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了。”英亲王妃摆摆手。

“是去找小王妃了吗?”春兰担忧地道。

英亲王妃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以前一直盼着他们大婚,大婚后我盼着抱孙子,可是这孙子没盼上,竟然就这么有了休书,不成夫妻了。如今,只盼着他们都平平安安就好了,我也不多求了,求不来。”

春兰闻言小声说,“王妃,您也两日也没好好休息了,既然小王爷平安回来,您回院子里休息吧。”

英亲王妃点点头,回了正院。

英亲王和左相在落梅居扑了个空,二人一起急匆匆出了英亲王府,二度进了皇宫。

二人进宫后,直奔御书房。

御书房外,已经聚集不少又进宫的朝臣,人人愁容满面,见英亲王和左相来了,连忙上前问,“王爷,左相,你们府中可有黑紫草?”

英亲王和左相齐齐摇摇头。

众人闻言脸又灰了几分,“这可怎么办?我们的府邸也都没有黑紫草啊。”

“没有黑紫草,可怎么救太子殿下!”

“如今据说还不是黑紫草生长的季节,就算是去山林里采摘,都采不到。”

“那太子岂不是性命堪忧?”

“是啊,何止太子性命堪忧?临安城十几万性命那。”

……

一时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人人心急如焚,连一株救命的黑紫草都找不到,别说救临安城十几万人的性命,就是救太子的性命都难啊。

一个小太监从御书房里走出来,扫了一眼群臣,“各位大人,皇上十分烦躁,还请不要喧哗,息声。”

众人立即禁了声。

自从吴权去英亲王府传休书的圣旨,被秦铮一掌打伤,如今卧病在床,下不来床,养伤呢,御书房便新换了小太监。

这小太监对英亲王和左相一作揖,“王爷,左相,皇上有请。”

英亲王和左相对看一眼,一同走了进去。

皇上正站在玉案前,一脸阴沉,下面已经站了右相、永康侯、监察御史、翰林学士等几人。见二人来到,皇上问,“王兄,左相,你们府里难道也没有黑紫草?”

英亲王愁容满面地摇摇头。

左相道,“臣家里一直不爱存药,药库房的药本就不多,没有黑紫草。”

皇上恼怒道,“这可怎么办?我堂堂南秦,泱泱大国,竟然连一株黑紫草也找不到。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笑掉大牙是小事儿,这可关乎太子的性命和临安城十几万百姓的性命。”英亲王忧心道,“不知道临安城能支撑几日。”

“如今南秦上下,黑紫草既然都被人搜刮走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查出是什么人暗中搜刮走了黑紫草。只要找到背后之人,强行拿到黑紫草,才能救太子和临安城十几万百姓性命。”永康侯道。

“说的轻松,谁去查?你们去给朕查吗?别说京城外,就是堂堂帝都城,朕的皇宫,竟然就在朕和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有人悄无声息作乱,你们竟然都不知。你们告诉我?谁来查?谁有本事查出来?”皇帝质问。

永康侯立即噤声。

“左相,你不是去英亲王府请铮小王爷了吗?小王爷如何说?”右相询问左相。

左相摇摇头,“小王爷不在府中,本相连他的影子都没见着。”

“小王爷去了哪里?”右相立即问。

左相摇摇头。

右相看向英亲王。

英亲王也摇摇头,“据落梅居的人说,今早还在,如今不知何时出去了,更不知去了哪里。”

提到秦铮,皇帝忽然平静下来,对众人摆摆手,“没有黑紫草,你们都还在朕面前干站着做什么?也生不出黑紫草来。都出宫想办法吧!”话落,他对英亲王道,“王兄,你回府,等着秦铮,他何时回府,何时你让他进宫来找朕。他若是不进宫,你派人来告诉朕,朕去找他。”

英亲王应是。

众人对看一眼,知道大家聚在这里也确实无用,都齐齐退出了御书房。

第七十九章 云澜紫草

群臣走出宫门,并没立即离去,而是聚在宫门外,愁容满面。

左相走近英亲王,对他低声问,“王爷,小王爷当真不在府中?”

