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秦铮归来

帝王登基的奏乐响彻整个皇宫。

侍画、侍墨、侍蓝、侍晩、品青、品竹、品萱、品妍八人面对皇后的大红凤袍虽然惊艳赞叹华美,但是人人小心谨慎以对,在这样的日子里,满宫阙的奏乐中,丝毫提不起喜庆的感觉。

秦钰离开后,太后凤驾来到了寝宫。

这是谢芳华进宫以来,太后第一次来这里见谢芳华。

太后笑容和蔼,身上穿着太后祥服,跨进内殿后,见桌案上摆着皇后吉服,谢芳华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身量纤细,不盈一握,她笑了笑,“前方皇上已经在行大典了,芳华小姐怎么还不换后服?”

谢芳华回转头,看向太后,淡淡一笑,“皇上对我说不急的。”

太后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十分和气,眉目都是透着欢喜,“今日是皇上登基和立后的大日子,他虽然说不急,但是也不能拖延,还是要早早准备好,以待登基礼毕,便是封后了。当年我紧张得不行,可是早早就将后服给换上了呢。”

谢芳华笑道,“耽搁不了,太后放心吧。”

太后看着她,“虽然登基大典不让我们女人去参观,但是,却不必只闷在宫里。”话落,她笑道,“将衣服换了,我带你却禁苑内的凤凰台,那里能一览整个皇宫的情形,可以看到皇上的登基大典。”

“凤凰台?”谢芳华看向太后。

“是凤凰台,在皇宫禁苑内。”太后抿着嘴笑,“皇陵距离京城较远,所以,历代都在皇宫禁苑内设了灵位佛堂,以做太庙。寻常时候,是封闭着的,不准许人私自进入,当年我是偷偷去的。如今到大可不必了。这后宫里,除了皇上,无人敢拦阻我们。”

谢芳华想了想,道,“既然是宫里的祠堂,还是不该去打扰清静。”

太后笑着道,“祠堂在禁苑的内院,凤凰台是外围的观景台,我们并不妨碍祖宗清静。”

谢芳华见太后兴致浓郁,点头,“也好。”

太后见她答应,心下高兴,连忙让侍画等人为谢芳华换皇后正装。

侍画等人小心谨慎地帮助谢芳华沐浴梳洗换装。

收拾妥当后,还没出门,小泉子却匆匆来了,见到太后,顿时乐了,“还真让皇上给猜准了,说太后一准来带芳华小姐前往禁苑的凤凰台观礼,让奴才过来问问,如今看来不用问了。”

太后闻言失笑,“他登基大典忙的脚朝天,还顾得想起我会带着芳华小姐去凤凰台?”话落,笑着道,“不错,我们是正要去。皇上可有什么吩咐?”

小泉子笑着道,“皇上吩咐奴才,说您二人若是去凤凰台观礼的话,就让奴才派人先去将凤凰台收拾一番,大典时间长,免得您二人观得不舒适。”

“真是想的周到。”太后笑着摆摆手,“行了,快去准备吧!我们稍后就过去。”

小泉子应了一声,立即跑了出去。

“禁苑内虽然一直有人打扫,但长年累月,风雨侵蚀,观景就罢了,可真没舒适可言。还是皇上对你上心,提前安排,如今我们真可以舒舒服服的观看皇上登基大典了。”太后笑着对谢芳华道。

谢芳华笑了笑,不接话。

太后携着谢芳华出了房门,一众宫女太监随从人员向皇宫禁苑走去。

二人来到皇宫禁苑,小泉子已经先一步奉了秦钰的旨意,打开了禁苑的门,将里面命人清扫一新,安置收拾打点了一番。

尤其是凤凰台上,凤尾香罗帐、美人靠、桌椅、茶点、果盘,一应俱全。

小泉子见二人来了,恭敬地见礼,“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皇上说,奴才不必去前往侍候,就跟在这里侍候好太后和芳华小姐就好。”

“这里用不到你,还是到前面去吧,免得皇上身边没个近身侍候的人,传个话别人兴许都办不好,用着也不顺手。”太后摆摆手。

小泉子点点头,领命去前殿了。

太后和谢芳华一起上了凤凰台。

凤凰台有一百个天阶,比灵雀台还要高上一节。

太后走到一半时,向下看了一眼,身子晃了晃,谢芳华立即伸手扶住她,见她浑身是汗,脸色有些白,她关心地问,“您怎么了?”

