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钰脸色又沉又冷,没说话。

右相夫人又立即看向李沐清。

李沐清脸色十分难看,也没说话。

右相夫人干着急,求救地看向英亲王妃,“王妃,不可能是碧儿害小王妃,她昨日一直与我在一起……”

英亲王妃看着李沐清,脸色也极其难看,没说话。

“小王妃……”右相夫人又看向谢芳华,“昨日是我太激动了,是我不对,对你态度不好,但是真不是碧儿……”

谢芳华暗暗叹了口气,看着李如碧痛苦的模样,没看右相夫人,话却是对她说的,“月落手里拿的是吸盅,传自魅族。这种虫盅,有两种,一种是喜欢身体里中有虫盅之人,一种是但凡雨虫盅有牵连接触的人,都会被它的味觉闻到,进而喜欢上。”

右相夫人面色一变,转头看向李如碧,“碧儿?”

李如碧疼得说不出话来,若没有右相夫人扶着,她就要倒去地上。

谢芳华转头看向李沐清,见他薄唇紧紧地抿着,眼中神色极为黑沉,她对月落开口,“将吸盅之虫收回来吧。”

月落看向秦钰。

秦铮沉着脸对他点点头。

月落轻轻敲了两下钵,一条血色的小虫“嗖”地从李如碧身体里爬出来,跳回了钵里。

李如碧的痛苦顿时消失了,但身子一软,右相夫人没扶住她,她跌坐到了地上。

谢芳华看着李如碧道,“你体内中有与翠荷同样的虫盅,吸盅进入你身体前是白色的,出来是红色的,因为把你身体里的虫盅给吸食吃了。”话落,她叹了口气,“我实在不明白,秦铮从来没有给你希望,即便没有我,他也不会娶你。你为何非要如此做,折磨自己,又害我?”

李如碧抬起脸,透过面纱,一双眸子看着谢芳华,有凄凉,也有绝望。

这样的一双眼睛,任谁看了,都觉得惊心。

“碧儿,你怎么会……身体里怎么会中有虫盅?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右相夫人惊骇得不敢置信,死死地瞪着李如碧,“是不是弄错了?”

李如碧没答话,只是看着谢芳华。

别人也没有人回答右相夫人的话。

英亲王妃站起身,看着李如碧,“好好的一个女儿家,你怎么非要钻牛角尖?刚刚燕岚丫头说起你奇怪不对劲时,我突然就想起了那日拟名单邀请来客时,翠荷提起你,神色似有不同,我没往深处想。果然是你指使翠荷,要害华丫头吗?我也是不敢信的。”

“倒是是什么人往你身体里放了这个东西?你告诉娘,虽然你身体里有这个东西,不是你联合翠荷害小王妃对不对?小王妃受伤,跟你没关系对不对?”右相夫人颤抖地对李如碧问。

李如碧依旧不语,只看着谢芳华。

右相夫人恼怒,伸手推她,“你快说啊!”

李如碧身子被右相夫人推得晃了两下,她收回视线,看向右相夫人。

右相夫人期待从她口中吐出否定的话。

李如碧闭了闭眼睛,清凉地开口,“娘,让您失望了,翠荷跟我有关系,就是我害的谢芳华。”

右相夫人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李沐清上前一步,眼明手快地接住右相夫人,才免于她摔倒在地上的青石砖上,他沉着脸看了李如碧一眼,对随从吩咐,“来人,送夫人回府。”

“是。”随从立即上前,将昏过去的右相夫人带了出去。

李如碧送走昏过去的右相夫人,低头看着李如碧。

李如碧慢慢地抬起头,看着李沐清。

李沐清对上她的眼睛,沉声道,“妹妹,你太让我失望了。”

李如碧忽然哭出声来。

李沐清转过身,慢慢地跪在地上,对秦钰道,“请皇上责罚,右相府愿倾受其过。”

秦钰黑着脸看向李如碧,“朕问你,你为何加害小王妃?”

李如碧哭着说不出话来。

秦钰站起身,走近李如碧,站在她面前一步的距离,看着她,“右相府小姐李如碧,大家闺秀典范,文采出众,仪容出众,先皇甚喜,太后甚喜。南秦京中上下,提起闺阁小姐,必提你名讳。朕也想知道,你是为何?难道只是因为秦铮不喜你,你无望,便不顾右相府门楣声誉,做下害人之举?”