英亲王看了右相一眼,摇摇头,“是真不在府中。”

“连你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右相又问。

英亲王摇摇头,“华丫头离开,圣旨休书昭告天下,他受的打击不小。这等时候,我也不敢保证说他心里还想着南秦江山社稷。不知离府去找华丫头了,还是去做什么了。”

右相闻言叹了口气,“如今太子染了瘟疫,临安城危在旦夕,放眼南秦,能拯救太子和临安于水火的人,也就非铮小王爷莫属了。若是他不出手,这南秦就真危矣了。”

英亲王脸色极差,“也不能将重担都放在他一个人身上,各府也有其才华兼备的公子。你家的小子,可有信儿传回来?他文武双全,不差于秦铮。”

右相摇摇头,“他至今没传信回来,我都不知道他如今在哪里。”

“南秦京城小辈里,除了太子、秦铮、忠勇侯府的谢侯爷、你家的小子外,还有谁能出来应应急。”英亲王深深忧虑,“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南秦不出事儿的时候,觉得小辈们个个出类拔萃,争奇斗艳。如今出了事儿了,却一个个都找不到。”

“南秦京城小辈里,有才华之人的确是大有人在。可是如今能应急的却是少。太子和谢侯爷困在临安城。铮小王爷和我家的小子不知所踪。永康侯府的燕亭至今没音讯,从除夕夜走了,一去不归,音讯全无。谢氏米粮的谢云澜在丽云庵出事儿后查无所踪。谢氏盐仓的谢云继据说失踪了,多久都没见到人了,谢氏长房的谢林溪和忠勇侯、武卫将军暗中离开去避世游历了。”右相逐一算下来,“监察御史府和翰林大学生府的两位公子学的是文治,这等时候不抵作用,只能帮着八皇子稳住朝局就不错了。八皇子毕竟年岁少,需要磨砺些年。其他皇子无一能用。”

英亲王深深地叹了口气,“南秦市井一直以来都流传着一句话,说南秦精粹,一半出在谢氏。此言真是非虚啊。谢氏粗粗一计算,小一辈里叫得上号的,便大有人在。”

“只是可惜,皇上这么多年来一直防着谢氏想要除去,忠勇侯府一退再退,前一阵子,京中内外诸多案子,明眼人一看就是冲着谢氏来的。老侯爷十有八九是寒了情,冷了心,才在这时候彻底避世离开了。他这一走,出了天大的事儿,谢氏也不管了。没有忠勇侯府支撑的谢氏,人人只力求自保了。这个时候,谁还会出面解救南秦危难?”右相道。

英亲王忽然道,“你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我。虽然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是对于谢氏来说,世家大族,如卧龙,盘旋在这片土地上经历数朝数代,自有其根基。就算背后之人有通天之能,掌控了整个南秦的药铺,药商,可是,也难以对谢氏搜刮殆尽吧?”

右相恍然,“王爷的意思是说谢氏一定有黑紫草?”

英亲王颔首,“本王正是这个意思,谢氏根系有多深,不用我说,你也明白。明里没有,不代表暗里没有。”

右相揣测,“可是如今忠勇侯府已经人去楼空,其它谢氏早已经分族分宗,恐怕……”

“不如你我先去谢氏米粮和谢氏盐仓看看,忠勇侯府虽然人去楼空了,但是这些人还在,谢氏六房的人还在,就算分族分宗了,不是谢氏之人,也是南秦子民。”英亲王道。

“王爷所言有理!”右相颔首。

二人商议好,准备离开。

“王爷,右相,你们二人这是要回府还是要去哪里?”左相走过来。

右相看了英亲王一眼,说道,“我和王爷打算去谢氏米粮和谢氏盐仓看看,也许有黑紫草也说不定。”

左相一拍大腿,“对啊,谢氏。我也与你们一同去可好?”