太后摇摇头,“到底是老了,当年我自己一口气就爬了上去,怕被人发现,看了一会儿,又赶紧地爬了下来。端端正正地再等着皇上立后。如今二十年,到底是不行了,才走到一半,竟然犯了晕眩。”

“要不然还是别上去了,的确是有些高。”谢芳华道。

太后摇头,“不行,钰儿登基是大事儿,我总要亲眼看看,这么多年,我们母子,在皇宫里倾轧,虽然我明知道其余的皇子都没有他又才华聪明有谋略,帝位一定是他的,但还是提心吊胆,生恐出事。如今总算是盼出头了,怎么能不亲眼看看?”

“那我扶着您,您小心些。”谢芳华道。

太后点点头,任由谢芳华扶着,一步步上了凤凰台。

凤凰台不仅台高数十丈,而是地理位置十分有利,站在上面,的确能一览整个皇宫。

登基大典正在进行,乐师奏乐,百官依次进殿朝贺。

金銮殿外,一派盛景。

帝王登基,是大事儿,礼部准备的排场自然是极其壮观的。

太后擦擦汗水,望着金銮殿方向,面上露出

金銮殿方向,面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半个时辰后,百官随新皇一道入了金銮殿。

太后收回视线,笑道,“殿内的情形是看不到了,不过顶多一个时辰,礼毕,就该封后了。”

谢芳华点点头。

太后道,“我们下去吧,回头你休息片刻,好去前殿。”

谢芳华从前方收回视线,对太后道,“我看您是乏了,先让人扶着回宫去歇着吧。这里风景极好,我再坐片刻,反正时间还早,稍后自会去前殿。”

太后想了想,“也好,我是人老不中用了,你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也可,不过不要误了吉时。”

谢芳华点点头。

太后让如意扶着,一步步下了凤凰台。

太后的凤驾离开后,谢芳华对侍画招招手,“去拿棋来。”

“小姐,这里风大,仔细您的身子。”侍画小声建议。

“如今这个天气,高处风大些,也不会冷着。”谢芳华摆摆手,“去吧。”

侍画点点头,转身去了。

侍画离开后,谢芳华对侍墨道,“这个禁苑,布置了多少御林军?”

侍墨低声道,“回小姐,本来在我们寝宫外布置的一万人,刚刚调到了禁苑外围。这内外布置的御林军,不下一万五。”

“整个皇宫呢?多少御林军?”谢芳华又问。

侍墨低声道,“不下五万。”

谢芳华点点头。

侍墨看着谢芳华清淡平静的脸,有些紧张,“小姐,铮小王爷今日若是真的回京了,闯皇宫的话,这重重御林军,他……”

谢芳华不语。

侍画话语顿住,不敢再胡乱说话,退到了一旁。

不多时,侍画取来棋盘棋子,递给谢芳华。

谢芳华铺开棋盘,自己与自己对弈起来。

侍画、侍墨等人站在一旁。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小泉子匆匆走来,在凤凰台下恭敬地喊,“芳华小姐,皇上登基大典即将礼毕,请您前去前殿。”

他话音刚落,宫门外传来一阵踏踏的马蹄声,马脚钉了脚掌,踩踏在地面发出的声音十分响亮,几乎掩盖了宫里喜庆的奏乐声。

侍画、侍墨等顺着高台向宫外看去,只见一人一骑,飞驰而来,转眼便到了宫门口。

谢芳华抬头看了二人一眼。

侍画立即小声道,“小姐,是铮小王爷!是他回京了!”

侍墨点头附和,“不错,真的是铮小王爷!”

谢芳华低下头,平静地看着棋盘,慢慢地落下棋子,一言未发。

小泉子见谢芳华坐在高台上没动静,以为她没听到,又高声道,“芳华小姐,皇上登基大典即将礼毕,请您前去前殿。”

“知道了!”谢芳华没起身。

小泉子便恭敬地等在下面。

侍画、侍墨紧张地看向宫门口,只见秦铮勒住马缰,对宫门口的守卫说了一句什么,守卫们立即给他打开了宫门。

过了片刻,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竟然向皇宫禁苑冲来。

小泉子大惊,对同来的小太监吩咐,“快去看看,怎么回事儿?怎么有人在皇宫内纵马?”

他话音刚落,一人一骑便冲来了皇宫禁苑。

小泉子看清马上的人,顿时睁大了眼睛,失声道,“铮小王爷?”

