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芳华点头,对一旁吩咐,“侍墨,送伊小姐出府。”

侍墨颔首,送谢伊出了落梅居。

谢芳华随后收拾一番,走出落梅居。

侍画匆匆去了正院,英亲王妃正在插花,闻言纳闷地问,“华丫头说要我陪她进宫?”

侍画点点头。

“她可说了什么事儿?”英亲王妃问。

侍画摇摇头,“小姐很着急,已经派青岩去找小王爷带信了,说要立即进宫。”

英亲王妃立即放下手中的活,点头,“你快回去告诉她,我这就收拾一番,陪她进宫。”

侍画颔首,连忙折回落梅居,在门口正碰到出门的谢芳华,说王妃答应了,谢芳华点头,直接向大门口走去。

英亲王妃快速地收拾了一番,也匆匆出了正院。

喜顺已经得到二人要进宫的消息,在大门口给二人备好了车。

上了马车后,马车向皇宫走去,英亲王妃才抽空对谢芳华询问,“华丫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谢芳华看了英亲王妃一眼,低声道,“也不是太大的事儿,只是这事儿比较麻烦,需要对皇上知会一声。”顿了顿,她又道,“比较我早先做的事情不是太妥当,怕秦铮刚离开,我进宫惹人非议。只能劳动娘跟着我走一趟了。”

英亲王妃闻言道,“流言蜚语,也不必去在意,人活一世,重要的是对得起自己和良心。”话落,拍拍谢芳华的手,“我们南秦如今,的确需要齐心协力,若是事情麻烦,是该知会皇上一声。”

谢芳华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马车很快就来到了皇宫。

谢芳华和英亲王妃进了宫门,抓住一名小太监问,“皇上在哪里?”

“大长公主和金燕郡主方才进宫了,说是要见皇上。”那名小太监摇摇头,“不过二人先去太后宫里了。”

英亲王妃偏头看向谢芳华。

谢芳华想了想道,“娘,咱们去御书房吧。”话落,又道,“这里是皇宫,咱们进宫来,很快就会有人将消息传到皇上的耳边,不管他在不在御书房,应该都会去御书房寻我们。”

“你说得有道理。”英亲王妃知道谢芳华的这件事儿应该是不想被外人知晓,点点头。

二人一起去了御书房。

大长公主和金燕进了皇宫后,先去了太后的宫里,对太后言明,有一桩事情需要皇上给做主。太后闻言问明了什么事情,一听说是金燕的婚事儿,好一番讶异,见金燕似乎真对秦钰死心了,便点点头,派如意去知会秦钰,说午时前来宫里用膳,大长公主有事儿相求,便示意如意若是秦钰问起,特别提点了是金燕另寻的婚事儿。

如意到了御书房后,将事情转达给了秦钰,秦钰听罢后,看了一眼天色,便放下笔,向太后宫里走去。

他刚到太后宫门口,便听到有人禀告,说英亲王妃和谢芳华进宫了,正前往御书房去寻他。他听罢后,立即折返回了御书房。

太后、大长公主、金燕三人正在宫里等,见秦钰本来已经来了,却到门口又走了,一时奇怪纳闷。

小泉子留下来,对三人见礼,“英亲王妃和小王爷进宫了,去了御书房寻皇上,既然去御书房,应是有急事儿,皇上说不必等他用膳了。让大长公主和金燕郡主多在宫中留半日,待他处理完事情,再来太后宫里。”

太后看了一眼时辰,见已经午时,寻思不知英亲王妃和谢芳华为了何事儿进宫,点了点头。

大众公主和金燕闻言没什么异议,只道,“反正我们也有多日没进宫了,多留些时候也不急。让皇上只管处理正事儿。”

小泉子应声,匆匆离开了太后宫。

秦钰折回御书房,见英亲王妃和谢芳华果然已经等在那里,他走到近前,对二人询问,“大伯母,芳华,可有急事儿?”

英亲王妃见他走了一头的汗,点了点头,“芳华有急事儿,我是陪着来的。”

谢芳华对他道,“是比较麻烦的事儿。”

秦钰颔首,当先进了御书房,对她道,“进来说。”

谢芳华随后跟进了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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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牵一动十

秦钰和谢芳华进了御书房后,英亲王妃并没有跟进去,而是等在门口。

谢芳华没听见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见英亲王妃没跟进来,这是一份信任,她心下一暖。

秦钰看着她,低声问,“如今都午时了,什么事儿让你这么急?”