右相笑道,“知道左相你最是忧急太子,一起去自然好。”

“我也与你们一起去!”永康侯也凑上前,“我多少兴许能帮上些忙。”

英亲王点点头。

一行四人向谢氏走去。

四人离开后,朝臣互看一眼,又聚在宫门谈论片刻,三两一伙地散去了。

半个时辰后,四人来到了谢氏米粮。

守门人见朝中四位贵人竟然齐齐地来了谢氏米粮,惊呆了片刻,连忙恭敬地见礼。

“本王等四人来见你家家主。”英亲王道,“你去通秉一声。”

那守门人连忙道,“回王爷,我家家主不在府内。”

英亲王一愣,“你家家主去了哪里?”

“去找我家公子了啊。”守门人苦下脸,“自从我家公子随芳华小姐去丽云庵,出了事儿后,再没回来,无影无踪,家主担心,带着人出去找了。至今都多日了,依旧音讯全无。”

英亲王看向左右。

左相疾步上前,“这府里目前有什么人在?”

“夫人在家主离开后,便去寺里小住吃斋念佛给家主和公子祈福了。府中得力的人手都被家主带走寻公子了。除了几个老奴和小人看门外,府中目前没什么人。”守门人道。

左相一时也无言了,看向右相。

右相叹了口气,“云澜公子乃谢氏米粮支柱,他出事儿,惊动谢氏

,他出事儿,惊动谢氏米粮一众去找,也情有可原。既然府中无人,便不必再进去了。我们去谢氏盐仓吧。”

左相点点头。

一行人离开谢氏米粮,前往谢氏盐仓。

不多时,来到谢氏盐仓门前,只见谢氏盐仓门前落了个大锁疙瘩。

英亲王、左右相、永康侯四人面面相耽。

左相上前那一步,焦急地叩门,“有人在没?”

门闩哗哗地响了半天,锁疙瘩砰砰地晃动了数下,门内无人应声,连个看门人也没有。

“行了,别晃了,你看这周遭杂草都生了,看起来这门关了有月余了。”英亲王道。

左相大急,“王爷,我能不急吗?太子危在旦夕,这……谢氏盐仓的人哪里去了?”

“问问左右邻居吧。”右相道。

英亲王点点头。

永康侯走到一旁邻居门前叩门。

有人从里面探出头,见几人身着官服,知道是大官,连忙见礼。

“我问你,这谢氏盐仓的府邸怎么关了门?人呢?都哪里去了?”永康侯询问。

那人连忙道,“自从云继公子失踪,不知所踪,谢氏盐仓上下便出动了人去找。只留了看门人在。一个月前,看门人家里出了事儿,索性赶紧锁了门回老家了。至今没回来。”

永康侯一听,回头去看英亲王等人。

英亲王摆摆手,“去谢氏六房看看。”

几人点点头,向谢氏六房走去。

来到谢氏六房,左相迫不及待地上前叩门。

有门房打开门,见到几人吓了一跳,也是连忙见礼。

左相挥挥手,“你家老爷和夫人可在?”

门房点点头,“老爷和夫人都在呢。”

左相顿时松了一口气,大喜,“快去禀告,就说我们要见你家老爷和夫人。”

门房应声,撒腿就向院里跑。

不多时,谢氏六房府内的人都惊动了,谢氏六房的老太太、老爷、明夫人齐齐应了出来,一群人浩浩汤汤。

谢氏六房的老太太和宫里的林太妃是手帕交,虽然没品级,但是辈分在这里。

英亲王、左右相、永康侯在她面前都算是小辈,见她竟然迎出来了,连忙上前见礼。

六房老太太摆摆手,连连说舍不得,又问英亲王几人,“王爷啊,我们府中这是出了什么大事儿?怎么劳动你们几个都来了?”