众人闻言都看着李如碧,谁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位李小姐。

李如碧哭了半响,忽然直起身,对秦钰道,“不错,我就是为了秦铮,我做的事情,我死不足惜。但是不关右相府的事儿。求皇上饶过右相府诸人。”

“如今这个时候,你拿什么来求朕?”秦钰怒道。

李如碧看向秦钰,豁出去地说,“皇上也知道,我怎么会有虫盅这种东西?到底是谁中在我身体里的,我虽然不喜欢谢芳华,恨不得她死,但凭我自己也奈何不了她。自然是我背后还另有其人。”顿了顿,她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就拿我知道的东西来换,皇上是明君,不该因为一个女人,牵连右相府,以及你在朝堂倚重的哥哥,这件事情与他无关。”

秦钰眯了眯眼睛,看了李沐清一眼,沉声道,“好,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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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背后之人

众人都看着李如碧,想着谁是背后指使之人?

竟然能瞒着精明的右相和公子李沐清,利用这位右相府的小姐对秦铮倾慕之心来害谢芳华。

谢芳华看着李如碧,想着她做出了这等事情,在来时,应该就准备好了承受之过,所以,如今才能够在这么多人面前,冷静地不怕地与秦钰讲条件,自己承担过错,撇开右相府,从昨日与众人玩笑寻常,到今日头脑冷静,也值得人敬佩。

李如碧见秦钰答应,便开口道,“数日前,也就是秦铮带着谢芳华回京的那一日,有一黑衣人悄无声息进入右相府,找到了我,说要与我谈一笔买卖。”

秦钰看着她,没开口,听她继续说。

“那人说只要我配合,帮他杀了谢芳华,他就帮我夺到秦铮。”李如碧继续道。

“什么样的黑衣人?”谢芳华问。

李如碧看了谢芳华一眼,没答她的话,继续道,“我虽然一直以来,心喜秦铮,但也清楚他的性情,在你离开京中时,与我并没有甘心,他都能对我放出话,再见必杀,所以,我根本就不相信他能帮我夺到秦铮,夺到他的人,也夺不到他的心,我自然不应允。”

“你喜欢秦铮喜欢的都快疯了,有这样的好事儿,还能挺起骨气?”燕岚不满地质问道。

李如碧看了燕岚一眼,“我是快疯了,但还有脑子。喜欢他喜欢到疯了,不代表没了脑子。”

“那你继续说。”燕岚一噎。

李如碧继续道,“那人听我一说,便放出一只虫子,我眼见着那只虫子进入了我的身体。我也如今日这样疼痛难忍,那人说我不配合,就杀了我,我对那人说,我出身右相府,喜欢秦铮,虽然他不喜欢我,但我流着右相府的血液,还做不到这么下贱的地步,成为受别人摆布的木偶,这笔交易,我不做,他要杀就杀。”

“你骨气可真值得人鼓掌,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燕岚撇嘴。

“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了,我至于说假话?”李如碧冷声道。

燕岚刚要反驳,金燕一把拽住她,“你别打岔,让她说。”

燕岚住了嘴。

李如碧继续道,“那人折磨我,见我宁死不从,便不再催动虫盅,对我说,若是他,得不到的东西就毁去。既然你这么笃定夺不到秦铮的人和心,那么,就不如毁了。让他和谢芳华一起死了算了。还说,要置谢芳华于死地很简单,只需要我动动手指头,就能做到。因为谢芳华身体里流着魅族圣女一脉的血液,她娘根本不是出身博陵崔氏,而是魅族,她本来该与谢云澜结为连理,却执意嫁给秦铮。破坏了魅族天训,所以,我只要催动她心血,创伤之下,她不死也去半条命,他再稍微动动手指头,就能轻而易举地杀了他。她死了,与她血脉已经牵连的秦铮和谢云澜都会死。”