他刚看清楚人,秦铮一人一马已经来到了近前,“嗖”地一声,从他的身上跃了过去。

小泉子吓得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待他回过神时,只见秦铮已经勒住了马缰,仰头看向凤凰台上。

一身风尘仆仆,但却端的风姿高贵,清俊无双。

守卫皇宫禁苑的禁卫军刚要拉弓搭箭,见是秦铮,箭羽僵持住。

小泉子揉揉眼睛,看清楚这个人的确是秦铮,是英亲王府外出多日音讯全无的铮小王爷。顿时暗叫了一声不好,撒腿就往外跑,去前殿报信了。

秦铮仰头对着凤凰台上看了片刻,翻身下马,缓步走上凤凰台。

凤凰台上的侍画、侍墨见到秦铮要上凤凰台,顿时更紧张起来,小声对谢芳华道,“小姐,小王爷要上来了。”

谢芳华不语,面容平静清淡。

侍画、侍墨一左一右地守在谢芳华旁边。

秦铮的脚步不快不慢,半盏茶的功夫,上了凤凰台。除了一身风尘外,他周身无丝毫的锋芒戾气,如闲庭信步,步履轻缓踏花踩莲而来,整个人清风朗日,雅逸贵气。

他上了凤凰台后,看了一眼上面的情形,径直地坐在了谢芳华摆的棋局对面。

对面是一张早先太后坐的软榻,他懒洋洋地躺在了上面。

侍画、侍墨对看一眼,屈膝见礼,“奴婢给小王爷请安!”

秦铮瞟了二人一眼,摆摆手,抬眼上上下下打量谢芳华,片刻后,目光落在她的一身皇后装上,眯起眼睛。

谢芳华自顾自地下着棋,眼皮也没抬。

片刻后,秦铮闲闲散散地说,“谢芳华,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谢芳华不答话,仿佛没听见。

秦铮看着她,“南秦建皇宫时,起初选址就在这里设金銮殿。先祖请法佛寺高僧相看,高僧摇摇头,谏言说,这里虽然是地势极好,整个皇宫里风景最佳,但奈何占了鬼门,不吉。于是先祖改了金銮殿的建址,将这里设了皇

这里设了皇宫禁苑,做了佛堂太庙,而这最佳的位置,当做凤凰台。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鬼门关。”

谢芳华抬头看他。

秦铮瞧着她,眉目内乍然地闪过一些情绪,翻涌片刻,归于平静,继续道,“今日你等在这里,是想给我摆一局死局?还是给你自己摆一局死局?入鬼门关?嗯?”

“无论是给谁摆死局,都是死局。”谢芳华看着秦铮,指尖轻轻捻动着黑色棋子,淡淡道,“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你难道不知?”

秦铮懒洋洋地点头,“知!”

“既然知,为何今日还来?”谢芳华向外扫了一眼,御林军刚刚拉开的弓箭并没有收回去,紧张地注视着高台上,已经将整个凤凰台围上了,似乎只待一声令下,便会开弓放箭。她面容凌厉,“不怕死无葬身之地?”

秦铮斜睨了她一眼,无所畏惧,“媳妇儿跑了,自然要追回来!”顿了顿,补充道,“哪怕是死局,也该死得其所。”

谢芳华嘲讽地看着他,轻轻舒展因为不小心压得褶皱的华贵皇后装,冷淡地道,“你媳妇跑了,来找本宫作何?本宫记得已经跟你没有关系了!”

秦铮闻言腾地站起身,倾身上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棋子远远地抛进了香炉里,一改闲散慵懒,恶狠狠地看着她道,“穿了皇后的衣服就是皇后了?你问过爷答应了吗?”

棋子投入香炉里,“啪”一声脆响,香炉里的袅袅烟雾炸开。

谢芳华平静地看着他,“铮小王爷,请认清楚你的身份,你答应不答应都改不了事实。”话落,她伸手一推棋盘,棋子四散打乱,她慢慢道,“毕竟这南秦江山做主的人不是你。”

秦铮冷笑,“南秦的江山如今是他说了算,但是女人却是我说了算!”顿了顿,他冷嗤,“你要做皇后,今日就问问我答不答应。”

谢芳华挑眉,“你不答应又如何?”

