤了一位,肯定会怀恨在心。爷爷若是外出游历,总好过一直待在忠勇侯府。”

忠勇侯点点头。

“若是忠勇侯府和谢氏不威胁皇权了,那么,皇上还会想方设法非要置忠勇侯府于死地吗?不见得吧。所以,不如忠勇侯府空下算了,爷爷避世吧。”谢芳华又道。

忠勇侯府又思索片刻,抬头看秦铮,“你怎么想?”

秦铮笑道,“外面天宽地广,我倒也想去看看。只是我们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去了,爷爷先去替我们探探路也好。”

忠勇侯又看向崔允和谢林溪。

二人齐齐点头。

忠勇侯对谢芳华道,“好,那就听你的。可是什么时候走?”

“爷爷先将府中悄悄安置一下,别弄出动静,等我来安排吧。”谢芳华道。

忠勇侯吹胡子,“你还要操神?”

秦铮道,“我来安排吧。”

“这算什么操神?只要忠勇侯府保住,爷爷、舅舅、哥哥、林溪哥哥等人平安,我以后就不会太操神费心了。”谢芳华转头对秦铮道,“你只管忙破案的事情,你放心,我为了你我一世相守,定然会照顾好自己身体,再不乱来。”

秦铮闻言只能由她,“那好,就你来安排吧!”

第六十一章两百年前

忠勇侯、崔允、谢林溪三人离开外出游历的事情很快就敲定了。

谢芳华和秦铮又与三人闲坐了片刻,便被忠勇侯赶出了侯府。

出了忠勇侯府的大门,谢芳华转回身,看着烫金牌匾,目露伤感。

秦铮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谢芳华伤感褪去,转回头,对秦铮不满地嘀咕,“我一定跟爷爷犯冲,也和忠勇侯府犯冲,爷爷若是走了,以后没什么事情,我就不回来了。”

秦铮好笑地摸摸她的头,“不总想着回娘家的媳妇儿,才是好媳妇儿,你以后就安心地在落梅居待着吧。那里才是你的家。”

“不是我们的家吗?”谢芳华看着他。

“嗯,是我们的家。”秦铮笑着点头。

谢芳华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身子偎进他怀里,低低地喊,“秦铮。”

“嗯。”秦铮应了一声,看着她,“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有人看着呢,不怕笑话吗?”

谢芳华摇摇头,“不怕。”

秦铮好笑,“什么时候起,爷的脸皮没你的脸皮厚了。这可怎么办!”

谢芳华抬起头,嗔了他一眼,感受到四周看过来的视线,不好意思地从他怀里退出来,伸手拉起他的手,上了马车。

帘幕落下,遮住了侍画、侍墨等人捂着嘴的偷笑。

马车离开忠勇侯府门口,向英亲王府而去。

秦铮懒洋洋地靠着车壁坐着,谢芳华一改往日靠着他身边的习惯,将头枕在他腿上,身子同样懒洋洋地躺在车厢内,仰着头看着他。

秦铮轻轻摸着谢芳华的脸,从眉眼到轮廓,指腹轻柔温存,眸光温暖如水。

谢芳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似乎怎么也看不够,他面容清俊,眉目温柔,眼中只有她。

过了片刻,秦铮低下头,轻轻去吻她的唇角。

谢芳华双手手臂伸出,勾住他的脖子,唇瓣轻轻张开,迎合他的吻。

缠绵多情,温柔缱绻。

一吻之后,两个人互相看着,四目相对,都有些动情。谢芳华呼吸紊乱,将手伸进秦铮的衣服内,无意思地勾画着。

秦铮呼吸时轻时重,眸光渐渐幽暗,忽然伸手扣住谢芳华的手,将她拽开,哑着嗓子说,“你再调皮下去,我就忍不住了。”

谢芳华目光痴缠地瞅着他,小声说,“没想你忍。”

秦铮呼吸一窒,死死地扣住她的手,咬牙道,“这里是马车。”

谢芳华脸微微熏红,不说话,盈盈地看着他。

秦铮忽然低头,狠狠地在她唇瓣又吻了一下,然后伸手盖在她眼睛上,手掌将她整个脸盖了大半。他胸腹呼吸促乱,“若不是你身体不好,刚刚醒来,就算快回府了,我也定不饶你。”

谢芳华咬唇,小声说,“我身体没严重到那种程度……”

秦铮克制着心口往上涌的火,哑着嗓子警告,“你规规矩矩地给我好好调养,别试图再想吓我。”