英亲王连连摇头,“老夫人且宽心,不是府中的大事儿,是朝中的大事儿,本王几人过来,是有要事相求。”

英亲王说了个求字,六房老夫人吓了一跳,连忙看向她儿子、儿媳。

六老爷因为身子骨弱,一直未入朝应卯当值,打理府中些产业,但是人并不是憨傻,相反,谢氏的人都极其聪明,闻言连忙道,“王爷、两位相爷、侯爷,先请入府。”

英亲王等人知道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齐齐点头。

一行人入了府。

来到会客厅,上了茶水果盘,遣散了下人,就剩下六房老太太、六老爷、明夫人三人。

英亲王率先说明来意,询问府中是否有黑紫草。

“原来王爷是为了这事儿而来。”六房老太太人虽然老了,但是不糊涂,摆摆手道,“半个时辰前,宫里的太妃派人给我传了信儿,就是询问这黑紫草。后来我才得知,是临安城出了事儿,需要黑紫草。可是我们府中一直以来没有黑紫草啊。”

“太妃竟然早先给您传信?”英亲王一愣。

“太妃也是为了八皇子,自从太子离开后,八皇子监国,八皇子毕竟年纪小,出了这等大事,一时间听闻乱了方寸,京城内外都找不到黑紫草,太妃便想着来问问我府内有没有黑紫草。”六房老太太道。

“老夫人,谢氏六房对于整个谢氏来说,不大也不小,据本相所闻,谢氏每个府邸都有私库,尤其是您这府中六老爷常年体弱多病,按理说,药材更是齐全才是。为何一直以来没有黑紫草?”左相盯着六房老太太问。

六房老太太看着左相,有些犹豫,“这……”

“老夫人,这里莫非有什么隐情?”永康侯问。

英亲王和右相也看着六房老太太。

六房老太太看向儿子和儿媳。

六老爷和明夫人也有些犯难,似乎有什么事情的确是不好说。

英亲王看着三人道,“老夫人,六老爷、六夫人,临安城发生了瘟疫的事情你们想必也知道了,太子日前在临安城也染上了瘟疫,目前临安城十几万百姓等着黑紫草救治。可是临安城方圆五百里黑紫草都被人搜刮殆尽了。消息传到了京中,皇上今日下旨,京中各大药房,各大府邸,只要有黑紫草的,就赶紧救急。可是找遍了京中内外,都没有黑紫草,一株也没有。我等这才想到来你们府邸,想着堂堂谢氏,总该有黑紫草的。”

“是啊,若是没有黑紫草,不止太子性命不保,临安城十几万百姓的性命都不保。临安城就毁了。更何况,忠勇侯府的谢侯爷在去漠北的路上,被大雨拦在了临安城,恰巧赶上瘟疫,如今也在临安城。”右相道,“谢氏六房和忠勇侯府可是关系最近的府邸,哪怕看着太子出事儿,也不想谢侯爷出事儿吧。”

六房老夫人闻言看向左右,六老爷和明夫人对看一眼,对老夫人点了点头,老

了点头,老夫人方才道,“不是老身不愿意说,这里面确实有些隐情不便说。不过既然关系到太子和谢侯爷的安危,自然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英亲王等人闻言齐齐竖起耳朵听。

六房老夫人道,“王爷和两位相爷、侯爷虽然一直都在京城,可能忙于要务,对有些事情了如指掌,对有些事情嘛,可能就是有所不知了。谢氏米粮的云澜公子,一直有隐疾怪病。整个谢氏只要有黑紫草,每年都会送到云澜公子的府内,他的病就需要黑紫草。”

英亲王等人闻言一愣。

右相齐道,“竟有这等事儿,为何我等一直未曾听闻?”