秦铮上前一步,一把拽住她手腕,两步便拉着她走到了凤凰台的边缘,恼怒地道,“看来我曾经说过的话早已经被你忘了。”

谢芳华用力挣脱,挣了两下,没挣开。

秦铮看向凤凰台下,冷冷重复,“我曾经告诉你,你是我一直要等的,要换的,要夺的,要守的唯一。若是你这一生不能相好与我,那么,沉浮一世,我只能拉着你去碧落九泉了。”

谢芳华眯了眯眼睛,“铮小王爷,你死了南秦江山怎么办?你的命值钱的很,如何轻易谈死?为了一个女人而死,千载后世岂不是笑话?”

“我管他笑话不笑话!”秦铮恼怒地道,“若是你敢嫁给秦钰,敢做她的皇后,我今日便拉着你从这里跳下去,一死百了。”

谢芳华忽然恼怒,回身对侍画道,“去请英亲王和王妃来,让他们看看,他们的好儿子是不是只有这么一点儿本事,抢不到女人便寻死觅活!”

侍画一呆,看向谢芳华。

“还不快去!”谢芳华轻喝。

侍画点头,连忙快步下了凤凰台,向皇宫禁苑外跑去。

秦铮闻言气极而笑,“谢芳华,你还是你吗?什么时候学的这般无赖了?你就非要做秦钰的皇后不可?你何时发现了他的好?转而弃我不顾?”

谢芳华不语。

秦铮伸手搂住她,恶狠狠地道,“就算我娘来了,你当我真不敢拉着你去死吗?就算多年辛苦,付之一旦,又有何妨?我秦铮这一世就是为了你而活,你成了别人的,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话落,他踏出一步,一脚悬空。

“混账东西!你敢!”英亲王妃从远处急步走来,当看到这一幕,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恼怒又心惊地大喝。

秦铮扭头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毫不犹豫地带着谢芳华跳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章先皇遗旨

凤凰台距离地面高达百米。

凤凰台下,御林军持箭围困,人人肃穆,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人从凤凰台上跳下,不被摔死,也被御林军的长矛箭羽扎死。

英亲王妃眼见秦铮带着谢芳华从凤凰台上跳下,顿时身子一软,厥了过去。

英亲王跟在英亲王妃身旁,见此面色大变,怒喝,“铮儿不准胡闹!”

他话音落地,秦铮和谢芳华已然踏空,从凤凰台上跳下。

“来人,快救他们!”秦钰随后而来,看到这一幕,面色顿时一变,大喝道,“若是他们死了,禁苑内所有人都陪葬!”

围困在凤凰台下的一众御林军齐齐惊慌,立即扔了手中的长矛箭羽,瞬间反应敏锐地卧倒在地,顿时,一排排叠下,铺成了一面人褥地毯。

御林军刚刚叠好,秦铮和谢芳华已经跳下,脚踩在了人肉堆上,秦铮搂着谢芳华的身子晃了晃,冲力之大,使得脚下的御林军发出惊天的惨叫声。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

秦钰身后闻风而来的文武百官,人人如被风抽干了个老树皮,吓得三魂去了七魄。

秦钰见二人平安,轻轻舒了一口气,转眼间,脸色便阴沉下来,恼怒道,“秦铮,你想死就去死,做什么拉着芳华?”

“他只能是我的妻子,否则只能跟我去死。”秦铮闻声向秦钰看来,扬了扬眉。

秦钰大怒,“你有什么资格这么霸道?”

秦铮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就凭我和她若是死了,这南秦江山很快就会被北齐夷为平地?就凭这个傻女人为了救南秦江山,弃我于不顾,我就不依!”

谢芳华闻言恼怒地挣脱他。

秦铮死死地搂住她的腰,不让她挣脱,转头对她道,“难道我说得不对?”

谢芳华瞪着他。

秦铮拉着她从人身上跳下,脚站到地面,声音冷寂,“若是牺牲你我的婚姻才能保住南秦江山,我宁愿让北齐毁了它。这一世做不成夫妻,谁还管南秦的江山帝业?化成灰,也与我不再相干。”

谢芳华撇开头。

秦钰眯起眼睛,“你说没有你们,南秦的江山很快就会被北齐夷为平地?”

秦铮冷笑,“不信?”