谢芳华叹了口气,乖乖躺着不再乱动。

秦铮过了片刻,呼吸才平静下来,看着她说,“你最知道怎么折磨我。”

谢芳华不满地反驳,“我只是想你了。”

秦铮心神一荡,呼吸又紊乱片刻,才压制住,强硬地命令,“你不准再说话了。”

谢芳华住了嘴。

秦铮也不再说话。

车厢内陷入了一种奇异地安静。

过了片刻,马车停下,外面侍画轻声说,“小王爷、小姐,回府了。”

她话音刚落,英亲王妃的声音便传来,“华丫头刚刚醒来,怎么就急着回府了?我听到有人传话,还不信,赶忙出来看看,原来是真的。”

谢芳华听到英亲王妃的声音,躺着的身子立即坐了起来,伸手整理云鬓。

秦铮轻笑了一声。

谢芳华闻声抬眼看他,见他倚着车壁看着她,眸光尽是浓浓的笑意。

“你笑什么?”谢芳华问。

秦铮笑着摇摇头,对她招手,“过来一些,我帮你弄。”

谢芳华立即凑近他一些。

秦铮手指灵巧地拨弄了两下,便把她躺着时弄乱的云鬓发钗轻轻扶稳打理整齐,然后伸手挑开帘幕,当先跳下了马车,又伸手将她轻轻一拽,拽下了马车。

英亲王府门口站着一群人,英亲王妃为首,喜顺、春兰等。

“娘!”秦铮懒洋洋地喊了一声。

“娘!”谢芳华有片刻恍惚,也跟着喊了一声。

英亲王妃上前一步,伸手拉住谢芳华,打量她,“怎么没多在侯府住两日?”

谢芳华感觉她手十分温暖,她摇摇头,“爷爷嫌弃我给他添乱,刚醒来便把我赶回来了。”

“这个老侯爷,也真是的。”英亲王妃闻言顿时笑了,“回来了也好,我还担心得不行,本来打算吃过午饭再去侯府看你如何了,如今你醒来了就好。”说着,拉着她往府内走。

谢芳华撤出秦铮的手,任由英亲王妃拉着,往府内走。

英亲王府的大门她走过多次,唯独这一次,有些不同。

“身子感觉如何?可还好?”英亲王妃担心地问。

谢芳华摇摇头,“您别担心,是前些日子有些许劳累而已,太医夸大其词了。我懂医术,调养几日就好。没那么严重。”

“那就好,我们女

“那就好,我们女人,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英亲王妃拍拍她的手,隐晦的说,“如今不注意,将来后悔莫及。”

谢芳华明白她的意思,笑着点点头,“您放心,我晓得,以后定多加注意。”

英亲王妃回头看了秦铮一眼,“皇上今早跑去英亲王府了,找你何事?”

“案子的事儿。”秦铮道。

“是催促你尽快破案?还是如何?”英亲王妃问。

秦铮不带情绪地道,“都有。”

英亲王妃刚想说什么,看了左右一眼,改了口,“回正院再说。”

秦铮点头。

进了正院,迈进门槛,英亲王已经在画堂里等着,见秦铮和谢芳华回来,他仔细打量了二人两眼,和蔼地对谢芳华说,“女儿家是不宜操神太过,以后好好将养,万不可再冒失了。”

谢芳华点点头。

英亲王妃拉着谢芳华坐下,对她笑道,“听说你昏倒了,王爷也极是担心的,只是他对外说闭门养病,不好去侯府看你。”

“让爹担心了,我无大碍。”谢芳华笑了笑。

“无大碍就好。”英亲王点点头,看向秦铮,“你娘将无名山三位宗师之事与我说了。”

秦铮挑眉。

英亲王面色凝重,“无名山虽然毁了,可是得到的消息是无人存活。可是如今三位宗师竟然都活着,而且一直在暗中,并未现身,这里面怕是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在筹谋。”

秦铮不说话。

谢芳华看了秦铮一眼,也没说话。

“我听你娘说,持奉是冲着你手中魅族的术术孤本而来?”英亲王看向谢芳华询问。

谢芳华点点头,“他要我交出术术孤本。”

“无名山的宗师竟然一心要魅族的魅术至宝,到底是为何,我再三猜想之下,想来也许和两百年前的一桩旧事有关。”英亲王道。

谢芳华看着英亲王,“爹指的是什么旧事?”