众人听着,心中齐齐掀起了巨浪。

谢芳华的娘不是出生博陵崔氏,而是出身魅族,她身体里流着魅族的血液之事,知道的人也是少数。今日算是公开了。

众人齐齐看向谢芳华,见她脸色平静,并没有因此而想再去掩饰什么。

无人再说话,都继续听着。

“我想着自己此生无望,却看着他们琴瑟和美,我肝肠寸断,连出家远离也做不到,我自然不甘心,被他说动,与他达成了协议。”李如碧道,“我等了几日,便等来了赏花会,我依照那人的算计,联络了早已经被那人收买的翠荷,翠荷告诉我,王妃十分注意那盆金玉兰,于是,昨日赏花时,看到那盆金玉兰,我便将那人交给我的药粉,放到了金玉兰的枝丫上。”

英亲王妃恍然,“原来是这样,是什么药粉?竟然能让花一夜之间长出骨朵?”

“自然是催动谢芳华心头血外溢的药粉,那人给我的,我也不懂。”李如碧道。

“杀了华丫头,杀了铮儿,你心里就能畅快了吗?”英亲王妃实在难以想象,这个温婉大气的女子,即便秦钰、秦铮不喜,凭着右相府小姐的身份,以及她的名声,她也能风风光光地嫁个好人家,一辈子锦衣玉食,吃穿不愁,她怎么会这么钻牛角尖。

“杀了他们,我也没想着活,快活不快活也不重要了。”李如碧看向地上躺着七窍流血的翠荷,“若不是将体内的虫盅被刚刚钵里的吸盅吃掉,我怕是此时也如她一样,这样惨死。”

英亲王妃闻言,看了一眼翠荷,再说不出话来。

秦钰冷声道,“你说了半天,只说经过,对朕半丝用处没有。”

“皇上急什么?我还没有说完。”李如碧道,“人人都当为爱不顾一切疯狂的女人失去理智,那黑衣人自然也当我如是了。可是他不知道,我没失去理智。”话落,她从怀里取出一张折着的纸,递给秦钰,“人人都知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不知道,我还会一样谁也不知道的东西,就是即便有人蒙着面在我面前出现,我也能凭其五官勾勒出这个人的样貌,大体有八九分像。这是我画的那个人的样貌。”

众人齐齐一惊,没想到这右相府的李小姐竟然还有这样的一手本事,的确不曾听说过。

秦钰闻言挑了挑眉,对小泉子道,“去拿过来。”

小泉子立即上前,从李如碧手里接过那张画纸。

秦钰拿到之后,打开,眼睛眯起,盯着那副画像半响,转身递给谢芳华,“你看看。”

谢芳华伸手接过,眼睛也慢慢地眯起。

众人都看着二人,想着到底是什么人。

英亲王妃凑上前来,看了一眼,惊道,“这不是言……”话未出口,她摇头,“不对,看着像而已,却比他年岁要看着大。”

燕亭此时也凑上前来,“给我看看。”

谢芳华将画像交给了他。

燕亭看了一眼,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道,“不会吧,怎么是他?”

“给本王看看。”英亲王走上前。

燕亭立即将画像递给了英亲王。

英亲王看了一眼,眼底暗沉,“原来是他。”

“王爷您也认识?”燕亭立即问。

英亲王颔首,“李小姐画这张画像,虽然不是那个人十分样貌,但是眼睛和轮廓的神韵却是有十成,本王敢肯定,是他。”

“是谁?”英亲王妃看向英亲王。

英亲王看向秦钰,“二十多年前,这个人出使南秦,本王前去迎接,已经迎了人,可是,却在迎到的第二日,这人突然暴病身亡了。查不出死因,因此,北齐找南秦要人,边境拉开了战火,那时候老王爷镇守漠北,挥军全力迎战北齐兴兵,两国在边境打了三年。后来,两方都疲惫,战事才息止。两国议和,北齐要求南秦嫁一位公主过去,两国重修旧好,毕竟南秦理亏,所以,南秦便也答应了。后来……”

他看了大长公主一眼,“长公主不同意嫁去北齐,忠勇侯府小姐谢凤便代替她去了北齐。”

大长公主闻言想起今日金燕对她说的话,脸色有些难看,但也没接话,垂下了头。

英亲王妃一惊,“你说的是当初出使南秦的北齐国舅,玉兆天?他不是死了吗?”