明夫人接过话道,“老身方才说了,王爷和相爷、侯爷一直身负朝中要务,对些许小事儿自然就不留心了。更何况,云澜公子虽然有才华,但是因身体有隐疾,又素来低调行事,再加之三年前离京去平阳城休养,这三年来,淡出了京城。更何况,隐疾怪病这种事情,对于我们谢氏来说,自然是能瞒就瞒了,不是什么好事儿,自然不会弄得天下皆知。所以,王爷、两位相爷、侯爷不知道也不意外。”

“实不相瞒,这些年,皇上对于谢氏的动静,一直都有所注意,整个谢氏将有的黑紫草都给谢氏米粮的事儿,本王却半丝风声都不曾听到。”英亲王道。

明夫人顿时笑了,“皇上和王爷以及朝中众位大人的风向都是盯着江山政权经脉,对于药材,若不是出了临安城这等危急性命的大事儿,黑紫草不过是小事儿而已。”

“说得有理!”右相颔首。

英亲王闻言道,“这么说,整个谢氏,都不见得有黑紫草了?”

“如今不是黑紫草生长的季节,往年,黑紫草成熟后,在最好的季节,我们各府只要从产业下收到的黑紫草,都会趁着新鲜,立即送给云澜公子,他那里为了自己的病,有专门的保存之法,可以使得黑紫草有最好的药效。”明夫人道,“所以,整个谢氏除了云澜公子那里,怕是别处都没有黑紫草。”

英亲王看向左右相、永康侯,四人面面相耽。

过了片刻,英亲王忧愁地道,“云澜公子自从去了丽云庵,至今下落不明,不知所踪。这可怎么办!”

左相急急地对明夫人问,“夫人,你们每年将黑紫草送给谢云澜,都送去哪里?”

“以前是送去她的府邸,后来是送去平阳城。”明夫人想了想道,“云澜公子身边有一位神医大夫,叫做赵柯。黑紫草就由他收。云澜公子虽然失踪了,但赵柯兴许还在平阳城。若是去平阳城找找赵柯,兴许能拿到黑紫草。”

左相腾地站了起来,“事不宜迟,王爷、右相、侯爷,咱们赶快走吧。”

英亲王也站起身,皱眉,“咱们几人去平阳城?”

“先去进宫找皇上啊!让皇上派人去平阳城。”左相道。

右相立即道,“一定不能走漏风声,若是我们进宫去找皇上,没准别人也会得到消息。连皇宫御药房的黑紫草都不见了。可想而知背后人其心可恶。”

“那依你说怎么办?”右相急道,“无论如何,还是先救太子当紧。”

“王爷,铮小王爷何时回府?”右相对英亲王问。

英亲王摇摇头,“哪里晓得。”

“最好能赶紧找到铮小王爷,这件事儿,最好还是让铮小王爷出手,目前,恐怕赵柯处是唯一有黑紫草的地方了。若是别人去,不见得能拿得到黑紫草。更惶论,还有背后的人,若是抢夺,寻常人去,怎么抢夺得过?”右相道。

英亲王点点头,“也是,这样,先去我的府里,看看王妃能否找到他。自从当年他出了那一桩事情,险些在乱葬岗丢了命。回来后,王妃便在他身上种了特殊的香,她养了一只鸟,紧急时,那鸟能寻着香找到他。迫不得已,只能用这个法子了,毕竟临安城之事十万火急。”

第八十章重中之重

英亲王话落,左右相、永康侯也觉得别无他法,齐齐颔首,一起出了谢氏六房。

四人离开后,六房老太太叹了口气,“先是云继公子不知所踪,再是云澜公子下落不明,都不知哪里去了,谢氏米粮和谢氏盐仓的人都去找两位公子了。忠勇侯府也人去楼空。如今在这京城里,谢氏的大户只我们一家了。”

“老侯爷离开前,不是给咱们府传了信儿?说是避世一阵子。”明夫人道。

“如今这局势,实在是乱。”六老爷道,“不知道要避世多久。”

“是几个月,还是一两年,还是几年,这都说不准。”明夫人也跟着叹了口气,“京城乱,京外也乱。如今这天下不知哪里还有清静之所?老侯爷说是出去转转,游历散心,不知能去哪里。”

“我们要不要也寻个地方离京安置?”六老爷道。

明夫人看向六老爷,“我们祖祖辈辈都在京中,靠祖荫田产过活,一直以来,我们谢氏六房靠忠勇侯府庇护,府中只养些家仆和几名护卫,就算出京去安置,能去哪里?”