谢芳华压下情绪,对秦钰道,“你可知道大长公主给金燕挑选的婚事儿?”

秦钰颔首,“今日大姑姑和金燕进宫了,如今就在母后的宫里,早先请我前去,说是要为她们做主,关于金燕的婚事儿。”话落,她疑惑,“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谢芳华点点头,对他道,“昨日,我听燕岚说,选中的是荥阳郑氏的嫡子郑孝纯,这门亲事儿本来是右相夫人看中给李如碧的,李如碧不愿,大长公主看着中意,接了过去,金燕却应了。”

秦钰点点头,“我听说了,是这么回事儿。”

谢芳华叹了口气,对他道,“昨日,我让谢氏暗探暗查北齐暗桩,今日递上来一份名单。”话落,她道,“名单到我手后,我命青岩立即送去给秦铮了,但是名单已经被我记了下来,你拿纸笔来,我将这些名单给你写下来。”

秦钰颔首,将一旁的笔墨纸砚推给她,同时问,“难道这份名单里有荥阳郑氏?”

谢芳华摇头,“你看过这份名单后就明白了。”

秦钰不再询问。

谢芳华拿过笔墨,提笔将名单依次地写了出来。

秦钰站在一旁,看着她写,目光由最开始的淡然,渐渐地变得深邃幽深。

谢芳华落下最后的一个名字,放下笔,看着秦钰,“你看这份名单,如今你可明白了?”

秦钰抿唇,“这份名单,就是一张网,但是网的中心似乎都指向一处。”

“对!”谢芳华点头,“这份名单这样看着没有什么联系,但是若是揪住其中一根绳,便能烧死一串的蚂蚱。而这根绳偏偏藏匿隐晦得极深,从面上看,全无关联和踪迹可循。”

“这根绳就是荥阳郑氏。”秦钰凝重地道。

“是啊。”谢芳华叹气,“荥阳郑氏也是几百年的世家,虽然如今较其它世家没落了些,但到底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很多的事情,都被极好地隐藏和忽略了。”

秦钰皱眉,“当初谢氏长房和荥阳郑氏是怎么订立的婚约?你可知道?”

“我听说,因敏夫人出生在赵郡李氏,英亲王妃的表弟娶了赵郡李氏的嫡女,又因清河崔氏二老爷结发嫡妻出生在荥阳郑氏,也就是听言的娘,英亲王妃和死去的嫂嫂交好,抚养了听言。所以,基于这多层关系,为了和英亲王妃更亲近一层,把上这颗大树,所以,有些没落的荥阳郑氏入了敏夫人的眼,将她的大女儿许给了荥阳郑氏的嫡长子。谢氏长房毕竟是旁支,这桩亲事儿,算是般配。”谢芳华道。

秦钰脸色微微沉了沉,“我所知道的也是这样。当初,关于谢氏大房的大小姐与荥阳郑氏嫡长子的婚约,京中众所周知,如今被人提起来,都说是谢氏长房敏夫人通过多重关系求来的。”

谢芳华点头,接过他的话道,“当谢氏长房落难后,与荥阳郑氏嫡长子的婚约作废,我们都没有猜疑和异议,毕竟是谢氏长房周转辛苦求来的婚事儿,荥阳郑氏见谢氏长房落难了,婚约作废,也是怪不得荥阳郑氏,只怪长房。却忽略遮掩了这背后的真实目的。”

“荥阳郑氏……”秦钰看着这份名单,眯起眼睛,“隐藏得可真是好深,这样一份深挖出来的名单,竟然都没有荥阳郑氏的名字,可见根基之深,不是一朝一夕,怕是有一代之久。”

“从这份名单看来,怕是不止一代。”谢芳华颔首,“三代以来,荥阳郑氏就渐渐地趋向没落,子嗣大多不入朝。但正因为这样,才没多少人去关注其每日动静,日常所为,才更掩人耳目。”