“他还有一同胞兄弟,玉兆宴,是北齐玉太后的弟弟,生有一女,嫁入北齐王宫,封为玉贵妃,有一子,名曰玉言宸。”英亲王道。

英亲王妃唏嘘,“原来是他,怪不得我险些将他认成了言宸公子,原来是他父亲。”

英亲王点头,“所以,他和言宸公子相像也不奇怪,若不是当年那件事情使得本王记忆之深,引起边境大战,本王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记着这副样貌。”

英亲王妃恍然,“原来一直是北齐在搞鬼。”

英亲王看向李如碧,想说什么,叹了口气,终是没再开口。

李如碧看着秦钰,“皇上,这个可有价值?”

“这个人如今在哪里?”秦钰没答话,又问。

李如碧摇头,“我也不知,他怎么会让我知道在哪里。”

“你总共见过他几次?”秦钰又问。

“两次。”李如碧道。

“最近一次,什么时候?”秦钰又问。

“昨日。”李如碧道。

秦钰眯了眯眼睛,转头看向谢芳华。

谢芳华也眯起眼睛,昨日李如碧还见到他的话,也就是说,这个人昨日还在南秦京城,至于今日,他若是知道事情败露的话,是离开南秦还是继续留下?离开的话,一日一夜,能走多远?

不过他是言宸的父亲!

言宸可知道他父亲非要杀她不可?

她心思转了片刻,对秦钰道,“封锁所有南秦上下关卡,找他。”

秦钰颔首,对小泉子道,“传令下去,封锁南秦上下所有关卡,发布告示,缉拿此人。”

“是。”小泉子连忙去了。

秦钰看了李如碧一眼,刚要开口,外面有一人匆匆进来,正是右相,他来到正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老臣教女无方,请皇上治罪。”

秦钰看着右相,沉声道,“右相府的女儿做出这等事儿,不止朕,所有人怕是都没想到。”顿了顿,他道,“若非朕相信右相府没有不忠叛国之心,仅凭虫盅之术害王室宗亲,这一宗罪,便足够抄斩右相府满门。”

右相垂下头,悔恨不已,“老臣惭愧。”

“不过朕已经答应李小姐,她拿出有价值的东西,朕便不再另行追究右相府的责任。”秦钰摆摆手,对他和李沐清道,“你们起来吧。”

右相跪地不起,“老臣没脸再起,皇上责罚。”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右相一生身正清正,门生遍布天下,右相府被认为是京中少有的清贵诗书礼教门楣。”秦钰看着他道,“朕不希望,除了李如碧之后,右相府再出此事。下不为例吧,你起吧。”

皇上两次叫起,不能再不识抬举,右相闻言,叩谢圣恩,“多谢皇上。”话落,站起了身。

李沐清也慢慢地站起身。

秦钰见二人起身,脸色蓦地一沉,“右相府可以免于处罚,但是李如碧……”

“皇上!”谢芳华忽然开口。

秦钰转头看向她,冷着脸问,“你要放过她?”

谢芳华还没说话,李如碧大声说,“我愿意求一死,不需要谁放过。”

谢芳华不看李如碧,对秦钰疲惫地道,“算了,让右相和李公子将李小姐带回去吧。她已经毁了容貌,所谓善恶终有报,我还想给自己积点福祉。”话落,她对英亲王妃道,“娘,您说是不是?”

英亲王妃虽然恼怒,但见谢芳华不想追究,应该是看在李沐清的面子上,毕竟是他的亲妹妹,所谓骨血相连,而且朝中以后还要仰仗李沐清,秦钰若是真杀了她,右相府虽然不会说什么,但要承受割骨之痛,也会成为伤疤,这样一想,她点点头,“既然芳华不追究,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皇上就让右相和李公子将李小姐带回去吧。”

“我不用你饶了我,谢芳华,你早已经抱有死心,你饶了我,我也不领情。”李如碧怒道。

右相又跪在地上,“求皇上赐死这个孽女,老臣当没生过她,做出这等事情,险些害了小王妃和小王爷性命,若是不赐死她,传扬出去,人人效仿,岂不是人人都敢害人了?皇上能不降罪右相府,老臣已经深感涕零了。”