“也是!”六老爷惭愧地道,“都是我无能,使得母亲和你劳心劳力。”

“快别说这种话了,你身子骨从生下来就弱,能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娘已经很知足了。”六房老夫人训斥了六老爷一句。

“娘说得对,我不求你高官厚禄,大富大贵,也不求你像别人一样精于算计。谢氏长房一直以来汲汲营营,结果又如何了?除了芳华小姐保住个谢林溪外,其余人如今落得那个下场。咱们在京中能够安稳度日,我也已经很知足了。”明夫人也连忙道,“咱们哪里都不去,忠勇侯府无人了,谢氏米粮无人了,谢氏盐仓无人了。但是不能让别人说我们谢氏无人了。我们谢氏六房就在这京中屹立着。只要我们在,我们谢氏就会一直在。”

“说得对!”六房老夫人一拍桌子,赞扬道,“我们谢氏这一代算是生死存亡之际,度过了这个难关,能再繁荣延续百年,若是度不过,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我们哪里也不去。”

六老爷点点头,“听娘和明儿的。”

“伊儿这两日一直在我身边说芳华小姐,求我去打探打探她的消息。”明夫人道,“这孩子自小也没和芳华小姐见多少面,却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喜欢她。那天她去街上看到张贴出的圣旨休书的告示,脸都白了跑回来。说铮小王爷如何如何喜欢芳华小姐,一定不会同意休妻的,一定是皇上作怪。跟我说了不少关于皇上的大逆不道的话,被我喝止了。这孩子这几日闷闷不乐,也让人忧心。”

“人与人之间啊,讲究的是个投缘。我和林太妃也是一见如故,成了手帕交。伊儿喜欢芳华那丫头,也没什么奇怪的。那样的丫头,让我见了,也喜欢。她那样的才是我们谢氏真真正正的大家闺秀,从骨子里透着尊贵沉静,比当年的她姑姑还要出挑。”六房老太太道,“照我看啊,伊儿你不必担心她,她性子活泼,性情讨喜,凡事一点就透,不钻牛角尖,想得明白。不像是她姐姐,哎,被我养成了那副执拗的脾性,闷声不语的,什么事儿都在心里憋着,日渐消瘦,才是真让人忧心。”

“她还是放不下八皇子?”明夫人闻言也愁了起来。

六房老太太点点头,“这也怪我,冤孽啊。我早先是想着给她许一门好姻缘,林太妃性情平和,凡事清透,能在宫中无子无女安稳度日这么多年,是个明白人。她教导成人的八皇子,品性肯定没问题。可是没想到,咱们家姑娘对他钟情,他却是无心,这岂不是冤孽了?”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京里京外事出不断,八皇子毕竟是皇子,如今年纪轻轻便监国的重担压在身上。将来啊,是福是祸也难说。就算他们彼此有心,将来也未必是好姻缘。八皇子无心正好。咱们家的姐儿,慢慢开导她吧,她总有想明白的一天。”明夫人谈了口气,“娘也别自责了,依我看,一个是天子之家,一个是富贵府邸,规矩多不说,自古就是富贵险中求,这一生都要受累。倒不如寻常人家,一生富足,衣食无忧更好。”

六房老太太拍拍明夫人的手,“还是你看得通透,我这人老了,糊涂了,年轻的时候也跟你一般通透,可是如今搁在小辈身上,就起了不该的念想,以至于苦了那孩子。回头我再劝劝她。”

明夫人点点头。

英亲王等四人出了谢氏六房,匆匆向英亲王府而去。

来到英亲王府,英亲王对守门人询问,“铮儿回来了吗?”