秦钰不语。

谢芳华又道,“就算铲除北齐暗桩,也不宜闹出太大的动静,毕竟如今南秦朝局还不安稳。水涝灾情,新旧更替,本来就民心浮躁。而如今,大长公主府怕是和荥阳郑氏暗中对这桩婚事儿达成了一致意见。所以,今日大长公主才带着金燕进宫请你做主。这样一来,干系可就大了。”

秦钰揉揉眉心,“的确是一桩麻烦事儿。”

“动几百年根基的世家大族,总归不是那么轻易的,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谢芳华道,“尤其还是牵连了大长公主府和金燕。金燕一直以来对你思慕,大长公主日夜忧心,如今她好不容易死心许荥阳郑氏,若拿不出真凭实据,对荥阳郑氏动手的话,大长公主定然会不干,不容许破坏这一桩姻缘。”

“恐怕由不得她!”秦钰声音微沉,“大长公主府和荥阳郑氏的婚事儿与南秦江山百年基业比起来,不值一提。”

谢芳华看着他,“就算不顾及大长公主府和金燕,也要顾及荥阳郑氏这个几百年的世家。若是这时候,南秦牵起一场动荡的话,对南秦没有好处,只有坏处。”

秦钰抿唇,“若是快速动手,悄无声息铲除呢?”

“南秦一夜之间若是被灭了一个几百年的世家大族的话,你说会不会哗然天下?其余的世家会不会恐慌?朝野会不会震荡?”谢芳华挑眉。

秦钰脸色又阴了阴,“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谢芳华摇摇头,“如今没什么好办法!这一桩事儿,怎么处理怕是都会有所失。”话落,她指指名单,“仅凭这一份名单,当不得证据,毕竟不是所有人能如你我一样看出这其中牵扯了荥阳郑氏的厉害关系。”顿了顿,又道,“况且,风声也不能走漏出去。”

秦钰看着名单沉默。

谢芳华自从看到了明夫人派谢伊送来的名单后,一瞬间便分析出了这中间的得失利弊,荥阳郑氏虽然如今看着不如其它世家风光,这些年,仿佛没落了。其实不然,当初的日渐没落,怕是另有隐情。抽丝剥茧,就会发现,这些年来,姻亲关系,盘根错节。尤其是近年来,都觉得荥阳郑氏想要重回京城,有起死回生之象,如裕谦王府一样,向往京城,是以盘亲。谁知道,这背后也许就是另有筹谋。或者,更大的猜测,也许荥阳郑氏才是北齐在南秦最大的暗桩纽带。

若是这样的话,南秦目前来说,是真真正正地面临着麻烦,不止来自齐言轻和边境,还来自南秦内部,隐山隐卫以及由荥阳郑氏牵扯的百年世家,牵一动十。

秦钰沉默半响后,对谢芳华道,“从我回京后,一直忙于朝事儿,未曾留意私下这种各府走动以及姻亲关系。况且,若没有这份名单,倒是忽略了荥阳郑氏这其中很深的牵扯。”话落,他叹了口气,“我先去母后宫里探寻一下大姑姑和金燕的意思,是否已经到了非荥阳郑氏不嫁的地步,再做定论。”

谢芳华颔首,“荥阳郑氏嫡子能先让谢氏长房求之联姻,再让右相夫人看重,如今让大长公主心喜。可见真是非同寻常。”顿了顿,她道,“若是金燕决心极大的话,那么,必须想个万全之策。”

“如今南秦的形势,哪里等得及慢磨?”秦钰向窗外看了一眼,“秦铮是今早出京的?”

谢芳华点头,“嗯。”

“你说你将名单已经给他送去了?”秦钰又问。

谢芳华颔首,“他如今在三百里地外。”

秦钰思忖片刻,“最快将名单送到他的手里也要一个半时辰,他收到后,应该会有回信。天黑之前应该到了。”话落,他收回视线,“这样,你和大伯母先随我去母后宫里一起用膳。顺带探寻一番大姑姑和金燕的意思,我们顺带等秦铮的回信,商议之下,再做定夺。兴许他能有好的办法。”

谢芳华想了想,点头,“也好!”