“那件旧事,真的是旧事了。我也只是从先父皇和母后口中隐约听闻一二。”英亲王道,“也和谢氏有关。”

谢芳华顿时坐直了身子,隐约觉得,英亲王说的旧事,她也知晓一二。

“两百年前,谢氏出了一位天纵奇才,名叫谢灵渊,是谢家嫡系一脉子嗣。”英亲王看着她,“你应该知道他,就是至今被人提起来,还称赞的回绝大师。他圆寂后,天子换袍,举国恸哭。”

谢芳华点点头,“我是知晓他。”

“回绝大师抄录了一本《心经》,据说在《心经》里暗藏《天机图》,据说若是参透《天机图》,便能窥视天机,能推算南秦江山运数,更能推演凡人天命。”英亲王道,“其实,《天机图》不止能推算南秦江山运数,也能推演天下运数,任何人天命机缘。”

谢芳华眯了眯眼睛。

“传言前朝太祖皇帝和魅族公主有情,但碍于魅族的族规,所以,未曾缔结连理。互赠了彼此最珍重的信物。前朝太祖赠的是国策。魅族公主送了前朝太祖皇帝一个寓言金矿。世人都闻金而动,却不知道,金矿只是掩盖,预言才是实情。预言金矿说的不是金矿,而是《天机图》。”英亲王道。

谢芳华微怔,“就是回绝大师在《心经》里暗藏的《天机图》?”

“不错!”英亲王颔首,“后来魅族公主在回魅族的路上不知因何原因离奇死亡了。那卷魅梵文的国策和预言的金矿便不知道流落在了何方。”

谢芳华抿唇。

“直至南秦建朝,谢氏出了个奇才,回绝大师,受人瞩目。”英亲王继续道,“后来不知因何而起,天下流传出前朝国策和魅梵文都在他的手里。这等宝物,自然惊动了南秦皇室和北齐皇室。直到法佛寺失火,回绝大师突然圆寂,这两件宝物传言与他一起圆寂了,才自此销声匿迹。”

“可是两国皇室因为没有百姓那么天真,都以为这两样都在谢氏。毕竟回绝大师是谢氏的人。”谢芳华接话道。

英亲王点点头,“是有这等猜测。”

“所以,南秦皇室一直筹谋谢氏,明明知道谢氏忠心为国,可还是想除去,除了谢氏繁华鼎盛,子嗣多才者众外,还有一个就是因为魅梵文的国策和《天机图》。”谢芳华道,“回绝大师的《心经》里藏着《天机图》外,其实国策也不见得是真正的国策。”

英亲王一怔,看着谢芳华,“你可还知道什么?”

谢芳华摇摇头,“我不知道什么,只是觉得,前朝国策而已,不至于引多方争夺。其中定有秘密。尤其是魅梵文写的前朝国策。”

“也许吧!”英亲王点点头,“当年,为了前朝国策和《天机图》,皇室三座隐山的宗师走出动了。最后,法佛寺大火时,三位隐山的宗师无一幸存,都陪回绝大师一起圆寂了。”

谢芳华一惊,“竟然有这一桩事儿?”

英亲王叹了口气,“这是今朝的皇室秘辛,我是依稀听先皇和母后提过。”

英亲王妃这时忽然道,“华丫头说,她手中的术术孤本,一部分来自无名山,一部分来自皇室藏书阁,一部分来自忠勇侯府。难道这孤本三分有什么隐秘来历不成?”

英亲王摇摇头,模棱两可地道,“应该有联系。也许,当年的国策里,存放的便是这孤本秘术也未可知。”

英亲王妃又转头,对谢芳华问,“华丫头,术术孤本,你真记在了心里?”

谢芳华点点头,“不止秘术孤本我记在了心里,回绝大师抄录的《心经》,也被我得到,看过之后,给烧进了火炉里毁了。”

英亲王和英亲王妃闻言齐齐一惊。

“是真的。”谢芳华道,“春年夜里,我曾去过法佛寺,在皇上派人去拿《心经》时,抢先得到了。”顿了顿,她道,“与我同去的人是李沐清,他亲眼看着我烧毁的,可以作证。”

英亲王和英亲王妃又齐齐欷歔一声,看向秦铮。

秦铮面色不改,神色懒散,“毁的好,害人的东西,留着只会是祸害。”

英亲王和英亲王妃对看一眼,一时无言。

谢芳华沉默片刻,对英亲王道,“爹的意思是,不止是无名山三位宗师,还有另外两位隐山,一直就想要这两样东西。如今,查出这两样东西在我手中。定然会不遗余力得到。可是,他们得到,是要做什么?是为了南秦皇室?还是自己另有所图。如今的他们对南秦皇室可还忠心?”