李沐清站着没再跪地,也没再言语。

秦钰也想到了谢芳华放过李如碧的原因,脸色难看地摆摆手,“既然小王妃说不追究了,就罢了。右相,你带她回府管教吧,朕以后不想再看到她。”

右相抬头看李沐清。

李沐清对秦钰深施一礼,“皇上,臣告退。”话落,他当先走了出去,对随从吩咐,“来人,带小姐回府。”

有人立即上前,拖了李如碧,将她带出了右相府。

右相只能站起身,“老臣告退。”

郑孝纯看向郑轶,郑轶瞥了他一眼,郑孝纯立即追了出去。

李沐清忽然在门口处停下脚步,对追出来的郑孝纯道,“郑大公子还是别再粘着了,今日我便会安排舍妹去千里之外出家。大公子的代弟补偿便罢了。”话落,他挥手点了郑孝纯的穴道,走出了正院。

郑孝纯顿时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

郑轶见此,连忙追出来,见郑孝纯被点住了穴道,他伸手去解,却解不开,又试了几下,还是解不开,他求救地看向秦钰,“皇上,这李公子使用的手法实在是……”

秦钰轻轻挥手,郑孝纯的穴道立即解了,他沉声道,“大公子护弟可嘉,右相府不再追究,既然如此,此事便罢了。”

郑轶一听,连忙拱手,“多谢皇上。”

秦钰摆摆手,“如今已经查出真凶,诸位都散了吧。”话落,他没离开,反而进了画堂。

众人闻言,都齐齐暗暗欷歔着散去。

有人想着小王妃真是仁慈,有人想着皇上果然有手段,这么短短时间,雷霆手段查出了李如碧和北齐国舅,又想着这李小姐真是可惜了。

太后知道秦钰要留下来说话,自己便不再多留,吩咐人起驾回宫。

大长公主、左相夫人等也不再多留,陆续走了。

燕岚、金燕想与谢芳华说话,见秦钰留下来,应该还有要事,便对谢芳华说明日她们再来看她,也齐齐走了。

明夫人和谢伊是自家人,明夫人想了想,带着谢伊留了下来。

燕亭、程铭、宋方等人都各有事情,也不多留,齐齐走了。

喜顺吩咐人将翠荷拖下去,给翠荷选中的那家亲事的人家也来了,见到翠荷惨死,大哭了一场。英亲王妃询问之下,才知道是背后之人用这一家人威胁翠荷,才使得她宁愿卖主。

英亲王妃心下感慨,多年主仆情义,也赶不上女子外向,以后身边的这些丫鬟,选了人家后,还是立即早早地配出去算了,免得节外生枝。

秦钰回到画堂后,对英亲王和英亲王妃道,“秦铮此次出京,多则两个月,少则一个月。英亲王府不安全,她的身体再也受不住创伤了,若是除了玉兆宴,还有人藏在背后,找不出来,再伺机出手的话,后果不堪设想。”话落,他说出留下来的目的,“大伯父,大伯母,朕想接她进宫看顾,你们以为如何?”

英亲王和英亲王妃一愣。

谢芳华立即反对,“不行。”

“没有你反对的权利。”秦钰强硬地道,“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你若是出事,秦铮也会出事儿,朕还仰仗谁去?如今你能保护自己吗?”

“我这次是没料到有人在王府动手,大意了。”谢芳华道,“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再有下次,别人都不用活了。”秦钰恼怒地道,“皇宫吃不了人,你怕什么?”

“谁怕了?”谢芳华立即反驳,“我只是……”她一个有妇之夫,二次住去皇宫,像什么样子。

英亲王妃拍拍谢芳华的手背,点点头赞同道,“皇上说得有理,华丫头,你就住去皇宫吧,铮儿不在身边,有皇上在宫里看着你,我和王爷也放心,再出这么一次事儿,娘也不用活了。”