二人一起出了御书房。

秦钰对等在门口的英亲王妃和声道,“大伯母,如今已经是响午了,您和芳华就不必回府了,随我去母后宫里用膳吧。”

英亲王妃看了一眼谢芳华,见她对她点头,便笑道,“我也有多日没见太后和大长公主了,走吧。”

三人一起向太后宫里走去。

路上,英亲王妃低声对谢芳华询问,“事情可解决了?”

谢芳华摇摇头,向太后宫看了一眼,低声简略地道,“牵连了大长公主给金燕选的婚事儿,不太容易,先去太后宫里,探探态度,再想办法。”

英亲王妃本就聪明,闻言心下对谢芳华进宫的要事儿了然了几分,面色也多了丝凝重,“大长公主一直为金燕的婚事儿忧心,如今好不容易选中一家,金燕又同意了。若是其中再出波折,还真不好说。”

谢芳华点点头。

三人一起来到了太后宫。

太后、大长公主、金燕等人得到秦钰、英亲王妃、谢芳华三人来宫的消息,本就等着秦钰的三人对看一眼,齐齐从宫里走出外面迎接。

大长公主和金燕给秦钰见礼。

秦钰见大长公主精神气色极好,金燕规规矩矩给他行礼,一改曾经面对他含情脉脉,眼皮都没抬,十分平静。他摆摆手,温和地说,“大姑姑和表妹无需多礼,平身吧。”

二人起身。

英亲王妃和谢芳华给太后见礼。

太后笑着摆手,连连说免礼。

大长公主笑着与英亲王妃寒暄两句,又对谢芳华笑着说,“多日不见,小王妃气色真不错,伤势看来是彻底的养好了?”

“托大姑姑的福,已经好全了。”谢芳华笑着说。

“这些日子金燕一直念叨着你,昨日要去英亲王府看你,因府中来了客人,没抽开身,今日又被我拉进宫,如今没想到凑巧你们也进宫了。”大长公主又笑着说,“这回你们姐妹见了,有什么话啊,只管说。”

金燕走上前,拉住谢芳华的手,仔细打量她,“你的伤势真的好全了吗?我怎么瞧着又瘦了这么多?”话落,她蹙眉,“秦铮到底有没有给你吃好吃的?”

谢芳华笑着道,“她是饿着我了,你见着他替我训他。”

金燕闻言抿着嘴笑,“他哪里舍得饿着你?我可不敢训他。”

谢芳华也有些好笑。

金燕拽拽她的衣袖,“你看看,你这衣服如今大了这么多,可见你瘦了这么多。”

“华丫头刚刚回府,我已经让人重新给她做衣服了。是瘦得太厉害了,需要仔细地养回来。”英亲王妃接过话道。

“走吧,快进去,就等着你们一起来用午膳了。”太后对众人道。

秦钰率先抬步,一行人进了宫内。

席间,几人偶尔闲聊几句,气氛轻松愉悦。

饭后,秦钰喝了一口

钰喝了一口茶,对大长公主询问,“大姑姑今日进宫说要找朕,所为何事儿?”

大长公主闻言笑着道,“是为了燕儿的婚事儿。”

“哦?”秦钰偏头看了金燕一眼,似乎有些意外,“朕听小泉子说了,不知选的是哪家?”

金燕依旧低着头,眼皮也没抬,静静地坐着。

大长公主也看了金燕一眼,笑着说,“皇上这些日子为了朝事儿烦忧,太忙了些,这一桩婚事儿没声张,刚刚定下来,你不知道也不奇怪。”话落,她说,“是荥阳郑氏。”

“嗯?”秦钰愣了一下,面色瞬间现出一丝奇妙的情绪。

大长公主一直看着秦钰,清楚地看到了他面上的变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试探地问,“皇上,有什么不妥吗?”

金燕闻言抬起头,第一次看向秦钰。

秦钰眉头微拧,一时没答大长公主的话。

大长公主看向一旁的太后和英亲王妃。

太后对她微微地摇了摇头,英亲王妃没什么表示情绪。

她又看向谢芳华,谢芳华也佯装不知。

一时间,屋中有一种低沉之气。

过了片刻,秦钰依旧没说话。

大长公主忍不住了,二度开口,“皇上?难道……真有不妥?”