“如何让人相信?”秦钰看着他。

“三百年前,南秦和北齐分庭抗礼,王家和玉家两败俱伤,大势之下,谁也再无兴兵之力,只能握手言和。南秦先祖驾崩后,南秦历代子孙不延续先祖遗志,励精图治,以谋天下,反而将眼睛盯住快速使南秦江山繁华起来的谢氏,以防谢氏有一日不忠,以除后患。王权和谢氏自此后拉锯近二百多年。而这二百多年间,北齐却是真正的坐大了,一直以来,目标就是完成北齐先祖遗志,谋求天下一统。”秦铮道。

秦钰不语。

秦铮继续道,“上一代,老侯爷镇守边境,戎马大半生,又将女儿嫁入了北齐,才保得了南秦几十年的太平延续。即便是这样,南秦朝野上下,还意识不到,北齐国力已经较南秦强上许多了。若不然,为何是南秦的女儿嫁入北齐,为何不是北齐的女儿嫁来南秦义和?”

左相闻言立即上前道,“铮小王爷此言差矣,当年是谢凤喜欢上北齐王,才嫁入了北齐。”

秦铮嗤笑,“北齐求娶的是大长公主,大长公主不愿千万北齐,于边境谈判义和时,谢英陪先皇同去,谢凤追去了漠北,为了挽救南秦,故意接近北齐王,为北齐王所喜,才代替大长公主嫁去了北齐。”

左相一噎,“可是多年以来,传言北齐王和王后情深似海,难道是作假?”

秦铮冷笑,“情深似海也是谢凤的本事,与我们南秦朝野上下的作为何干?”

左相彻底没了声音。

秦铮目光扫了一圈,继续道,“这么多年,谢凤一个女子,屡次阻挠北齐进犯,堪堪挡了二十年。这二十年间,我们南秦朝野上下在做什么?先皇在做什么?他不遗余力地除去谢氏。不知克制限制掌控隐山隐卫,反而背后纵容隐山隐卫日益坐大,以用来做南秦皇室的天网之剑,意图有朝一日,这些剑砍断谢氏,可是到头来,隐山隐卫脱离掌控,再不能控制,反而作乱南秦江山,皇叔驾崩之时,可曾后悔?如今的南秦江山就是千疮百孔,乱摊子一堆,北齐若是踏过边境防线,谁敢说不会一个月内踏破南秦河山?南秦除了西山军营三十万大军,可有军力相抗衡?”

群臣闻言,都暗暗心惊,大气也不敢出。

秦铮目光定在秦钰的身上,“早些年,你被皇叔教导,除去谢氏这个心头大患,学筹谋心诡,你所做的每一桩,每一件,都是为了除去谢氏,可是在去年前往漠北走了一遭,又去北齐转了一圈,才发现错了是不是?可是已经晚了,你想弥补,谈何能弥补得了?你用十年筹谋算计,心血全部用在谢氏上,想再回头对付已经筹谋了十年不止的齐言轻和玉家,能做得到吗?做梦!”

秦钰抿唇。

“如今你可还要立她为后?”秦铮搂着谢芳华,冷眼质问秦钰。

秦钰目光由黑沉渐渐归于平静,“只要她答应,我自然就会立她为后。”顿了顿,他看着秦铮,“即便你说得这些都有道理,但你又拿什么对她好?拿什么守着她困着她将她绑在你身边?你又凭什么

在你身边?你又凭什么?”

“我凭什么不需要对你交代!”秦铮道。

秦钰嗤笑,“那我守不守得住南秦江山凭什么需要向你交代?”

“什么时候我需要你向我交代了?”秦铮冷笑,“你需要对秦氏先祖交代就够了。”话落,他扣住谢芳华手腕,“我不想与你再废话了,你好好地做你的皇帝,南秦江山是你的,我只要带走这个女人。”

“芳华还没同意!”秦钰道。

“不需要她同意!”秦铮冷声道,“这个女人在无名上待了多年,脑子早已经僵了,我将她带回去,给她好好的醒醒脑。”

谢芳华用力地挣脱,挣脱不开,便想使魅术,“谁愿意与你走……”

秦铮见她有动用魅术,面色一沉,抬手在她后颈一劈,谢芳华不及他手快,身子一软,向地上倒去。

秦铮伸手扣住她,见她已经昏迷,将她拦腰抱在怀里,对秦钰道,“她不同意也不行。是我的人就是我的人,上穷碧落下黄泉,这一辈子,只能与我在一起。任何人都不行。”

秦钰恼怒,“她明明不愿!”