第四十五章逐出家门

英亲王妃同意,英亲王自然也不反对。

今日的事情实在出乎意料,这么多年,除了当年秦铮被陷害入皇室隐卫,又被人暗中迫害,丢去了乱葬岗外,英亲王府有多少年没出过事儿了。

谢芳华身系秦铮的性命,若是她出事儿,那么秦铮也活不成了。

他们不能没有儿子,也不能没有儿媳妇。

虽然让她入皇宫去住养伤不合礼数,不太妥当,但是非常时期,得用非常之法。

今日若没有秦钰如此雷霆手段,手里拿着吸盅,他们根本彻查不出李如碧和背后的玉兆宴。

今日没害死谢芳华,保不住还会二次出手。

谢芳华见英亲王和英亲王妃都同意秦钰的决定,她无奈地揉揉眉心,对秦钰道,“宫里闷死个人,既然你非要我住进宫去,让伊妹妹陪着我吧,我也能找个人说话。”

谢伊顿时垂下头。

秦钰断然否决,“不行,照顾你一个朕便觉得麻烦。”话落,他站起身,对外面吩咐,“小泉子,备车。”

“是,皇上。”小泉子立即应是。

秦钰对谢芳华道,“你现在就随我进宫。”

谢芳华泄气,“我总要收拾一番。”

“你收拾什么?宫里什么都不缺。”秦钰道。

谢芳华一噎。

英亲王妃立即站起身,“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你告诉娘,娘给你收拾妥当,给你送进宫去。皇上在英亲王府耽搁半日了,朝事儿还要处理。”

谢芳华想想,其实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便道,“收拾些衣物,也没别的。”

“那就走吧。”秦钰对侍墨吩咐,“去安排一顶软轿,将她送到门口。”

“是。”侍墨连忙去了。

秦钰转身出了房门,向外走去。

谢芳华趁机对明夫人低声道,“六婶母,查查北齐玉兆宴,再查查言宸,当年他为什么被送去无名山。”

明夫人点头,“你放心吧,一有消息我就让人给你送去宫里。”

谢芳华颔首,这么多年,他信任言宸,从没有查过他,因此也没查过北齐玉家,更没查过他家里有何人,他父亲、母亲,以及其他人,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况。

谢伊嘟起嘴,挽住谢芳华,“芳华姐姐,我看我是无望了,皇上一点儿也没容情。”

谢芳华拍拍她的头,“这么快就打退堂鼓了?”

谢伊摇头,“也不是,那日和今日的皇上给我的感觉就是,让我觉得,可能我等一辈子,都没指望。”

谢芳华叹了口气。

明夫人低声训斥,“你才多大,便想一辈子的事儿了?”话落,她道,“芳华好好养身体,可别再出什么事儿了,你交代的事情你放心,我定会尽快查个明白。”

谢芳华点点头。

侍墨带着人抬来一顶软轿,春兰上前,扶了谢芳华,上了软轿。

谢芳华挑开帘幕,对英亲王妃道,“娘也要谨慎些,有些人除了对付我,若是寻不到机会,兴许瞄准王府。”

“你放心,今日我和你爹便整顿王府。”英亲王妃绷起脸,“娘也不是吃素的,容得别人跑我王府来兴风作浪。”

谢芳华点头,落下帘幕。

轿子向府门后走去。

英亲王和英亲王妃送出府门口,秦钰已经等在那里,见谢芳华乘着软轿来到,吩咐人扶她上车,他回身对英亲王妃道,“大伯母,那盆金玉兰呢?”

“还在暗室里放着呢。”英亲王妃立即道,“回头我就毁了它。”

“您不必毁了,那盆花交给我吧。”秦钰道,“我吩咐月落带走。”

“那花害人,给你处理也好。”英亲王妃点头。

秦钰上了马车。

仪仗队离开英亲王府,向皇宫而去,护卫比秦钰纵马出皇宫来时多了三倍,浩浩汤汤。

明夫人和谢伊在秦钰帝驾离开后,也告辞回了府。

英亲王妃送走二人,看着皇宫方向,对英亲王感慨道,“皇上对华丫头之心,分毫不少于铮儿。”

英亲王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堂兄弟和睦,共为南秦江山,这样也好。”英亲王妃道,“华丫头心思灵透,深明大义,李如碧做出这样的事儿来,她还能权衡利弊,看在李沐清的面子上饶过她,也是为了南秦江山。先皇以前说华丫头是红颜祸水,依我看,南秦有她是福气。”

英亲王又点了点头,“先皇在天之灵看到,虽然如今时局乱,但他们齐心,也当欣慰。”

英亲王妃“嗯”了一声。