秦钰终于开口,对大长公主询问,“大姑姑很中意这门亲事儿?”

大长公主一愣,品味秦钰这句话的意思,毕竟是皇宫里养出来的人,立时觉得怕是真不好,偏头看了金燕一眼,说道,“我是觉得还好,燕儿也同意,而且年纪到了,便商定了下来。”

“已经定了?”秦钰又问。

大长公主谨慎地道,“是已经商定了,还没交信物,我进宫来问问皇上的意思,若是你也觉得合意,便给下一道圣旨。”

“赐婚的圣旨?”秦钰问。

大长公主点了点头,如实说,“你也知道,荥阳郑氏有入朝的打算,我也不太舍得燕儿远嫁,听说荥阳郑氏的嫡子郑孝纯人品端方,品貌出挑,也颇有才华,所以,朝中正值用人之际,若是皇上过目后,觉得可以,也可启用不是?”

秦钰沉默片刻道,“父皇还未过百日,婚事儿不急着现在就定。”

大长公主一听,顿时觉得怕是真有问题,立即道,“只是现在定下来,待一年后完婚。”

“大姑姑可见过郑孝纯了?”秦钰问。

大长公主摇头,“还不曾见,昔日,谢氏长房的敏夫人甚是喜欢他,右相夫人也极其看重,她们二人的眼光都是毒辣,想必这个人真是不错。”

秦钰想了想,说道,“表妹的婚事儿是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儿,需要慎重,这样吧,朕派人传旨,着荥阳郑氏的家主和郑孝纯进京面圣,朕当面看看他。”

大长公主左右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皇上,你与我说实话,是不是这荥阳郑氏真有问题?燕儿嫁不得?”

金燕一直看着秦钰。

秦钰放下茶盏,淡淡道,“也不是嫁不得,毕竟大长公主府是皇亲国戚,表妹也是金枝玉叶。婚事儿还是慎重点儿好,尤其是如今朝局不稳,各方牵扯,都需多加注意。”

大长公主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笑着道,“皇上说得极是,那就派人去宣荥阳郑氏家主和郑孝纯进京吧,我就这么一个疼在手心里的女儿,她的终身是大事儿,的确不能小视。”

秦钰颔首,喊了一声“小泉子”。

小泉子立即来到他近前。

秦钰吩咐了一句,小泉子连连应是,出了太后宫。

“如今天色还早,大姑姑和大伯母、表妹、芳华好不容易在母后宫里聚在一起,便多逗留些时候吧。”秦钰又道。

太后、大长公主、英亲王妃三人一起道,“皇上朝事繁忙,这里没什么事儿便去忙吧。”

秦钰起身告辞,出了太后宫。

秦钰头脚刚走,金燕便拉住谢芳华,对她说,“我有多日没逛这宫里的御花园了,听说好多话都开了。芳华,你若是不累,与我一起逛御花园吧。”

谢芳华知道金燕聪明,从秦钰与大长公主中怕是已经品出了些问题,她点点头,笑着说,“我不累。”

“就知道你们姐妹见面要有话说。这日头热得很,别晒着。”大长公主嘱咐。

金燕应声,拉着谢芳华出了太后宫。

第十五章秦钰大怒

谢芳华和金燕从太后宫里出来,直奔御花园。

二人一路没什么话,来到御花园碧湖上的雨花台内,金燕才停住脚步,对谢芳华道,“这里清静,四周都是水,视野敞亮,没什么闲杂人来打扰,也不会有人明目张胆来偷听,就算偷听距离得远也听不到,正是我们说话的好地方。”

谢芳华diǎndiǎn头。

金燕拉着谢芳华坐下,看着她,压低声音询问,“芳华妹妹,你想必已经猜到我叫你来这里的目的了?”

谢芳华看着她,又慢慢地diǎn了diǎn头。

金燕对她道,“那么你如实告诉我,荥阳郑氏到底有什么问题?”