“她与你有什么协定?”秦铮看着他。

秦钰抿唇。

秦铮冷声道,“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协定,在我这里,一律不奏效。我告诉你,我从前世就认定了她,逆天改命,在所不惜,她什么时候都只能姓我的秦。”

秦钰脸色愈发地阴沉,“秦铮,你不能如此任性!芳华有自己的主见,你不能替她决定她该走的人生,更不能将他困在你身边。她从无名山回京,你便一直缠着她困着她拴着她,你就没发现她一直忍你让你迁就你吗?你还处处逼迫她?让她不得自由。”

“我就是任性了又如何?她的主见就是拿自己的命做赌注?就是挽救南秦江山让我情爱成灰?她倒是大义,可是我就不准。南秦江山是死是活,是你的事儿,与她何干?与我何干?偏偏让她弃我于不顾?”秦铮冷哼,“她忍我让我迁就我,那又如何?我这辈子要的就是一个她,不管用什么方法,她必须是我的。”顿了顿,恶狠狠地补充道,“化成灰也是我的。”

“谢氏根基在南秦,忠勇侯府的府邸在南秦,你说南秦的江山与她无干?你英亲王府的根基在南秦,府邸在南秦,皇祖父和皇祖母苦心培养你,将最重要的东西都交到了你手上,父皇将地宫令也给了你,临终都没有收回,南秦一壁江山你就占了半壁。如今你再说与你不相干?”秦钰看着他,“她已经不愿与你在一起,你又何必强求?”

秦铮冷笑,“你既然都知道,最好别惹我,今日让我带走她。否则,爷不介意寒了皇祖父和皇祖母的心,不介意在北齐的铁骑没踏平南秦的山河之前先一步夷平它。”顿了顿,他不屑地道,“你怎知她心里不愿与我在一起?她口是心非的事情做得多了。就算她不愿,我也不准。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就算她死了,我也能重新让她活,更遑论其它?”

秦铮顿时怒了,“你不在意南秦江山,当我在意?与你不相干?就一定与我相干?都是秦氏子孙!大不了死了一起拿南秦江山陪葬!”话落,他猛地一挥手,“来人,将秦铮给朕拿下。”

御林军早已经从地上爬起来,闻言齐刷刷地将秦铮围在里面。

秦铮面色不改,“好,有魄力!爷不喜欢被活捉问罪,有本事就让御林军放箭!”

“放箭!”秦钰大喝。

御林军大惊,犹豫了一下,齐齐拉弓搭箭,对准秦铮。

“皇上,万万不可啊!”英亲王上前一步,一把拽住秦钰。

秦钰甩开英亲王。

右相又连忙上前,“皇上息怒,万不可放箭啊!”

秦钰打开右相。

永康侯又上前,“皇上,千万不可放箭,芳华小姐还在铮小王爷手里啊。”

秦钰打开永康侯。

右相站稳后,推了一把左相,低喝,“你不是自诩忠臣吗?还不上前劝说?若是今日铮小王爷真死了,皇上和他共同有同心咒,谁也活不成!这南秦江山可就真的完了。”

左相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立即上前,一把抱住了秦钰的大腿,“皇上,您息怒,这箭放不得。您想想南秦江山的千万子民,您想想好不容易盼着您继承了皇位的太后,您想想先皇临终前的托付?你想想……”

“滚!”秦钰一脚踹开了左相。

左相着着实实地被秦钰踹了一脚,踢开了。

群臣齐齐大骇,从来没有见过温润如玉的皇上发过这么大的怒意,一时间齐齐跪在地上,“皇上息怒!”

秦钰听而不闻,视而不见,依旧冷声地怒道,“放箭,听到了没有!”

御林军见这个架势,齐齐咬着牙关拉弓搭箭,一时间,弓饱箭满。

“皇上息怒!”压抑中,一声尖着嗓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似乎一边跑,一边气喘,一边大声喊,“千万别放箭,老奴这里有先皇临终留的遗旨。”

群臣一听遗旨,齐齐地转过了头去。

只见来人正是在先皇身边侍候的大总管太监吴权。

吴权跑得一身是汗,到了近前,顾不得喘息,给秦钰见礼,“老奴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钰慢慢地转过头,看向吴权,冷声问,“先皇遗旨?”

?”

吴权点点头,“回皇上,是先皇临终前留的遗旨!”

“一派胡言!”秦钰大怒,“先皇临终前,朕一直守在床前,如何会有遗旨?”

“皇上,老臣不敢虚言,是在您回京当日,皇上听闻您带着芳华小姐回京了,特意留下了遗旨,嘱咐老臣,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出来。如今已经到了这般关头,老臣无奈,才请出了先皇的遗旨。”吴权连忙道。

秦钰冷眼看着他,“什么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