“我最近不曾进宫去见皇上,不知皇上是否知晓个中内情,对皇室隐山隐卫是否还能掌控……”英亲王摇摇头,看向秦铮,“你今日见了皇上,可看出皇上是如何看法?”

“自从无名山被毁后,其它两座隐山自此再无讯息传来。”秦铮淡淡道,“待秦钰治水回来,他准备退位。”

第六十二章落梅之红

谢芳华抬眼去看秦铮,只见他脸色寡淡得看不出一丝情绪。

皇上要退位?

自古虽有帝王待太子能执政后便退位让出宝座,但数朝数代屈指可数。如今皇上竟然有了提前退位之心?为何?是他老了,掌控不住皇室隐卫了?还是觉得自己时日无多,想提前交给秦钰看看被他治理下的江山?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值得让人多方揣测的事情。

英亲王闻言更是大惊,坐着的身子腾地站了起来,看着秦铮,“你说什么?”

秦铮看了英亲王一眼,重复道,“皇叔说,待秦钰治水回来,他打算退位。”

英亲王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英亲王妃也惊异,怀疑地问,“皇上当真如此说?”

秦铮嗤笑一声,“我还说假话不成?他的确是这个意思。”

“为何?”英亲王立即问。

秦铮闲散地看了英亲王一眼,“父王,您活到现在,可觉得自己老了?有些事情力不从心了?”

英亲王一愣,须臾,有些无力地点点头。

“皇叔大约也如是想法。”秦铮道,“他坐在这个宝座上,也已经力不从心了。”

英亲王闻言慢慢地坐回椅子上。

英亲王妃看了英亲王一眼,叹了口气,“皇上退位可是大事儿,也不单单要皇上一人之言,朝中文武百官的谏言也是要听的。说是退位,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儿。”

秦铮不语。

英亲王妃又偏头看向谢芳华,温和地道,“你刚刚醒来,都说了不能操心劳神,还拖着你在这里说事儿。赶紧回去歇着吧。”

“我不累。”谢芳华道。

“铮儿气色不大好,你昏睡时,他定然寝食难安。你们都回去吧。”英亲王妃摆摆手,“俗话说:车道上前必有路。无论是因为两百年前的事情牵扯到了今天,还是因为你的身份之事,或者因为别的身份事儿,暂时都不必理会。好好养身体打紧。”

谢芳华看向秦铮,见他气色的确不大好,她点点头,站起身。

秦铮没有意义,伸手拉着谢芳华,不多耽搁,出了正院。

二人离开正院,走得没了影。英亲王妃才对英亲王道,“若是皇上当真掌控不住皇室隐卫了,那么,皇室隐卫到底想要做什么?是夺了南秦江山?还是?”

英亲王面色凝重,“当年,先皇和母后在世时,母后就私下对先皇提议过,将三座隐山封掉。但和南秦江山一起繁衍至今的隐山,如何说封就封?隐山和皇室隐卫被誉为南秦皇室的半壁江山壁垒。哪能轻易摘除?更何况,还有和南秦国力不相上下的北齐一直以来虎视眈眈。若是南秦江山失去壁垒,那么,北齐进犯,南秦危矣。”

“可是如今呢?无名山被毁,三位宗师仍旧活着,可是再不听命于皇上。如今也许就是因为他们,才将京城内外搅得乌烟瘴气。”英亲王妃道,“再这样下去,不得控制话,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他们应该是冲着华丫头而来。”英亲王道,“暂且再观望数日,等太子回来吧!”

英亲王妃点点头,叹了口气。

秦铮和谢芳华出了正院,一路谁也没说话,携手回到了落梅居。

二人刚到落梅居门口,白青和紫夜本来抱着树枝打秋千,见二人回来,立马蹭蹭地跑了过来,一个拽着秦铮的衣摆,一个拽着谢芳华的裙摆,呜呜出声。

谢芳华蹲下身,伸手去摸白青。

秦铮也蹲下身,伸手去摸紫夜。

白狐和紫貂的脑袋不停地蹭二人的手,口中呜呜,像是被抛弃了很久的孩子,对二人哭诉。

谢芳华看着两个小东西,忽然对秦铮说,“若是我们有了孩子,把他扔在家里,我们出门回来,他是不是也会这样?十分委屈?哭诉我们不该扔下他?”

秦铮闻言转头看向谢芳华。

谢芳华也偏头看着他,小声问,“你说是不是?”

秦铮点点头,“也许是。”

谢芳华微笑,“秦铮,我们要个孩子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