谢芳华一时没说话。

金燕盯着她,“我自小爱慕钰表哥,对他一言一行,一个表情,都观察入微。多年下来,哪怕他坐在那里不说话,我都能知道他心情是好还是坏。他不喜欢我,这是事实,无论我做什么,都更改不了,若非荥阳郑氏真有问题,他听说我的婚事儿后怕是巴不得的把我推出去。”

谢芳华依旧没言语。

金燕握住她的手,“是不是不好对我说?你知道,我已经不是昔日的金燕了。这件事情事关于我,你一定要让我知道。”顿了顿,又道,“芳华妹妹,难道你信不过我?”

谢芳华叹了口气,摇摇头,“我不是信不过你,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不太好说。”

金燕目光顿时凝重,“我知晓你、钰表哥、铮表哥如今都是齐心为了南秦江山。朝野上下对于他们二人能够握手言和,十分欣然。娘亲也私下说他们真是长大了,舅舅一去,他们担起了南秦江山的责任,不是只知晓情情爱爱行事的不计后果的少年了。你与我实说,是不是此事干系南秦江山基业?”

谢芳华看着她,缓缓地diǎn了diǎn头。

金燕露出果然的情绪,又盯着她,“荥阳郑氏是不是背后做了什么事儿,威胁南秦江山?”

谢芳华又diǎn了diǎn头。

金燕握着她的手紧了紧,●d挺●diǎn●小●说,.□.$o&l s="arn:2p 0 2p 0"&gs_();一时沉默下来。

谢芳华看着她,见她虽然猜到了,但是脸色在她diǎn头后还是变得白了些,她一时有些心疼,金燕今日见了她后,拽着她的衣袖说她瘦了,可是她难道不知她自己更是瘦了许多?

女人一旦爱上一个人,那个人若是也爱自己还好,若是不爱自己,便会开始受煎熬。

金燕从小到大,受了多少煎熬?

如今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应允的婚事儿,却是上天作弄,出了波折。

雨花台内,一时和风寂寂。

过了许久,金燕低声道,“芳华妹妹,与其让我蒙在鼓里,不如你于我如实说说,让我看清楚到底有没有转圜的余地,也好做个定论。”

谢芳华看着她,同样低声道,“除了荥阳郑氏,天下人才济济,好男儿多的是。未必非荥阳郑氏不可。不是吗?你我姐妹情分,我劝你,还是不要趟进这趟浑水吧。”

金燕抿着嘴角,摇摇头,“你不懂。”

谢芳华看着她。

金燕低声道,“我虽然已经死心,已经看开,但总想为他做些什么,荥阳郑氏几百年的世家,虽然已经没落三代,但据说近些年来,家族兴起些以郑孝纯为首的年少才华之辈,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我本想着,若是我嫁入荥阳郑氏,那么有了这层关系,表哥用荥阳郑氏也算是水到渠成,荥阳郑氏本来也有进京入朝局的打算,正好为南秦效犬马之劳。”

谢芳华惊异地看着她,“没想到你答应荥阳郑氏是为了这个打算。”

金燕diǎndiǎn头,“与你实话实说,我确实是为着这个打算,天下人人都知道,先皇驾崩,给钰表哥扔下了这样一个烂摊子。御书房夜夜亮灯到深夜,他着实辛苦。我对他的喜欢爱已经刻到了骨子里,哪怕他不喜欢我。我嫁给谁,都一样,既然如此,何不选择送上门来却恰恰能用的荥阳郑氏呢?”

谢芳华一时有些失语。

金燕又道,“只是我没有想到荥阳郑氏不但不能用,反而还有问题。”

谢芳华看着她,反手握住她的手,“金燕,一个人不应该为另一个人而活。你这么年轻,要才华有才华,要美貌有美貌,要身份不输于任何一个人。你应该寻找一个真心喜欢爱你的人,过好一辈子。秦钰不喜你,非你的良人,便不是你的姻缘。你又何必?你虽然是大长公主所生,但又不姓秦,南秦江山基业与你何干?你真不必如此为他牺牲。”

金燕闭了闭眼睛,“也不能说是牺牲,世间千万种生活,我选择了其中一种罢了。对我来说,这样才是最好。”

谢芳华无言地看着她,天下多少因爱生恨之辈,比比皆是,但是金燕这样不计回报的爱和全心付出,她却是第一次见。

金燕看着她,“芳华妹妹,你为了秦铮,也做了很多辛苦付出的事儿,不是吗?”