守门人摇摇头,“小人不知,没见到小王爷。”

英亲王叹了口气,邀请左右相、永康侯入府,同时对喜顺吩咐,“快去请夫人去前厅。”

喜顺没立即去,而是小心地问,“王爷,若是夫人问起何事儿,奴才如何说?”

“就说事情紧急,有了黑紫草的眉目,需要夫人帮着用特殊办法先找到铮儿,让他去找黑紫草。”英亲王低声吩咐。

喜顺闻言连忙去了。

英亲王带着那三人去会客厅。

正院内,英亲王妃刚歇下,小睡了一觉,喜顺匆匆跑来,春兰拦住他,“出了什么事儿跑的这么急?”

“王爷要找夫人。”喜顺小声道。

“什么事儿?”春兰问。

喜顺贴在

喜顺贴在她耳边耳语片刻。

“这……”春兰犹豫,“夫人有好几日没好生休息了,如今刚刚睡下……”

“王爷带了左右相、永康侯来,正在前厅等着夫人呢。还是将夫人喊醒吧!毕竟关系太子性命和临安城十几万人的性命。”喜顺道。

春兰点点头,无奈地进了里屋。

英亲王妃被春兰喊醒,听闻之后,问,“王爷说有黑紫草的眉目了?让铮儿前去?”

“喜顺是这样传话的。”春兰道。

“可是铮儿才回来,累的跟什么似的,怎么去?”英亲王妃心疼儿子,“王爷也真是的,谁去一趟不行,非要铮儿。”

“定然是别人做不来,王爷才急着找小王爷。毕竟咱们小王爷可是有真本事的。”春兰道。

英亲王妃想了想,“这样,我先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回头再做打算。”话落,她披衣起床,穿戴妥当,出了房门。

来到会客厅,英亲王便将在谢氏六房的事情与英亲王妃说了一遍。

左右相、永康侯都齐齐地看着英亲王妃。

尤其是左相,一改昔日的脾性,软语相求,“王妃,你既然有办法找小王爷,就快快请小王爷回来吧!平阳城小王爷熟悉,那赵柯小王爷也认识,这京城里,再没有人比小王爷做这件事情更合适的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铮儿一直在京中处理那些案子,有他坐镇京中,这京中倒还安稳些。毕竟是天子之地。若是他出京后,这京中只一个八皇子,稚嫩得很,哪里能稳住朝局?再出大事儿怎么办?”英亲王妃闻言有些忧心。

“京中还有我们几个在,拼着老命,也要护住皇上稳住京城。”左相立即道。

右相颔首。

永康侯挺了挺胸脯,“如今黑紫草是当务之急的大事儿。”

英亲王妃犹豫片刻,点点头,“这样吧,我现在就回院子里,让那只鸟儿试着去找找。虽然说自小养着它,可从来不曾用过,希望能管用。”

左相见英亲王妃答应,大喜,“劳烦王妃了。”

英亲王妃出了会客厅。

她先回到正院,之后吩咐春兰,“你去落梅居一趟,将情况和铮儿说说,问问他怎么办?”

春兰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落梅居院门紧闭。

春兰敲了好几下,林七才探出头,见是她,问明来意,请她进了院子。

秦铮在英亲王妃走后,便躺去了床上,数日前,还是两个人的大床,锦绣被褥至今未换,上面还有谢芳华身上特有的海棠药香,他躺下后,扫了一圈,屋中任何东西,她都没带走,包括她最喜欢的首饰。

虽然她人离开了,就像只是出远门了一样。

外面贴遍了整个南秦的告示和关于圣旨休书的哗然议论声,丝毫没影响到落梅居,陈设都如从前。

他躺了片刻,实在累极了,睡了过去。

春兰来到,喊了几声,秦铮才醒来,嗓音沙哑,“何事?”

春兰将英亲王妃交代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最后道,“王爷、两位相爷、永康侯如今都在前厅等着呢,王妃没办法,才让奴婢来找小王爷询问此事该怎么办。依照王爷和那三人的意思,此事非小王爷您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