谢芳华低声道,“秦铮爱我。”

金燕摇头,“钰表哥不爱我,但也没什么不同,我爱他就够了。这一辈子,他不喜欢我,不爱我,又有什么关系?我放弃他,是放弃对他的圈固和追逐,而不是放弃对他的爱。他如今一心只为南秦江山,那么,我只能尽我所能尽些绵薄之力。”

谢芳华看她片刻,低声感慨,“秦钰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金燕摇头,“他修的福气还是没有修够,若是修够了,为何你选择了秦铮,而没选择他。”顿了顿,她道,“前些日子,我在府中,听着宫中种种传闻,你与钰表哥和气谈笑,我就想着,若是你真嫁给了他,做了他的皇后,也是极好的,我希望我爱的人幸福,不是孤冷寂寞。我甚至想,秦铮干脆别回京城了,最好是回不来京城。”

谢芳华看着她,已经说不出话来。

金燕盯着她,“所以,求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谢芳华见她决心已定,再劝看来也是无用,便将秦钰、秦铮与她三人暗中铲除北齐在南秦的暗桩,以及谢氏暗探查出的名单里隐晦地牵引了荥阳郑氏之事说了。

金燕听罢后,面色露出端凝,“怪不得钰表哥面色凝重,原来是这样。”

谢芳华diǎndiǎn头,“荥阳郑氏,树大根深,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十分棘手,必须谨慎拿出万全之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金燕咬着唇瓣,一时想着什么,没有接话。

谢芳华也不再说话。

碧湖清幽,湖中莲花早已经开败,湖中莲叶已经结了小小的莲蓬,只剩下稀疏几只莲花d挺着炎热的太阳开着。微风静静,气息寂寂。

过了许久,金燕抬起头,对谢芳华道,“如今时候,我觉得更不宜对荥阳郑氏打草惊蛇。所以,大长公主府与荥阳郑氏这一桩亲事儿,必须成。我必须嫁到荥阳郑氏去。”

谢芳华一惊,断然地摇头,“不行。”

金燕看着她,“如今时局如此紧张,荥阳郑氏愈发小心,仅凭谢氏密谈的名单,不能作为对荥阳郑氏暗中投敌的证据。而我娘一直忧心我的婚事儿。两相属意,一拍即合之事。却突然断掉,尤其还是正暗中铲除北齐暗桩情形下,那么,荥阳郑氏难保不会起疑心。对荥阳郑氏,应该先消弱设防,让其觉得达到了钰表哥的信任,以便能暗中进一步的徐徐图之,瓦解其多年筹谋,同时也能反利用荥阳郑氏,对北齐投递假消息。这样一来,也不会惊恐到其它世家大族,更不会对荥阳郑氏铲除,使朝局动荡。”

谢芳华抿唇,她早先在被秦钰问起时,也想到了这个办法,只是想到这样一来,就牺牲了金燕的一辈子姻缘,于是断然地放弃了,她想着秦钰同样聪颖,定然也想到了,他虽然不喜金燕,但不会冷血绝情到拿她终身作伐,没想到金燕却是自己提出来了。

金燕站起身,对她道,“我现在就去找钰表哥。”

谢芳华也站起身,出手拦她,“这个事情需要仔细斟酌商量,你且不可冲动。”

金燕摇头,“我早已经想好了,虽然事情与我早先想法背道而驰,但也算是殊途同归。”话落,看着她认真地说,“芳华,你不要拦我,人活一世,到底什么是最有意义的事儿,我曾一度想要去死,在丽云庵时,恨不得就那样睡过去算了。后来经历种种,看你和秦铮分分合合,我也想明白了。看着他好,看着他坐拥南秦江山,根基稳固,承载千秋功业,万载盛世,才是我最想看到的。爱情如我,如今已经卑微如尘埃,不要也罢。”

谢芳华慢慢地放下手,低声道,“那好,我不拦你,你去吧。”

金燕diǎn了diǎn头,快步出了雨花台,向御书房走去。

谢芳华看着她身影走远,烈日打在她的身上,她后背挺得笔直,脚步稳重,一步一步,隐隐透出骨子里的决心和坚毅。直到她走得没了影,她才收回视线,没急着离开,慢慢地坐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